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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霁對這倆人徹底沒脾氣了, 原本以為讓小甲解釋之後他們會恢複正常,沒想到非但沒有,甚至還變本加厲了。
他看上去就那麽像兄長不管嫂子不問大侄子還想着辦法要迫害的小可憐?
彌漫開來的水霧将少年人的神色遮掩的模糊不清, 抿緊的薄唇卻清楚的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美妙。
景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有道理,看着柔弱無助的深受迫害的衛國公子嘆了一口氣, 拍拍衣服去旁邊守着野菜團子了。
公子霁不想讓他們知道, 大概是不想牽連他們, 畢竟是衛國公室的事情, 他們不清楚究竟是什麽情況, 貿然多嘴反而添亂。
顯然, 孫大軍師也是這麽想的。
衛霁将這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心裏已經想着要把他們的腦殼撬開看看裏面裝的是什麽,面上卻還得保持風度,艱難的扯着嘴角表示自己現在心情尚可。
淡定淡定淡定, 這倆都是傻子, 腦袋瓜不正常已經很可憐了, 他是正常人,不能和二愣子一般計較。
端方靈秀的少年人緩緩起身,層層疊疊的衣服一絲不茍的穿在身上,唇角揚起帶着溫文的笑容,長發随意攏在身後,更顯得他宛若谪仙。
孫伯靈喟嘆一聲, 坐正了身子看着身處逆境卻依舊淡然寬和的少年公子,聲音中的柔和連自己都覺得詫異, “公子有話要與伯靈說?”
“景監将軍,勞煩将先生背回帳篷。”衛霁神色如常說完,深深的看了他們一眼然後率先朝帳篷而去。
他算是想明白了, 不把事情掰開來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這些人不知道還能再腦補出來什麽。
為了兄長和大侄子的名聲着想,抵達帝丘之前必須讓他們恢複正常,在他面前亂說沒事兒,真捅到他哥面前少不得一頓痛揍。
衛國再怎麽弱也是能在大争之世存活下來的諸侯國,強敵環伺之下生存艱難,國君如果真的只會伏低做小的也保不住現有的地盤。
帝丘南氏有心作亂,他哥應該留着後手,等時機合适直接給他們一個大教訓,外面的流言他可能會放任,但真要有人在他面前說這些,不拉到宮門外打個百八十板子都對不起他這些天受到的诟病。
孫伯靈搖了搖頭,看旁邊小甗裏的野菜團子又熟了迅速拿樹葉包了一個拿在手裏,“麻煩景監将軍了。”
公子霁年歲不大,衛公已經在位十幾年,年幼時或許過的不錯,太子出世後的日子恐怕就沒那麽好了。
昨日還能讓小護衛來诓騙他們,方才不慎在言語間洩露出幾分真相,在場沒有幾個蠢人,自然沒法再隐瞞下去。
他孫伯靈不像龐涓那麽陰險狡詐,一看就是值得信任之人,公子霁大概覺得他能托付,所以才會如此反應吧。
景監将軍啊景監将軍,你們一路同行那麽長時間,竟然還沒有伯靈短短一日相處之間有成效,往回想想就不覺得慚愧嗎?
好看景監已經将人背到了背上,沒能看到娃娃臉大軍師那恨鐵不成鋼中又帶了幾分幸災樂禍的表情,只覺得這人什麽時候都不忘吃有點磕碜人。
而他就不一樣了,雖然心裏也惦記着剛蒸好的野菜團子,但是表面上依舊能沉穩不懂,按君上的話說,這就叫大将風範。
他景監将來可是能統率三軍的大将!
兩個家夥都不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在帳篷裏坐下然後将目光放到主位上的少年公子身上,舉止默契氣氛和睦,一切盡在不言中。
衛霁端坐在案前,看他們做足了洗耳恭聽的架勢直接開門見山,“霁與家兄感情深厚,先前離衛入秦并不是因為兄長,也不是因為太子熙,而是魏公子卬從中作梗,二位切勿再胡思亂想。”
孫伯靈和景監面面相觑,發現對方臉上都帶了幾分慎重,“先前是伯靈失言,望公子海涵,只是伯靈還有一事不明。”
“先生但說無妨。”只要能将之前的腦補扔一邊兒去,別說一事不明,再多幾個問題他也不介意。
他和他哥的兄弟之情天地可鑒,誰都不能從中作梗。
孫伯靈捏了捏手指,看着上首溫潤清隽的少年公子正色道,“天下皆知衛國以魏國為尊,魏王與衛公在結盟相會時從來都是同氣連枝,公子卬為何會為難公子?”
“先前霁也不明白,但是昨日先生提到南氏與魏國上将軍龐涓有往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其中必然有南氏的手筆。”衛霁眸中微冷,掃了一眼下方倆人,唇角揚起些許弧度淡淡開口,“若霁當真死在外面,兄長和熙兒的名聲都會受到連累,此後衛國誰會獲利,二位應該明白。”
景監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對面的孫伯靈一副了然的表情于是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公子,衛國內部的氏族争鬥……在下還不甚了解。”
換言之,這事兒擱他這兒真搞不明白。
秦魏兩國交戰,暗探需要探聽的基本都是魏國的消息,除此之外,齊楚燕趙這些大國的動向也得時刻關注,恕他直言,平日裏還真沒怎麽注意過衛國。
衛霁:……
“景監将軍率真實誠,若秦國将領皆是如此,伯靈就是爬也要爬去秦國。”孫伯靈忍不住笑了出來,在衛霁點頭示意後将衛國的情況掰扯給這對中原的了解只限于毛皮的秦國将領聽。
南氏先祖公子郢是靈公幼子,當時的太子蒯聩設計謀殺靈公寵姬南子,失敗之後逃出衛國,之後靈公想離公子郢為太子,但是公子郢堅決推辭不當。
靈公去世之後,南子同樣想讓公子郢繼位,然而公子郢依舊以才能不足以服衆為由拒絕,并且轉頭擁立了太子蒯聩之子為國君。
擁立之恩難以回報,新任國君投桃報李将便将他分封在衛國最為富庶的城池戚邑,此後數年衛國君位動蕩,弟弑兄侄殺叔鬧的不可開交,但是不管他們怎麽鬧,對戚邑的公子郢一脈都默契的選擇能交好就絕不得罪的态度。
如果沒有公子郢,他們連争搶的可能都沒有,而公子郢因為推辭君位之事在中原名聲大噪,天下皆稱其賢明,他們要是不長眼找人家不痛快,天下士子的口誅筆伐他們都應付不過來。
衛國乃君子之國,內部争鬥是自己的事情,絕對不能将把柄落到別人手中。
直到今天,如果南氏和別的家族有沖突鬧到國君面前,不管衛公願不願意,他都得表明态度偏袒南氏。
畢竟南氏對公族有恩,不幫他們就是知恩不圖報,不然就算南氏在背後搞小動作胡亂編排他們也只能受着,誰讓他們這一脈的國君之位是人家讓的呢。
公子郢當初的退讓給子孫換來了百年的安穩富庶,不過他的後人對現狀似乎開始不滿意了,南氏在衛國再怎麽顯赫,明面上也還是要聽衛公的話。
孫伯靈口若懸河将衛國南氏的淵源講完,端起旁邊的茶碗一飲而盡,然後眉眼彎彎看着對面神色更加凝重的秦國将領,“景監将軍,如此一來可明白了?”
景監張了張嘴,看着似笑非笑看着他的娃娃臉青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道來,“似乎是明白了,如果衛國公族落難,南氏子便有機會成為國君。”
衛國本就奉魏國為宗主,魏王已經能因此獲得很多好處,南氏想讓衛國變天,必定要給魏國提供更多的利益才行。
話句話說,這他娘的就是賣國啊!
他們秦國貧弱,國內老氏族之間也沒停過争鬥,不是你給我使絆子就是我給你找不痛快,可再怎麽鬧騰也都是內鬥,誰要敢讓秦國吃虧,老秦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他淹死。
南氏在衛國已經那般顯赫,他們腦子抽了不成,怎麽好意思幹這種傷敵八百自損一千最後全便宜的隔壁鄰居的蠢事兒?
對此景監将軍的疑惑,衛霁只是微笑不語,南氏為什麽發瘋無需解釋,只要讓這倆人清楚他們家兄弟倆人之間沒有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就足夠了。
三人說話的時間,外面所有的野菜團子都蒸了出來,護衛們克制着沒有再吃,在外面晾了一會兒然後裝起來挂到馬頭上,把篝火炊具收拾幹淨然後等着帳篷裏的三個人出來。
小甲吃飽之後趁着火沒滅趕緊把藥熬好,他如今在隊伍裏沒多大用處,入秦時趕車喂馬造飯紮帳篷什麽事情都得他做,現在跟着的人多,活計被搶了個幹淨,唯一留給他的任務就是催公子喝藥了。
這幾天公子身子不舒服,他就是忘了吃飯也不能忘了給公子煎藥。
于是乎,衛霁完美的達成目的後和景監孫伯靈走出帳篷,入眼便是他們家小護衛滿臉無辜一手一個藥碗的模樣。
這賠錢孩子,記性差點能怎麽着啊?!
柔弱無助的少年公子委屈的眨着眼睛,卻只等藥碗貼心的遞到手邊,好在旁邊還有個難兄難弟孫大軍師,看着那張娃娃臉皺成包子,碗裏的藥似乎也不那麽苦了。
今日天公作美,晴空朗日萬裏無雲,迎面微風和煦拂過,路邊景色清新怡人,一番互相傷害之後,車隊終于又啓程了。
清醒着的娃娃臉青年借着一張三寸不爛之舌成功上了最舒服的馬車,不再一個人被扔到後邊馬車上空虛寂寞冷,小甲被占了位置有些不開心,可看到這人雙腿殘着那麽可憐,最終還是別別扭扭的幫他擺個舒服的姿勢,和他們家公子說了一聲然後到外面騎馬去了。
好男兒當志在四方,優秀的馭馬之術就是滌蕩八方的第一步,小甲大人永遠都是最棒噠!
孫伯靈好笑的看着小護衛樂颠颠跑出去,馬車搖搖晃晃走着,往外面看了一會兒然後心曠神怡的回頭說道,“公子意欲入秦,衛公可願?秦國可願?”
一國公子和尋常士子不同,士子可以游歷列國擇主而事,但是公子卻不能輕易離開母國,若要離開,便是放棄在母國的一切。
比如他的先祖,公子惠孫了離開衛國之後,子孫後代便不好以衛國公室子弟自稱,時間一久甚至直接融入他國,不再自稱衛人了。
南氏試圖發難,衛公也并非毫無反抗之力,公子霁身份尊貴,此間事了即便不沾權勢也能清貴一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去秦國并不是一個好選擇。
衛霁攏了攏外衫,看着眼含擔憂的娃娃臉大軍師無奈搖頭,“先生覺得魏國講理嗎?”
他選擇再次入秦并不只是因為對秦國幾代帝王的尊崇,而是形勢所逼他只能如此,兄長繼位十幾年,對國內的掌控很是看重,這麽多年都沒發現南氏異動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南氏在他繼位之前就已經投靠了魏國。
衛國奉魏國為宗主,這是國與國之間的關系,與國君是誰關系不大,不管兩國繼位國君是誰,他們的關系都不會有什麽變化。
但是南氏不一樣,他們家兄長繼位之時魏國的君主不是當今魏王,而是魏王之父魏武侯,魏武侯死後公子罃和公子緩争奪君位,最終公子罃成功勝出,這才有當今魏王。
南氏如果在那是就已經投靠了魏國,對方就只能是公子罃,當時公子罃能否繼位還不能确定,南氏如此行徑,也算是走一步險棋。
若公子罃奪位失敗便是無事發生,可一旦他成功繼位,衛國君主是誰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選擇幫助南氏,不光能得到南氏上貢的大筆利益,甚至還能趁機将衛國的城池劃入魏國版圖之中,何樂而不為?
趙國在前些年吞了衛國不少城池,知道當今衛公繼位才停止出兵,魏國也從來沒放棄過蠶食衛國土地,如果衛霁沒能在秦國那荒郊野嶺中醒過來,接下來的衛國就真的會走上這麽一條路。
當今衛公被迫自行降位為侯爵,即便這樣魏國和南氏也不肯不休,硬生生将人逼到退位,扶持了南氏子上位。
餓狼嘗到肉腥之後還會放棄嘴邊的肥肉嗎?當然不會!
衛侯很快又被降位為君,雖然是諸侯國中最後一個被秦國廢掉的國家,但是那時衛國就只剩下帝丘這一座城池了。
僅剩國都一城的諸侯國,還能被稱為諸侯國嗎?
南氏還在做着他們春秋大夢,不覺得讓些地盤給衛國對他們來說有什麽損失,可魏王登基浸淫權勢近十年,早就不可能放開衛國這到嘴的肥肉了。
三家分晉為天下野心勃勃之輩開辟了一條通往高位的捷徑,韓、趙、魏三家瓜分晉國,在當時任誰來說他們都是亂臣賊子,是叛逆,是大逆不道枉顧禮法罪大惡極之輩,然而周天子卻承認了他們諸侯的地位。
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在周天子眼中,強大的氏族如果有取代國君的實力就可以明目張膽的取而代之,若非有他們的先例,齊國田氏也不敢在幾年之後就廢了齊康公,然後逐漸掌控了整個齊國,在齊康公死後直接将姜氏齊國變成田氏齊國。
惡例一旦敞開就再也沒法遏制,臣子能通過這般讓家族成為一國之主,誰還會對上面的國君效忠?
魏國自己就是這麽發家的,想操控着南氏将衛國拆吃入腹再簡單不過了。
他要是真的死在外面,南氏趁機發難之下他哥百口莫辯,衛國沒有哪個家族能抵抗得住魏國的壓力,最終還是會被他們陰謀得逞。
他若是活着回去,對方自然也有應對的法子,公子卬已經流露出讓他去魏國為質的意思,兩國邦交不殺來使,質子的安全肯定也能保證,可萬事都有意外。
別說之前魏卬是因為醉酒所以才要鬧事,醉酒能醉到男女不分胡攪蠻纏嗎?
“他”自小活在兄長的庇佑之下,遇到這種事情當然不敢開口,為了不讓兄長為難,最大的可能就是為了躲開公子卬而離開帝丘。
想來也是,以公子卬的身份什麽事情能讓他在帝丘流連那麽久不肯回國?
他和小甲只有兩個人,明顯不通庶務的少年帶着錢橫穿魏國進入秦國境內,路上如果沒人提前清好道路會走的如此順利?
如果真的是他想多了,那魏國的治安絕對能在所有諸侯國中穩居第一,連周天子坐鎮的王畿都不敢相比。
孫伯靈幽幽嘆了一口氣,只要将最重要的一環相通,剩下的便都流于表面,稍微一想便全部串起來了。
衛國到底還是太弱,護不住他們的公子,這人要是留在帝丘,怕是過不了多久便會再有意外發生。
太子熙年幼,被針對的可能性不大,首當其沖的還是衛公和公子霁。
衛公在君位上待了十幾年,繼位時手段強硬将異母兄弟全部打壓,即便這些年表現出來的都是溫溫柔柔的老好人形象,也沒幾個人敢直接上去和他對上,但是公子霁就不一樣了。
被兄長護着長大的少年人沒有見過世間險惡,十五六歲的年紀正适合下手,不算計他還能算計誰?
“只要伯靈一日活着,定護公子一日周全。”娃娃臉青年鄭重其事的看着眼前人,雖然姿勢很是別扭,卻依舊費力的行了大禮。
他孫伯靈知恩圖報,即便現在的情形比之前的猜測兇險百倍,他也依舊說話算話,不管他将來要去何處都必定會與魏國為敵,如今這般,正好省的糾結如何選擇了。
秦魏相争,得先幫秦國強起來才好再和魏國打,不然那窮的鳥不拉屎的地方,不管是輸是贏最終被耗死的都是他們自己。
唔……難度有點大啊。
未來的大軍師牙疼的捂着臉,想象着秦國窮苦的情況再次皺成了包子,真是衛國公室內部的争鬥反倒好解決,現在這麽一弄,他還真有點發愁了。
不管了不管了,難度大才有成就感,他孫伯靈這輩子還真沒怕過事兒。
“多謝先生。”衛霁笑着回了一禮,将人扶在車廂裏坐好,然後不着痕跡的将話題引到秦國現狀之上。
有他留下的那些東西在,秦國的情況很快就會有所好轉,即便不談這些,秦人勇武,秦風豪邁,這些都是可談之事,不能一上來就把人吓着。
二人相談甚歡,歇息時還能讓随行的護衛們講些秦國的風俗民情,衛霁只是客居數月,所見所聞只有栎陽一城,更多的自然還是土生土長的老秦人來講才成。
入衛後趕路的速度加快不少,一行人很快到了衛都帝丘。
最初被分封在衛地的是周文王之子康叔封,他是武王同母弟,擁有當時最優渥的待遇,康叔封就封時直接選了朝歌為都城,這在當時是周王畿都比不了的大城池,,簡而言之所以衛人直接白撿了一座都城。
只是後來衛國被滅,朝歌城一夕之間便被戎狄蹋成廢墟。
帝丘也是座古老的城池,相傳在三皇五帝之時,這裏是皇帝之孫颛顼的封地,颛顼大帝住在濮水之陽,故稱此地為濮陽。
城池最常用的取名方法便是地形地勢,山南水北謂之陽,山北水南謂之陰,後來颛顼大帝死後埋在此處,堆土為丘,故而濮陽又稱帝丘。
這般取名的也有很多城池,比如商丘、楚丘、章丘等等,只是所有名字放在一起比較,還是帝丘最為大氣。
衛國從朝歌遷都帝丘之後便正式在各種官文中名字寫為濮陽,只是不管是他們自己還是其他人,話語間依舊還是稱這裏為帝丘。
小甲看到久違的城池激動的不行,拽着馬脖子不肯老實差點兒被颠下去,一行人直奔城中宮殿而去,衛霁聽着外面熱鬧的聲音,不自覺的抓緊了衣袖。
離家出走那麽多天,他緊張。
公子霁回到帝丘的消息很快傳到衛公耳中,從寶貝弟弟離開秦國那天起他就數着日子盼,如今終于将人盼回來了,任由身邊內侍亂七八糟勸着也還是直接跑去宮殿門口等着。
他可憐的霁兒,這些天在外面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秦國是他能待的地方嗎,那地方窮的帝丘乞兒都不屑于去,錦衣玉食長大的小孩兒怎麽受得了啊?
寶貝霁兒平時那麽聽話,都是那些陰溝裏的老鼠想要搞事兒,還好現在沒出事,不然就算拼個魚死網破他也不會讓那些家夥好過。
可憐的霁兒無辜遭了這麽大難,肯定埋怨死他這個沒用的哥哥了,不然怎麽會在秦國待那麽就都不肯回來?
衛公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想,周圍的內侍低着頭看着腳尖,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去找罪受。
馬車很快到達目的地,衛霁深吸了一口氣下來,還沒來得及打量這座宮殿便直接被人抱了個滿懷。
衛國多君子,公室中十個有八個看上去都是溫文爾雅端方自持的貴公子模樣,衛公自然也沒能擺脫祖宗強大的基因。
錦繡華服的白淨青年哭的不能自已,衆目睽睽之下抱着失而複得的寶貝弟弟不肯撒手,“霁兒啊,你可算回來了,哥快吓死了嗚嗚嗚~”
作者有話要說: 衛公:我!端方自持!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衛霁:哥,哥你先把眼淚擦了,這麽多人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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