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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最資深的八卦記者也沒想過,有一天,蘇若薔這三流藝人會成為大家追逐的焦點。

當然,大家都聽過「貴妃新傳」見面酒會中賀盛澤帶着蘇若薔離開那件事情,唉,沒什麽啦,哪個有錢人不跟明星有牽扯呢,何況她只要不開口,的确是個美人。

至于車禍,當天警察就揪到肇事者了,嫌犯姓陳,就是個無照看到警察,心虛闖紅燈的家夥,也不是之前傳說的商場陰謀論。

第一次聽聞蘇若薔住進賀盛澤家裏時,很多記者還不信。

賀盛澤是什麽人,大一開始拿發明獎,大三那年就收入過百萬,聽說要進入快捷的核心,還得經過智力測驗,不夠聰明的人不要,反應不夠快不要,快捷決策層一字站開,臺大,哈佛,都只是起跳學歷,博士,甚至雙博士大有人在。

簡單來說,賀盛澤只跟聰明人打交道,即便像是汪仕柏那樣的玩世不恭,也是倫敦大學法學院第一名畢業的。

可是蘇若薔,她從以前就是個無腦怪,還曾經被綜藝節目主持人問是不是穿越來的,不然怎麽會連印度在哪都不知道,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背不好。

面對那樣的挖苦,蘇若薔也聽不懂,笑嘻嘻說,「反正我又不是美國人,幹麽要會英文,我媽說,長得漂亮比聰明有用。」

此話一出,自然是被罵翻,她大小姐哭哭啼啼道歉,可私下又跟記者說,真不知道自己錯在哪,但經紀人威脅說如果她不道歉就要扁她,她只好道歉了。

好了,男人讨厭笨蛋,女人又是笨蛋的極致演繹,這兩人要湊在一起?玩玩還可能,同居?別鬧,不可能。

所以,當第一張偷拍照片出來時,所有的八卦記者都驚诤了,而且深深後悔,明明有聽說,怎麽自己就沒有去埋伏呢?

照片是一大清早拍的,天氣冷,蘇若薔穿得像顆球,但由于沒戴帽子也沒口罩,因此很好認,至于跟她一起從華廈走出來的男人,身材碩長,三十歲上下,好看是好看,但全身上下有種令人退避三舍的感覺,不是賀盛澤是誰?即便不曾在雜志上曝光,但這等名人,記者手上自然是有照片的。

只見兩人一起走出中庭,雖然動作并無暧昧,但光是一大清早從同一棟大樓走出來就已經夠耐人尋味了。

過紅綠燈時,賀盛澤終于牽起她的手。

記者用語是「按耐不住摸了起來」。

總之,兩人牽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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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是十分鐘路程外賣清粥小菜的小吃店。

照片有點糊,可還是看得出來蘇若薔心情很好,微彎着身子研究櫃中菜肴,數度指着櫃中東西,似乎十分疑惑,賀盛澤的表情卻沒有不耐煩。

吃完,兩人又順着原路回來,在便利商店停了一會,蘇若薔拿了牛奶跟幾本雜志,結賬時盛澤拿出皮夾給她付賬,兩人便回到豪宅裏去,九點多,賀盛澤的車子從地下室開出來,直駛快捷商務的辦公室。

這幾張小吃店約會照一曝光,八卦記者全殺紅眼般瞬間蹲聚在賀盛澤的豪宅附近,希望能拍到更勁爆的照片。

當然,知道「貴妃新傳」內幕的,早寫了故事︰賀盛澤在該劇投資了兩千萬,條件是給他的人安排個工作,趙大風承認有這件事情,卻打死不講安排的人是誰,這下可好,美人入宅,安排的是誰,不用猜都知道哇。

金主的女友要演戲,那對于正牌女主角來說,絕對是最強力的威脅,大家都見過配角反客為主的電視劇,金主最大,金主萬歲。

面對記者追問,楚如憐展現影後風範,「我相信導演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對于蘇小姐跟出資者約會,您有什麽感想?」

「蘇小姐之前出了車禍,我很擔心,也請經紀人替我送了花跟慰問卡片,但她好像搬家了,電話也一直沒人接,後來有從導演那邊打聽到她基本無恙,當時有稍稍放心,現在看到她應該已經完全恢複,很替她高興,也期待她在月底加入劇組,我想以蘇小姐活潑的個性,能與她擦出不同的火花。」

再八卦的記者也不得不稱贊,楚如憐的得體。

就是這樣得體的應對,才引得粉絲追捧,大家都喜歡她。

記者後來的結論是,賀盛澤寵愛新歡,趙大風能不能頂住金主壓力,維持過去一貫的水平,恐怕要等到新戲上映才能揭曉了。

賀盛澤今天開了一整天的會,要搶寒假檔期,計算機展,學習周邊展,這些都需要廠商配合,有些廠商價格咬得緊,不願降,都需要再溝通——當然,他可以把那間廠商放到旁邊不去管,但這樣快捷就跟其他平臺一樣了,他要的是能打動消費者的展出誠意,而不是自己擺擺攤爽而已,所以今天一連開了三場視頻會議,快七點了,還沒吃晚飯。

男人按下分機,跟朱學雲交代,「把我還沒簽的東西送進來,明天早上我不進辦公室。」

不一會,朱學雲進來了,捧着一疊文件,上面大小廣利貼指示着簽名處,「汪仕柏先生與汪仕寧小姐,分別在下午打過電話,請您回電。」

「有說什麽事嗎?」

「汪小姐周末聚會缺男伴,汪先生沒說,還有,」朱學雲放下一份雜志,「您上八卦周刊封面了。」

男人阖起文件,接過朱學雲遞來的八卦周刊,還真的是他。

迅速翻一下內容,不得不佩服那些記者說故事的能力,蘇若薔對車子那些還是有點防衛,知道她怕,所以牽着她過馬路,也就牽那一下,自己就被寫得像大**似的,什麽按耐不住摸了起來啊。

男人把雜志往旁邊一丢,「還有呢?」

「賀女士,盛晴,佳笙都有來電,想問那個。」朱學雲一指雜志,一臉想笑,「其實我也想知道。」

「你也跟着煩?你快點下班。」

跟母親大人通完電話已經是十幾分鐘後。

賀美玉興奮得不得了,頻頻問他,是不是真交往啦?他說了十幾次不是,賀美玉始終不信,最後還交代,找時間帶回家吃飯,佳笙跟盛晴也想見見她。

賀盛澤無奈,想汪仕柏肯定也是要問這個,不用回電了。

簽好文件,吩咐司機開車出來,準備回家去也。

這個蘇若薔別的不說,料理還真有一手,在越來越适應這裏之後,買了好些食譜書,開始做起西式料理,跟她一起吃晚餐,老實說,還挺不錯。

就是傳說中的七竅玲珑心吧,她很快的知道他的工作內容,知道快捷的業務範圍,甚至開始看起了商業周刊。

當他第一次看到她移動鼠标時,黑色落地窗映出她認真的臉,內心就想,這丫頭在她的年代絕對不是簡單人物,至少,不是她自己說的那樣簡單。

她很聰明,學習力極強,也善于觀察。

他有時候回家特別累,她也不會多話,給他倒了半杯酒,關了燈,在他身後彈起琴來—那把花魁琴,已經被他放到客廳,名義上說是給她打發時間,但只有他知道,是自己喜歡。

他有不少古琴CD,但她彈的曲子都是未曾聽過,也不曾重複,她說,背起的曲子有兩百多首,有次問她,關燈怎麽彈,她笑說,習慣了,閉眼也能彈。

古琴聲沉,聽着聽着,情緒便平靜下來。

原本很擔心屋子多了一個人會有諸多不便,其實一點都沒發生,相反的,這個古代女人給他的生活多了些溫度。

房子不再只是睡覺的地方,而是有個人……

車子駛出快捷大樓,男人拿出手機發訊息。回家了。

不一會,她傳了回來︰好。

男人看着屏幕上的字,心想,她要是出生在這世代,從小接受國民教育,現在別說博士,恐怕雙博士都有了。

塞車。

賀盛澤看向窗外,便利商店大大的布條寫着︰三月草莓祭。

她應該沒吃過草莓吧。

「等下進去薔薇百貨一下。」

司機以為自己聽錯,「薔薇百貨?」

「經過了嗎?別家百貨公司也行,有超市的就好。」

「賀先生要買什麽?我看看有沒有其他地方有賣,這時間百貨公司恐怕也沒停車位,可能要等一兩個小時才能進去。」

「草莓。」

「快到賀先生家那邊有個蔬果市場,比較好停。」

「那就那邊吧。」

賀盛澤這才發現距離自家五分鐘車程處有個蔬果市場,他在店員推薦下買了日本進口的大草莓,店員又跟他說,可以搭配煉乳或者蜂蜜,味道更好,男人想,那家夥應該也沒吃過煉乳跟蜂蜜,于是買了。

一個轉彎,車子停在紅綠燈前,過了紅綠燈馬上就可以進入地下室。

燈號倒數期間,司機笑說,「不知道誰又倒黴了。」

賀盛澤一看,可不是,大樓前一堆人不知道圍着誰。

他這棟大樓,由于坪數大,周邊生活機能又好,不少政商名流入住,每隔一段期間,就會看到這種情形,有人被記者團團圍住問問題,進退不得——所以他才不想接受訪問,自己的臉出現在雜志上幹麽呢,被路人認出,多麻煩啊。

綠燈了。

車子緩緩開過路口,正準備進入地下室時,賀盛澤突然想起一件事情,「停!」

司機一停車,他就沖了出去——最近上新聞的不就是她嗎?

她不愛被別人認出,總是大清早或者太陽下山後才出來走走,這時間是她散步時間。

他沖近了,一下聽見諸多問題。

「蘇小姐,請問你跟賀盛澤真的是同居關系?」

「聽說你跟導演建議,貴妃應該跟自己演的婉儀多些互動是真的嗎?」

「蘇小姐,對于匿名人士說你勾引男人有一手,你要不要回應一下?」

「對于「只要有錢一切好談」這句話你有什麽需要響應的嗎?是不是就跟你之前說的一樣,長得漂亮事情就容易?」

賀盛澤一下撥開人群,果然看到被圍在中間的蘇若薔,樣子看起來有點可憐——她雖然已經對新環境适應得不錯,但前提是沒人打擾她。

這些針對原本蘇若薔的攻擊,她說什麽都不是,為難得想走,但卻被困住無法脫身,有位女記者甚至還勾住她的右手,分明是故意。

她右肩上那塊瘀青很大,他的瘀青到現在都還會痛,何況是她的,傷處被拉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男人側身擠了進去,打掉女記者的手,右手護住她的右肩,把攬她到自己身邊。

突生變故,記者先是停住兩秒,一看男主角現身救美,興奮得加速蜂擁而上,聲音陡升八度。

「賀先生,請問你對今天出刊的雜志報導有什麽想法?」

「楚如憐的貴妃會因為這樣被提早賜死嗎?」

「請問兩位有沒有打算結婚?有消息透露,兩位只是單純的同居契約,請問兩位對這種說法有沒有想反駁的地方?」

男人摟住女人朝電梯走去,記者當然不願意善罷幹休,急着追上。

賀盛澤不耐煩道,「現在你們站的地方已經不屬于公共用地,四周有超過十支錄像器材,你們要是敢踫到我,或者敢踫到她,或者故意擋住去路,就等着收我的律師信。」

在記者面面相觑又不敢動作中,兩人終于得以脫身。

電梯緩緩上升。

賀盛澤問,「有沒有吓到?」

「還好。」

「以後遇到這種事情,就回他們,關你屁事。」

蘇若薔聞言低低一笑,「我原本也是想說幹卿底事,但又怕自己沒弄清楚狀況,說了不該說的話。」

「那又怎麽樣,我們出去吃個早餐,不需要跟誰交代。」

「說話是很容易的,善後卻是困難的,反正也沒什麽要緊事,就陪着他們耗吧,只要我不說話,終究會散,總不可能圍着我到月升。」

賀盛澤突然心領神會,她大概是看過盛晴的報導。

盛晴在東區經營一間寵物咖啡廳,真的是不賺錢,不過盛晴很開心,母親也常常過去,他覺得如果有間店能讓妹妹覺得充實,母親也有地方走走,那就好了,何必要賺錢。

由于一杯飲料才八十元,因此很受到寵物主人的歡迎,貓貓狗狗都會在那,成了毛小孩爸媽口耳相傳的好去處。

兩三個月前,城市雜志說想采訪,盛晴于是答應。

記者也不知道怎麽搞的,寫出的文章非常令人不舒服,盛晴氣得要死,她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卻遭受故意扭曲。

譬如說,被問到定價問題,她說我把開心放在賺錢前面,最好大家都能來這裏交朋友,哥哥也支持我這麽做,記者卻寫因為有哥哥的支持,店長希望讓花不起太多錢的人也來見識見識什麽叫做寵物咖啡。

又問起現在流浪動物的議題。

盛晴明明是說,店裏的動物都是領養來的,我有在做絕育支持,其他方面雖然受限于時間,還沒開始,但希望以後能接觸,譬如說中繼之家,緊急救援,這些都希望以後能盡力協助的。

記者寫出來卻變成,我時間寶貴,中繼之家,緊急救援,這些實在做不來,動物們需要?就先交給愛心人士喽。

非常的扭曲,報導出來後,盛晴被罵得要死,還有人說絕對不去這間店了,店長沒愛心,又自以為了不起。

盛晴第一次知道此道邪惡。

佳笙安慰她說,本來就是這樣,有些記者有專業素養,有些沒有,而這記者明顯仇富,羨慕姐姐好命,所以姐姐說什麽都是錯的,不過姐姐也不用放在心上,口碑勝于報導。

盛晴那篇自大又沒愛心的扭曲報導,自然是有牽連到快捷商務。

好事者紛紛在網絡上貼文,要大家別買快捷商務的東西,盛晴很自責,覺得都是自己害了哥哥——賀盛澤覺得,蘇若薔選擇沉默是因為這樣。

這算是保護嗎?

男人想,是吧,女人用她的沉默維護着他。

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男人率先走了出去——她有些習慣還是改不了,譬如說,男尊女卑,她不曾走在他前面,并肩而行時,也會稍微往後離他半步距離。

上次注意一個人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的他,很年輕,因為喜歡,所以全心全意對對方好,沒想到這份感情讓全家陷入前所未有的糟糕情境。

後來忙于工作,沒時間想感情了。

就這樣過了幾年,最近,又開始有一些些少年情懷,他可以不承認,但是騙不了自己,她沒有跟自己示好,也沒有主動親近,但他就是被「勾引」了。

她在沙發上看書時,他會忍不住打量她看書的模樣,閱讀的表情,這哪裏是青樓女子,分明是大家閨秀。

他總覺得這女人好像是為他量身打造出來的一樣,他怕吵,她愛靜,他怕相對無言,她便努力了解。

該怎麽說,她用一種沉默的冷俐對待他。

而他,很受用。

看着手中的草莓盒——他都忘了上次自己買禮物是什麽時候了,雖然只是簡單的果物,但就覺得她會喜歡。

剛剛看到她被團團圍在記者中間,無法脫身的模樣,真讓他覺得有點……心疼。

他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想法,也沒表示過好感,當然也沒給她所謂的特權,她因為沒有底氣,所以什麽都不敢說吧,怕跟盛晴一樣,被曲解後害了他。

雖然沒有認識很久,但他覺得自己喜歡這個古代人。

也許以後會更喜歡也說不定。

回到自己家,舒服多了。

蘇若薔擡頭問他,「我去做飯?」

「等等,不急,我有話跟你說。」

「嗯?」

電話很不合适的在這時候響起。

蘇若薔笑了笑,「你接電話吧。」

賀盛澤拿出電話時想,如果汪仕柏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他絕對要宰了他。

男人按下接聽鍵,「如果是廢話我就挂電話了。」

「兄弟怎麽這麽無情呢。」汪仕柏嘻嘻哈哈,「我可是因為幾個星期沒見特別打電話關心你。」

「你哪這麽好心,有話快說。」

「兩件事情,第一,蘇若薔下周一進棚,別忘了送她過去,她的經紀人當天會到攝影棚跟她會合,你可以跟對方交接一下,當然前提是你還想送她回家的話。」

對了,他都差點忘記她的本業是藝人,蘇若薔得回到蘇若薔的世界。

居然這麽快就一個月了,幾乎不知不覺……

「第二件事呢?」

「第二就是,你到底來真的還是玩玩?」

「不關你事。」賀盛澤說完就挂了電話。

一秒後,鈴聲又響了,切掉,再響。

第三次,賀盛澤知道他不接,汪仕柏會打到他電話沒電,「你再打我的電話,我就把你的號碼發送給所有想嫁入豪門的小明星。」

「喂!我問你那問題是有原因的。」

賀盛澤從鼻子發出一個聲音表示不信任,「給你一分鐘。」

「我最近聽到一些消息,如果你對蘇若薔有興趣,我就該跟你說,但你如果對她沒興趣,那就算了,所以,你現在要聽,還是不要聽?」

「給你三分鐘。」

汪仕柏哈哈一笑,「那是不是可以解釋成,你真的對她有意思,那八卦周刊說的是真的?」

「快說。」

「好啦好啦,我聽說,蘇若薔好像在打聽趙凜月,你記得他吧,就是酒會那天,佳笙一直找人家說話的那位漢唐歷史博士,趙凜月身家不錯,又年輕有為,多年來都擔任他哥的歷史顧問,簡單來說,他的意見可以左右編劇走向,所以,蘇若薔有意思跟人家親近。」

賀盛澤皺眉,「聽誰說的?楚如憐?」

「你怎麽知道?你通靈了?」

「她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就你帶蘇若薔走的那一天,你們剛走,她馬上跟我聊起這部戲,聊着聊着,講到趙凜月,她就告訴我了。」

真是死性不改,只要有一點點威脅自己的可能,就會毫不留情毀掉對方。他當然不喜歡當時的蘇若薔,但那個蘇若薔也就是無腦點,罪不致死,楚如憐這消息一放,無論蘇若薔戲分多寡,都是使手段得來的,無論表現好壞,得到的背後評價都只會是卑鄙。

看着在廚房忙碌的女人,賀盛澤更确定自己的心意,他不容許別人傷害她,絕對不。

蘇若薔一推開「微雲畫室」的門,年輕店長便上前招呼,「小姐,請問要找些什麽?」

「想試試畫紙跟畫筆,好一點的。」

總怕有些畫面會忘記,來到這裏後,她就一直想找紙筆把記憶中的畫面繪制下來。

身體的傷并不嚴重,只是心理障礙大,始終不敢離開住處太遠,昨天聽賀……盛澤說,下周一就要拍片,女人想,到時狀況會更複雜吧,她現在已經對這個行業稍有概念,演員,戲子,重點就是,她必須一個人面對了。

既然如此,就先試試自己一個人出門吧。

于是今天賀盛澤出門後,她叫了出租車,報了地址,到了這間評監相當不錯的微雲畫室,想找到合适的紙筆——一方面算是小小的外出練習,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想畫畫了。

「我們的筆在這邊。」店長引着她到左牆邊,「都是名家制作,大小楷都有,可以試試軟硬。」

說完打開櫃子,直接取出筆架讓她看。

蘇若薔取出一枝,仔細審視後又放回去,再取一枝,又放回去,就這樣一來一回,那架子上十幾枝價格高昂的毛筆都被她審視遍了,似乎都不是很滿意。

「就這些?」

「這是最好的了。」店長有些冒汗——他對這些毛筆,宣紙,墨條,根本不熟,會在這裏當店長,也只是給姑姑看店而已。

此時見這女人似乎有些門道,開始有點緊張,想想,找個理由開溜去打了電話,要姑姑下來救人。

「那不看筆了,墨呢?」

墨條當然也是,一塊一塊拿起來,一塊又一塊放回去,就在她以為墨條也要失望的時候,倒意外發現一塊還不錯的。

于是拿起那塊墨條,「這個我要了。」

「好。」響應她的,是一個六十餘歲的老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但感覺還不錯,挺和藹,「小姐對後面的筆不太滿意?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沒找到合适的。」

「要什麽樣的,跟我說說,倉庫還有些沒拿出來。」

「我要香貍毛混鹿毛的,你們那都是狼毛混羊毛,我用不慣。」

老太太點點頭,「香貍毛混鹿毛的有,不過現在人不怎麽用,都放在後邊,我還有塊松香墨跟一些不錯的染墨,要看看嗎?不過先跟你說,價格不便宜。」

老太太的倉庫其實很多寶物,不但挖出幾枝她慣用的香貍毛,混毛的比例也挺好的,由于筆墨價格都挺高,因此同意讓她試筆。

宣紙攤在桌子上,蘇若薔脫下外套,研了墨,微一想,便勾勒起來。

老太太便坐在她旁邊,看她畫畫。

蘇若薔也沒有不自在,自顧的下筆。

三十分鐘後,紙上出現一幅黑墨仕女圖。

老太太笑,「墨跟筆都不錯吧?」

「幫我包起來,紙,要一刀。」

老太太聽她要了,嗓門一拉,「國超,聽見沒,把筆墨弄幹淨包起來,洗筆時小心點,掉一根毛,我就扣你一天薪水。」

那店長急忙過來,把東西收到後面去清理,很快的包裝妥當,交給已經付好錢的蘇若薔。

蘇若薔才剛走出微雲畫室,趙凜月便跟着後腳進來——其實他有看到她,原本想打個招呼,但見她沒注意也就算了,反正他對這種無腦怪也沒什麽好感,打招呼只是盡盡社會人士禮儀而已。

趙凜月推門而入,看到櫃臺後的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什麽日子,媽你居然自己看店?」

「被國超這小子叫下來,說來個怪客人,頂不住。」

「是啊,表哥你不知道來了個多怪的女人,我汗都要流出來了,到現在都還覺得熱。」

「剛出去那個白色大衣的?」

「表哥你有看到,我快被她吓死了。」

「沒出息。」老太太一個巴掌呼他後腦杓,「早叫你要多學,總不聽,看吧,這下被考倒了,要不是姑姑厲害,大單就跑了,凜月你不知道,那小姐一口氣買了幾枝香貍毛筆,連我囤了十幾年的染墨都買走了。」

「那也算有緣人。」

「你娘只相信有錢人,不信有緣人,總之,她買到好貨開心,我賣到價也開心,就是這小子,丢臉。」

趙凜月倒是稀奇了,他這表弟其實挺有墨水,對于古文物也有一定的造詣,不然媽媽也不會放心讓他看店,居然被難倒?

聽那過程已經覺得不可思議,待看到那幅畫,真是……

國超說,「我看了這畫就覺得自己老實,表哥你看,交領都錯邊,裙子上的羊居然只有兩只,應該要三只的嘛,還有,哪有人花钿貼在頸子上,看來她也是裝模做樣厲害而已。」

趙凄月看着那畫,眉心艱了起來——不是畫錯,在野史上,曾經有一個非常短暫的皇朝,短到沒有記錄在正史當中,新皇為了立威,大幅更改禮俗,喜慶,以及美麗的意義。

這看似錯邊的領子,數目不對的羊只,貼錯地方的裝飾,都像極那個失落皇朝的文化,這必須是非常了解的人才能繪制出來,只是……她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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