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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餃總共也才一斤剛出頭,肯定不夠,蕭霖切了一根大火腿,又從商城兌換了一包紅油腌漬小黃瓜鹹菜,還把最後的一點奶粉沖了喝掉。

等到牧哲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哼哼唧唧滿地爬的漢子們,無一例外都是鼻青臉腫。

老九手搭涼棚的望了下，鎖定蕭霖他們那頂特別紮眼的帳篷之後直接撲哧一聲樂了,“這是下馬威？”

牧哲直搖頭，哭笑不得的過去叫門,“蕭霖？虎子？我牧哲。”

這會兒蕭霖和003剛吃完一大盤子的草莓，草莓蒂也都丢火裏燒了，一聽這聲,相互看了看，“在！”

牧哲和老九從外面拉開拉鏈進去，看着倆完好無損且面色紅潤的小家夥，笑，“你們倒是自在。”

雙人帳篷是很寬敞沒錯，不過那也僅僅是針對兩個人而言的，這會兒一下子擠進來兩個人高馬大的成年男子，頓時就擁擠不堪。

于是蕭霖和003就挺嫌棄的瞅了這倆人一眼。

老九吭哧吭哧又笑，裝作沒看見，一屁股就坐下了，還用力推了003兩把，“往裏點兒往裏點兒，哎呀擠着真暖和。”

牧哲依舊一幅标準“衣冠禽床獸”的作風，微笑着坐下，直接無視003甩過來的眼刀子。

好容易重新調整下坐姿，003特別不滿的看着倆不請自入的家夥，“你們來幹嘛？”

老九舉了舉手中的塑料袋，“我跟哲爺給你們送東西，哝。”說着從裏面拿出來兩張大紅的請帖，“九天之後哲爺大婚，務必賞臉到場啊。”

不管是蕭霖還是003，都是這輩子第一次接到婚禮請帖這玩意兒，當下就稀罕的不行，也顧不上嫌棄擁擠了，都接過來，頭挨着頭湊在一起看。

老九和牧哲對視一眼，覺得挺好笑，果然還是小孩兒心性。

稀罕完了，003又往老九手裏撒麽，看着依舊鼓鼓囊囊的塑料袋問道，“裏面還有什麽？”

老九哈哈笑出聲，“你小子可真不客氣，哪兒有直接開口問客人要東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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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頓時一皺眉，特別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不是給我們的啊？那成，請帖我們收到了，再見。”

老九直接目瞪口呆，牧哲猛地低下頭去，肩膀吭哧吭哧一個勁兒的抖。

老半天，老九長嘆一聲，“我特麽的是有多想不開跟你探讨這玩意兒啊！成成成，給你們的，是給你們的！”

說完就一臉挫敗的把袋子往003懷裏一塞，斜着眼道，“這是別人送哲爺的，哲爺特意給你們留下了，薛涼都沒有呢。”

薛涼是沒這個，不過她有筆記本。

蕭霖和003一聽，趕緊抖開袋子看。

裏面是個方方正正的大盒子，拿出來一看：單反！

不過蕭霖和003 都不怎麽會弄這個，牧哲輕輕笑了聲，伸手拿過來，一點點的教導演示。

“電源是這個鍵，拍照按這個，焦距是這個，長按這裏的話，可以選擇模式。”

“什麽是模式？”

“嗯，簡單地說，就是不同的風格。”

“風格？”

“呵呵，對，看見了麽？”牧哲說着就挑了幾個模式演示了下，“是不是挺好玩兒？”

話說牧哲已經基本上掌握了跟蕭霖和003交流的方式，說那些個漂亮的理論都沒用，啥都不如直接上手看效果來的實在。

親手演示了下，蕭霖和003果然驚嘆連連，一貫面癱的小臉兒上多了些前所未有的表情，頓時就生動了不少。

大體都演示了一遍之後，牧哲又指了指說明書，“詳細的你們有時間可以慢慢研究這個，說的都很清楚。電池給你們備了三塊，哦，這個是便攜式太陽能蓄電板，手機啊相機手電筒什麽的都可以用的。這是內存卡，明白麽，好好好我知道你懂，咳咳，”牧哲忍笑道，把從口袋中掏出來的密封塑料小盒子遞過去，“裏面一共三十張，最小的也是8G的，就算是你們天天拍，也夠玩兒一輩子的了。”

眼下基本上沒人有這個餘力玩數碼産品，牧哲收集這些備份零件倒也沒花多少工夫。

蕭霖和003這倆小孩兒也不大愛跟別人交流，相處這麽長時間了也沒見他們有個什麽業餘愛好，平時就光對着彼此發悶，看着怪辛酸的，牧哲難得的又發揮了下奶爸屬性，給孩子送玩具來了。

看着歡歡喜喜湊在一起研究新玩具的蕭霖和003，牧哲笑了下，心道總算是有點孩子樣了。

過了會兒，牧哲緩緩開口道，“怎麽跑這兒來了？”

蕭霖擡起頭來，也不說話，就這麽瞅着他看。

不過十來秒鐘的工夫牧哲就先頂不住了，投降似的舉起雙手，笑道，“好好好，我自然是知道的，不過是白問一句。”

蕭霖繼續低下頭去玩相機，倒是003看了他幾眼，問道，“你是來找我們麻煩的？”

牧哲頓時哭笑不得，“你看我像麽？”

003當真對着他打量了好久，半晌，搖頭，“看不出來。”

牧哲笑，“真找麻煩的話就不是我來了，我也不說廢話，你們是打算走了？”

蕭霖點頭，“嗯，你結完婚我們就走。”

牧哲嘆口氣，沉默幾秒鐘，“真不能多留一陣？”

蕭霖瞅了他幾眼，丢出來一句特別高質量的話，“你跟別人勾心鬥角是不是遇上麻煩了？”

所以跑過來拉幫手？

老九一愣，然後就笑噴了。

牧哲也跟着笑了幾聲，然後捏捏眉心，帶點疲憊的點點頭，“是有點麻煩，不過肯定沒你想象的那麽嚴重，我還應付得來。”

聽他這麽說，蕭霖和003同時嘆了口氣，又用那種讓他黑線的同情眼神看着他，貌似在說：你真慘。

被同情了不止一次的牧哲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面不改色的任由他們看。

幾個人閑扯了會兒，牧哲伸手揉了揉蕭霖的腦袋，“不留就不留吧，你們倆的性子走了倒也痛快，這樣，這幾天就讓老六教教你們開車，總不能還跟以前似的步行過去吧？那得走到什麽時候去了。”

蕭霖和003用力地點頭啊點頭，覺得牧哲還真是個挺細心的人，竟然替他們把這個都考慮到了，不然過幾天他們又要步行上路了。

一看他們倆的表情牧哲就知道這倆貨又把這事兒給忘到後腦勺兒去了，忍不住又笑。

“既然搬過來了，這幾天你們也小心點兒，不過倒也不用太謹小慎微了，我會跟相關人員協調的。”剛說完這話，牧哲自己就先搖頭了，估計這倆家夥腦袋裏面壓根兒就沒有謹小慎微這麽個概念！

雖然牧哲說的含糊，不過蕭霖又不是真傻，隐約明白這事兒估計又少不了牧哲在後面收拾攤子出力了。

“謝謝。”

聽到這麽一聲認認真真的道謝，牧哲先是愣了下，然後就笑了，不是那種帶了面具的假笑，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真情緒。

雖然簡單，但是自己已經有多久沒聽過這種真心實意的話了？

他擡手，很熟練的往蕭霖腦袋上揉了幾下，“嗯，不謝。”

幾個人又胡亂說了一會兒，牧哲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笑笑，“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蕭霖哦了聲，擡頭看着站起身來往外走的牧哲和老九，突然就覺得，他們的背影看上去十分的沉重，就好像無時無刻不在擔着一幅肉眼看不到的擔子。

這麽想着，蕭霖心裏莫名的一陣酸澀。

“那個，”她鬼使神差的開口，在兩個人回過頭來的時候舉了舉手中的相機，“我們照張相吧？”

牧哲微微錯愕下，随即無聲微笑，“好。”

既然要拍照，帳篷裏面這樣狹窄昏暗的環境自然是不行的。

好歹蕭霖還拍過幾次學校組織的證件照，003壓根兒就沒有過一次類似的體驗，興奮地跟什麽似的。

狙擊技術尤其突出的老九同時還是一個業餘的拍照高手，自告奮勇的接過相機，找了合适的位置固定下，設定了自動拍攝模式。

“注意注意啊，五連拍五連拍哈！”

一切就緒，老九按下按鍵就往牧哲三個人那邊跑，嘻嘻哈哈的聲音灑了一路，說不出的歡樂。

咔嚓。

第一張拍的很是中規中矩，四個人分兩排站的筆直，露出的也都是教科書一般的微笑。

一聲過後，老九抓住短暫的空隙指點道，“正經的一次就得啊，這又不是通緝照，放松放松！”說着就從後邊從蕭霖腦袋上鬼鬼祟祟的伸出手去，給她比了個兔子耳朵，這還不算，第三張的時候又去扯003的臉。

牧哲看着他們鬧，心情不自覺地就飛揚起來，到第四張的快門聲快要響起的前一秒，迅速掙紮片刻，終于忍不住微微擡起了手。

一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老九瞅見了，二話不說就把他的兩條胳膊扯過來，一邊一個，摟住了前面站着的蕭霖和003.

三個人都猛地僵硬了下，不過還是在閃光燈亮起的瞬間放松，對着鏡頭露出笑臉。

讓老九推了一把的牧哲就好像開啓了隐藏了近三十年的小惡魔因子似的，無師自通，在最後一張照片定格的前一刻，壞笑一下，毫無征兆的把蕭霖和003按成了臉頰相貼的姿勢。

于是與第五聲快門一起出現的，還有蕭霖和003轟然升騰起來的大紅臉。

拿過相機，看着鏡頭中紅着臉靠在一起的倆小孩兒，有生以來頭一次，也很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惡作劇的牧哲笑的心滿意足。

老九看的咋舌，對着牧哲豎起了大拇指。

牧哲毫不羞愧的接受了手下的贊揚和欽佩，又把裏面的內存卡拿出來，對着臉上熱度未消的蕭霖和003道，“基地裏面原本也是有幾家影樓的，相應的洗照片的材料和設備應該也還有剩，我拿回去讓人洗幾套出來。”

蕭霖和003這會兒還在手足無措的害羞着呢，哪裏有心思跟他讨論這個，胡亂的點了頭，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答應的是什麽。

老九特別不地道，笑的前仰後合的，還過去扯人家的臉，各種戲谑，最後弄得惱羞成怒的蕭霖和003舉起斧頭滿地亂跑的在後面追殺他，仨人在雪地裏鬧成一團。

晚上回去之後，牧哲先把照片往筆記本裏面拷貝了一份，然後才給找到的那個洗照片的人複制過去，之後又讓老九把內存卡給蕭霖和003還回去。

薛冰敲門進來的時候牧哲正在處理文件，手邊的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暗語。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他們快要結婚了，既要忙婚禮的事，又要忙基地的事，白天也很難見面，只是薛冰每天都會在從機械所回來的時候稍稍繞一下路，如果發現牧哲屋裏還亮着燈的話就會過來說幾句話。

“嗯。”牧哲應了聲就繼續整理資料了。

最近牧文臣和那一幹黨羽一反常态的安靜下來，如果不是腦子被喪屍吃掉了，就肯定是在策劃更大的陰謀，他松懈不得。

薛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卻也不想就這麽回去，只是安靜的坐在一邊，眼神溫柔的看着牧哲的側臉。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薛冰總覺得，自己和牧哲之間的距離，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拉得更遠了，哪怕他們馬上就要結婚。

她總覺得自己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跟牧哲說，但是卻始終不知該如何開口，甚至話到嘴邊了，卻又驟然發現自己大腦一片空白。

屋裏靜悄悄的，只聽到牧哲手中的筆尖劃在紙上發出的沙沙聲。

桌上的筆記本已經有十幾分鐘沒用了，這會兒開始滾動播放機主設定的屏保，薛冰只掃了一眼就愣住了。

“那些照片是？”

“嗯？”牧哲擡頭看了眼，眉眼瞬間柔和下來，“啊，今天剛拍的。”

薛冰站起身來，立在筆記本前面，認認真真的看着屏幕上循環播放着的六張照片：

一張是很早之前牧哲跟牧老爺子他們的全家福，剩下的五張，全都是今天下午他和老九跟蕭霖、003拍的。

薛冰看了幾遍，輕聲道，“你笑了。”

牧哲聽出她的聲音有點怪，便放下手中的筆，身體向後倚在椅背上，雙手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很奇怪？我不是每天都在笑麽。”

薛冰搖頭，“不一樣的。”

不一樣的，牧哲，不一樣的，至少我認識你這麽多年了，從未見你笑的這樣開心過。

開心的，讓人覺得有些陌生了。

牧哲看了她一眼，自己也盯着那些照片看了幾遍，然後就明白了。

是呀，不一樣的，平日裏那些假笑，怎麽能跟照片裏面的笑容相比呢？

這種仿佛是從心底深處滲出來的輕松和愉快，讓牧哲自己都有些驚訝。

一時間室內的氣氛有些沉悶，兩人誰都沒說話。

過了會兒，薛冰低低開口，“牧哲，你會後悔嗎？”

牧哲突然笑出聲，是那種很格式化的笑。他清楚的記得，不久前自己似乎也問過老九類似的問題。

“薛冰，你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那麽，你想從我這裏聽到什麽答案？”

對上牧哲直直看過來的眼神，薛冰極為短促的笑了下，搖搖頭。

是啊，自己究竟想要什麽答案呢？

即便是聽到了想要的答案，有用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