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親事定在下月初八。
謝姝瑜靜坐在窗前, 沒什麽表情,懷裏的團子可能是嗅到了主人不同尋常的情緒, 乖乖任由她抱着。
她整個人看上去很靜,像死水一樣毫無生氣的靜。
楚固钰感覺自己的心被狠狠蟄了一下。
“謝姝瑜,對不起, ”他說,“但我不悔。”
“你說得對,我就是這麽一個自私陰險的小人, 我不想你嫁給別人,我不想剜自己的心。”
楚固钰捂着胸口,目光微垂,一雙眼睛沒有焦距, 感受心口傳來的悶痛, 舌尖又苦又澀。
“小侯爺真是用心良苦,”謝姝瑜撫着貓,沒轉身, “這場笑話是你鬧出來的吧?”
“是。”楚固钰鎖住她的身影, 承認地幹脆。
對于和韓思林的婚事, 謝姝瑜即便應承了下來, 可楚固钰知道,她心裏是不痛快的,相處了這麽久,他早就把對方的脾性摸得一清二楚,知她表面乖巧守禮, 骨子裏卻是有些叛逆的,她嘴上不說,但楚固钰也深知她更向往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而且,那丫鬟心機頗深,又有主家多年的情分傍身,韓思林自诩剛正大君子,何嘗不是個睜眼瞎,即便謝姝瑜再聰慧,也難免會有防不勝防的時候,整日裏小心應對這些明槍暗箭,這不是謝姝瑜該有的未來。
即便用了些令人不齒的手段,楚固钰也不悔,更不會有什麽負擔,韓思林給不了謝姝瑜真正想要的,他楚固钰能給!
只是……楚固钰握了握拳,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卻也是他沒有料到的。
韓思林那出他更是沒想到,當日得知那厮的蠢事,楚固钰只想飛奔過去扇他兩耳光,不想鬧出更大的笑聞,他到底抑着性子忍住了。
謝姝瑜理了理來龍去脈,平靜道:“親都定了,京城圈子裏也是人盡皆知,如今親事黃了,且不論是誰的錯,受到傷害都是女方。”
她笑着稱贊,”小侯爺好手段!杞安侯府的顏面,我的名聲,所以,您到底耍什麽花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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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原書中這人卑劣的行徑,她忍不住心底發寒,笑意如刀,刀刀剜人心肺。
她是不在意這些,早在一開始知道自己穿書,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男主退婚名聲盡毀的準備,可這所有的大前提是,她可以擺脫這些人,脫離主線,現如今,卻又繞回了這個圈,況且,因着這事,姚氏心裏着實難受,一直郁郁寡歡,謝姝瑜怎能不怒?
兜兜轉轉,她大抵知道了這人的心思,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她才覺得可笑。
謝姝瑜放下團子,拍拍它的屁股,讓它自己出去玩,直到小貓兒跑遠了她才悠悠轉身,蓮步輕移,走到楚固钰一尺處才堪堪止步。
楚固钰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不敢動,甚至不敢直視她冷然的眼睛,他想躲,又舍不得躲。
“你可是楚小侯爺,誰能逼得了你。你為何想娶我”
謝姝瑜踮起腳尖,聲音輕柔,“你是喜歡我嗎?”
話落,她欲往後退到方才的距離,卻冷不丁被人抱住了腰肢,整個人有騰空的架勢。
“是,”楚固钰神色肅然堅定,像是等待宣判的死刑犯,“我心悅你。”
謝姝瑜怔了怔,猛的推開他,神色愈冷,“所以,你就要畫一個圈,将我死死鎖在圈裏,半點反抗的資格也沒有。”
她食指發狠似的用力點了點楚固钰硬邦邦的胸膛,“楚固钰,憑什麽啊,我的人生,憑什麽要你來指手畫腳。”
“喜歡?你配嗎?你根本不喜歡我,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小侯爺或許只是覺得好玩,想尋點樂子,又或許是為了什麽人,掃清我這麽障礙……”
她字字如刀,楚固钰雖早有準備,卻也忍不住錐心刺骨,宛若置身寒冰地獄。
他想抱住她,動了動手指,卻又不敢了。
謝姝瑜轉身,深吸了口氣,“小侯爺,我且問你,香草的事是不是你的手筆”
楚固钰神色黯然:“是。”
謝姝瑜心道果然,臉色嘲諷,又問,“那韓世子‘負荊請罪’的笑聞到底是不是你的手筆”
楚固钰啞着嗓子,急切道:“不,我沒有,我不想傷害你的。”
“不想傷害我”謝姝瑜低低咀嚼這幾個可笑的字眼,突然覺得很可悲。
她閉了閉眼,覺得可笑,是啊,瑪麗蘇文裏的男配女有什麽三觀呢?
無法無天、不可一世的草包小侯爺怕是連“尊重”二字怎麽寫都不知道。
“你走吧,”謝姝瑜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我現在看見你都覺得惡心呢。”
楚固钰感覺自己被雷劈了一下,心口發麻,全身無力,“我……”
謝姝瑜:“請你走。”
楚固钰喉嚨一梗,“……好。”
“謝姝瑜,你的人生,從來都不是我來左右的,恰恰相反,你懂不懂啊”
我以前總罵你蠢女人,現在看來,我才是最蠢的那個。
卑微乞憐,卻也甘之如醴。
……
初八那天,姚氏是哭着看着謝鈷背着她上花轎的。
高頭大馬上俊俏的少年郎珍重地接過新娘,眼角眉捎盡是喜意。
一身朱紅色的新郎服襯托出完美身材,潔淨而明朗,楚固钰頭戴銀冠,腰系玉佩,長發慵懶散落于肩後,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着與生俱來的高貴。
俊俏的郎君,數十裏的紅妝,大紅燈籠開路,一路吹吹打打。
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新娘紅衣蹁跹,落于華美的花轎,轎簾遮擋,再窺不見半分。
韓思林隐于人群,笑着送行,“謝姑娘,安好。”
笑着笑着他又忍不住哭了,怔怔地看着掌心的淚回不過神來。
他錯過了她的一生。
鍺天隽負手而立,看着這一片刺目的紅,額頭隐隐作痛,愈演愈烈。
外面下起了雨,紛紛揚揚的雨滴落在大紅燈籠上。
屋內燈火通明,紅燭搖曳。
芸枝和小屏被喜娘請出了門,謝姝瑜交疊着雙手,端端正正坐在床上,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做新娘,多緊張倒也談不上,就是累。
她渾渾噩噩的,已經懶得做什麽掙紮了。
突然一陣開門聲,謝姝瑜的心裏猛地一緊,因疲累一天而彎了的脊背瞬間挺直。
男人沉穩的腳步聲漸漸靠近,謝姝瑜長睫微顫,垂眸,透過大紅蓋頭的縫隙間,是一雙男子的金絲紋雲靴。
謝姝瑜等了半天,眼前的男人卻定定的站着,沒有動作。
她被鳳冠壓着半天的脖子又酸又痛,心裏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衣角帶着濕意,楚固钰脫了外衫,似是深吸了口氣,彎着膝蓋蹲下身,他仰起頭,手微微顫抖着揭開紅蓋頭。
擡眼,楚固钰的心砰砰跳動,他的眼前只有搖搖晃晃的珠串和一張塗着厚厚粉底的白臉。
謝姝瑜知道自己的新娘妝有多滲人,沒吓到這人她心中有些失望。
互相沉默了片刻,楚固钰起身,拉着她坐到桌前,“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我已經讓人去傳膳了。”
驚詫于他的細心,謝姝瑜确實餓了,也不客氣地吃了些糕點。
吃得好好地,楚固钰又熟練地倒了兩杯酒,一杯遞給她,“合卺酒,喝了它,夫妻同心不分離。”
謝姝瑜輕蹙了一下眉,接過酒,他又腆着臉笑嘻嘻道:“米酒,甜的,不辣。”
在楚固钰的刻意引導下,他們成功喝了這杯合卺酒,謝姝瑜看着空酒杯發呆。
她好像什麽都不懂,這人卻看上去熟練極了,一切安排地好好的。
謝姝瑜唇角沾了點酒,楚固钰受蠱惑似的湊上去,他的呼吸離她越來越近,眼神越來越專注。
眼看着就要親上去,謝姝瑜擡了擡眼,咧了咧血盆大口,冷不丁道:“這樣你也親得下去”
不理會呆愣住的楚固钰,謝姝瑜側身,自顧自洗臉卸妝。
她的臉上黏黏膩膩的,着實不舒服。
洗淨了臉,那張絕美脫俗的臉就完完全全呈現了出來,俗話說,“燈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
謝姝瑜本就生得極美,這麽一看,楚固钰不喝酒就已經醉了。
心中微嘆,楚固钰知她不願,也不想逼她,把床讓給她,翹着二郎腿躺在塌上,裝作不在意地呼呼大睡了起來。
謝姝瑜果真自在了幾分,看了眼斜着身子的楚固钰,抿了抿唇,“我可以睡卧榻,我身材小,你五大三粗的,睡不下。”
楚固钰掀了掀眼皮,背過去沒說話。
謝姝瑜怕他小心眼記仇,寄人籬下,真讓她睡床她也睡不着,走過去踢了踢塌,又堅持道:“我想睡卧榻。”
楚固钰猛的轉過身,壓住謝姝瑜,笑着威脅,“少廢話,爺讓你睡床你就老老實實睡床,別磨叽。”
話落,又轉過去縮起手腳。
謝姝瑜沒再堅持了,睡到床的最裏側,閉着眼睛入睡。
半夜,她整個人縮成了蝦米狀,明明那麽大個床,她卻只沾了小小一角。
楚固钰忍不住走到床邊坐下,将她縮着的手腳放平,又細細蓋好被褥,謝姝瑜卻無意識躲開,皺着眉頭低喃了幾聲,睡得極不安穩。
頓了片刻,楚固钰漂亮的眸子裏滿是疼惜和無奈,他吻了吻謝姝瑜的額頭,這個安撫性的吻吻着吻着就變了味。
不過他到底克制着自己也不可能真的做什麽,輕輕将謝姝瑜虛摟在懷裏,舌尖掠過瑩潤的唇瓣,不敢繼續往裏探去。
楚固钰只感覺胸腔一下子被填滿了,異常心安和滿足。
璃王府,這夜注定不太平。
一片紅,漫天的紅,鍺天隽雙目刺痛,猩紅着眼,眼睜睜看着少女決然的背影被火光吞噬。
心愛的女人倚在宿敵的懷裏,嘲笑他的愚蠢,“感謝璃王厚愛,只可惜,郤筝愛的是缙王。”
“呵呵……”鍺天隽伸手戳瞎雙目,流下兩行血淚,他被烈酒毒啞了喉嚨,咿咿呀呀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那年一首驚鴻詩,少年的他,從此情根深種,卻不想,此後種種,均是算計欺騙。
年少的戀慕成了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一切浮華。
那最初的純摯,也原原本本展露了出來,驀然回首,鍺天隽才發覺,他的阿瑜妹妹,是他一生的光啊。
可是那個會小心翼翼靠近自己,顫顫巍巍護着自己的阿瑜妹妹,被自己逼死了,他是罪人啊……
不——
“不……不要……”鍺天隽頭痛欲裂,雙目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明,他忍不住捂着臉痛哭,既悲又喜,“我回來了……回來了……”
腦海裏被剝奪的記憶漸漸回籠,鍺天隽眼神愈冷,像随時露出獠牙的猛獸。
“陶郤筝,父皇……你們都該死!”
他又想到了謝姝瑜,先是目光一軟,接而像是想起了什麽,眼中流露出瘋狂,“阿瑜妹妹,你等我,等等我……”
“主子,找到公子了……”
鍺天隽回神,睨着暗衛,森然一笑,比之從前,更讓人膽寒。
他轉着指環,沉聲道:“召人速速迎回表弟,給本王好好護着他,趙氏一族,也該有人現身讨債了。”
“是。”暗衛恭聲告退,鍺天隽揮手,“等等。”
“本王記得仇美人有個未婚的弟弟。”
暗衛有些摸不着頭腦,鍺天隽驀地笑了,“那位陶嫔娘娘能有今天,陶二小姐可是居功甚偉。”
“仇美人和陶嫔若是能唱好這出戲,想來我那位溺在溫柔鄉裏的父皇也是很樂意成全的。”
鍺天隽愉悅地笑出了聲,笑聲痛快,聽在暗衛耳裏,卻是催人奪命的音符。
主子自從上次醒來,性子更加陰晴不定,也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
他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不敢妄加揣測主子的心思,躬身告退。
“永樂侯府,楚後的母族,本王原想放你一馬,奈何有人偏偏作死,算計了不該算計的人,怎麽辦呢?”
鍺天隽冷笑,楚固钰,憑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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