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偏殿一片寂靜, 內侍們安安靜靜的站在看不見的隐秘處,入眼只能看到那父子倆極為相似的愁容。
衛霁默默退後一步,擡頭看了看殿名, 确定自己沒走錯地方然後才小心翼翼的跨過門檻,“哥, 熙兒, 你們這是怎麽了?”
他從木匠鋪子出來後又去鬼谷子府上走了一趟, 公輸矩本事難得, 留在衛國也沒有用武之地, 他是肯定要帶去秦國的, 只是公輸墨鬥那邊還得勞煩鬼谷先生走一趟。
儒家有父母在不遠游之說, 公輸家族卻不一定有這些規矩,就算擔心父親一人在帝丘無人照料,有他派人在附近幫襯着, 公輸墨鬥在帝丘城中絕對不會受到刁難, 就算兒子不在身邊也能安安生生做活。
他又不是沒過出門, 只是在外面耽擱了一小會兒而已,這倆人怎麽就反應這麽奇怪呢?
衛公幽幽嘆了一口氣,看着坐在旁邊的兒子傷心的不行,“熙兒,你小叔不要我們了。”
太子熙揉了揉臉,起身将人拉到自己剛才的席位坐下, 眼睛水汪汪的似乎下一秒就能哭出來,“小叔是不是又要走了?這次離開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過些天才會離開, 這次沒這麽着急。”衛霁安撫着不知道為什麽想到這些的大侄子,正想将人攏在懷裏解釋幾句,就聽見他哥一拍桌子悲憤道, “又不只這小子一個舍不得,憑什麽只哄他?”
“哥!”少年人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家兄長,果斷開始轉移話題,“天色不早了,先用膳,其他事情明天再說。”
“也別明天了,你今天就給哥一個準話,把離開的日子給定下來,熙兒怎麽樣暫且不說,你忍心讓哥哥我天天提心吊膽嗎?”衛公擡手将人攔下,無視了小太子控訴的目光繼續說道,“哥就你這麽一個寶貝弟弟,現在見天的往外跑,也不知道以後還能等到該有的孝敬。”
太子熙看了自家小叔一眼,繃緊了小臉咬牙說道,“父親,孩兒才是你兒子。”
“都差不多,沒什麽區別。”衛公随意擺了擺手,讓內侍下去傳膳然後繼續感嘆,他把弟弟當兒子一樣拉扯大,怎麽就不能讓他孝敬了?
太子熙委屈巴巴的抱着他們家小叔的脖子,眼看着就要被他爹氣哭,“父親,孩兒真的是您親生的嗎?”
“天底下長的好的不多,能和你父親我這般儀表堂堂的就更少見了,要不是我親生的,你小子能長這麽标志?”衛公下巴一揚,只聽語氣就能感受到那股子高傲勁兒。
太子熙氣鼓了臉,想不出來該怎麽反駁,只能坐回自己案前獨自生氣,他為什麽這麽倒黴,怎麽就攤上這麽個爹?
衛·假弟弟·真兒子·霁:還能怎麽辦,當然是順着他哥的意思來了。
幸好他們家是真的感情好,不然就他哥這張嘴,大侄子以後會待見他才怪,“等魯大師将孫先生的輪椅做好才開始準備,大概還要半個月。”
“半個月啊,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衛公低聲說着,神色到底緩和了幾分,能再多留半個月總比明天就收拾東西離開好,“咱們和秦國達成交易了不假,但那地方畢竟偏遠,你千萬記得護好自己,被欺負了就……算了……回來也還是受欺負,你還是在那偏溝僻壤待着吧。”
衛霁:……
是他哥能說出來的話沒跑了。
太子熙同情的看着他們家小叔,叔侄倆各自坐好,知道這時候不能頂回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等着飯菜上來,在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的比較好。
晚飯是松軟的白面餅、炒羊肉以及如今風靡衛宮的豆腐腦,宮裏如今除了大鐵鍋還有幾個不同型號的小鐵鍋,用來炒菜很是好用。
衛霁在鍋剛送來的時候就和廚子說了,這東西可以不光可以炖魚炖肉炖大鵝,還能用來炒豆腐炒肉炒青菜,畢竟都是在宮裏幹了幾十年的老人,打開思路後根本不用他費心跟着一起研究。
他們家的廚子和公子虔府上那位直接從軍營調過去的不一樣,人家是正兒八經的庖廚,家學淵源,做起飯來比他這個更擅長吃的好多了。
豆腐這種東西一出現就非常受歡迎,吃法多樣暫且不提,在這個平常百姓一天只能吃兩頓飯的時候,最重要的是便宜。
貴族世家一日三餐,尋常百姓一日兩餐,不是因為規矩如何,而是尋常百姓家中沒有那麽多糧食支撐一日三餐,遇到收成不好的年份,甚至連一日一餐都難以維繼。
菽是豆類的統稱,能做豆腐的只有黃豆一種,不過只這一種也就夠了,黃豆的産量不低,衛國種植的也不少,不過不是年年都種,它們的作用是養地蘊良田。
畢竟豆子不好吃,吃多了還容易脹氣,只脹氣不打緊,腸胃出了問題可就離死不遠了,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會選擇頓頓吃豆子。
但是有了豆腐之後就不一樣了,這東西滋味可口又不用擔心吃壞了身子,磨成豆汁後點上鹵水就能做成,法子一經流出帝丘的百姓恨不得天天都在吃豆腐,以帝丘人口流動的速度,想來過不了多久,豆腐的做法就能傳遍列國。
衛國商人多,衛霁手下的商隊最開始也想過守住方子賺上一筆,豆子便宜豆腐卻味美,不說原料誰也猜不到被他們嫌棄的豆子能做出如此美味的吃食。
只是這東西不好儲存只能在城裏叫賣,出個城的功夫就壞掉了,與其費力不讨好,不如直接将方子放出去讨個好名聲。
對商隊來說,名聲帶來的利益比眼前薄利大的多。
舒舒服服一頓飯吃完,衛公讓人将食案撤下,瞥了一眼想帶着衛熙離開的衛霁,屈起指頭敲了兩下,然後起身踱着步子轉身朝書房而去。
太子熙扯了扯自家小叔的衣袖,很是老成的安慰道,“小叔別怕,最多就是唠叨一頓罷了,畢竟在父親心裏,您才是他親兒子。”
“淨瞎說,這些天好吃的吃多了是嗎?”衛霁笑罵了一句,将大侄子打發走然後趕緊跟了上去,鬧脾氣的哥哥這幾天得哄着,不然到時候就更難走了。
他前些天已經提過一次離開的事情,只是看他哥臉色不好,所以沒敢往下說下去,今天已經說到這份兒上,正好是再說一次的好機會。
最多半個月就要準備離開,要是再不能讓兄長松口,那他要麽不走,要麽就只能和上次一樣帶着小甲一起掩人耳目離家出走了,只是上次是他哥沒防備,所以才讓他們倆出了帝丘,這次有了防備,還能跑出去的可能性就沒多少了。
日頭偏西,天色漸晚,農人回家,倦鴉歸巢。
王诩老爺子換身衣裳帶上禮物,和在家啃老的徒弟打了聲招呼然後悠哉悠哉去隔壁串門了。
孫伯靈看着自家老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再看看手中簡陋到只能辨認出崤山秦嶺黃河的簡陋輿圖,笑了一聲繼續将心思沉浸在列國局勢之中。
秦軍平定西戎斬殺西戎獂王,擊退韓趙兩國聯軍後便封閉了函谷關,除了南邊楚國和北邊草原之外,三晉的目光是徹底被隔在了外面。
龐涓一心想建立功勳青史留名,沒有什麽功勞比滅國之功更大,公叔痤和龐涓一樣嫉賢妒能,但他和龐涓最大的不同就是,除了自己之外,他看的最重的是魏國和不是立功。
魏王野心勃勃,老公叔活着的時候還能勸着,公叔痤一死,在龐涓的撺掇下肯定想着徹底将秦國滅掉。
自三家分晉之後,滅國之戰時有發生,只是被滅掉的都是些不起眼的小國,如秦國這般曾經也是霸主的國家若是徹底被滅掉,魏國便會更加膨脹,乃至于吞并中原代周而取之。
秦公雄心壯志,從招攬山東士子入秦開始就漸漸将秦軍收攏在函谷關以內,龐涓想打,秦國怕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國力不繼的時候開戰不是明智之舉,那就讓他那好師兄再得意幾年吧。
娃娃臉青年靠在椅背上,看着牆角處鑽出來的茵茵綠意,眸中帶了幾分深邃莫測的笑意,他有預感,秦君不會讓他失望。
公子霁說入秦士子中有個叫衛鞅的,那小子本事可比他大多了,秦公如果真的能讓那小子施展開手腳,秦國反過來将魏國滅了也不是不可能。
世事無常,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書房裏早早點上了油燈,衛公端坐在窗下,讓跟上來的寶貝弟弟在對面坐好然後正色開口,“秦國畢竟不是衛國,都道秦人彪悍,你在那裏千萬懂得分寸。”
衛霁乖巧點頭,“哥放心,霁兒明白。”
兄長放不下心該怎麽辦?當然是讓他唠叨夠啦!
秦人在中原人眼中和蠻夷一樣,一時半會兒更改不過來,做生意的時候人傻錢少但架不住好忽悠,幫襯着點對衛國也有好處。
衛公對這些不甚在意,反正最後掙多少錢都只是在手裏過一圈,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強盜鄰居“借”走了,讓秦國得些好處總比讓趙魏等過拿了他們的錢再琢磨着怎麽滅他們的國強。
做生意是一回事兒,讓寶貝弟弟過去又是一回事兒,就算知道以秦衛兩國如今的關系,秦國對他衛國公子肯定是當祖宗一樣供着,他這個當哥的也沒法徹底放心。
天殺的魏卬,天殺的魏罃,要不是衛國實在不是魏國的對手,他怎麽會讓寶貝弟弟去那麽危險的地方躲避?
他動不了魏國,自己心裏不好受,戚邑南氏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衛公眸中劃過一抹狠意,看衛霁乖乖巧巧坐在旁邊小心翼翼生怕他心裏不好受的模樣,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霁兒,公族控制的商隊有一半将重心偏到秦國,剩下一半哥準備讓他們去趙國。”
南氏想要讨好魏罃魏卬,就算戚邑富庶也經不起他們這般折騰,趙國地處北方,糧食僅僅足夠本國消耗,一旦有大軍行動就必須得去其他地方買糧,如果買得到還好,買不到的話軍情再急迫大軍也只能擱置。
趙國之前剛被秦國打回來,接下來不出意外就是和魏國用兵,齊國的糧食運到趙國價錢能翻一翻,南氏就算缺錢也只能從其他地方想辦法而不能将齊國的糧食賣給趙國,因為這樣會對魏國不利,南氏束手束腳,他可沒這個顧慮。
商隊南來北往四處奔波,最掙錢的無外乎齊國的海鹽、趙國的駿馬、韓國的□□和楚國的青銅,南氏的商隊和公族的商隊都在經營這些,真正比起來,南氏甚至還要占上風。
國君不會将精力全部放到經營商隊之上,南氏族長卻可以,他們家族在衛國已經進無可進,有先祖公子郢留下的護身符在國君奈何不得他們,能讓他們感興趣的也只有賺錢了。
然而在某些時候有錢不一定有用,衛國到底不是南氏的衛國,商隊在外經營,報出來的名號先是衛國然後才是南氏,如果沒有前面的衛國,只南氏這個名號根本不會讓他們坐大到這個地步。
衛公平日裏不在乎這些,卻不代表他真的對南氏沒辦法。
“其實不用這麽麻煩。”衛霁眨了眨眼睛,看他哥依舊恨意難消輕聲安撫道,“他們既然投靠了魏國,心甘情願被魏王壓榨,您何必去趟這趟渾水?”
衛公皺緊了眉頭,看眼前的少年人似乎還有話要說,這才攥緊了拳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在他們對你下手的時候,衛氏與南氏就已經不死不休了。”
言下之意,在衛霁離開之後,他肯定會對南氏下手,不光是南氏的商隊,還有南氏在衛國朝堂上的勢力,有一個算一個全清出去,免得整天杵在身邊礙眼。
“原本想着我自己到秦國之後再動手,哥既然忍不了,先折騰他們幾下也沒什麽。”衛霁撐着臉說着,起身讓書房外候着的內侍去他殿中把書案最上方的幾卷竹簡拿來,然後回頭說道,“朝政上的事情我就不多說了,去往趙國的商隊可以再加些東西。”
“加什麽?”衛公挑了挑眉,看他們家寶貝弟弟這般語氣,心思一轉很快就猜到又有新鮮玩意兒要出來了。
衛霁點了點頭,待內侍将竹簡拿來然後說道,“精鐵、蔗糖,哥覺得那個比較合适?”
這個時候的精鐵其實只是熟鐵而已,但已經能直接用來打造刀兵了,各國開采鐵礦大多只能冶煉成生鐵,能煉出熟鐵的只有少數幾個工坊而已。
列國之中不只秦國一個需要精鐵,趙國更是最先普及鐵兵的國家,秦國多銅少鐵所以青銅冶煉發達,趙國卻是正好相反,境內多鐵少銅,所以才想盡了辦法将鐵器冶煉到能抵禦青銅器的程度來。
只是鐵器畢竟沒有發展多少年,這時候最先進的冶煉技術也只是把又脆又硬容易折斷的白口鐵處理成韌性尚可不那麽脆弱的黑心可鍛鑄鐵。
百煉鋼也有,只是比起鑄鐵來說更加耗費人力,只聽名字就知道,百煉鋼就是要反複捶打,有那個功夫青銅劍都鑄出來幾十把了,鍛造少數還行,裝備給大軍實在是不劃算。
冶鐵最重要的就是溫度的控制,溫度升不上去接下來就沒有辦法進行,正好他以前學過些有用的法子,只要條件允許,豎爐煉鐵、低溫煉鋼甚至灌鋼的法子他都能整理出來。
不過想想衛國的位置,真讓工匠研究出來後最大的可能不是賣到別國賺的盆滿缽滿,而是被其他幾國算計着直接過來将有鐵匠的風水寶地給搶了。
少年人拿竹簡撐着下巴,仔細考量了一下還是選擇把另一卷竹簡給他哥,“冶鐵太危險了,咱們只是轉手還好,真要能煉出比齊魏趙韓更好的鐵,只怕接下來衛國就不能安穩了,還是吃食穩妥些。”
世人以甜為美,甘味在什麽時候都無法令人拒絕,只有麥芽糖饴糖和蜂蜜還不夠,楚國那邊有甘蔗,那就多買來些甘蔗做蔗糖。
把成熟的甘蔗切碎碾壓,除去裏面摻雜的泥土渣滓等雜質直接放到大鍋裏熬煮,等水分熬幹就能出來塊狀的粗糖,過程其實沒什麽技術含量。
在世人還不知道糖究竟能精巧到什麽程度的時候,熬出來的蔗糖也不用太精致,最簡單的紅砂糖就足以讓各國貴族瘋搶了。
“傻小子,你還是沒聽明白啊。”衛公看着寶貝弟弟一本正經和自己說着竹簡中的東西如何如何值錢,捏着眉心忍不住笑了出來。
他只是想折騰南氏,掙不掙錢其實并不重要,反正不管掙多少錢,最終給他們自己花的也沒有多少。
“哥,相信我,沒有人能抵擋糖的誘惑。”衛霁看着他哥的反應也不生氣,只是繼續解釋道,“在吃過豆腐腦羊肉泡馍青菜炒肉鐵鍋炖大鵝之後,再讓您和以前一樣您願意嗎?”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有調料的話再好的廚子也沒法做出那麽好的味道,都說天然的才是最好的,可添了那些佐料之後,誰也沒說飯菜不好吃啊。
現在是熬糖的法子沒有成熟,真等到制糖的技術和制鹽一樣成熟,就問誰家裏會少了那一罐糖?
這東西和鹽一樣,嘗過之後就真的缺不得了啊哥!
衛公也是錦衣玉食長大,再怎麽說也是公族子弟,從小到大不會缺了吃食,只說蔗糖如何他的确不覺得有多重要,可一聽寶貝弟弟說這東西能和鹽一樣重要立馬就坐不住了。
齊國能迅速強大起來,坐擁海濱将齊鹽賣到天下列國起了很大功勞,別管是細鹽粗鹽,是人就離不了這東西。
金銀在他眼中并不重要,可要是能輕易颠覆一座城池的財富,即便是國君他也按捺不住那顆蠢蠢欲動的心。
眼中閃着兩團光芒的衛公點了點頭,看着說累了正在喝水潤嗓子的寶貝弟弟揚起唇角,“霁兒,等哥将南氏的勢力在衛國抹掉,戚邑就留給你做封地。”
衛霁:咳咳咳咳咳——
少年人被親哥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的被水嗆到,扔下被子拍着胸口咳個不停,這八字還沒一撇,怎麽就把他的封地給定下了呢?
衛公趕緊過去給他拍背,看着喝水也能嗆到的寶貝弟弟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了,“只是先把封地給你定下而已,怎麽就激動成這樣了?”
衛霁咳起來完全止不住,過了好一會兒才終于平複了呼吸,看着滿眼擔心就是沒擔心到正點兒上的兄長,一口氣兒沒上來又咳了起來。
戚邑是個好地方不假,南氏被封在那裏百年如今都膨脹到都敢觊觎君位了,其富庶可見一斑,可您現在就琢磨着把人家的封地給撤了是不是有點早?
吳起和楚王一起合計着縮小氏族封地最後落得個雙雙身亡的下場,在魏國還能給南氏做後盾的時候您忽然來這麽一下子,真的不是在自讨苦吃嗎?
“離你及冠加封還有好幾年,又沒說現在就把戚邑收回來,哥是那麽沒有分寸的人嗎?”衛公小心翼翼的給寶貝弟弟拍着背,等他緩過來後新倒一杯水遞過去,滿眼無奈的繼續說道,“精鐵這種危險物件哥不會動,你拿去秦國随便造作,蔗糖就讓宮裏的匠人研究,如果效果好就讓商隊多去楚國采買甘蔗,趙國那窮地方咱不管了,別急別急啊。”
反正說來說去,戚邑那個地方将來肯定要給他寶貝弟弟留着,衛國就這麽大地方,除了帝丘之外就戚邑最繁華,國都得留給他自己,那他弟就得有第二好的。
他早就發愁将來選那塊地盤給他們家霁兒做封地了,南氏挑這個時候搞事兒,簡直就是瞌睡了特意送枕頭啊。
對于兄長的想法,衛霁是徹底無話可說了,他總不能說在某個世界中,南氏真的和魏國一起把您老人家從國君的位子上掀下來了吧。
您身為國君在史書上好歹還留了個名字,雖然留下的也都不是什麽好話,不是自貶就是被廢,現在這是不知道,知道了指不定被氣成什麽樣子,這也就算了,咱們家熙兒那麽努力一個太子,自始至終都連出現都沒出現過。
現在事情已經改變了那麽多,他哥對南氏提前有了警惕,肯定不會再讓他們的陰謀得逞,他不擔心衛國會和姜姓齊國一樣被取代,他現在想的是,戚邑如果成了他的封地,後世史書上會出現什麽情況。
衛鞅被封到商邑所以被稱為商鞅,他被封到戚邑是不是就要被戚霁了?
戚霁、奇跡,好吧,他能在這兒活着的确是個奇跡,淡定淡定,只是個名字而已,萬一只是他想多了,也許後世史書根本不會留下他的名字呢。
這幾百年列國能人輩出,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國公子,太史怎麽會浪費筆墨在他身上?
對,就是這樣沒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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