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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固钰利落地跳上書案,控訴的目光落在兩人相交的手上,伸出小肉墊要去撥開謝姝瑜的手。
謝姝瑜不擡手,他索性就挂在她身上,緊緊抱着她的胳膊,還不忘偏頭對着謝姝墨嗷了一嗓子。
那一嗓子絕對夠兇,就像是在警告侵犯自己領地的入侵者,威脅滿滿。
謝姝墨手一重,宣紙上也暈染出一個黑墨團子,他盯着宣紙上的痕跡,眸色比那墨團還要黑沉。
“團子”,謝姝瑜無奈,“你起開,太重了。”
楚固钰瞅瞅自己的身軀,又瞅瞅謝姝瑜手背上的青筋,往下挪了一點,下肢發力撐在書案上,上肢卻還緊緊抱着謝姝瑜的胳膊不撒手。
眼神落在她和謝姝墨相觸的手上,又定定地看着她。
謝姝瑜讀懂了小貓兒的意思,這麽僵着也不像個樣子,她吸了吸氣,妥協道:“行,你先松開。”
他果然就撤開了爪子,也如願看到了謝姝瑜松開了手。
看着他們互動的謝姝墨加重了握筆的力道,黑墨團子暈染地更大了,他斂起眸中的暗沉,擡頭道:“大姐姐,你的貓兒真有靈氣,我可以摸摸他嗎?”
楚固钰立刻炸毛,眼神不善。
謝姝瑜知道他什麽德性,也沒有為難他,只婉言道:“團子有些認生,脾氣又古怪,我怕他傷了你。”
果然,謝姝瑜眼神落寞,面上閃過受傷,嗫呶道:“一定是上次……我……團子還在怪我,我……我真的是不小心……”
他的“大姐姐”似乎把他當成了什麽脆弱的瓷娃娃,既如此,他為何不好好利用利用?
眼看着謝姝墨說着說着又陷入某種情緒裏,謝姝瑜立馬撫了撫他的背,“團子他本就不喜歡親近人,有時候連我都不理,你別放在心上”,說着,話鋒又一轉,“我上次送你的八哥怎麽樣?可會說幾個詞了?”
他似乎被轉移了注意力,又振作了起來,大眼裏滿是天真,絮絮叨叨同謝姝瑜說起了那只鹦鹉在連翹苑的點點滴滴,語氣裏總算多了一絲少年人的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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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姝瑜心下微松,也笑着附和,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情。
楚固钰看着謝姝墨一臉天真純良,覺得怎麽看怎麽假,假惺惺的僞裝,就連剛剛的脆弱多半也是裝的。可……那個女人竟然就吃那一套?!
他在書案上原地轉了好幾圈,已經無聊到去啃毛筆了,越啃越心酸,他因着昨日那事心裏愧疚又心虛,自然底氣不足,哪裏還敢鬧騰?
就怕這女人一個生氣真把他給扔了。
咬牙切齒地蹲了好一會兒,才把那壞小子給盼走了,他楚固钰這輩子都沒這麽憋屈過。
可謝姝瑜還在埋首練字,神情專注、心無旁骛。
彼時,謝姝墨回到連翹苑,臉上的拘謹立刻就隐下去了。
“隐一”,他想了想,“你去幫我搜集些方子。”
跪在地上的男子抱拳,“但憑公子吩咐。”
“唔……”謝姝墨猶豫了下,“尋些能長高的方子,越多越好。”
男子懷疑自己幻聽了,說話都不利索了,“公……公子,您還小,還會……”感覺周圍空氣一冷,男子身子一抖,“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謝姝墨看了看自己手,“再尋些護手的膏露。”
男子嘴角終于忍不住抽搐了,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是!屬下這就……”
“你說”,謝姝墨擡手,“我的手好看嗎?”
“……”
“下去吧”謝姝墨擺手,他的嘴角已經翹起了一個罕見的弧度。
男子迫不及待地消失了,他怕再待下去會繼續颠覆三觀!
……
謝姝瑜收了宣紙,抽走團子抱着那根毛筆,端凝片刻,“你似乎很讨厭四妹妹?”
團子一向對人懶散,雖說不主動親近人,但這麽反感一個人也是沒有的,他是記仇,但不會輕易表現出敵意,謝姝墨算是個例外。
不,還有一個例外,不過是和謝姝墨完全相反的存在,陶郤筝。
她是團子主動親近的“陌生人”。
想到昨日那一出,那古怪的感覺又襲了上來,她定定地看着團子,“你認識昨日那位小姐嗎?”
楚固钰心中一緊,下意識搖頭,卻猶豫了,他不想騙謝姝瑜,只一雙眸子同樣認真地看着謝姝瑜。
老實說,今日若不是她主動提起,楚固钰大概不會想起陶郤筝,他以為經歷了昨日那事,再想起陶郤筝,自己會難過,會痛苦,但眼下,這些情緒好像都沒有,只有對那個人颠覆的認知感到失望以及對自己這麽些年的堅持感到可笑。
他楚小侯爺自诩聰明一世,讀書過目不忘,整人鬼點子多,說話天花亂墜,卻原來,有時候,真真正正的蠢不自知。
他情緒低落了一瞬,不知不覺,自己好像也沒那麽熱衷回到從前的生活了。
和謝姝瑜生活了這麽久,他才知道自己從前堪稱紙醉金迷的生活有多麽荒唐,用這個女人說的一個詞來形容他,中二少年。
謝姝瑜話問出口的那瞬也笑了,她真是糊塗了,她與其相信團子有靈異的本事還不如相信這只是個意外,觸發這個意外節點的是女主光環。
她不該耿耿于懷的,她的團子不是回來了麽。
想通了,謝姝瑜又抱起了那只蔫耷耷的小貓兒,“你日後要是再敢亂跑我就真不要你了,我也不是拘着你,府裏随便你溜達,你要跑出去遇到危險怎麽辦?迷路了回不來了怎麽辦?要真憋得慌想出去溜達也要叫上我,我向母親請示了就帶你出去玩,怎麽樣都行,就是別再自己跑出去了知道嗎?”
這個年代沒有網絡沒有警.局,寵物走丢那可是半點方法也沒有,總不能跑去衙門報案吧。
楚固钰哪敢不聽,勾着她的脖子主動湊過去蹭蹭。
還跑個屁,爺這輩子都不可能跑了!
然而這個想法在姚氏拉着謝姝瑜要給她相看夫家的時候又變了。
什麽李家的二公子英俊潇灑,王家的大公子氣度非凡,崔家的三公子功名傍身……
這些阿貓阿狗也配肖想謝姝瑜?
謝姝瑜的夫君怎麽着也得文武雙全、出生名門、英俊多金、一心一意……
越說楚固钰越覺得這人像自己,琢磨來琢磨去,他得出一個結論,謝姝瑜的夫君起碼也得是他那樣的。
他覺得那個女人的想法跟他應該是一樣的,沒想到,她還真認真考慮了起來,楚固钰又郁悶了,這些人竟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他現在的情況也只能在一旁幹着急,時不時湊過去刷刷存在感,謝姝瑜知道自己的小貓兒最近情緒很不穩定,若是她知道團子的想法八成會笑出來。
她确實有認真“相看”,多半也是為了把關,劇情明顯出現了偏差,要是她與人定了親,到時候天家一道聖旨,結親不成反結仇那可就太冤枉了,即便也實屬無奈,兩家還是會有點隔閡。
謝姝瑜現在,的确在做兩手準備。
然而看在姚氏眼裏,那就是她故意找茬推脫敷衍。
當即就不高興了,“你這丫頭,是恨不得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是吧?青哥兒不好嗎?一表人才,又上進,小小年紀就中了舉人。”
謝姝瑜:他很好,可原主和他是沒出五福的表兄妹,亂.倫是罪。
“還有李公子,祖上三代都是為官的,家世好,相貌好,人品也好。”
謝姝瑜:真敢想,這位可是未來的驸馬爺,搶不過搶不過。
說到最後姚氏也怒了,“你是不是還惦記着那位?”
不待謝姝瑜反應過來,她又道:“璃王的情況你別想了,你爹爹是不會同意的。”
謝姝瑜果然滞了片刻,就聽姚氏又好聲好氣勸道:“阿瑜,你這單純的性子是不适合入皇家的,更別說璃王處境還是那樣,這趟渾水咱們侯府是不能摻和的,就算是故交,該避的嫌也還是要避的,放任鈷哥兒同他親近對侯府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威脅了,阿瑜,娘不希望你陷進去……”
“母親”,謝姝瑜認真看着她,“您放心,女兒早就沒了那心思。”
姚氏愣了片刻,随即神色一軟,她輕柔地摸了摸謝姝瑜的臉頰,“好阿瑜,母親也是為了你好,你能想開就好。”
姚氏走後,謝姝瑜覺得臉頰上那輕柔溫暖的觸感還沒有消失,天下的母親對子女的心大抵都是一個樣子的,上輩子到死都沒體驗過的母愛這輩子她擁有了,那是一種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她心裏早就接納了姚氏。
芸枝和小屏侯在一旁都不說話了,她們家姑娘有多喜歡璃王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夫人要是知道姑娘的執念有多深,怕是不會直接說出這樣的話的,姑娘該有多傷心啊!
謝姝瑜其實一點都不傷心,但楚固钰卻覺得自己的心碎了一地。
他差點忘了,這個女人和鍺天隽那個笑面虎是青梅竹馬!
去他的青梅竹馬!
上次提及他還沒放在心上,這次卻讓他如鲠在喉,光是想想就覺得牙疼。
作者有話要說: 璃王要上線了,團子領盒飯倒計時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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