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誘惑

蘇惠當即傻了眼。

之前她覺得,這個俊美無雙的道士,不過就是玲珑迷惑了而已。自己一旦把玲珑的真面目告訴他聽,他一定能清醒過來。

誰知他的反應遠遠超出她的預料之外。蘇惠被推倒在地,傻愣愣的看着面前讓人驚若天人的男子。

他今日着素色道袍,外罩一層輕紗單衣,望去如同身披輕霧。望在眼裏,似乎超塵出世,神仙一樣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蘇惠當時遇見之後,夜裏輾轉反側,心心念念的全是他的樣貌。可是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對她卻如此冰冷無情,可他對着九娘那個小賤人的時候,明明完全不是這樣的,哪怕他不言茍笑,可神情完全不是現在這麽無情。

蘇惠心下五味雜陳,其中的緣故,她當然能猜到,可就是因為猜得到,更恨了玲珑幾分。

這樣的人物,應當高高在上。就算她不能觸碰,那也不能被九娘用那樣卑劣的手段獲得。

“道長聽我說……她那個人,是真的惡毒,她絕對對你他是不懷好意!”

元泓看了一眼領頭的仆役,什麽話都沒說。領頭的立刻會意,仰手就把人給拖了下去。

最近暑氣比之前更重了些,甚至大清早的,就開始蟬鳴不斷,熱浪滾滾。玲珑每日一起來,後背就一層汗。這個天裏別說出去了,就是在家呆着走幾步路,都覺得燥熱的很。

于是千秋寺那裏也去不成了,日日躲在家裏。沈氏忙着和長子娶妻,最近要放定了,兩家都已經交換庚帖。

長子娶婦,不是小事,長子将來會繼承蘇遠東平公的爵位,是要承擔門庭的。長子媳婦更是出不得差錯。

玲珑見沈氏忙不過來,玲珑幹脆也過去幫着母親。

玲珑坐在沈氏身邊,看那些要送到女家的聘禮。現在不管是娶婦還是嫁女,都是大操大辦。一來表示家底豐厚,二來也是向親家表明自己對于這門親事的重視。

玲珑靠在沈氏身邊,手裏拿着禮單,禮單長的很。玲珑一路看過去,“這麽多啊。”

沈氏在一旁聽着,“不多了,這些還是照着其他和我們差不多的人家拟定的,我再另外令人添了點金器。等到你出嫁的時候,到時候家裏準備的,比這個還多。”

玲珑啊了一聲,“比這個還多?”

沈氏點頭,“當然!若是有豐厚的嫁妝,你腰杆也直,到時候管束夫婿,就算是公婆也無話可說。”

沈氏還記得自己出嫁時候,嫁妝微薄,結果受盡婆母刁難,哪怕夫妻恩愛,但還是險些把自己唯一的女兒折了進去。她受過的苦,怎麽可能讓自己女兒再受一次。

“阿娘對我真好。”玲珑對嫁妝沒有太多的印象,不過知道那是女孩子出嫁的時候帶在身邊的財物,嫁妝越多,新婦腰杆越直。

“爺娘就你一個,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沈氏在她臉上捏了捏。玲珑容貌出落的賞心悅目,她的美貌比起沈氏當年,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沈氏輕輕掐了掐玲珑的臉,而後輕輕拍了拍。

“阿娘要不要再添幾盒松墨?”玲珑看了下,輕聲問。

“嗯,也好。”沈氏點頭,“全是金銀,未免顯得太過浮躁,多些文雅的也好。”

正說着,沈氏身邊的芙蕖進來,“夫人,九娘子。千秋寺那邊主持派人來。”

沈氏一聽是千秋寺,有些不耐煩,“法會不是都交給林氏了麽?有事找她就行了。”

“不,”芙蕖道,“說是七娘子在寺中沖撞了貴人。”

沈氏一愣,和玲珑對視一眼,“沖撞了貴人?”

“聽來報信的人說,七娘子抓住在寺中的一個郎君不放,大吵大鬧。那位郎君身份不凡,對此似乎很不高興。主持說,老夫人的法事,恐怕是不能在千秋寺裏了。還請夫人見諒。”

蘇家有個東平公的爵位,而且蘇遠還有實職。就算放在權貴遍地的洛陽裏,也不是無名之輩。竟然能讓蘇家騰地方,看來蘇惠得罪的人還真是出身不一般。

難怪會找到公府裏來。

沈氏笑了一聲,“母女兩個,真是一個比一個會辦事。”

“那沒辦法了,法會這種重要事,一旦開始就要連續不斷的到結束,哪裏有到了一半,又另外換到場的道理。”

沈氏故作遺憾的嘆口氣,“只能草草結束了,還能怎麽樣。”

玲珑坐在一旁,聽沈氏順勢就把老夫人祈福法會給掐斷了,忍不住悶笑。

不過聽到蘇惠在千秋寺裏得罪了人,玲珑立刻問,“知道那郎君的身份麽?”

芙蕖搖頭,“來的人沒說,只說那位郎君出身很高。”

沈氏看過去,“怎麽,那人難道夭夭認識?”

“之前救了我的那位道長就在千秋寺,說是安排母親的十年忌辰。”玲珑說着,越想越可能。

“七娘真是越來越不知所謂了。”沈氏笑容冷了幾分,“也對,有那麽個阿娘,能有甚麽好心思。”

沈氏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你和他見過面了?”

那個救命恩人,神龍見首不見尾,就算是沈氏,這麽久,也沒有見過他一面。

“當然,早在山上就見過面了。”

沈氏遲疑一下,“夭夭你該不是……”

玲珑笑了,“阿娘在擔心甚麽呢?”

沈氏仔細看了女兒一會,玲珑瞧着沒有半點少女情竅初開的羞澀模樣,“也罷,畢竟是恩人。不過裏頭的尺度,夭夭可要自己掌控。”

玲珑點頭,“那當然!”

沈氏中斷了老夫人的法會,并且将蘇惠得罪人的事給漏了出去。頓時族人們指責紛紛對着林氏母女而去。

蘇惠的父親蘇選還不得不上門,親自賠禮道歉。

蘇選是蘇遠的兄長,早年得老夫人的寵愛,很是嚣張了一陣。但後面蘇遠打仗,有了軍功,得了東平公的爵位,在朝廷為官。形勢徹底扭轉,尤其老夫人去世之後,就徹底靠着這個弟弟來過活了。

沈氏沒那麽多客氣的,話裏話外刺了人幾句,另外說了蘇惠在寺廟裏和男人拉拉扯扯,得罪了貴人,讓他回去好好管教女兒,直接把人給送出去。

玲珑不在乎蘇惠如何,她去了千秋寺,在千秋寺還沒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反而遇見了另外一對母女。

清河王妃帶着女兒元英前來禮佛,離開的時候,和玲珑碰上。

清河王妃年歲和沈氏差不多,但比沈氏看起來要稍微顯老,兩邊嘴角整個往下拉,顯得極其不易親近,元英比玲珑要小上幾歲。和玲珑的窈窕比起來,還完完全全像個雉女。

“是蘇九娘。”玲珑見到清河王妃母女,掉頭就要躲,清河王妃卻看到她。

玲珑見是躲不掉了,只好回頭過來,和清河王妃見禮。清河王妃和沈氏當年是情敵,準确來說,也不該說是情敵。

沈氏年輕時候,貌美無比,再加上家世,有不少貴族子弟愛慕她,其中包括了還是世子的清河王。清河王妃那時候也中意清河王,故意令人在太妃面前诋毀沈氏,在太妃面前獻殷勤,後面沈家落敗,清河王被太妃壓着頭娶了清河王妃。

雖然是往事了,但清河王妃對沈氏還是十分不待見,連帶着玲珑也不得她的喜歡。

“聽說蘇九娘前段時日出事了?”清河王妃一雙眼睛盯在玲珑身上,眼光如刀,恨不得在她那張和沈氏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劃個大口子。

“是呀,回老家路上貪玩,不小心摔着了。”玲珑回答道。

清河王妃眉梢微挑,根本不信玲珑的說辭。不過玲珑話說的滴水不漏,她看了一眼玲珑的腿,“那好的還不錯,不過小心點,若是再出事,那就說不定了。一輩子病根倒還是小事,要是一條命都沒了。”

清河王妃鼻子裏發出令人不舒服的嗤笑。

玲珑垂首一笑,“王妃說的是,阿娘還把小女狠狠訓斥了一頓。尤其清河王還勞人送了不少好藥來,小女實在是感激不盡。”

清河王妃眉心狠狠一跳,“甚麽?”

玲珑呀了一聲,滿臉不解擡頭,“王妃不知道?大王給小女送來不少靈丹妙藥,不然腿腳還不會好的這麽快。小女還以為王妃知道呢……”

玲珑一臉的驚訝,卻見清河王妃面容上已經浮現怒意,偏偏還得壓着。

“大王事務繁重,小女只能向王妃道謝。”說着玲珑再向清河王妃福了福身子。

清河王妃滿面怒容,從鼻子裏重重的哼了一聲,拂袖而去。元英在一旁看見,狠狠瞪了玲珑一眼,跟着母親離去。

等這對母女離開,玲珑站起身來,嘴角揚起。心情極好的去找人。

這次人竟然還在,玲珑都做好撲了個空的準備了。

樓璨見到她,如同見到了親人。見她來了,連忙請她進去。

她一進房門,樓璨在外面立即将門合上。

玲珑看了眼。看到元泓在屋內,他正在持筆寫什麽,玲珑過去,“道長。”

持筆的人紋絲不動,似乎她整個人完全不站在那兒似得。玲珑笑了,看來是真的生氣了呀。她還以為幾日不見,他的火氣能降下去呢,沒想到越來越氣了。

玲珑走過去,看他在寫字。她坐到他的身邊,見他不搭理自己,玲珑伸手過去指尖輕輕在他握筆的那只手一點。

指尖點在他的手指上,緩緩沿着他的手臂往上游走。

他衣裳單薄,指尖觸感很快透過幾層薄薄的衣料傳遞到肌膚上。

原本古井無波的眼眸裏随着玲珑的手指,漸漸的有了輕微的波瀾,那波瀾越來越猛烈。

他喉結随着那激烈的波瀾,上下滾動。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我哄不好了!!!

玲珑: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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