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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幾位女生的虎狼之詞,徐雲笈站在隊伍裏半天都沒敢看沈燮一眼,總覺得耳朵尖冒火。

待排到了,徐雲笈才又來了興致,對着上面貼的菜單一個一個往下念:

“蘆筍,卷心菜,蘑菇,雞腿菇,再來一份青口,扇貝,鳳尾蝦……”

也差不多把貼出來的菜單上頭東西念了個遍。

沈燮看他眼睛放光,原本沒多大興趣也忍不住點了幾樣。攤主爽快地扯着嗓子喊了句“好嘞——”,接着便十分速度地動手,灑個醬油姿态恣意如布置藝術品似的,分外潇灑。

不多時,鐵板燒做好,攤主拿鏟子一鏟裝在小紙盒子裏遞給他們:“二位拿好。”

兩人一道走一道吃,徐雲笈嘗了一口,被燙得小小抽了口氣,旋即露出滿足的表情:

“排隊還是值得的。”

沈燮看他滿意得眼睛都眯起來,原本只覺得尋常的食物似乎又美味了三分。

四周人影憧憧,全是年輕人笑鬧的聲音,不同的攤子上彌漫開不同的食物香氣,熱騰騰的白霧在油黃的燈光裏缥缈氤氲,竟似與仙境瓊臺的薄霧也沒什麽分別。

沈燮忽然好想有點理解為什麽徐雲笈會喜歡來這樣的地方吃東西。

他用簽子吃下去一只青口,豉汁與芥末的味道在舌尖綻開,并未掩去海鮮本身的鮮氣,熱騰騰的溢滿口腔。

男人略點了下頭:

“不錯。”

忘了哪朝哪代,凡間帝皇聽聞世間有仙,真龍在天,撒出去幾百號人漫山遍野地尋,最終不知從哪個修者口中得到只言片語,便巴巴地放下朝政親自來請他。

當時他在臨海的某個漁村,地方大員興師動衆請了能找到的最好的廚子,好為皇帝與龍神設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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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燮想起那時高座明堂,一轉首就能看到人間帝皇眼睛裏說不出的熱切欣羨,幾乎是對長生毫不掩飾的渴慕和欲望。

宴上山珍海味,盤子都鑲嵌了純金,端得富麗堂皇。

似乎也有青口,只是味道如何,他早忘了,只記得那盤子上頭鑲着珍珠,青口下頭甚至襯着金箔,将眼花缭亂的珍奇中一點食物夾起來,一口咬下去,都覺得是在咽下民脂民膏。

如今他轉首,鼻端滿是鮮香之氣,身側的人一臉滿足地用牙撕扯鱿魚卷曲的須,因為有點燙,嘴唇都翹起來,上下牙間留着一點空隙輕輕地吸氣。

那雙唇本就飽滿,此刻沾染了油脂,在燈光下瑩潤殷紅。

沈燮心裏漸漸溢滿了某種溫熱的情緒。他低笑了一聲,伸手屈指去揩他唇角的醬汁:

“蠢死了,人修。”

對方口中叼着食物,眼睛眨一眨權作回應。

而他指腹掠過那瓣飽滿,軟得叫他心裏頭一動。之前那幾個凡人女孩嬉笑的話語不期然又落到心頭:

大周末晚上的,早點回家,是打算幹♂點什麽呢?

徐雲笈拽着沈燮吃吃逛逛,從鐵板燒吃到麻辣燙,從章魚小丸子吃到烤冷面,又喝了珍珠奶茶,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家。

回到家裏,他癱在沙發上,摸了摸自己吃得有些鼓起來的肚子,舒舒服服地長嘆了一口氣。

吃飽喝足,人很容易産生滿足感,也比較容易犯困。

徐雲笈懶洋洋打了個呵欠,半眯的眼睛一掃,才看到沈燮坐在一邊,分明是坐在沙發上,卻生生有種端坐于廟堂之上的嚴肅感,正拿着手機一臉深沉地看着什麽。

“你在看什麽?”

徐雲笈撐着沙發坐直了身子,整個人随意地從側後邊趴向應龍大佬寬厚挺直的背。

他這會兒是難得放松懶散的時候,動作自然也慢如樹懶,而沈燮又是龍神,按理說自然不可能沒有察覺他動作。

可青年伏在對方背上剎那,身下的背脊便陡然一僵,瞬間挺得筆直,而對方手裏的手機也立刻被按滅了。

徐雲笈一愣:“怎麽?”

沈燮把手機放到離他較遠的一側:

“看會兒新聞。”

徐雲笈對此抱有十二萬分的懷疑。以沈燮的修為,自己這麽懶洋洋靠過來,他能突然這麽大反應?必然是之前看什麽東西太入神了,以至于都忽略了外物。

青年眯了眯眼睛,左手繞過沈燮的後背去摸他放在另一邊的手機。沈燮立刻伸手把他的手按住了。

啧。

這就很明顯了。

徐雲笈維持着一個別扭的姿勢,頭正巧在沈燮肩後,一擡頭就在對方的耳廓上不輕不重地來了一口:

“沈前輩,什麽事情要瞞着我?”

沈燮被他咬得一激靈,倒不是咬疼了,而是那不輕不重的一下,并不疼,只輕輕拉扯一下,帶着一點濡濕的熱氣,叫他本就雜亂一片的心裏頭更亂了,那點不好說出來的想法,也像是長了草一樣繁茂起來。

他道:“別鬧。”

出口才發覺自己聲音發啞。

徐雲笈倒不是真的懷疑什麽,就是被他這樣攔着,反而起了好奇心和玩心。

他沒理會他簡短的警告,反而将右手從沈燮身前繞過去,也去搶那支手機。于是便形成了他從側後方雙臂抱着沈燮的姿勢,整個人也都貼在沈燮背上。這一通鬧得沒什麽章法,只是合身撲上去,漸漸像是飯後消食似的玩鬧一般。

沈燮吸了口氣,左手按着對方的左手,右手捉住青年右小臂,想要将他拉開。

徐雲笈被他按着,還不老實,被按住的左手吐出一絲靈力,去撓沈燮的手心,右手則借機用靈力凝成線,将沈燮的手機卷起來拉到自己懷裏。

男人的手機是給徐雲笈設了指紋開機的,青年可以直接打開看,卻偏偏沒有,反而像是搶到了戰利品一般把手機握在手裏在沈燮眼前一晃,笑道:

“拿到了。”

沈燮往後扭了一下頭,就看見貼得極近的、仿若星辰的明亮眼睛。

他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整個人愈發躁動。

“……想知道我剛從在看什麽?”

“想啊。”徐雲笈茫然不知危險,還樂呵呵貼在男人背上,玩心大盛地用呼出的鼻息去噴沈燮耳垂。

男人再不想忍耐。

徐雲笈本來正拿着手機逗他家前輩,想讓沈燮主動說出來方才看的是什麽,結果忽然整個人眼前一花,先是被從沈燮背上剝下來,下一刻就被人按着肩膀躺在了沙發上:

“……沈燮?”

青年茫然地躺在那兒,一雙眼困惑地向上望去,黑白分明的瞳仁裏反射着一點燈光。

沈燮一手按在他肩上,另一手撐在他耳側,居高臨下地将人打量着:

“你不是想問,我剛剛在看什麽嗎?我在學該怎麽做……一些想做的事情。”

這個姿勢,還有這個氣氛都太微妙了。

徐雲笈在電光石火間陡然明白了他方才在查什麽,一時間腦子裏“轟”的一下亂成了一鍋粥,錯愕、混亂、羞恥和一絲隐秘的好奇之中,他鬼使神差地開口問:

“這能查到?不會被和諧嗎?”

一瞬間,方才隐隐緊繃起來、流露出某種張力的氣氛散了大半。

沈燮無語地看着他,按着對方肩頭的手改伸過去捏了一把對方臉頰:“當然沒有具體描寫!準備怎麽做還是查得到的!”

“……哦。”徐雲笈眨了下眼睛,乖乖地躺在那兒,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傻乎乎就這麽仰頭看着。

沈燮低嘆一聲:“你這人修……故意的吧。”

然而縱然無語了一刻,到底是慢慢地俯下身去。

陰影籠罩在身上。徐雲笈腦子一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仰躺的姿勢總是讓人憑白多出幾分脆弱來,沈燮俯首看他,只覺得青年乖得非比尋常,似乎任自己施為的模樣。神獸對于自己的眷屬,天然有着占有的欲望。這種欲望本質上無關情愛,就如上位者要求下位者忠誠一般。

然而此刻,放在互相對着天道許下承諾、相互明晰心意的人之間,這股占有欲卻變得又有些不同。

沈燮望着身下的青年,心口鼓噪着——

‘我的。’

屬于我,忠誠于我,與我相伴,與我攜手。

我的。

這念頭在他心底重複着,聲音越來越大,直至沸反盈天。

他慢慢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将唇落在對方的唇上。

起初是溫柔的試探,慢慢卻演變至唇齒間含蓄的進攻,繼而再變得放肆而無所顧忌,宣告着渴求與标的之意。

徐雲笈模模糊糊,只覺得氧氣不足,艱難偏過頭尋求去,又立刻捧着臉頰拉扯入混亂的甜蜜。

“……你不是說……去學習了……沒有東西怎麽……”

青年腰間一涼,下意識按住了衣擺,張開的眼睛裏已沾染上一線茫然水光。

而回應他的是溫柔但堅決的力道,握着他的手輕輕挪開。

有低笑在耳邊:

“古人傳聞,龍性本……雖不中,已不遠矣。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卻是伴侶不同的緣故。為何不同族類者皆能與龍族相好?”

那聲音愈發變得極低:“自然是,傳承天賦,天然能叫不同族舒适甘願。”

時光總是過得極快的。

李菲菲的仇報了,徐雲笈的實力和名聲日益遠播,再沒什麽不長眼的敢惹上門來。張家也算是和徐雲笈化敵為友,只一個張肅行看不透端倪,卻不知為何一直引而不發,徐雲笈防備他偷襲下黑手許久,到底沒等來,于是暫且把此事擱在心裏,等對方露出馬腳。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日徐雲笈都覺得過得過分悠閑了。

有事教教學生、給超管司當個專家解決疑難問題,再定期煉一批丹藥。無事就和沈燮大佬四下轉轉,去體會和享受這個世界的各種新鮮事。

——當然後來沈燮和超管司達成協議,變成了超管司專門改規章、特設了特殊待遇的特聘級兼職專家,幫着超管司發現、研究和解決大江南北的地脈異動之事,他變得比徐雲笈還忙。

但兩人屬于可以“說走就走”的那種,一眨眼天南海北都能去,所以也并不打擾什麽。

如果說還有什麽讓他糾結的,可能就是要給夔牛煉的混元八味益獸丹,徐雲笈分析藥性分析了許久,但是實際試驗還是得一點一點做,慢慢找出最合适的配比。但這也不是什麽着急就有用的事情。

就這麽一晃大半年轉瞬而逝,術元培訓班基礎班的第一批學員宣告畢業,41人全數決定升入進階班。

這裏頭有三五個是之前培訓費都交不起的,經過這麽久的培養,全都至少晉入入門境,成了真真正正的修者。一旦成了修者,有的是人求上門來,費用再不是事情。更不要說,“徐真人學生”這個身份,饒是之前再對他們不屑一顧的家族、門派,也忙不疊轉臉熱絡起來。

這一批學生可以升班了,徐雲笈也就琢磨着開第二屆基礎班了。

消息放出去,整個修真界可謂全都動了起來:一百人的名額呢,也不知道怎麽選拔?所有人都八仙過海,想從徐雲笈那裏問出個章程,甚至要到一個名額,然而對方一直沒有給出答案,只是給了報名時間,說是想要報名的,準時親自到教學樓門口報名,逾時不候。

報名的人裏,誰能得到機會,卻又并未明說。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咳。

清湯寡水,應該是安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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