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二十一只胖橘

蕭石看着柏一喝下了藥，便離開了。

方旬窩在沙發上等他走了才出來。

流感只吃藥就可以？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他跳上床，走到枕頭中間趴着，頭放在柏一肩窩裏，鼻子剛好挨着他的脖子，閉上了眼。

“出去。”

方旬感覺鼻尖下的皮膚動了動，聽到這有氣無力的兩個字，他一動不動，開始打呼嚕。

“……傻。”

鼻尖又傳來震動，這聲音不似平常，平日裏，無論心情好與壞，這道聲音都是清冷的，總給方旬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現在這道聲音裏多了虛弱的沙啞，一下子便讓這人從神壇跌落到了人間。

方旬內心五味雜陳，不自覺地伸舌舔了舔小鼻子。

怎麽感覺旁邊這人呼吸快了一點？

方旬沒多想，就安靜地趴在那，時不時擡頭看看柏一的狀态，柏一額頭上還放着濕毛巾，Marx給自己定了鬧鐘，過一會兒就會來換一換。

方旬倒是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會被感染，首先他是只貓，其次他是只有自動愈合能力的貓，危及性命的傷他都能一天好起來，流感這種小病毒他一點都不害怕。

所以才能厚臉皮地待到現在。

“大膽……”

方旬噌地擡起頭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只貓精？”

這下方旬猶豫了，平時柏一給他的感覺是一個不會相信這種神神鬼鬼的東西的人，果然感冒讓他跌落神壇了嗎？。

最後方旬選擇了否定。

“那你怎麽能看懂我的日記……”

“……”貓臉懵逼.jpg

方旬這會兒十分想念那個除了開他玩笑之外都一本正經的柏醫生。

“嗯？”

答案依然是否定。一個發燒發到迷迷糊糊神志不清的人，醒來肯定也不記得發生了什麽事，但方旬出于謹慎起見還是選擇了“不聽不聽王八念經”模式。

“……可惜了。”

方旬：？？？一只貓看不懂人類的文字怎麽還可惜上了？橘貓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喵？”

“你如果……是只……貓精，就……”

方旬豎着耳朵盯着這人嘴唇半天，那兩片泛白的唇卻再也沒有要動的意思，甚至呼吸也漸漸平穩下去。

喵喵喵？？？

撩完就跑？？

方旬爪子伸到男人臉旁，猶豫着要不要一肉墊呼下去，把人叫醒聊聊人生。

五秒之後，橘貓又趴回男人肩窩。

一整天方旬都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怎麽動，Marx叫他吃飯他也沒有食欲。就這麽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天——睡不着也不敢睡着，所以一天都是半睡半醒的狀态，旁邊人一有點小動靜，他就趕忙睜開眼看看。

到了晚上，柏一說要上廁所，方旬個子小，幫不上忙，Marx伸長了點扶着他去了洗手間。

柏一臉上還帶着不正常的紅暈，手放在Marx的圓盤上支撐着，微彎着腰從洗手間裏走出來，看到小橘貓伸着脖子，眼睛緊緊盯着他，忍不住嘴邊揚起了一個笑容。

方旬看着這人突然咧嘴笑，嘴唇還帶着虛弱的微白，那笑容配上臉上的紅暈一副病嬌美人的樣子，讓方旬老臉一熱，但還沒等他羞澀地低下頭，柏一便擡手捂着嘴咳嗽起來。

“主人……”

“沒事，咳咳，扶我過去。”柏一捂着嘴說。

方旬挪了挪身子，等人躺好便湊過去，挨着柏一脖子趴着，Marx出去了。

“大膽，”柏一睡了一天，這會兒終于有了點力氣，擡手摸了摸身旁的貓，“你今天怎麽這麽黏人？”

方旬聽完又往人肩窩裏擠了擠，不吭聲，只覺他的鏟屎官生病之後溫柔了很多。

“你到底是不是貓精？”

下巴被擡起來，還被撓了撓，方旬舒服得自動忽略了這句話。

“嗯？”

又是這個上揚的聲調，方旬打算撤回自己之前這人溫和了許多那句話。他乖乖地喵了一聲，還是和上午一樣的內容。

雖然現在柏一對他來說不只是一個鏟屎官那麽簡單了，但他還是沒辦法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這種想法從看完日記開始就沒有變過。

有時候他也想抖抖機靈，表現一下自己，但事後理智回籠，還是老老實實做一只貓比較好，壽命也短，說不定他死了就可以變回人了呢。

“唉……”

方旬亂想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了一聲嘆息，他驚訝地睜開眼，面前的這個人從開始的冷酷，到後來突然對他包容過度，他都很好地适應了。

嘆息還是方旬第一次聽到。

“睡吧，白天都沒好好睡。”柏一說着關上了燈，把貓往下塞了塞，放到臂彎裏摟着。

方旬還在愣神，就直接被兜頭塞進了窩裏，好吧，睡覺就睡覺，他白天沒能睡好，這會兒往被窩裏一鑽，暖洋洋地，困意一下子就沖上了頭。

翌日，方旬一大早就被餓醒了，他從男人兩條小腿中間爬出來，用肉墊放柏一頭上試了試溫度，好像沒那麽燒了，但還是有點熱。

他走出房門，Marx就在門口站着，方旬叫了叫，讓他帶自己去找吃的。

吃完罐頭，方旬心滿意足地拍拍肚子，跑到廚房看Marx給柏一準備飯菜。

方旬叫了一聲，表示懷疑，畢竟這可是打不開冰箱把他餓暈過去的機器人。

“小貓，吃完啦。”Marx看到方旬進去，轉過身子朝着方旭，那雙紅色的電子眼眯了眯。

“喵。”

方旬想看它在做什麽料理，但是個子太矮，Marx的腿又只是幾根細金屬材質，這時他就無比想念那位穿休閑褲的大長腿鏟屎官了。

蹦蹦跳跳半天還是一無所獲，方旬轉身朝樓上跑，還是跟人待在一起比較适合他。

方旬為了省事，他從床邊走到枕頭中間這段路，都是踩着人身體過的，并且一直沒覺得有什麽不對。

“大膽，”方旬剛跳到枕頭上，柏一開口了，今天的聲音比昨天有力了些，但還帶着虛弱，“你是不是……”

方旬站在枕頭上等下文，等半天也沒等到下一個字，他不得已主動叫了一聲。

“……又長秤了？”

方旬氣哼哼地轉了個身，把屁股對着人肩窩趴下，尾巴不自覺地一甩一甩。

作為一只有尊嚴的橘貓，體重是一個禁忌話題，可惜他的鏟屎官一直沒有這種自覺。

過了一會兒，Marx端着托盤上來了，又出去不知道從哪拿來一張小桌子，放在床上剛剛好，柏一就着吃了點。

方旬湊過去看了看，看起來就讓人沒食欲的白粥，還有一些小配菜，是他沒見過的種類，他悻悻地轉過身子，往一邊挪了挪，捂上眼睛補覺。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熟悉的聲音在耳邊說，“小貓，先去蕭醫生家玩幾天，等我好了我去接你。”

方旬捂了捂耳朵，他不喜歡這個夢。

再醒來，身下還是軟軟的，方旬沒睜眼，伸着爪子往旁邊摸，這是他最近養成的小習慣，因為他睡覺不老實，每次醒來的地方都随機，他已經把這個當成了自娛自樂的小游戲了。

摸了一圈，沒有摸到香香的肉體，他睜眼，在一個箱子裏，有熟悉的小欄杆。

貓箱？

方旬有些驚慌，柏一在生病，是不可能帶他出來的，那麽到底是誰？他想起了睡覺的時候聽到的話，原來不是夢……

很快，現實驗證了他的猜想。

“小貓，醒了嗎？又見面了。”帶着笑意的聲音從貓箱外傳來，貓箱被轉了一圈兒，熟悉的側臉隔着欄杆出現在方旬眼前。

“要到我家去住了，開心嗎？”蕭石手把着方向盤，抽空往貓箱看了一眼，眼睛彎彎地，滿是笑意。

“……”

開心嗎？不開心，怎麽可能會開心呢，方旬低下頭盯着毛毯上的毛毛。

“過兩天柏一好了，就把你接回去，別擔心，我家雖然沒養貓，但養了兩只小狗狗，和你差不多大，跟你做個伴剛好。”

“……”

在你心中柏一就和兩條狗相等了嗎？

這麽多年第一次能和暗戀對象朝夕相處、同寝而眠，被窩還沒熱乎兩天呢，就被趕走了，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們家那兩條小狗啊，別看個子小，可能倒騰了呢，我記得上次……”

“……兩只帶把兒的，整天卿卿我我，抱都不給我抱，一聽我說話轉頭就跑，回頭我得把他們帶去絕育去……”

“……對了小貓，你絕育了嗎？我妹妹你知道嗎？她是寵物醫院的醫生，絕育手法一流，柏一也知道……”

方旬捂着耳朵都隔斷不了這人碎碎念的聲音，大概是和柏一呆一起久了，習慣了他那種不怎麽多說話的性格，猛地和一個話痨相處一車，實在有些難熬。

雖說Marx也是話痨，但它的一板一眼的機械音方旬完全可以自動屏蔽掉，不想這個蕭醫生，講完還要扭頭看看他有沒有睡着，睡着了拍拍籠子把他叫醒繼續說……

蕭狗不理貓不喜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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