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将璟洪仙門弟子在紫雲仙門裏安頓好了, 納蘭夙玉這才悄然離開。
漫不經心的漫步在紫雲仙門,再次重新打量紫雲仙門和她上次離開又有了哪些變化,似乎是變了些許, 但又似乎一點都不變。
有那麽一剎那, 納蘭夙玉在紫雲仙門看不到時間流逝,就仿佛時間已經停駐了, 千年也不曾更改了些許。
不過, 當她每次與一個個紫雲仙門弟子匆匆擦肩而過的時候,她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個絲毫臉熟的故人,身上卻依舊那專屬紫雲仙門的弟子服,心中這才恍然發覺時間還是在流逝。
在凡人的時間中, 百年光景就足以物是人非,而在修士的時間卻格外的漫長,或許千百年後, 依舊是那副不曾老卻的容顏。
她也就在心裏稍微感慨了片刻,之後就加速了禦劍的速度,不一會兒, 她就站在了一座浮空山島的前面, 輕飄飄的躍下青楓劍。
緩步走到一塊巨大的石碑前,含笑的看着石碑上面刻着一個個蒼勁有力,不失靈氣的字體,那是一副《天人合經書》,但令納蘭夙玉更在意的是那左下角處的落款着四個字:端木璟恒。
這估計是端木璟恒親自刻上,雖然還沒見到人, 但卻已經令納蘭夙玉心生愉悅,古人曾言過:見字如見人......
盯着那端木璟恒的名字看了許久,納蘭夙玉突然輕笑了出來,心中冒出了一個想法,想讓自己的名字和端木璟恒的名字并肩。
既然心中有所想,那麽納蘭夙玉便想要實現它,于是她便擡起右手食指輕輕地在端木璟恒的名字旁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刻畫着自己的名字:納蘭夙玉。
最後一筆落成,端木璟恒四個字的旁邊便出現了四個字:納蘭夙玉。
退後一步,仔細端詳了片刻,越看越是滿意,一個是行雲流水,矯若驚龍的行書,一個是娟秀不凡的楷書,雖然各不相同,但卻又有異曲同工之妙,和諧若渾然一體。
看了好一會兒,納蘭夙玉心裏很有做了一個惡作劇的滿足感,擡手輕輕地向上一抹,那端木璟恒旁邊的納蘭夙玉四個字便隐匿了起來,恍若那四個字從未出現過一般,但納蘭夙玉心裏很清楚,不是徹底消失了,而是被她掩藏了起來。
不為什麽,她只是希望,有那麽一天,端木璟恒自己發現,發現她這一個小小的惡作劇......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輕盈的腳步聲,以及一道嬌柔的女聲:“你是誰?竟敢擅闖長老府邸禁地?”
聽到這句話,納蘭夙玉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回眸望向來人,見到來人的樣貌之後,她忽然感覺有些眼熟,似曾在哪裏見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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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納蘭夙玉有這樣的感覺,那來人便是莫韻,她天天都會特意來此地,心心念念想等到端木璟恒出關的那一刻。
今日,她也依舊在同一個時辰來此地,但不曾想到竟會見到一個女修站在石碑前,一動不動的,看起來格外的怪異。
尤其是見到她站在端木璟恒四個字的前面良久,似乎還動了什麽手腳,所以她心裏便十分不悅,立刻出言問她是誰。
見到她回眸的時候,莫韻腳步頓了一下,疑惑地盯着看了許久,才不太确定再次出口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納蘭夙玉淡然地轉身直視着她,腦子已經飛快的想起了她在哪裏見過這個紫雲仙門女弟子,似乎好像在一年前在一座叫做江城廢城裏見過,當時還順手救了裏面一行紫雲仙門的弟子。
想起這些,她覺得有些好笑,突然覺得和這個女弟子倒是有些緣分,一年前順便救了一次,沒想到一年之後倒是還能在此碰見。
玩味的挑了挑眉頭,納蘭夙玉直接承認了見過她:“是,一年前曾見過你。”
莫韻瞪大了一下眼睛,腦海裏突然閃過一個畫面,不敢置信的指着納蘭夙玉說:“一年前,在江城......”
雖然,納蘭夙玉沒有點頭,但是也沒有否認,只是淡淡的擡眸瞥了一眼她。
而莫韻半驚半喜,一時間愣住張着嘴巴,卻似啞了一樣,最後還是看到納蘭夙玉要轉身的時候,連忙出聲挽留:“前輩請留步,晚輩莫韻,是紫雲仙門第兩百七十代內門弟子。”
納蘭夙玉停住了,只是回頭瞥了一眼莫韻,似乎在用眼神問:有何貴幹?
吞了吞口水,莫韻連忙拱手向她行禮:“晚輩莫韻想在此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前輩及時出手,估計晚輩莫韻和其他弟子早已命喪與江城。”
納蘭夙玉勾了勾嘴唇,擡頭随意而潇灑的揮了揮手,不在意的轉頭回了一句:“無礙,你不必謝我,只是随手而為罷了。”
莫韻不知為何,心裏感到幾分失落。
這一年多來,她時常都會想起江城的那一幕,腦子裏更是深刻的記得救了她的那位女修,也會經常在心裏默念着:若是有緣分再見那位女修,她想要好好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當真的當面感謝了,卻得不到那人的重視,總感覺自己的心心念念的報恩,其實真的是被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情。
但她也就只是傷感了片刻,下一刻,她眼睛驚訝地放大了瞳孔,腳下一動,她就擋在納蘭夙玉的身前,張開雙臂擋在前面的路:“你怎麽能擅闖端木長老的洞府福祉?”
納蘭夙玉擡手随意的撩了一下耳邊的碎發,含笑着望着莫韻,只是輕飄飄的啓唇吐出了兩個字:“是嗎?”
原本只是疑惑,但莫韻看到納蘭夙玉這般輕浮的态度,心中便更是憤怒,也顧不上眼前這個是不是救命恩人了,直接怒怼:“你休得放肆,此地乃是我紫雲仙門端木長老的洞府福祉,若無端木長老允許,你怎敢擅闖!”
看着眼前這個怒火中燒的女弟子,納蘭夙玉收回了剛才踏出的一步,而是饒有興趣的雙手環臂,若有深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後才啓唇出聲:“你為何這般憤怒,這位端木長老與你又有何關系?”
面對着納蘭夙玉反過來質問她,莫韻不禁皺起了眉頭,但是在聽到端木長老和她是有何關系的時候,她臉龐瞬間泛紅了,有些羞澀。
“......”
納蘭夙玉嘴角僵硬的扯了扯,她好像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
生硬的清咳了兩下,納蘭夙玉心中倒是沒有什麽憤怒,而是有些意外的眯眼凝視了莫韻的容貌,這才發覺眼前這個女弟子,樣貌不俗,偏向那種嬌滴滴的嫩花朵,鮮豔欲滴,更容易引起男子的保護欲。
啧啧,若是她非女兒身,她估計也喜歡眼前這個嬌花,而不是自己這個淡寡無味的白水。
若是端木璟恒真的改了心意,納蘭夙玉也不會太過傷感,而是有一種本應如此的感覺,說到底還是她心中還是藏着一絲不安感。
納蘭夙玉自嘲的笑了笑,略微帶着無奈的搖了搖頭,如若真的到了那種情況,她還是想當面和端木璟恒面對面說開,而不是悄然無聲的離開。
不過,納蘭夙玉還是對端木璟恒有信心的,她相信他會給她一個滿意的回答的。
又見到納蘭夙玉仍然要往裏面闖,莫韻臉色一變,肅穆地擋在前面,并且還招出了自己的法劍,直指着她沉聲說:“雖你曾救晚輩一命,但是晚輩還是不能讓你再踏進一步。”
納蘭夙玉抿了抿嘴,感覺有些複雜,不知是喜還是憂,最後她還是輕嘆了一口氣,手微微一動,她手上便出現了一塊牌子,那牌子屹然便是端木璟恒身份令牌,可以随意出入端木璟恒洞府的令牌。
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塊身份令牌,莫韻整張臉瞬間變得有些微妙,她第一眼看到這塊身份令牌,便确信那塊是真的,這個事實,讓她腦子亂成一團麻。
她暗暗在心中快速猜想了很多種原因,但又很快又一個個的否認,狠下心咬了一口嘴唇,恢複正常的嗓子問:“這身份令牌是?”
納蘭夙玉慢悠悠的将令牌收回與手掌心,低眸柔和的凝視着令牌上面刻着的四個字,好看的薄唇微微一勾:“你猜。”
震驚地倒退了一步,莫韻雙手緊緊的握緊手中的劍,臉色發白,一言不發地望着納蘭夙玉手中的令牌,以及沒有錯過那一瞬的柔和視線。
擡眸瞥了一眼莫韻,突然納蘭夙玉無意再和莫韻再糾纏了,于是她就慢條斯理的繞過莫韻,頭也不回地朝着裏面走去了。
一時間,只剩下莫韻迷茫的轉頭望着納蘭夙玉已經消失不見的背影,腦海一片空白。
但是,也只是迷茫了片刻,莫韻依舊不死心,心存僥幸想着:眼見為實,如果她沒有親眼見到,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于是,她也迅速追了上去。
果然,擁有了端木璟恒的身份令牌,納蘭夙玉便輕而易舉地踏入了端木璟恒真正的府邸裏面,而莫韻卻只能眼巴巴的望着她進入,而她依舊被擋在了法陣外面。
踏入了法陣,呈現在納蘭夙玉眼前的便是一片茫茫的翠綠的竹海,而竹海的中央便是一座竹屋,看起來有些和她洞府一模一樣。
但納蘭夙玉第一眼只是認為這裏只是看起來有些熟悉,但當真正站在竹屋的前面,愕然發覺這不是看起來熟悉,而是根本就是和她的洞府的小竹屋一模一樣,竹子的紋路和擺設屹然就和她的分毫不差。
擡手輕輕地點了點挂在屋檐下的白靈貝殼所制成的風鈴,風鈴上的白靈貝殼輕輕地碰撞着,發出一聲聲清脆悅耳的鈴聲。
納蘭夙玉笑着指着白靈貝殼,不由感慨了一聲“啧,沒想到這鈴聲聽起來也和我家的一模一樣呢。”
“吱呀”
本緊閉着的竹門突然被人從裏面猛然的推開,傳來幾聲急促的腳步聲,當屋內裏的人望着還在擺弄着白靈貝殼風鈴的納蘭夙玉時,整個人在原地快速愣住了。
原來,端木璟恒并沒有在閉關,而是在這裏專心致志的在複原,他見過的納蘭夙玉的竹林和竹屋,這才剛剛完成得差不多。
不曾想到,下一刻,他心心念念的竹屋和竹海的女主人就突然出現了,這一刻他有一種格外不真實的感覺。
端木璟恒眨了眨眼睛,然後迅速毫不留情的擡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臉頰,在感覺到臉頰上傳來的痛感的時候,這才感确認,眼前這個不是自己的妄想,而是真真的人兒。
踮起腳尖,輕輕躍起,輕而易舉地将白靈貝殼風鈴從屋檐上解下,挂在自己的手腕上,這才含笑的提着風鈴一步步向端木璟恒邁去。
白靈貝殼的風鈴,渾身潔白無瑕,發出的聲音叮叮當當,聽上去似乎毫無規律,但實際上卻是一首很悅耳的樂曲。
伴随着這“叮叮當當”的風鈴聲,納蘭夙玉迅速的快步撲向了已将雙臂張開的胸膛中,分別才分別一年多,她卻仿佛已經上千年沒見過他了。
不過,納蘭夙玉很慶幸的是:随着一次次的分離,她和端木璟恒的兩顆星心卻似乎越來越近了......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這一次相聚一刻能無限延長,直至他們“五衰”坐化與天地間,即便成為漂浮與飄渺天地間的塵埃,她也願意陪伴着他......
所以,現在他們還有時間能相守餘生,這難得不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嗎?
一切都在不言而喻之中,何其幸有你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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