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花不語雖然長得不算那種五大三粗的糙漢面孔,一張臉還是偏陽剛些,輪廓深邃星眸劍眉,透着少年的意氣風發,怎麽打扮也不像個女的。

因此,穿上一身羅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意毫不掩飾地狂笑起來。

連季滄笙都沒繃住,折扇半掩笑得眼角都彎了。

花·已經是條死魚了·不·哭又有什麽用呢·語不太笑得出來,倒也沒生氣。

“是看着差點。”季滄笙收斂了笑意,折扇一合輕輕搭在花不語額心,扇尖堪堪點着花不語的皮膚從額頭一路劃過筆尖嘴唇,英俊的面龐頓時變得陰柔,和花不語本來的樣貌有七八分相似,卻處處透着柔美。

只不過花不語自幼習武,身子緊實,寬肩窄腰,皮膚下緊緊繃着不薄的肌肉,合着那張漂亮的臉蛋兒,效果依舊驚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意直接笑得滾到地上收不回來,努力想要停下結果發出了類似豬叫的聲音,然後被自己的聲音笑得更停不下來了。

花不語真的很擔心這娃會把自己給笑死。

為了給任意留口氣兒,季滄笙趕緊拉着花不語又轉了一圈,這下“少年”終于成功轉型為婀娜多姿貌美如花的“少女”。

“這也、這也!”任意從地上爬起來,嘴巴張得圓圓的,最後比了個大拇指,“小師妹,可愛!”

季滄笙不愧是被那只叫澈的老狐貍熏陶過的,再加上花不語本身底子不錯,易容過後杏眼彎眉,芊芊腰肢弱柳扶風,任誰看了都要升起幾分憐愛的心思來。

一身紅色羅裙更顯嬌羞動人,若不是神色僵硬,倒還真和尋常女子沒個兩樣。

“這下我也收過女徒弟了。”季滄笙拍着扇子說道。

“師尊……”花不語開口還是男人的聲音。

“噗!”任意再次笑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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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過去不想說話就不說”。季滄笙沒有改變花不語的身高,萬一遇到什麽事個子高也跑的快點,他往前走一步,發現這小子竟然比自己還高出小半個頭來,随手捏了朵紅色的小花,插在花不語耳朵上。

“小師叔!這是什麽花啊!好漂亮!”

“好像說是叫風信子,從西洋流傳過來的,你要是喜歡,等我那株結果了給你寄點種子來。”

這名為風信子的花花型纖長,倒适合夾耳朵上,花瓣彎彎開得張揚,與那身火紅的羅裙十分相搭。

“風……信……子。”小姑娘琢磨着名字,越念越覺得好聽。

“如果遇到危險,捏碎了花托觸發傳送陣,就能出來。”

花不語點頭:“是,弟子去了。”

“小心點。”

花不語穿着一身紅裙飄過去,神色冷漠,落在旁人眼裏卻是高貴冷豔宛若天仙下凡,他落在幾個女子旁不遠的地方,便沒顯出他過人的身高。

幾名女修本想過來搭話,卻見這人神色冷冷的,不太好相與,只好作罷。

等這邊幾人進去了,花不語四處看了看,無視掉那些打量的目光,淡定地進入了雲泥夢境。

說來這雲泥夢境也奇怪,荒漠戈壁之中獨獨立了座府邸,張燈結彩的甚是喜氣,若是男子從大門進去便會立刻走出來,只有女子才能進入。

花不語左腳踏入門檻,忽然覺得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吸引着他,意識在轉瞬之間失去了控制。

透過珠簾與紅色的頭布,能看見庭院裏擺滿的桌席坐滿了人,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身旁的女子為他撐着傘,陽光透過紅色的油紙,斑駁的紅光印在地上并不顯眼。

世界都是紅色的。

白色的米粒落在傘面上發出沙沙細響,面前的火盆裏燒着不知道什麽紙,有一股清香的煙味。

“新娘過門跨火煙,明年添財又添丁,孝敬公婆人不惱,家庭和睦萬事興!”

花不語垂着頭,透過紅蓋頭看向那火盆,身上的嫁衣層層疊疊厚厚裹着,讓他邁不開腿。

這種束縛感讓他産生一絲異樣的感覺,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

“姐姐,快跨過去啊!新郎等着你呢!”身旁舉紅傘的小姑娘催促到。

新郎?

哪個新郎?

花不語擡頭,便看見不遠處的門口立着個人,那人個子不高,身材發福,裹着大紅喜服跟個粽子似的,腰帶都把肥肉箍起來了。

那人便是新郎?

花不語心中一陣波動,由心底産生了一股難忍的情緒,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擡腳,跨過了火盆。

伴着歡天喜地的音樂,越近一步,心中的恨意就越發波濤洶湧。

這人是……

一段回憶湧上花不語的腦海。原來此人是遠近聞名的惡霸,她的姐姐嫁給他不久便病逝了,為了查明親姐死去的真相,她也跟着嫁了過去。

無數女子死在了他的床上,連靈魂也無法喚回,他根本不是人,是惡魔!

忽的,幽幽的暗香飄了過來,将那痛徹心扉的恨意拍散了。

不對,這不是他的記憶。

他是誰?

新郎用折扇挑開蓋頭一角,笑得猥瑣又浪.蕩。

“娘子,你可比你那姐姐漂亮多了啊!”

扇子……

這麽惡心的人怎麽配用如此高雅的東西!簡直是侮辱……

侮辱誰?

誰喜歡用折扇?

花不語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面。

那人折扇半掩,一雙眼睛帶着笑意,溫柔缱绻。

“踏花。”

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響起,宛若驚雷,将花不語炸醒了。

這裏是雲泥夢境。

他是男人,嫁個鬼啊!

花不語忽然就清醒起來,但是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他甚至聽到了女子嬌羞的嗔笑,随後走進了大堂。

大堂裏挂滿了紅綢,高堂之上只有幾塊牌位,看來夫妻雙方的長輩都不在了。

“一拜天地——”

這是夢境。

這是我的夢!

我在做夢!

花不語不斷暗示自己,一直試圖将紅蓋頭掀開,終于,在他快要跪下之前,紅蓋頭的一角動了。

呼地一下,宛如清風撲來,花不語頭上的蓋頭飛了。

門外一片驚呼。

能動了!

花不語趕緊抽身跳開,抽n出無名,向這新郎官刺去。

“大膽!竟然敢行刺員外,抓起來!”

花不語剛剛奪得身體的控制權,在夢境裏,雖然他可以自由行動了,但竟然一點法術也施展不出來。

要完!

花不語被一群壯實的女人按在地上,那員外哈哈大笑起來:“你倔起來的時候倒是和你姐姐一模一樣!”

忽的,什麽東西從耳側滑落,掉到了花不語面前。

是一朵如火般綻開的風信子。

花柄落到唇邊,花不語毫不猶豫咬下花托,一股苦味在口中炸開。

雲泥夢境外。

季滄笙感受到了傳送陣的啓動,花不語卻沒被傳送出來,不由得皺起了眉。

“小師叔,怎麽了?”任意也感覺不對,她剛還和小師叔有說有笑的,小師叔的神情突然就嚴肅起來,仿佛要吃人!

季滄笙甚至沒有交代一句,匆匆往任意手中塞了塊巴掌大的石頭,跳下了戈壁。

任意握着石頭看過去,哪裏還有什麽小師叔,只留下傳送陣動用過的痕跡。

小師叔竟然也進夢境去了!

這這這……這可怎麽辦啊!

花不語被押着站起來,眼前的員外早就不是那副活人的模樣了,他的身體裏鑽滿了大大小小的蟲子,一個眼球吊在臉上,甚是駭人。

“你方才啓動了什麽?”

這人是雲泥夢境的主人,自然能察覺花不語啓動的陣法,不過雲泥夢境經過修改之後,那個傳送陣法便被阻擋了下來。

想跑?

男人陰森森地笑起來,這數千年,數不盡的女人送進來,就沒有一個跑掉的!這人也不例外!

“看來你很不聽話啊。”員外的聲音嘶啞得像指甲抓在金屬上發出的刺耳響聲,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沒事,即便你死了,我也可以吃掉你的靈魂!”

花不語暗嘆一聲不好,只見這員外捏着一柄長劍,直直向這邊刺來。

竟然會死在一個低級夢境裏,真是……可笑至極。

可花不語一點也笑不出來,他還沒有真正保護那個人,怎麽能死在這裏!

就在劍刃即将刺到花不語鼻尖的時候,一枚梅花镖飛來,直接将利.劍削斷,一如八年前那個雨天。

“師尊!”

“嗯。”季滄笙一襲白衣,連手中的長劍都是白色,衣袂飄飄落到花不語身前,與這喜堂格格不入。

“為什麽!你為什麽不受夢境控制!”

季滄笙微微一勾嘴角:“因為我不是從正門進來的。”

他沒和這員外廢話,執劍刺出,招招逼人,即便他不是夢境的主人,即便他沒有任何一點法力,依舊把夢境主人打得滿地亂跑。

夢境主人被季滄笙削斷了手筋腳筋,癱坐在地上,眼球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只剩下兩個黑漆漆的窟窿。

員外也不跑了,狂妄地笑起來:“殺了我啊!快殺了我啊!哈哈哈哈!”

季滄笙見他反常,便停下了攻擊。

“看看你的好徒弟吧!”

季滄笙倒不怕有詐,轉過頭,發現方才那群胳膊比腿粗的女人已經放開了花不語,可花不語卻雙眼式神,呆愣地站在那裏,宛如雕塑,一動不動。

“怎麽回事。”季滄笙冷聲呵斥道。

“所有進來的女人,都要按照蜜姬的記憶和我拜堂成親,否則,她就會永遠留在這裏面,永遠出不去!哈哈哈!”男人大笑道,“我員外府上上下下,只有我一個男人!殺了我,你的徒弟就會永遠留在這裏!別以為你那傳送陣能把他帶出去,我告訴你,沒門!她的靈魂會被永遠留在這裏,一遍又一遍地拜堂,死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有男人?”季滄笙像是被逗笑了,也嗤笑了一聲,他甚至沒擡頭确認員外的話是不是真的,這到底員外府是不是真的只有女人。

員外怒罵道:“你笑什麽!”

季滄笙好心解釋道:“你是不是忘了。”

“我也是男人。”

未完待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跟我一起念——“女裝是攻”

花不語:可是哭又有什麽用呢?(流淚貓貓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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