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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後, 謝老夫人似是不經意提起了塵大師,又問起這事兒, 謝姝瑜硬着頭皮把那套說辭又複述了一遍。
知道謝老夫人未必會信,但她似乎也沒別的退路。
謝老夫人聞言眼裏閃過失望,那種期望落空的失望, 不動聲色地掩下,又輕飄飄贊了幾句。
謝姝靈也笑嘻嘻說了一籮筐好話,心裏卻不屑極了, 還以為什麽了不得的命呢,富貴安康?這算什麽?她們侯府嬌養的小姐還能配個破落戶不成?連謝姝意一介卑賤的庶女都可以耍手段榜上武定侯府。
她謝姝靈可是立誓要嫁入皇家的,只要能成功,耍點手段又怎麽了?想到這裏, 又不由得心中暗恨, 缙王那樣的人中龍鳳,上次她差點就可以……
都怪謝姝瑜這個裝腔作勢的賤人,壞她好事!
而謝姝絮呢, 她就是一個頭腦簡單的草包, 看着別人誇謝姝瑜, 心裏堵得厲害, 非要說些膈應人的話,惹得謝老夫人不悅地瞥她,誰知謝姝絮以為起了效果,非但不知收斂,還越說越起勁。
沒有程氏在場管着她, 她無論如何也是不知道收斂的。
果然,衆人談話的焦點已經漸漸變成了她,連一向疼愛她的老夫人也感到頭疼,忍不住呵斥了她幾句。
謝姝墨無聊地坐着把玩着手指,沒有幸災樂禍亦沒有害怕惶恐,垂着的眸子裏滿是漠不關心。
謝姝瑜悄悄剝了個橘子,掰了一半給謝姝墨,又撥了一瓣遞到他嘴邊,心裏盤算着謝姝絮拿着無腦女配的劇本,智力邏輯什麽的應該是沒有的。
杞安侯府一家子炮灰,角色特點鮮明,真是炮灰得各有特色。
她兀自天馬行空着,沒注意到謝姝墨看着那一瓣橘子表情有多複雜,他被欺辱捉弄得多了,對人戒心甚重,從來不吃別人碰過的東西。
但……他張嘴吃了,口腔裏酸酸甜甜的味道,他味覺上不是很喜歡,心裏卻很滿足,“拘謹”地道了聲謝。
……
幾天轉眼就逝,這一天,杞安侯府的長房嫡子謝鈷回府了,還帶了一位貴人來府中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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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謝姝瑜正窩在屋裏向芸枝傳授繡球花的折紙技法。
年關将至,屋裏挂上這個多喜慶,多有味道!上輩子,她是沒有這般閑情逸致的,這輩子,用來打發宅時光也頗有情趣。
謝姝瑜一只手托起折好的單瓣繡球,又輕輕地往空中一抛,繡球花滾到打着盹的楚固钰腳下,楚固钰睜眼,木着臉不作反應。
“團子,你最近怎麽那麽憊懶?快起來活動活動。”
謝姝瑜走過去先是摸摸貓頭,然後撿起繡球花琢磨着要不要把下面的彩穗挂上幾個小鈴铛。
楚固钰看着她身上沾的那些亂七八糟的紙屑,面上嫌棄得要死,也不主動求抱抱了。
“姑娘,姑娘,”小屏急切地跑來,“快,快去……”
“行了,先喝口茶緩緩。”小屏一咕隆猛灌一口又嗆着了,芸枝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
好一會兒,小屏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是大公子!大公子回府了!這會兒在夫人屋裏呢,夫人讓人來叫您過去。”
芸枝和小屏都面露喜色,謝姝瑜也是有點高興的,原主的印象裏,嫡親兄長待她極好,現在姚氏也一定很開心,這一世,她多了這麽多親人,且不論接下來要面對什麽,親人重聚的這一刻總是美好的。
謝姝瑜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紙屑,斟酌道:“你們說我要不要換件衣裳?”她得給便宜哥哥留個好印象。
“姑娘,您穿這件極好,跟大公子還見外啊?”芸枝取笑着。
“要不……換一件也成?”小屏拍拍腦袋,小聲道:”奴婢一高興給忘了,璃王殿下也來了。”
“不過殿下現在在前廳同侯爺說話呢。”
謝姝瑜笑意漸冷,“不換了,走吧。”
芸枝和小屏你望我我望你,神色也不似剛才那樣高興。
楚固钰心中警鈴作響,扒拉着她要跟過去。
……
謝鈷早就站在門口等着了,見到謝姝瑜的那刻眼睛一亮,大步走過去,謝姝瑜老遠就聽到了他爽朗的笑聲。
“阿瑜小姑娘,”謝鈷張開雙臂想去抱妹妹,卻冷不丁對上一雙湛藍色冒着幽光的眸子,腳步一停,尴尬地咳了聲,“小妹,你什麽時候養貓了?”
謝姝瑜打量着這個意氣風發的俊逸少年,眨眨眼,“阿兄,他叫團子。”
“你們兄妹兩在外面作甚?還不進來說話?”姚氏扶着門嗔笑。
“是是是,”謝鈷半推着謝姝瑜,“讓小妹凍着就不好了,小妹愛哭鼻子。”
謝姝瑜不知怎麽鼻子一酸,裝作害羞地低頭才不讓人看到她眼中的淚意。
那一閃而過的晶瑩卻被擡着頭的楚固钰捕捉到了,不像是很久不見兄長重逢後的歡喜落淚,更像是一個人瑟縮在龜殼裏孤獨的淚意。
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這麽了解謝姝瑜了,心裏怪異的同時又湧起了無限的心疼,很想做出剛剛謝鈷想做的動作——抱她。
然後狠狠地把她揉進懷裏。
他們兄妹二人圍着姚氏說了好一會兒話,逗得姚氏喜笑顏開,那張風韻不減的臉更是生動了許多。
直到見到謝正濠,她臉上的喜意也沒有減多少。
謝正濠面色怔了一瞬,再擡眼姚氏又冷淡了不少,板着臉問:“璃王今日何意?”
“夫人多慮了,”謝正濠耐心解釋,“小鈷是殿下的伴讀,關系甚好,又都在樊林書院讀書,想來也只是作為友人來拜訪一下。”
姚氏嘆氣,沒再說什麽了。
而被他們讨論的鍺天隽此刻已經坐上了馬車,他掀開簾子,“東西可送到了?”
“回主子,已按您的吩咐交給了叫芸枝的丫鬟。”
“嗯,”那丫鬟穩妥些,鍺天隽神色從容,放下簾子,雙目微阖,“走吧。”
馬車疾行,揚起一地塵埃。
芸枝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忍着沒有露出異色。
謝姝瑜回來後,她謹慎地關上門将藏着的東西交給謝姝瑜,附耳小聲道:“姑娘,說是要交給您的,奴婢不敢聲張。”
謝姝瑜面色疑惑,小心地打開信封。
楚固钰早就爬上了她的肩膀瞪圓了眼睛。
信封除了一封信還有一個小小的翠色玉環,觸手是一片溫熱的感覺,她不識玉也知道這玉成色極好。
【來人一襲青衣,腰間挂着一個翠色玉環,身姿如青松翠竹般挺拔。】
【鍺天隽溫柔地摩挲着腰間的翠色玉環,面色缱绻。】
【他猛然摘下腰間曾給了自己很大力量的翠色玉環重重摔在地上,陶郤筝感動得目中含淚,而躲在假山後面的謝姝瑜只感覺自己的心也像這玉環一樣碎了一地,眼裏的光,碎了,夢,醒了。】
以上大概是書中有關這個“翠色玉環”的戲。
她想起來了,這是原主在璃王要去樊林書院前夕贈與他的,鍺天隽前期不離身的配飾,也曾對它視若珍寶,愛不釋手,端看這玉的光滑程度足見他拿在手裏摩挲過多少次,對它有多喜歡。
反派對玉的态度轉變也隐射了他心理的轉變歷程。
這“命運多舛”的玉環這次沒有落得個“粉身碎骨”的下場,而是回到了她手中。
謝姝瑜想的卻是,別人托他“保管”的玉他為了讨好另一個女人說摔就摔了?起碼尊重一下人家女孩子,像現在這樣悄悄地原物奉還不好嗎?
她深吸了吸氣,又放下這個玉環,心卻莫名抽痛了一下。
這是屬于原主的情緒,等她一字一句看完這封信,眼淚已經嘩嘩嘩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璃王真的作,你的小姑娘已經不在了知道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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