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玄武之考驗

在藍田離開景朝後,景陽帝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指出,景陽宮中有人與宮外年姓叛黨餘孽裏應外合,意圖推翻景陽帝的統治,再立國主。景陽帝看過信後,勃然大怒,交給刑部嚴厲徹查此事,如果沒有結果,便讓刑部管事的提着頭見。

按理說,景陽帝收到啥啥匿名信,誰誰又要造反這樣的事情已經屢見不鮮。而這一次,這景陽帝為什麽這麽生氣,其實是有原因的,這正是擊中了景陽帝的暗傷了。

年姓叛黨是自景陽帝稱帝之後才有的稱呼。年并不是一個姓,其實指的景陽帝瑾延慶的哥哥瑾延年。瑾延年原本是太子,但當年卻以弑君謀反的罪名被老皇帝下旨誅殺,不料瑾延年早已擁兵自居,瑾延青奉命與瑾延年在城外赤龍門與瑾延年對峙。原本瑾延青并不是瑾延年的對手,但不知何因,瑾延年卻在關鍵時刻束手就擒。瑾延年不願受辱,當場自刎,場面無不悲哀慘烈,史稱赤龍門之變。

雖是奉命,但瑾延青畢竟生生逼死了自己的親生哥哥,盡管登了基,這一段舊事始終成為他一國之君的污點。

初登帝位時,瑾延青曾經掃平過一次誓死追從瑾延年的一些殘餘叛黨,時隔這麽多年,他以為餘孽早已被他連根拔起了,可是現在為何又有年姓叛黨的蹤跡。

這些叛黨的目的何在,推翻他?取代他?

不,恐怕這些遠遠不夠。瑾延青心中一陣虛寒,他們定是想替他讨回一個公道。

瑾延青一個人靜靜地站在一間清淨的殿內廟宇中,香薰袅袅,他呆呆地對着一副畫像,畫像上畫得是一位長相頗為清秀的傾城女子。

一直以來,在瑾延青心中藏着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便是,當年,他是以瑾延年一生唯一摯愛的人換取赤龍門之變的勝利。

而當瑾延年死後,他便生生霸占了這個他愛了一生卻一生都未真正得到過的女人,林雨晴,也就是今日人人口中的林德妃。

雨晴,雨晴……

我本不想那麽做的,只怪當年你不肯随我,我只能對大哥出手。得了你,你卻仍舊不給我機會,偏偏要和那個侍衛暗通曲款,你置我于何地?

罷罷,我不怪你了,你看我們的孩兒長大了,像你一樣,他很乖,也生得美豔,更是我瑾延青的驕傲。雨晴,你泉下有知,會原諒我的吧?

落寞的冬風從廟宇的大門穿透進來,瑾延青似乎沒有感受到突襲的冷風,默默地站在原地,只有堂上的煙跡,被吹了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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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封匿名信是不是你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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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英館中,一位少年正閃着潋滟的鳳眼對另一名同樣樣貌的美貌女子責問道。

“沒錯。”

少女手中輕柔地繡着繡品,一針穿進,一針引出,毫不在意地回答。

“難道你非要攪得整個宮中上下都不安寧才高興麽?”少年有些急躁。

少女引針的手擡到空中僵滞了下,擡起濃黑睫毛下的水靈靈的眼睛:“哥哥,你以為我什麽都不做,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

“四哥早已經知道了我們的身份!”瑾亦樰倏地放下繡品,轉身從暗箱中拿出一紙字條:“喏,這個,他早已經發現。”

瑾亦煦拿着那張寫着“斯天恩降大任,知己彼則百勝,吾輩遵之。”的字條,啪的一聲放在桌上:“這是上一代的事情了,為什麽妹妹你要這麽偏執?”

瑾亦樰猛擡起頭,強忍怒意痛惜地說道:“我們根本無法逃過命運的輪盤。”她猛地拉起瑾亦煦走到那副秋水伊人的畫卷前,指着畫中的老者:“他,才是我們真正的爺爺,你難道忘了,他是怎樣被瑾瑜那個老不休逼死的。母親從小便教育我們,我們娘仨來到景朝的任務,就是為了一雪當年之恥。他景陽帝到現在都對我們的國土虎視眈眈,其侵略野心都是你我親眼所見。”

瑾亦樰頓了頓,垂首頓足,一抹痛色劃過眼際:“可母親早已經忘記阿什可汗的臨終叮囑,已經徹頭徹尾成為了一個整日只知情愛的怨婦女子。可是,我沒有忘!”瑾亦樰眼中璀然一亮,緊握瑾亦煦的胳膊:“哥哥,我們自小便每日偷偷閱讀我們大蒙的兵法歷史,因為我們知道我們是阿什可汗的血脈,身上流着的是我們大蒙的血液,萬不可像母親一般,數典忘本,樂不思蜀啊!”

瑾亦煦聽罷,也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小心地為瑾亦樰捋上幾縷亂發:“樰兒說的,我都明白。只是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今日報了仇,明日他們也定會向我們尋仇,哥哥只求你和娘親一生平安,幸福安康,并不想你一直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心。而且,從小在爺爺身邊長大,我并不認為他是阿什可汗所描述的那種小人。”

瑾亦樰噌地從瑾亦煦懷中掙脫出:“哥哥,你如何還叫那瑾瑜為爺爺。這皇宮是瑾家的天下,瑾家哪有幾個是好人。景陽帝和他哥哥當年争得你死我活,最後生生逼死自己的親生哥哥。而現在他的後代們,不也是為了皇位各懷鬼胎,連一向平和的四哥也将那個君如意出賣,送與了色目一族。也罷,我知你和四哥從小和他走的近,此事先不提。至于平安,我們只有将瑾家一網打盡,才不會留下禍根,不只是我們,還有大蒙,才能得到真正的安樂。”

“就憑你我?”

瑾亦樰微眯着眼睛:“哼,等着瞧吧,這次匿名信事件後,還有好事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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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田的頭昏昏沉沉,好像不知睡過了多久,除了無盡的淡粉色桃花叢,就是一個娟秀女子的盈盈淡笑,那個喚了無數遍卻依舊陌生的名字,朱顏。

朱顏,朱顏,被女子喚作為朱顏的男子微微回過頭來,平和地笑着,四爺?是四爺嗎,男子微笑着朝藍田招手,藍田呆呆地跑了過去,馬上就要到達男子的身邊,藍田伸手一摸。

男子迅速變成了瑾亦非的模樣,他看起來好生憔悴,低垂着的鳳目緩緩擡起,無力而無奈地看着她,嘴中念着:“如意,你在哪裏?”藍田的手一僵,鼻子一酸,眼角竟慢慢濕潤起來,心中某個柔軟的地方被牽動着,他不是中了奇異的毒嗎,他不是吃了雄焱丹嗎,他,還好嗎。

“我在這裏。”藍田上前,伸開雙臂,用力一抱,卻一下子撲了個空。

猛地,藍田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一片虛汗。

“你終于醒了!”

激動而高興的聲音,重重松了一口氣的,正是赫連亦晨。

藍田虛弱地睜開眼睛,視線漸漸由模糊變得清晰,赫連亦晨坐在床邊正拿着一塊濕潤冒着熱氣的毛巾,藍瞳中迸射出莫大的喜悅。在他的身後,坐着赫連羽和四位長老,除了赫連邱爾,其餘的人都點着頭看着她微笑着。

“我……暈倒了麽……”藍田摸了摸自己的頭,掙紮着起身,卻倍感眩暈。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麽,雙手緊抓住赫連亦晨:“小紫呢,小紫怎麽樣了?!”邊說邊狠狠看向赫連邱爾,赫連邱爾面色難看地将頭別在一邊,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你放心,小紫她沒事。”赫連亦晨安慰她道。

“沒事?怎麽會沒事?!你們,你們不是要她現出狼形嗎?”藍田氣憤地說。

“是你救了她啊!”赫連羽邊捋着胡須便笑說道。

藍田看了看赫連亦晨,他也是一副贊許的表情。見藍田迷惑的神情,赫連羽回過頭來看了看其他三位長老,一邊笑着解釋:“還是我來說吧。”

“其實,我們并不是想置小紫于死地,只是想考驗一下你的能力。”

“我的能力?”藍田眨巴眨巴眼睛,她很想無良地告訴這幾個老頭兒,她丫沒有特異功能。

赫連羽點了點頭:“是的。你是玄武骨片所選出的玄武子,是為保佑我們色目這一大族而出生的。為了證實我們沒有弄錯,所以才不得不冒險借小紫來對你進行驗身。”

什麽??媽的,這幾個老頭居然陰我,姐姐我小命都快沒了。

“哦,是麽,那你們得出了什麽結論?”藍田态度馬上三百六十度大轉彎,頗為不耐煩地別過頭問道。

赫連羽似乎覺察到了藍田的異常,連忙回答:“如意,你果真是我們所要找的人!也真的是我赫連羽的女兒。”

藍田看了眼赫連羽,那殷切的眼神還真是讓她錯以為他是她的親生父親。不過,從景陽宮離開的那一天起,她就告訴自己,從今往後,絕不輕信別人,再不傻B哄哄地任诳任涮了。

藍田很想告訴眼前這老頭兒,當你女兒我還真不稀罕,趕緊直奔主題吧,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哦,何以見得?”藍田撇了撇嘴巴,不屑地問道。

赫連羽道:“小紫受罰那日,在最後的緊急關頭,玄武壇有了反應,迸射出一道藍色之光,那是玄武之光。玄武之光已經有幾百年沒有出現過了,卻恰恰在你擋在小紫面前的時候出現,這象征着玄武壇已經承認了你。在你昏迷的時候,大夫為你把脈之時也證實了你的處子之身,你的确是有資格做玄武子的。”

前面說得藍田有些微微發困,說道處子之身的時候,藍田猛地看了眼赫連亦晨,赫連亦晨卻略微回避了她的目光。

藍田幹咳了一聲,繼續問道:“我是不是玄武子,和小紫又有何關系?”

赫連羽回答:“四大神子皆有守護的生靈。最初的白虎子的守護生靈是兩只白虎,而青龍子的守護生靈是龍玉中的青龍,而多年以來,我們一直認為玄武子的守護生靈會是龜或蛇,但沒想到,十二年前小紫的出現以及玄武壇的明示,才讓我們知道,玄武子的守護生靈原來是一個狼人,她是玄武子的紫降星,但卻命中有劫數,唯有玄武子方能化解,與玄武壇産生共鳴。”

“哦,這樣。”

藍田淡淡地道。

赫連羽激情飛揚地講了一大氣,卻換來藍田這麽一句漫不經心的回答,不免有些失落,但是他還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緒,溫聲道:“我知道,這幾年,你在景朝那邊受了不少的苦,我也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你要怪我可以,但是我以藍日族族長的身份,請你能夠以大局為重。我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語罷,赫連羽和四個長老走出了房間,只留下赫連亦晨和藍田兩個人。

藍田緊緊盯着赫連亦晨:“說吧,到底怎麽回事,你不說你把我……內個了嗎!”

赫連亦晨沉默半晌,吶吶地發出一句:“誰願意上一個嘴裏不停喊着別人名字的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得早點,這周沒有申請榜單,估計增收難喽,看俺辛勤耕耘的份上,莫要霸霸霸霸霸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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