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月圓人未圓
元宵佳節的晚上,景安城熱鬧非凡,家家戶戶都張燈結彩,慶祝這個合家團聚的節日。城中的燈盞五光十色,各加男子帶着妻子孩子出來街上,沿着河堤賞燈。靈光橋上,到處是熱戀中的青年男女,交耳互談,享受着愛情的甜蜜。
是夜,景陽宮外,一片百姓幸福安康景象,如同黑暗前的黎明,沉靜又時時隐藏着風暴。
而景陽宮內,景陽帝的身體卻每況愈下。前一段時期,景陽帝假意生病确實贏得了一場利,鳳宛城和周長生兩支大軍對峙後,的确平衡了朝中各派的實力,沒有一方敢輕舉妄動,除了畏懼瑾亦非的大軍,也畏懼景陽帝的勢力。但另一方面,讓景陽帝矛盾的是,他并不想自己的兩方得力幹将在景朝內部因內讧而有所傷亡,這對于他來說是大大不利。蒙族一直對景朝虎視眈眈,而藍日族和南族一直按兵不動,紫月族這些年來雖然屢屢進貢,但卻也保不齊到最後反咬他一口。
不料,正當景陽帝為這些問題苦苦發愁的時候,身體卻真生了一場大病。這回是真的生病,景陽帝吩咐身邊最信任的劉公公不要将此事外傳,只是秘傳了幾個太醫診斷,卻無人看得出到底得了何病,最後一致的結論是中毒。
元宵佳節,本是家人團聚的日子,景陽帝一個人坐在床榻上,眼睛有些渙散地望着遠方。他沒有召集皇子和妃嫔們,心裏嘴裏卻只念叨着那一個名字,林雨晴。
“劉安啊,劉安?”景陽帝無力地喚着,卻無人應答。
空曠的書房中想起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聲緩慢卻有力,一步一步踏進景陽帝的房中。
景陽帝慢慢轉過頭來,看着眼前玉冠高束身披龍袍的男子,瞳孔一縮,表情微滞,但慢慢卻極不自然地微彎了嘴角:“來了。”
男子居高臨下俯視着單薄虛弱的景陽帝,緊緊抿着嘴,未說話。
“其實你何必這麽急,你不是已經是太子了麽,比起他人來說,你有很大的優勢。”景陽帝的表情已不再震驚,卻好像如釋重負了很久的包袱一樣,對瑾亦允慢慢說道。
瑾亦允斜睨了眼景陽帝,頗為不屑道:“父皇喜歡三弟,這是衆人皆知的事,廢太子,易儲君是遲早的事。到了這個時候,父皇又何必說得好聽。”
“所以你先利用周婉兒交給非兒的錦盒來挑撥他和鳳宛城之間的關系,當周家軍兵敗一線天之時去告知非兒,非兒和周長生不和,你便想借此機會鏟除非兒。如果非兒對周長生落井下石,鳳宛城便可以推脫責任到非兒頭上。”景陽帝平靜地說着,好像說着一件極為普通的小事。
瑾亦允眼睛一橫,道:“沒想到你早就知道周長生是我的人。”
景陽帝哼笑一聲,繼續說道:“周家軍一向骁勇善戰,況且一線天他周家軍又不是沒打過,怎會兵敗,除非是刻意兵敗。不過你卻沒有想到非兒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卻救了周家軍,将難題扔給了鳳宛城,哈哈哈!”景陽帝不禁大笑起來。
“哼!你就是偏向三弟!”瑾亦允怒聲道。
景陽帝潋了笑容,呆呆看着前方,冷若冰霜:“我只是沒想到,和朕朝夕相處,賢良淑德溫順端莊的皇後竟然也是你的幫兇。”
“哈哈哈!”瑾亦允突然面露兇光,從腰間拿出一個瓶子,遞給景陽帝,兇狠說道:“念在你我父子一場,你将此藥服下,不會有痛苦。”
景陽帝哈哈大笑:“父子?朕是耳聾了麽,自己的親生兒子遞給自己毒藥,然後說是念在父子之情?”
瑾亦允狠狠回答:“是的!我們确實出來名分根本沒有父子之情。我雖然是你第一個兒子,雖然貴為太子,但是卻從來沒有得到過父愛。你的所有心思全部用在那個不領你情的瑾亦非身上,然後你又接二連三有了三妻四妾,不顧母親的感受,更不顧我的感受。我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我不能失去太子之位,更不能失去皇位,所以,你還是讓賢吧!”
景陽帝輕哼一聲,問道:“劉安在哪裏?”
瑾亦允奸邪一笑:“在陰間等着繼續服侍您呢。”
景陽帝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然後接下藥瓶,正欲說話,瑾亦允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又說道:“對了,您去也得去個明白。剛剛您有句話錯了,母親并不是幫兇,這一切都是母親教我做的,哈哈哈。”
景陽帝已經無心無力再去回想什麽,只是微微說了句:“朕明白了,朕最後也只想讓你知道,立你為太子便是朕對你以及你的母親全部的愛。”
語罷,景陽帝舉起藥瓶。
嗖——
幾只短箭擊落了景陽帝手中的藥瓶。
瑾亦允擡眼看去,遠處,身着铠甲卻依舊溫潤淡雅之人,拿着一只精致的弓箭,慢慢走近。
“四弟!”瑾亦允表情有些慌亂,為什麽他會出現在這裏,自己明明已經全部部署好了,景陽殿上上下下都是他瑾亦允的人,母後也都打點好了……母後??
沒等瑾亦允想出這前因後果,就看瑾亦抒後面擁上許多護衛,拿着劍,而在護衛的中間,侃皇後慢慢從中間走出,對瑾亦允呵斥道:“畜生!竟然敢忤逆你父皇!”
瑾亦允愣愣地看着侃皇後,嘴角抖動,不敢置信地小聲道:“母後……”
“什麽都不要說了!”侃皇後猛地跪在地上,朝景陽帝磕着響頭,景陽帝面無表情地看着侃皇後,冷冷道:“皇後這是作何?”
侃皇後擡起頭,清瘦的臉龐挂滿淚水:“皇上,臣妾教子無方,太子竟起了弑君邪念,請皇上将臣妾與太子一并治罪!”
瑾亦抒平靜地看着侃皇後,眉間失去了往日的溫和,但卻面容淡定。而瑾亦允卻完全一副如遭雷擊的震驚表情,一邊搖着頭一邊腿腳不穩地後退着聽着侃皇後的如泣如訴:“臣妾無意中發現允兒竟然與周長生合謀逆反的信件,才得知他的狼子野心,趕到皇上這裏剛好碰上前來營救皇上的四皇子,皇上,臣妾有罪!”
景陽帝看了看瑾亦抒,瑾亦抒微微欠身,景陽帝又淡漠地看了眼瑾亦允,揮了揮手:“帶下去,交給刑部處理。”
而瑾亦允卻早已面色蒼白,不知所言,只是雙眼無神大腦空白地嗫嚅到:“母後……這不可能,不可能……”
随着瑾亦允被帶走,侃皇後的哭聲越來越大,景陽帝冷漠地看了眼侃皇後,道:“下去,你們都下去吧,抒兒留下。”
衆人皆退下後,書房中又是一片寂靜。
景陽帝拖着病榻的身子,勉強站了起來,瑾亦抒連忙過去撫,景陽帝卻擺手拒絕。他長長嘆了口氣,經歷剛剛的生死一關,面容瞬間變得蒼老了許多,眼中盡是複雜交錯的渾濁。
“抒兒,今日是元宵節吧。”
“是的,父皇。”
“元宵節……”景陽帝捋了把胡須,咳嗽幾聲,道:“合家團圓的時候啊!”
瑾亦抒靜靜站在那裏,沒有說話。
景陽帝一直看着窗外天空中的月亮,過了許久,突然開口:“你是不是也觊觎着皇位?”
瑾亦抒眼中靈光一閃而過,平靜地看着景陽帝的背影,那背影的确是蒼老了許多,滿是落寞。景陽帝轉過身來,盯着瑾亦抒手中的長劍,正色道:“是不是也有那麽一刻,你想将它狠狠刺進我的身體裏,然後取代我登上那個萬人仰望的地方。”
瑾亦抒沒有作聲,凝神想了許久,他慢慢摘下頭盔,脫下铠甲,一襲白色長袍展露于前,風輕雲淡的樣子無法讓人猜出他的心中想法,看得到的只有那淡雅溫潤的笑容與謙遜有禮的舉止。
瑾亦抒對景陽帝深深拜了一拜,從容道:“我的母親,雖溫柔娴淑,但小的時候,我見得最多的便是,其他妃嫔是如何欺侮她威脅她,因為父皇寵愛她,所以她每日只能把受到的淩辱苦水咽到肚子中。後來,她終于遭人陷害,說她偷了皇後娘娘的翡翠镯子,父皇疏遠了她,但依舊時常有許許多多的人來奚落她,欺負她。母親年輕時從來沒有幸福過,所以我從小便告訴自己,長大後絕不再讓母親再受一點苦。”
景陽帝眼中的冷漠漸漸緩和,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的确,我想過要做皇帝。”景陽帝眼中寒光一閃,瑾亦抒依舊平靜地看着景陽帝:“但我從來沒有想過用不正當的手段去得到這個皇位。”
景陽帝盯着瑾亦抒,他與他對視,眼中沒有任何的逃避與心虛。瑾亦抒早已料到景陽帝的反應,将劍狠狠插入地上,跪在地上,深深對景陽帝磕了一個響頭,眼中些許模糊,但卻依舊面帶笑容:“孩兒不孝,想帶着母親離開景陽宮,請父皇準許。”
景陽帝微微一震,眼中盡是疑惑不解。瑾亦抒笑着道:“孩兒自小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登上那個最高的位置,即使太子已有人選,即使父皇偏愛三哥,但為了母親,亦抒依舊一直努力着。”
“那你現在又是為何……”
“亦抒在前一段時間,失去了一個想要從心底去呵護的人,那個人,曾愛過我,也曾被我深深傷害過。亦抒突然明白,最真最平凡的感情才最令人迷戀,也最持久。即使在皇宮裏擺平一切艱難險阻,也保護不了自己所愛的人,不如去天地間追求自己想要的。所以,亦抒要帶着苦命的母親去享受一下這大千世界,天地間,并不是只有那一個卑微的角落。”
景陽帝聽完瑾亦抒所說的話,長長嘆了口氣,點點頭,一字一句:“好,就依你。”
瑾亦抒笑着看着景陽帝,又磕了個響頭,起身微微欠身,拿起铠甲頭盔,準備退出書房,景陽帝突然想起了什麽,急聲道:“抒兒!”
“嗯?”瑾亦抒微笑着轉頭。
景陽帝看着瑾亦抒那面色平靜的笑臉,心中頓時多出了許多味道,臨到最後只是慢慢說:“還是要說,感謝你救了朕。”
瑾亦抒微微一笑,搖着頭:“這是孩兒應該做的。”頓了頓又笑着道:“其實父皇早知道大哥并非皇後娘娘親生的吧?”景陽帝點了點頭。
瑾亦抒微微笑着,道:“孩兒退下了。”然後邁着輕盈的步伐,越走越遠。
只留下景陽帝一個人在房間中,看着窗外的月亮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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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日族,桃花林中,赫連亦晨護着胸前,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中。他面色難看地緩緩拉開胸前的衣料,一輪滿月的印記忽明忽暗地出現在胸前。赫連亦晨仰起頭看着發亮的圓盤,手狠狠抵在胸前,使勁攥緊,顫抖着。
月亮蠱,我還能再壓制你多久。
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回複不了呢......我試!!的确,最近過渡段有些壓抑,沒事,過去就好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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