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師兄,你為何認輸?那小子修為不足你,就算沒有了禦獸,他也必定不是你的對手。”一禦獸宗修者憤憤不平。
唐萬給靈虎喂了顆丹藥,轉頭看向那名不忿的弟子,哼出一聲,“你知道什麽?那位道友表面修為看起來是沒有我高,但他招式詭谲,速度極快,若單是招式對決,我定然數十招內敗于他手下。”
那名弟子不信,“師兄你莫哄我,他真有這麽厲害?”
“呵,師兄我是會騙人之人嗎?我甚至有些懷疑他是用法寶壓制了修為的。”唐萬面色凝重,随即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若是不信,你們下次抽中他,自可與他一戰便可探之,何必在此問我?好了,你們沒事趕緊回去準備第二場賽事,別在我這圍着。”
将衆人趕走,唐萬才再次坐下,伸手摸了摸靈虎蔫蔫的大腦袋,嘆了口氣,“二虎,你說他是不是戲弄咱們呢,明明好幾次他都差些把咱們打下去,卻偏偏和我打了幾十個回合。”随即打了個冷戰,“他還說要和我再戰,聽語氣還不似作假,老子是死也不會和他打了,聽說明兒第一輪賽事結束後可以出宗,我們趕緊走吧。”
二虎搖了搖尾巴,擡頭嚎一聲,通人性地重重點了點頭。
唐萬卻是想錯了,沈池與他一戰,确确是使出了全力的。
自沈池這一世修習新功法以來,還從未與人酣暢淋漓的打上過一場,倒是真有些手癢,不過第一場便抽到個金丹後期對手,卻是他始料未及的。
天下功法皆異皆同,沈池雖對如今自己所修之功法不是全知,卻也能從體內所含的能量推斷出此時他與其餘仙修者等級上的差異。
以他推斷,他如今的黃境七重修為,可相當于仙修者的金丹初期,不過不同的是,因着特異的修行方式,加之招式亦奇特,且身體強度與一般修者比起來要強上許多倍,是以沈池才會最終勝上一籌。
是日,與承劍宗諸前來恭賀的弟子作別之後,沈池沈無惑二人回到所居小院,沈池正待推門進屋歇息,沈無惑竟一反常态叫住了沈池,“小池。”
沈池手正搭在門栓上,回頭看向沈無惑,“大哥可有事?”
沈無惑視線再度落在沈池左手臂上,旋即從袖內掏出一個小匣子,遞給沈池,“你也累了,歇息去吧。”
“多謝大哥,”沈池看了眼匣子接過,“你明日出賽,也早些歇息吧。”
沈池回屋将匣子打開,內裏卻是裝着一盒藥膏,淡青色的藥膏泛着淺淺清香,沈池心中一動,撈起袖子,這才發覺自己左手小臂上被靈虎尖牙劃出了一道指節長短的小口子,此刻已經止血了,因并無痛感,卻是他自己也不曾發現。
看了眼桌上的藥膏,沈池頓了頓,還是用手指沾了一些,抹于傷口之上,只覺一陣清涼,不消一瞬,那傷口便消隐無蹤,手臂白皙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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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池又看了那盒膏藥一眼,将它合上收起,進內室換了身衣物,回榻上盤腿坐下,開始閉目調息。
今日一戰,他原本将近一年不曾有過動靜的境界竟是有所松動,此刻正是修行的好時機。
沈無惑在院中看着沈池緊閉的房門又站了半晌,才轉而去了練功房。
又是那座紗幔飄飄的小亭,今日并無女子琴音,三長老獨自一人自斟自飲,甚是悠哉。
不多時一名青衫修者再度急急行來,正是執符宗大弟子秦孟,他又在亭外叩首,“弟子見過師尊。”
“孟兒啊,進來。”三長老的聲音悠悠傳來。
秦孟身子顫了顫,随即起身撥開紗幔進入亭中,視線在三長老身前臺上的精細酒壺上頓了頓,再度叩首。
“此處僅你我師徒二人,不必如此多禮,”三長老再度飲下一杯,擡首問道,“賽事進行得如何了?”
“回師尊的話,弟子親自去看過賽事,無遲道友勝了。”秦孟低聲回道。
“嗯?”
“就是戴面具的少年,他道號無遲。”秦孟連忙回道,身子躬得更低。
“呵,你倒是記性挺好。不過那小子倒是有幾分能耐,竟然連金丹後期也敗于他手下,無礙,他們先前抽簽序時便識破了你的計策,如今勝了也是常事,為師不怪你。”三長老将一枚玉瓶遞給秦孟,又與他低聲囑咐了幾句,便擺了擺手,“下去吧,順便幫為師将毋妄長老請來,就說為師有要事與他相商。”
“是,師尊,弟子這就去。”秦孟恭敬回道,躬身退出了亭外,才轉身大步離去。
待得走出許遠,他才面色複雜地看了眼手中的玉瓶,将它小心收好,往西南一處島嶼徑直奔去。
毋妄長老在聽得的三長老邀請之後,神色一動,“三長老在何處?”
秦孟躬身回道:“師尊在子望亭恭候毋妄長老。”
“帶路。”
秦孟将毋妄長老帶到亭外,向兩人各鞠一禮緩步退開。
“三長老,找我何事?”毋妄撈開衣擺在三長老面前席地坐下。
三長老又是兀自飲了一杯,“毋妄長老這般說就見外了,此次我叫你來,可是有大事告知與你。”
毋妄長老一驚,“哦?有何大事?”
三長老道:“那日毋妄長老也在不辭島迎過衆門修者,可曾見得面熟之人啊?”
“這我卻是不曾注意。”
“也是,毋妄長老忙着與承劍宗長老對戰去了,哪能注意這些小事。”三長老啧了啧,“明棠長老那名得意弟子,你可見過?”
“當時似是有掃過一眼。”
三長老繼續問:“模樣可曾眼熟?”
毋妄長老想了半天,卻是惱了,“嘿我說正明老兒,你要說什麽直截了當些!何必拐彎抹角?”
“毋妄長老稍安勿躁。”三長老也不急,又飲了一口,“因着承劍宗二人與我孫兒有些嫌隙,老夫這幾日就思忖着教訓教訓他們,其中一名正巧是我方才與你提及之人,起先我也只是覺着那人模樣稍顯眼熟,後觀之卻是與長老你有三分相似啊。”
再飲一口,“毋妄長老,我都與你查好了,那人道號無惑,入宗前姓沈,乃明琅國人士,出身一小世家。”
毋妄長老倏地站起身來,揪住三長老的領子,“此話當真?”
“自是當真,”三長老仍舊慢悠悠的,“若是不信,他明日出賽,毋妄長老自可去觀之。”
次日,沈池醒來已是黃昏,經此一日入定,他修為已然升至黃境八重,體內能量堪比金丹中期,若是配上他所制符咒,就算金丹圓滿的修者,也可與之一戰。
原地又坐片刻,沈池才想起今日乃是沈無惑第一輪賽事,起身開門,便見幾道符咒同時從門上散去,卻是他前些時日贈給沈無惑那幾枚護身符,除此之外,竟是還有些許陣法的痕跡,不過皆在他開門的瞬間消散無蹤。
院中雲嬈正坐在石凳上靠着石桌打盹,手邊攤着一捆打開的竹簡,聽得開門的響動聲,她噌的站起身來,見得沈池竟是愣了,待得沈池摸出面具帶上,才眨了幾下眼睛清醒過來,連忙綻出個笑容,“小師叔!你醒啦!”
“你怎會在此?”沈池疑惑道。
“來小師叔請喝茶,這可是我親手泡的。”雲嬈連忙端起桌上茶壺,給沈池倒了杯涼茶,繼而解釋道:“我知今日是無惑師叔比賽,便一晨過來,本想着和你們一同前往賽場,卻不料被無惑師叔告知你正閉關,并令我在他出去時守在院子裏,不許任何人打攪你。”
頓了頓,雲嬈又擠了擠眼睛道:“無惑師叔真是重視小師叔啊,不但在小師叔房間外設了法陣符陣,就連大門也設了,今天來了好幾波訪者都沒進得來。”
沈池似是沒聽見雲嬈的話一般,擡頭看了看天色,“比賽可結束了?”
“咦?”雲嬈也擡頭看了看,随即跳了起來,叫道:“竟然這般晚了!無惑師叔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沈池:“……”
正此時,沈無惑恰巧推門而入,見得沈池立于院中,原本冰若寒霜的面色稍稍緩了緩。
雲嬈看了眼沈無惑,見他走過來竟是驚得後跳了跳,随即發覺自己反應似乎大了點,連忙止下腳步,“見過無惑師叔,小師叔方才剛出關,我們剛提到你呢,咳咳,你回來了弟子就先告辭了,我還有些事情要辦。”
說完不待二人發話,連忙拱了拱手繞開沈無惑逃也似的跑出了小院。
直直奔出一裏地,雲嬈才緩過神拍了拍胸口,“無惑師叔真是太可怕了,小師叔真厲害,能和他相處那麽久。不過無惑師叔很重視小師叔啊,幸好我現在沒系統了,若是它再逼我攻略小師叔,有無惑師叔在旁邊盯着……”思及此,雲嬈又打了個冷顫,不敢再想下去。
雲嬈走後,沈池将方才雲嬈倒給他的涼茶往沈無惑身前推了推,“大哥可有煩心事?”
沈無惑端起茶杯一飲而盡,才道:“無礙,不過些許小事,為兄自會處理。”
聽得沈無惑此言,沈池自是不好再問下去,只道:“大哥今日賽況如何?弟弟未曾目睹,實在可惜。”
“不過初賽,小池不必挂牽,此後自還有其他賽事。”言下之意,自是勝了。
又閑談了幾句,沈池拿出幾道防護玉符遞給沈無惑,算是謝過他在自己閉關時設置結界,沈無惑也不推脫,直接接下,便回了自己房中。
沈池看了眼桌上的涼茶,又取了個杯子,倒了一杯置于嘴邊,輕抿一口便吐了出來。
此茶當時祁山靈茶,百年方收一次,是為茶中極品,常作涼茶之飲,需用溫水沖泡化開,再以冰泉沖飲,滋味甘甜醇美。但雲嬈顯然不知,卻是直接用滾水泡之,其模樣倒是清淺好看,品之卻是又苦又澀百般滋味難以形容。
饒是沈池素愛秋子茶這般極苦之味之人,也難以忍受其中味道,但方才沈無惑竟是面不改色将整杯茶一飲而盡,看了眼沈無惑放下的空茶杯,沈池卻是難得對沈無惑升起了一分敬佩。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沈無惑:小池給我的,莫說是不好喝的茶,就算是毒藥我也喝得下去。
沈池:你爹來了。
沈無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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