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回去，走到門口定了定神，擡手摁門鈴

來開門的是溫元初。

淩頌雙手拎着東西，像傻子一樣看着他笑。

“中秋節快樂。”

溫元初将東西接過去，讓他進門。

溫媽媽從後邊花園過來，笑着招呼淩頌：“小頌來了，怎麽還這麽客氣，帶這麽多東西做什麽，趕緊坐吧。”

淩頌愣愣與她問好。

這位溫媽媽，竟也與那死鬼攝政王的一品公夫人母親長一個樣，這麽巧的嗎？

在沙發裏端坐下，淩頌有一點拘謹。

溫媽媽讓溫元初上來茶，笑吟吟地問起淩頌他的學習進度。

淩頌一一答了，就怕溫媽媽覺得自己耽誤了她兒子學習，十分不好意思。

溫媽媽卻根本不在乎這個，高興地說：“元初給你補課挺好的，他現在願意出門了，不像從前一樣整天悶在房裏，還會去參加同學聚會了，我和他爸爸都很高興，保送不保送的無所謂，反正他自己也考得上。”

“我還怕他要是一直這麽悶，以後讨不到老婆呢。”

淩頌：“……”

夫人您想多了，您兒子真的特受歡迎。

溫元初想讨老婆，他們學校的女生只怕沒有不願意嫁的。

“媽，”溫元初皺眉打斷他媽的話，“我帶淩頌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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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頌：上樓做什麽？

溫元初與他擡了擡下巴：“走。”

走進溫元初房中，淩頌背着手四處轉悠，評頭論足。

“為什麽你房間裏的顏色不是黑就是白，這麽壓抑，你就不能陽光一點嗎？”

“你這人，怎麽一點沒有高中生的活力，活得跟個老氣橫秋的出土文物一樣？”

“你這麽悶，到底跟誰學的啊？”

要不是再三确認這人沒有前世記憶，他都要懷疑這人就是死鬼攝政王了。

一樣的……用這裏人的話說叫做，性冷淡。

溫元初沒理他，打開電視，從櫃子裏翻出游戲機。

“玩嗎？”

淩頌立刻閉嘴坐過去。

“你房間裏竟然還有游戲機？”

淩頌東摸摸西看看：“你爸媽不說你的啊？前幾天王子德跟我說他躲被窩裏偷偷玩游戲，被他爸發現棒揍了一頓，你爸媽會打你嗎？”

溫元初的目光移過去，聽出了淩頌語氣裏藏不住的興奮，沒有回答。

淩頌更來了勁：“說說呗，你爸媽會不會打你？”

只要想一想，和攝政王一張臉的溫元初被他爹媽混合雙打，淩頌就爽到腳趾頭都要蜷縮起。

“打游戲耽誤不了我學習，我爸媽為什麽要打我？”

淩頌哽住。

“倒是你，小時候三天兩頭被你爸打，還經常跟比你小一輩的超超打架，不害臊。”

“你胡說。”

淩頌拒不承認。

反正那本來就不是他。

溫元初沒再與他說這些沒營養的廢話，拿了本雜志坐一旁看。

淩頌也不理他，自己鑽研起那些游戲。

半小時後。

淩頌盤腿坐地上，超級瑪麗打得風生水起。

這可比王者榮耀簡單多了。

好玩！

溫元初心不在焉地聽着電視裏不停叮叮叮的聲音，不時擡眸看淩頌一眼。

淩頌全神貫注，只怕前輩子上朝聽政時都沒這麽認真過。

溫媽媽送來水果和零食，看到淩頌在玩游戲，非但沒說什麽，反而十分高興，還提醒自己兒子：“你陪小頌一起玩，好好招呼客人，別總是看書。”

溫元初沒吭聲。

溫媽媽嘆氣：“你這破孩子，一點都不可愛。”

淩頌噗嗤一聲笑了。

等溫媽媽走了，他幹脆笑倒在地上，樂不可支。

溫元初面無表情地睨向他：“笑什麽？”

淩頌怪聲怪調：“元初哥哥，一點都不可愛。”

溫元初心神微動，往淩頌身邊挪了挪，握住了他手腕。

“……你幹嘛？”

“你，叫我什麽？”

“叫哥哥呗，”淩頌随口說，“那不然叫爸爸嗎？”

似乎這裏的人都喜歡自稱爸爸，溫元初會喜歡嗎？

溫元初：“……不必了。”

“為什麽不必？”

溫元初越是這麽說，淩頌越要問個究竟，笑嘻嘻地貼他面前去：“叫爸爸怎麽了？你天天幫我補課，簡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張揚那個不要臉的都敢自稱我爸爸，我不更應該喊你一聲爸爸嗎？”

淩頌坐沒坐相，貼得太近，溫元初沒有提醒他。

“你很喜歡到處認爹？”

“怎麽說話的你？我幾時到處認爹了啊？”

看得起你才叫你爸爸的好麽？

溫元初擡手摸了摸他的狗頭：“嗯。”

淩頌一愣。

他沒想到溫元初會突然摸自己，這才意識到自己靠得人過于近了，趕緊退開。

怎麽感覺這麽奇怪……

莫名其妙的。

溫元初撤回手。

接過淩頌的游戲手柄，默不作聲地幫他把他一直過不去的那關通關。

中午淩頌留在溫家吃飯，在飯桌上，還見到了剛回來的溫父。

果然也跟上輩子那位溫老将軍長一個樣。

淩頌已十分淡定。

反正，這些人都不記得。

溫家父母笑眯眯地看着他們兒子幫淩頌拆螃蟹，一臉老懷安慰。

溫媽媽感嘆：“我們家元初終于懂事了，懂得關心幫助別人了。”

溫元初沒吭聲，将剪好的螃蟹腿蘸了醋，放到淩頌的碗碟中。

淩頌十分不好意思，畢竟在人爸媽眼皮子底下，他盡坐着等溫元初幫他，好似他沒長手一樣。

“……我自己來。”

不等溫元初開口，溫媽媽先制止他：“不用不用，你是客人，讓元初招呼你應該的。”

溫父給他倒果汁：“來來，先陪叔叔喝一杯。”

溫家父母太熱情，淩頌有一點招架不住。

溫元初繼續專注幫他拆螃蟹。

應付完長輩，淩頌看向他，晃神間又想起了那位死鬼攝政王。

從前的中秋國宴上，溫徹也這樣給他拆過螃蟹。

那人在人前，總是表現得對他很不錯的。

溫元初不經意地擡眸，對上淩頌若有所思的目光，頓了頓。

淩頌趕緊移開眼。

溫元初沒說什麽，将拆出的蟹黃遞給他。

吃完飯，淩頌原本打算走，聽到溫媽媽說一會兒烤蛋糕吃，又留了下來，跟着溫元初回房繼續打游戲。

不過這會兒剛吃飽了飯，很快他就困了，窩地毯上睡過去。

溫元初将手柄放下，拿了床薄毯給他蓋上。

就這麽坐一旁安靜陪着他。

像從前做過無數回的那樣。

兩點半，淩頌神清氣爽地醒來。

剛出烤爐的甜香蛋糕就擱在他面前。

溫元初正在寫東西。

淩頌咬着蛋糕，順嘴問他：“你寫什麽呢？”

“出幾道題目，明天給你做個小測驗。”

淩頌：“……”

太煞風景了。

他沒再理溫元初，看了眼手機，有張揚剛發來的消息。

張揚：閨女，我們明天約了打籃球，你來嗎？

淩頌：朕要學習，勿擾。

張揚：啧，是【跟溫元初一起】學習吧。

淩頌：幹卿底事？

淩頌放下手機，不忿問溫元初：“為什麽他們都叫我閨女？張揚那厮這樣，連林秋怡也這樣，什麽意思？”

溫元初的眼神有一點微妙。

淩頌伸手戳他胳膊：“你說話。”

“你想知道？”

“不能知道？”

默然無言片刻，溫元初猶豫說：“你聽了不要生氣。”

淩頌：“……你先說，朕聽聽再決定生不生氣。”

溫元初一只手圈成拳，到唇邊輕咳一聲：“學校貼吧裏有個投票，你被高票票選為一中校花，給你投票的大多都是女生，自稱你的媽媽粉，她們喜歡喊你閨女。”

淩頌：“！！！”

“我長得像姑娘家嗎？！”

淩頌氣得一陣眼暈。

刁民！刁民！豈有此理！

溫元初翻出那個蓋了幾千層的帖子給他看。

看到那一串串的“閨女放心飛、媽媽永相随”，淩頌徹底哽住了。

……他選擇死亡。

溫元初看着他。

因為惱羞成怒，淩頌的臉上泛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張揚的眉目間盡顯昳麗殊色。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他長得到底有多好看。

“不像姑娘，她們只是覺得你太好看了，才會這麽說。”

淩頌不服：“那你呢？你也長得好看，為什麽你是校草，我只能做校花？”

溫元初：“……你更好看。”

淩頌氣了個仰倒。

溫元初想了想，又說：“貼吧的吧主是學生會的，我跟他們說一聲，讓他們把這個帖子删了吧。”

淩頌撲到他身上，抱住他嗚嗚嗚。

“元初爸爸，你就是我親爸爸，嗚。”

他可太憋屈了，從前除了讨人厭的攝政王，誰敢這麽笑話他。

這裏人都太壞了。

溫元初的身體緊繃起，小心翼翼地擡手，撫了撫淩頌的後背。

“……沒事的，別太在意，都是玩笑而已。”

“嗚。”

溫元初不再說了。

他回來的第二十五天，他喊我爸爸，好奇怪。

一點點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