3 ☆、三只胖橘
第二天早上方旬被陽光曬醒,身下沒有大貓軟乎乎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肚子,甚至硬硬的,這硬度有些熟悉。
方旬睜眼一看,呵,果然,窩在他身邊立着,睡覺能掉到窩外面還睡得跟豬一樣的貓大概沒幾只了吧。
起身的時候他才發現他睡得四仰八叉,反應過來趕緊夾緊雙腿,還好這個樹林好像除了他和大貓沒有別的生物,不然蛋蛋就被小鳥們看光了。
站在地上,方旬伸長爪子撅着屁股伸了個懶腰,頓時感覺全身的骨頭的軟酥酥的,舒服極了。
他坐在地上用爪子洗了洗臉,在周圍轉了一圈,大貓不知道去哪了,他只好無聊地坐在地上發呆,尾巴無意識地甩來甩去。
方旬目光漸漸聚焦到尾巴上,于是又開始了追尾巴游戲,把自己逗得精疲力盡方旬才停下來,實在是這具貓身體的基因太強大啊太強大。
方旬抓着尾巴,想到了昨晚去看到的那個詭異的小溪,昨晚去的時候他稍稍記了路線,這會兒大貓不在他剛好可以去一探究竟。
說走就走,方旬翹着小尾巴,一蹦一跳地朝昨晚的方向走去,幾分鐘後,方旬意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他迷路了。
他是個人的時候就是個路癡,大概是從昨天到現在體內的貓基因讓他産生了依賴,讓他天真地以為貓不會迷路……這會兒他看着四周長得一模一樣的樹,茫然了。
這下好了,沒找到那詭異的玩意兒就算了吧,還把自己搞丢了,方旬郁悶地坐在地上,前爪指甲伸出來,氣呼呼地刨着地。
誰知這個破地方和他作對,樹長得一樣就算了,地怎麽也這麽硬啊啊啊啊!!
方旬感覺指甲一陣生疼,不得已停了下來,看了看地,除了幾道劃痕什麽都看不出來,真是個詭異的地方。
如果不是天上飛機嗡嗡嗡的聲音,方旬甚至有一種這個世界只有他和大貓兩個生物的錯覺。
現在最要緊的事就是找到方法回到自己身體裏,但在這之前還有一個更要緊的事——找到方向……
方旬站起來又走了幾圈,動用了嗅覺聽覺觸覺,試圖找到來時留下的蛛絲馬跡,然而都失敗了。
而且轉了幾圈之後,方旬徹底忘了方向,說來慚愧,他雲養貓多年,沒見過比他自己更笨的貓了,之前他看到有吐槽說別人家的貓還會說話,唉……
方旬坐在地上,打算等大貓來找他。應該能找到的吧?不知道會不會吼他,唉,人落怪地兒被貓欺啊。
等到黃昏,林子裏漸漸暗下來,方旬耳朵動了動,左側有腳步聲,他站起身,往動靜方向看去,熟悉的橘色身影。
“喵……”方旬忍不住叫了一聲,蹦蹦跳跳地想過去。
“喵——”大貓應了一聲。
方旬聽大貓聲音裏沒有生氣的意思,開心地一蹦一跳地跑到了大貓身前,他這會兒特別想讓大貓再用頭蹭蹭他。
沒等方旬蹦到跟前,大貓突然張開嘴,露出了獠牙,身上的毛也炸了起來,目光中透着陌生的兇狠,“喵嗷嗷——”
方旬步子停住了,大貓大概是看他不見擔心了很久,他心裏暖暖的,低下頭乖巧地慢慢磨蹭到了大貓身前,委委屈屈地“喵~”了一聲。
他湊上前去在大貓身上小心翼翼地蹭了蹭,軟綿綿地叫。
大貓看他這樣,身上炸起的毛漸漸落了下去,喉嚨裏也開始發出呼嚕聲,方旬才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大貓愛憐地舔了舔方旬的頭,又用頭蹭蹭他的脖子,轉身朝來時的方向走了,方旬在後面自覺跟上。
食物還是放在窩旁的地上,方旬過去吃掉,又被大貓帶着去了小溪旁喝了水。
方旬內心疑惑,因為大貓走的方向就是他下午走的方向,一直走着走着就到了,怎麽他自己就是走不到,最後還迷路了呢,真是個詭異的地方。
特別那晚在小溪旁的時候,大貓突然在地上刨了刨,地上便出現了小坑,方旬喝完水在空地上試了試,地還是紋絲不動,他伸爪去大貓刨過的地方刨了兩爪子,小坑明顯變深了,啊,奇怪奇怪真奇怪。
日子就這樣不快不慢地過去了,方旬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具身體,不是有位名人說過嗎,身體都是浮雲,靈魂才是本質。
每天方旬都是在四腳朝天,蛋蛋和空氣親密接觸的狀态下醒來的,在窩裏還是在地上随緣。大貓還是會消失一整天,回來的時候會給他帶食物,吃完兩貓一起去溪水邊喝水,回來一起睡覺。
方旬剛開始的時候沒有記錄時間的意識,混沌地過了幾天,才想起來要記錄一下時間才對,從那天開始他每天早上伸完爽呼呼的懶腰,就跳下窩,在窩旁的樹上豎着劃一爪子。
他個子太小,一棵樹他只能劃一圈,一圈大概七爪。方旬已經在劃第三棵樹了,這意味着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已經差不多一個月。
但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第一天相比并沒有多大的進展。
他有想過跟大貓一起走出去看看,為此他還逼着自己不睡覺,但睡蟲實在強大,那幾天他都是在懊悔中醒來,然後惡性循環。
直接跟大貓溝通讓她帶他出去顯然是不可能的,方旬連自己的喵喵喵是什麽意思都沒搞懂,更別提交流了。
方旬一想到這事兒就惆悵,每天蹲在那要麽抓尾巴,要麽發呆,連只蝴蝶都沒得抓,生活還有什麽意義啊啊啊!
下午的太陽不是很烈了,方旬換了個姿勢,躺在了地上,一腳撐着地曲起來,另一條腿放上去,兩只前腿伸到腦袋後一墊,簡直美滋滋,哎……?腿好像有點……短?夠不到???方旬使了半天勁兒,硬是沒能把兩條前腿湊到一起去。
好吧,只翹個二郎腿也挺美滋滋的,方旬把前腿放在胸前,頭枕着地,眯眼透過樹枝看天空。
天空挺藍,天上一直有嗡嗡嗡的聲音,從早嗡到完,卻看不到源頭,他一直以為是飛機,但是在這呆久了就覺得奇怪,是飛機的話怎麽可能一架挨着一架飛呢。
有機會他一定要搞懂這個詭異的地方到底是什麽鬼玩意兒,這天怎麽越來越……小……了……?
方旬的耳朵無意識地抖了抖,小鼻子跟着動了動,醒了,空氣中飄動着陌生的氣息,有腳步聲,不是大貓的,而且數量不止一只。
方旬睜開眼跳起來,眼前的場景讓他驚了一驚——一群貓正在向他走來,準确的說是六只,個個眼神帶着殺氣,帶頭的是只黑貓,身體渾圓,後面那幾只喽啰要麽灰白要麽灰黑都是雜色。
方旬弓起身子,雖然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但樣子還是要做做的,不然豈不是很沒有面子。
幾只貓已經走到跟前,大概是看方旬小小個子竟然做出戰鬥的姿勢,帶頭的黑貓覺得自己威嚴受到了挑釁,三兩步跑到方旬跟前,方旬只覺眼前黑影一晃而過,再反應過來時,身體已經在地上趴着了,姿勢很狼狽,臉側火辣辣的疼。
想搶地盤?方旬別的事都能忍,但他這輩子最讨厭的事情就是別人跟他搶東西。
他站起來,弓着腰,低低地吼了一聲,奈何體型放在那兒,這一聲吼沒有任何震懾作用。幾只貓走過來圍成了一個圈,方旬被困在中間,黑貓喵了一聲,像是一個信號,周圍的貓紛紛伸爪子往他身上招呼。
大貓平時蹭他都能把他蹭得站不住,別提被扇巴掌了,方旬被一個個伸着指甲的爪子扇得只能躺在地上,他努力側躺蜷住身子,伸出不夠長的前爪努力護着頭,這會兒他能做的就是祈禱大貓能早點回來。
不對,大貓回來也不能一敵六,還可能陷入危險……但是,好疼啊,他能感受到皮肉被撕扯開的疼痛,全身都是傷口,好疼……
“喵嗷嗷嗷——”
方旬滿腦子都是爪子落在身體上、皮毛被撕開的感覺的感覺,鼻子裏充斥着血腥味,模糊之間好像聽到了熟悉的叫聲,他第一次覺得這叫聲竟如此親切,在心裏長舒了一口氣。
随之而來的是對大貓的擔心,黑貓的體型比大貓的體型大太多了,然而疼痛讓他想要昏過去,昏過去或許好受一點……
臉上濕漉漉地,大貓又在舔他了,方旬睜開眼,粗糙的舌頭正要落到眼睛上,他趕緊閉上眼,等大貓舔舒服了才睜開眼,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大貓聽到他叫,趕忙停下舌頭,湊到方旬臉前,棕色的眼睛裏都是擔憂。方旬感受了下全身,傷口都在隐隐作疼,沒一處好地方,他想起身,沒起來。
方旬稍微挪動着頭看了看,他躺在地上,左右看了看,應該是他們經常去喝水的小溪邊。
“喵?”為什麽不在窩裏?
方旬看向大貓,這才發現大貓身上好幾處貓都被弄禿了,漏出了皮上的傷口,傷口處結着血痂。方旬心裏一抽,有些心疼。
大貓沉默地湊上來又舔了舔他,擡起爪子小心地把方旬翻了個面,他疼得喵喵直叫,大貓沒理他,方旬只覺後頸一緊,身體離開了地面。
大貓叼着他,走得很慢很穩,應該是為了不颠到他,就這樣慢慢走向了一個方旬從來沒有去過的方向。
頭頂嗡嗡嗡的聲音比平時更近了,方旬被叼着,四肢耷拉着,頭也垂着,沒辦法仰頭看四周滿足好奇心,心裏就跟好幾只貓爪子在撓似的,癢癢。
地面漸漸不再是泥土了,變得光滑起來,地面兩邊開始出現了牆體,方旬內心越來越驚訝,他終于要真正接觸到這個世界了嗎?
又走了許久,大貓才把他小心放到地上,自己也伏在地上,眼睛閉着,方旬覺得大貓的呼吸很微弱,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
這是一個類似胡同的地方,面前有一扇門框樣子的東西,沒有門,往裏看什麽也看不到。
大貓閉着眼睛一動不動,方旬內心有些驚慌,她身上的傷并不輕松,叼着他走這麽遠應該已經是極限了,但為什麽要來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裏人為痕跡這麽重,他突然有種想立刻回到樹林再也不出來的沖動。
昨天被欺負的時候,方旬一直護着腹部,所以腹部基本沒有受傷,他這會兒趴着,蹑手蹑腳地移動到了大貓身邊,稍稍挨着她,他心裏能安心許多。
空氣中帶着絲絲冷意,不知是不是方旬的錯覺。他又往大貓身邊湊了湊,整個身子都挨着大貓,就這樣兩只貓緊挨着趴在地上,也許是為了等。
無聊加上身上的傷口隐隐作痛,方旬意識又開始恍恍惚惚,迷糊中大貓好像喵喵叫着,對方在說話,人的語言,一人一貓交流了會兒,方旬感覺自己離開了地面,應該是大貓把它叼回去了吧,方旬放心地睡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方旬:竟然想和我小橘橘搶地盤???我可是彩色系的貓我跟你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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