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屋外的雨下了一整夜,聽到電話鈴聲醒過來,首先入耳的是打在窗玻璃上的雨聲,之後印入眼簾的是荒唐一夜之後淩亂的卧室。

時顏扯過旁邊的床單想蓋住身體,結果發現濕噠噠的一股騷味,想起來是昨晚自己弄在上面的,臉色一黑,趕緊扔開,就那樣光着身體找到掉到床底下的手機,是孟雲打來的,接起來,聲音沙啞的說:“喂,孟雲。”

“時顏,可卿不見了!”電話裏傳來孟雲慌亂的聲音。

時顏一頓,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早上八點半,因為下雨,天色不好,沒發現已經這麽晚了。

“什麽時候的事?孟雲,你別急,我馬上過來,你在周圍找找,也許他只是出門散散步。”

話是這麽說,就連時顏自己都不敢相信,江可卿有抑郁症,輕易不會出門。

“好,你趕緊過來幫我一起找,實在不行,只能報警了。”

聽得出孟雲精神緊繃,氣喘籲籲,看樣子恐怕已經找了有一段時間了。

時顏扶着腰,叫醒穆青,讓他立刻起來去孟雲那裏幫忙,自己起身到浴室簡單清洗。

身上布滿痕跡,身體有着一夜縱,,情後的虛脫感,時顏強打起精神穿好浴袍到衣帽間穿衣服,穆青也揉着眼睛走進浴室洗漱。

兩個人花了十來分鐘打理好出門。

氣溫只有十七八度,潮濕陰冷,穆青把出門時随手拿的一條圍巾給時顏戴上,“別急,不會有事的。”

“哎,昨天不知道他在超市碰到了什麽人,問他他也不說,回來的時候整個人精神都不對,希望不會有事吧。”時顏心裏的那股擔憂越來越嚴重。

直到穆青的車開進孟雲他們居住的小區,遠遠看到孟雲跪在地上哀嚎,在他身邊,冰冷的雨水之中躺着江可卿血肉模糊的身體,四周圍一片刺目的血海。

不遠處,顧城西腿軟的跪坐在地,嚴厲均目睹跪在生死不知的江可卿身邊瘋狂哭喊的孟雲,一臉冷漠。

他們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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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江可卿做了什麽?

時顏打開車門,“孟雲!”

穆青怕他跑太快摔跤,快步上前想伸手扶他,不想卻被用力推開。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一刻,穆青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咯噔一聲好像裂開了,一種冰冷恐怖的東西慢慢從心底蔓延開來!

“孟雲!”時顏沖到孟雲身邊,看到他瘋了一樣一次次捧起地上的血水灌進口中,仰頭對着天空大喊大叫,跪在江可卿身邊砰砰砰把頭磕在地上,雙目泣血一般哭得聲嘶力竭,“老天爺啊,老天爺,你放過我,放過我們,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放過我們!”

時顏看見他哭得那麽絕望痛苦,感覺心都要裂開了,焚心蝕骨也不過如此,走過去抱住他的頭,“孟雲,孟雲——我的天吶,為什麽會這樣——”

冰冷的雨水模糊人的雙眼,周圍人影憧憧,嘶啞的喊叫,絕望而撕心裂肺痛哭似乎讓天空都變得更加灰暗。

“可卿,可卿——我的愛,你為什麽不帶着我一起走,為什麽不帶我一起走!你讓我怎麽辦啊,可卿,你讓我怎麽辦,沒有了你,我還怎麽活,怎麽活下去!可卿!我的天吶,求求你,可卿,不要扔下我!”孟雲哭得神魂俱裂,瘋子一樣趴在江可卿身上哀求,在他身下雨水凝結成一條血淚彙聚的河流。

救護車和警車什麽時候過來的,時顏不記得了,他只是緊緊跟随在孟雲身邊,跟着他抱着江可卿沖上救護車,跟着他一起跪在急診室門口。

然而,後來發生的事又是那麽虛幻不真實,當醫生從手術室出來,面對着孟雲瘋狂絕望的眼神,仍舊是無奈的搖頭後轉身而去,當蒙着白布的江可卿屍身從手術室被推出來——

一切都那麽不真實,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五樓而已,就算是從第五層跳下來,應該也有很大的幾率活下來才對啊,況且旁邊還有花壇。

後來的事怎麽處理的,時顏記不清了,穆青要回公司處理工作,家裏的長輩不允許他有片刻懈怠。

而孟雲,孟雲他瘋了。

就在手術室外面。

在看到江可卿的屍體被推出來的一剎那,他瘋了,發瘋似的開始攻擊醫護人員,瘋狗一樣抓着人就咬。

時顏從身後拖着他,一聲聲哀求,跟着痛哭。

孟雲把自己弄得滿身傷痕慘烈異常,直到被三個醫生控制住注,,射進鎮定劑。

混亂中時顏沒注意到顧城西跟着醫生和護士護送江可卿的屍體進入停屍間。

穆青和幾個醫生一起把孟雲送到病房檢查。

後來的事是怎麽安排的,時顏不太清楚,孟雲精神失常被關在醫院半個月,顧城西送骨灰過來時時顏都不敢讓孟雲看到。

“是你,那天可卿在超市見到的人是不是你?”出事前一天發生的事歷歷在目,時顏痛恨自己的疏忽,如果那時他多為江可卿和孟雲考慮一些,如果那天晚上他沒有跟穆青回家,說不定江可卿就不會——

已經的發生的事,如論怎樣後悔都無法改變,時顏無法原諒自己!

顧城西臉色憔悴,眼神直愣的盯着時顏,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你真的覺得他們在一起會有好結果?”

“你未嘗過歲月靜好,又怎知他人苦樂?他們有今天,全都是你一手造成!”時顏簡直恨毒了他,仗勢欺人卑鄙無恥,“還是那句話,我祝你永生永世都得不到心中所愛,永生永世陷在‘不可得’這片苦海之中無法靠岸!”

顧城西臉色古怪笑了笑,沒再多說什麽。

然而時顏也知道自己力量微小,無法懲罰他的惡行,只盼望老天有眼,讓他不得善終!

顧城西離開後,時顏抱着江可卿的骨灰盒回到病房。

孟雲此刻因為鎮定劑的緣故正在沉睡,短短幾天就變得不成人形,手腳被綁在病床上,連口中都有防止他自殘的固定器。

他是真的完全瘋了,誰也不認得。

甚至時顏也被他咬過。

當時穆青一氣之下,打算拉時顏走,不再管他。

然而時顏怎麽可能對他置之不理。

将骨灰盒放在床頭,時顏坐下來安靜看着孟雲,“孟雲,可卿一定不希望看到你現在這樣,拜托你,一定要好起來。”

穆青被家中長輩督促,忙到無法抽身,不能經常來看孟雲,與時顏也只能視頻通話。

時顏好幾次想問他能不能想辦法再把顧城西關回去,可是話到嘴邊,又無法開口,孟雲與他非親非故,不過因着自己的關系而與他有幾分交情,實在沒有理由讓穆家和顧家交惡,後面的辛家也肯定不會答應。

說到底,總歸是自己太過弱小,無權無勢,只能任人欺淩。

酒吧以前的同事聽說孟雲他們的事後都先後過來探望過,唏噓之餘也都感嘆幫不上忙。

在醫院治療了半個月之後醫生建議要麽接回家休養,要麽送到精神病院關起來,病情短時間之內是不可能有改善的。

時顏想把人接到家裏照顧,與穆青商量,他卻不願意。

“他發生這樣的事,病也不是一天兩天能好的,你能照顧他到什麽時候?還是聯系他家裏的人,讓他家裏來人接他回去吧。”

時顏無法反駁,他沒有理由一直照顧他。

可是孟雲之前說過已經跟家裏斷絕關系。

時顏不清楚他與家人之間的關系到底到什麽程度,嘗試着找學校要到他家裏的聯系電話。

然而拿到的電話號碼已經停號,沒有其他聯系方式,跟負責論文的導師請好假,時顏打算直接把人送回家,順便看看他家裏是什麽态度。

到學校幫孟雲辦理好休學手續後回醫院,正碰上嚴厲均帶人在病房裏,醫生正在跟他講解病情。

看到時顏進來,嚴厲均沒什麽表情的說:“你回來的正好,這段時間麻煩你了,以後孟雲我會來照顧。”

“什麽?”時顏沒立刻明白,走到孟雲身邊,他已經醒過來,正不安的看着房裏的人,口中的固定器使得他沒辦法合攏嘴,口水橫流,抽了一張紙巾為他把口水擦幹淨。

嚴厲均走到床沿,伸手想摸孟雲,誰知他低吼一聲,激烈掙紮,病床被拉得哐哐作響。

顯然,孟雲對他很排斥。

“我打算給孟雲安排更好的醫院和醫生進行治療。”嚴厲均眼神微微一沉,稍稍後退,避開孟雲兇狠仇視的目光。

“不需要!醫生說了他現在需要靜養心神,之前是受刺激太大,導致精神失常。”放下背包,時顏彎腰幫孟雲放松手腳,躺了一天,身體應該很不舒服了。

嚴厲均煩躁的一把抓住時顏的手把他從床邊拖開,“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時顏,他的事,已經沒有你插手的餘地!”

“唔!!”孟雲奮力掙紮起身,沖嚴厲均怒吼,雙眼眼球爆出,看樣子,眼眶都似乎要裂開一般。

嚴厲均被他的兇狠暴虐形象吓到,反射性的後退一步,沉着臉揮手讓醫生過去給他注,,射。

時顏急得推他,“你們想做什麽?嚴厲均,你想對孟雲做什麽?”

嚴厲均把他推開,“人我帶走了,謝謝你這段時間對他的照顧。”

孟雲被注射了鎮定劑後,醫生和兩個保镖放開他的手腳,将人轉移到擔架上面往門外推。

時顏攔腰抱住嚴厲均,“不行,不行,你們不能把他帶走!嚴厲均!孟雲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不放過他?”

“我們的事,與你無關!還有,穆大少現在處境并不樂觀,你最好不要再給他惹什麽麻煩,我可沒顧家那麽溫和。”嚴厲均居高臨下用掌控一切的冷酷目光看着時顏說。

時顏被氣到眼淚直流,“你們還有王法嗎?嚴厲均,你到底還想怎麽樣?孟雲他已經瘋了,你難道連一個瘋子都不放過?”

“我說了,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他!”嚴厲均一根一根掰開時顏的手指,用力之下,右手中指發出咔嚓聲,骨頭都差點被掰斷!

時顏痛得慘叫不得不松開手,嚴厲均脫身後回頭給了他一腳踢在胸口,“我可不是博愛主義者,滾開!”說完一推眼鏡轉身離開病房。

時顏捂住胸口劇烈咳嗽着跌坐在地上,心裏面冷冰冰一片,這真是人心險惡世道艱難。

迅速抹掉臉上的淚水,掏出手機,現如今自己能依靠的,唯一能求助的就只有穆青而已。

第一通電話沒有打通,時顏坐在地上抱住膝蓋,看着發抖的手,以及抖個不停的手機,眼淚滴滴答答落在屏幕上。

為什麽會這麽無力啊,為什麽什麽都做不了。

報警,争奪,什麽都做不到!

再次打給穆青,被接了起來,不等他開口,穆青就說:“我已經知道了,剛才嚴厲均給我打了電話。”

難怪剛才電話打不進,時顏心裏一沉,哽咽問:“可以救他出來嗎?”

“嚴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他現在這樣确實需要更好的醫生和醫院進行治療,你就不要擔心了。”穆青的聲音聽起來冰冷無情。

時顏心慌的說:“可是嚴厲均一直對孟雲心懷不軌,他那麽精明的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照顧他給他治病,我怕——!”

“你呢,你又為什麽要無緣無故的照顧他?時顏,你和他不過是同學而已,而且,關系,據我說知也并沒有多好,不是嗎?”穆青仍舊用冷靜的語氣反問,末了,口氣一頓,沉聲問:“還是——你對他餘情未了?”

那個雨天,被推開的手,掌心的溫度迅速被冰冷的雨水帶走,穆青忍不住捂住胸口,想緩解那裏面再次升起的刺痛和嫉妒。

還有這幾天,對孟雲寸步不離的身影,滿心滿眼的疼惜與愛護。

這些對穆青來說簡直是一點一點侵蝕他內心的毒藥!

“我沒有!穆青,你到底在說什麽啊,孟雲現在正是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身為朋友,于情于理我們都不能不管!”

“那是你。對我來說,孟雲,什麽也不是!”穆青冷酷的反駁之後,果斷說:“沒什麽事,我挂電話了,你也早點回家,別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你是我男朋友,不是他的保姆!”

時顏無力的放下手機,表情木然走出病房,來到住院部外面的通道上。

春末午後的陽光照耀在身上,擡頭看太陽,有片刻眩暈,天地茫茫,竟然找不到一個願意施以援手的人。

穆青,對他,是否也像對孟雲一樣,無關痛癢,不過過客?

身上很冷,冰冷寒意從腳底直升到心裏。

苦笑一聲,終究還是陷落了啊。

明明一開始那麽防備的。

到底沒能抵禦得了甜言蜜語的攻擊,前幾天還抵死纏綿恨不能死在對方懷中,眨眼之間就情分散盡再無半分溫情。

并沒有太多的時間和心情傷春悲秋自憐自艾,還得想別的辦法,趁孟雲沒被嚴厲均送到國外這段時間,無論如何要把人搶回來!

把江可卿的骨灰拿回家後,時顏聯系上‘Lazy’酒吧的老板窦餘青,自己所認識的,還算有點交情的人裏面,就只有這個人有錢有勢了。

窦餘青跟他約了見面,在自己樂隊的工作室。

時顏打車過去,在距離酒吧不遠的地方,旁邊是幾家比較大的娛樂公司辦公總部。

下車的時候突然一陣反胃,吓了司機一跳,“客人,你沒事吧?可別吐我車上!”

時顏捂住嘴搖頭,把錢付給他捂住刺痛的肚子從車上下來。

這段時間為孟雲的事東奔西走,吃不好睡不好,身體确實消耗得很厲害,今天只是早上吃了點早餐,中午因為嚴厲均的突然出現也沒能吃上飯,胸口也因為那毫不留情的一腳隐隐作痛。

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半,不知道窦餘青能不能幫得上忙。

被秘書帶到工作室辦公室門外,“窦先生讓您直接進去。”說完低頭行禮後離開。

時顏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焦急,然後伸手敲門。

沒有應聲。

奇怪。

低頭看手機時間,是約的這個時候啊,而且秘書也沒說人不在。

再次敲門後手背微微用力不小心推開了僅僅是合上的辦公室門。

時顏順勢推開走進去,擡頭迎面看到窦餘青被顧一鳴抱在身上,兩人正在做辣眼睛的事,時顏哇的一聲叫出來“對不起!”迅速退出去關上門。

卧槽!

怎麽回事?!

明明都約好了!

窦老板不會是故意的吧?

他有這癖好?!

腦中閃過剛才窦餘青的樣子——實在是——

捂住滾燙的臉,時顏吓得蹲下來抱成一團。

這都是什麽啊!亂七八糟的!

在門外又等了半個小時,窦餘青才打開門,一臉餍足,看到時顏蹲坐在門外,好笑問:“你聽牆角?”

時顏臉色一黑,脫口而出,“沒有!”辦公室隔音這麽好,外面怎麽可能聽到聲音,要是能聽到聲音他就不會莽撞的闖進去了。

不過明知道有人要來還做那種事,連門都不關,到底是有多急啊。

忍不住在心裏抱怨和吐槽。

窦餘青揉揉腰,笑得惡劣,對他說:“進來談吧。”

時顏猶豫,“要不我們去樓下的咖啡廳?”

剛剛做完那事,辦公室裏的味道估計都沒散。

這不是膈應人嗎?

窦餘青笑了兩聲,伸手摸他的臉,“你這反應還挺可愛的。”

手上是濕的!而且還有點滑!

想到那是什麽東西,時顏趕緊偏頭避開用力擦掉,“窦老板如果不方便,那我明天再來。”

“可以啊,正好我們還沒盡興,馬上要繼續下一輪。不過我明天要和樂隊成員飛芬蘭,去參加那邊的活動,要不等我回來?”窦餘青也不強求,抱手靠在門框上聲音低沉沙啞的問。

時顏煩躁的抓了一把頭發,正在猶豫,房間裏整理好衣物的顧一鳴走出來,“這麽晚找過來,有事?”

時顏現在不待見這個人,要不是他的包庇縱容,孟雲和江可卿怎麽可能出那些事。

“就在這裏說吧,反正也沒外人。”窦餘青像摸家裏豢養的大型犬類一樣,擡手摸了摸顧一鳴的頭,對時顏說。

深吸一口氣,時顏知道自己沒有更多的選擇,于是把孟雲和江可卿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簡單說了一遍,并且希望窦餘青能出手把孟雲救出來。

嚴厲均目的那麽明确,孟雲在他手裏絕對不會好過。

“這件事我多多少少有些耳聞。只是沒想到最後發展成了這樣。哎——”窦餘青事不關己的感嘆一聲,“不過這件事顧家脫不了幹系,就當是我幫一鳴還個人情吧。嚴厲均那邊我會處理,你回家去等消息,看你,下巴都瘦尖了。”

時顏松了口氣,窦餘青願意幫忙,至少現在還不是無計可施的狀态。

窦餘青說着扭頭看顧一鳴,問:“你覺得呢?”

顧一鳴摟他的腰,把人攬到懷中,親昵地親吻他的耳朵尖,“你說了算。”

“哼!”窦餘青表情愉悅,冷哼一聲,對時顏揮手,“你回去吧,等我消息,人我會給你送回來。不過,你打算一直照顧他?”

時顏不太敢看他們調,,情的樣子,移開目光說:“我請了假,會送他回家,看他父母是否願意接他回去。”

“你這個朋友他倒是沒白交。”窦餘青點頭,再次揮手,“回去吧,等我電話。”

辦公室門再次關上。

時顏抹了一把臉,轉身,不想胃裏一陣翻滾再次幹嘔起來,天旋地轉的。

還是趕緊找個地方吃飯吧,不能自己的身體先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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