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八﹚

人間。

夜色如絢爛的華袍，穿上妙齡女子身上。

她和他走在集市上，有一個說書人講着七仙女的故事，正說道天兵天降來抓七仙女回天庭，就在此刻，那說書人一拍驚堂木道了句：“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聽得津津有味的百姓抗議着：“怎麽又沒了……”那說書人拗不過那多麽人，只好再次開口講故事。

兩旁逛廟會的人群從兩人身邊慢慢走過，有孩子追逐打鬧，有男女互贈香囊手帕……而渺渺的神思卻不在這裏。

渺渺說：“我小時候聽過這個故事，他們最終還是分別了。但我不知道這是傳說還是真的？”

滄海回：“傳說大部分都是有依據的，七仙女的故事是真的。”

渺渺道：“這樣看來，凡人和神仙在一起終究是沒有好結果的。牛郎織女是如此，董永和小七是如此，嫦娥和後羿是如此……”。

滄海臉上的笑容終是沉了下去，他回頭問渺渺，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渺渺道：“我們……”。她遲疑着勉強露出笑容，說：“看，那些面具可真好看，都是些什麽神仙？我們去看看吧。”

由于渺渺如此，滄海也沒有再問她，而是尋着渺渺說的那地方看去。女孩跟着男人身後，周圍都是手捧着紅色絲帶去月老廟祈求因緣的少女，渺渺和滄海走過的時候，她總能聽見那些女孩細微的低喃聲。

“那人長得真好看……”。

“噓，你別去看他呀，要是被他曉得了怎麽辦呢？”

“我們快去月老廟許願吧……”

“你要許什麽願，許他成為你的丈夫嗎？”

“你怎麽這樣不知羞……”。

“不知道誰剛才一直看人家呢，誰不知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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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渺聽着倒也十分生氣，她只是忽然覺得一個漂亮的皮囊對于任何來說都是有誘惑力的。但她有些不明白，那些年輕的女孩，怎麽可以只因為一個長得好看的男子從她們身邊經過就對他許下今生呢？渺渺想她是不能這樣的。她不會愛上一個從她身邊走過的男人，那太匆忙了，盡管他可能長相不凡，可你都不了解這個人的任何事情，怎麽可以輕易托付終身呢？要知道，也許俊朗的外表下存着一個邪惡的心，也許他是個無惡不作暴力無常的男人，或許他已經娶過妻了……誰也不能去愛一個只從身邊匆匆走過的男人，誰也不行。

有人問渺渺：“如果就是有少女去愛了，她要怎麽辦？”

渺渺會回：“無知的女孩終有一天會為自己的無知付出代價。”渺渺又說：“任何人的無知都要付出代價的，包括我。”

天飄下小雪，其中夾雜着雨絲，紛擾人群中，他轉身想要牽住她的手，然而回頭，只剩趕集的人群，她不見了，徹底消失在飄散着點點雪花的街口。

“渺渺，渺渺，渺渺……”。他喚她的名字，拼勁力氣去尋找。

她站在巷口暗處看他一眼，然後轉身離去，落寞同漫天落下雪花一起葬在她眼底深處，堕入她心中的無間地獄。

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她站在了懸崖邊。懸崖最前面搖曳着一朵紅花，那一抹紅色為這蕭條空曠的山谷增添了一絲生機。

“你一個人站在這裏做什麽？你要自殺嗎？”

渺渺被忽然出現在山谷裏面的響聲吓到了。

“是我，不要懷疑是我在講話。”

渺渺看着山崖上那朵紅花，小心翼翼的靠近她，不可思議的說：“一朵花也能說話？”

只見那多花搖着它僅剩的一片葉子，道：“為什麽一朵花不能講話，你一個凡人都能愛上一個神仙。”

“你怎麽知道我愛上一個神仙？”

紅花回答渺渺：“我從你身上聞到了神仙的香味。”

“但你也不能就此推測……我和他關系啊？”

紅花得瑟的迎着風回渺渺：“你以為我在這山崖上待了這幾百年是白待的麽，大部分來這裏跳崖的女子都是為情所困的。”

“可我，可我沒想要跳崖啊。”

“那你來這裏做什麽？”紅花不解疑問。

“我來找活下去的方法。”

“活下去的方法？”紅花嗅了嗅空氣中渺渺的味道，說：“恩，你身上的味道确實不像普通凡人，你出了什麽事情？”

渺渺把跳入月湖的事情告訴了它。

它聽了對渺渺說：“我有個法子可以救你，就是比較危險，你願不願聽？”

“什麽法子？”

“成魔呀。”紅花告訴渺渺。

渺渺聽了立馬轉身就要走。

那朵紅花在身後呼喚渺渺，說：“你別走啊，我已經幾百年沒和人說過話了。”

“你不是說有很多女生來這裏自殺嗎？她們不是人嗎？”

“她們是人啊，可她們只會哭哭啼啼，煩也煩死了，我才不想和她們說話呢。”

渺渺聽了，說：“哦，看來你還是朵驕傲的紅花”。

紅花不置可否，它又勸渺渺說：“對于死亡來說成魔也沒什麽呀，你要知道，活着就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麽也沒有了。即使你是世界上最厲害的神仙，可你死了，要這個神仙虛名還有意義嗎？”

“雖然我現在是個小妖，但我以前只是一朵普通的紅花，我不能說話，無時無刻都要面臨死亡的威脅，風可能吹走了我的生命，野獸可能吃了我的花骨朵，即使我一生無憂，我也只能獨自過完春天然後就此消亡。可我現在還活着，并且不在懼怕寒風和野獸，因為我成了妖，所以還能活。你要明白這個道理，活着才是一切意義的存在。”

“沒有想到有一天我會聽一朵花來教育我。”渺渺笑着那懸崖上的紅花。

渺渺問它：“那麽如果我要成魔要怎麽做呢？”

它的一片葉子指着懸崖下面，它說：“跳下去。”

渺渺震驚探過身體看了一眼便立刻退了回來，她道：“這懸崖深的望不到底，跳下去會沒命的。”

紅花說：“內心懷抱着希望跳下去就不會死。”

“那要是我死了怎麽辦呢？”

紅花抖抖肩膀回：“那就只好死了呗，我和你說過了，這事有點危險，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不危險的事情啊，做任何事都需要勇氣。”

“可我賭上的是我的命啊。”

“可你不賭上你的命還是會死啊，如果有勇氣試一試，或許會機會活下來。”

渺渺點點頭，看着那朵紅花站在懸崖邊上，說：“如果我活着，我一定回來看你。”

紅花搖搖頭說：“如果你死了，你的靈魂将永世飄蕩在山谷裏面，我就能天天和你說話了。”

可渺渺沒有聽見這話就跳下了懸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