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3

如果戈暖現在還拿着手機，他唯一想做的一件事是去百度知道裏提問，如何作為一只狗來安慰別人。

顯然戈暖等不到別人的答案了，他只能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想着別人家的狗都是如何賣萌的。

身為一個人，一只狗舔自己還不覺得有什麽，但是身為一只狗，去舔人，莫名地覺得自己有些髒。

戈暖表示這輩子都不會讓雷利刃知道他其實是個人，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變回一個人告訴雷利刃這件事。

“汪汪汪。”雖然知道他聽不懂自己講話，戈暖還是試着發出聲音，伸出舌頭舔了舔雷利刃的臉，就坐在雷利刃的臉龐，低聲發出嗚嗚的聲音。

雷利刃側頭，看見屁股對着自己的小黃狗，他的毛很髒，應該是在亂墳崗生活了很長的時間，但他背過身去的姿态像是在守護他一樣。

他還有什麽資格得到別人的守護？

就連一只狗都可以守護自己了嗎？雷利刃揚起了一絲淡漠的笑容，被咬破一點的舌頭随着嘴角的扯開而疼痛起來，但卻并沒有被他放在心上。

就連一只生活在亂墳崗的狗都能夠如此堅強地生活下去，那麽他作為一個人呢？

他作為一個人僅僅就受到這點挫折就放棄了生命嗎？他連狗都不如，即使狗被壓斷了四肢，他仍然掙紮着求生，而他呢？

“我竟然活得還不如一條狗。”雷利刃笑着，胸腔震動着，因為大幅度的動作而讓他全身都疼痛起來，但他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戈暖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什麽叫活得還不如一條狗啊，身為一只狗，戈暖義正言辭地表示，聽到這句話他非常地不開心，但只能“汪汪”兩下表示自己的不滿。

叫聲似乎在回應自己一般，雷利刃露出了一絲苦笑，“也對，你一條狗，懂什麽呢？”

戈暖生氣地轉過身來，沖着雷利刃大聲“汪汪”了幾聲，表達自己的極度不滿，然後又背過身拿屁股沖着他，他整個狗都不開心了。

雷利刃忍不住笑了，這狗好像能聽懂他說話一樣，家族受寵的人都會飼養妖獸，這些妖獸大多數擁有靈智，是攻擊戰鬥時的好幫手，但也不至于像這只狗一樣仿佛可以和他對話，他生氣時候的模樣真就和人一樣。

這只狗還真是有脾氣。

若是正常時候的雷利刃，對于這麽一只狗，說不定不會搭理，也或許會像其他人一樣對于他的靠近非常生氣。

但恰恰是因為這個時候的他，即使是一只狗對他表達善意，他都不可思議地留戀了。

還只有九歲的孩子，對于這個世界抱有的态度還沒有完全定型，在他的心底裏，還保留着對這個世界的希望，只不過所有的希望是在後來慢慢地破碎的。

如果在他面前的是五年之後，十年之後的雷利刃，戈暖的第一個想法是撒開狗腿趕緊跑，絕不想其他有的沒的，那個時候雷利刃早就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惡徒，別說一只狗了，他連一只螞蟻都不會放過。

現在的雷利刃對這個世界還沒有那麽絕望，而且只是一只狗的戈暖沒辦法在這個世界生活多久，光是狗的壽命就只有十幾年，這不該是戈暖的結局，或許在整本書的命運之子身上，他會找到回去的辦法。

原本想着離雷利刃越遠越好的他，改變了自己的主意。

但他絕對不會就這樣留在雷利刃身邊，就連雷利刃親自告訴他他要養一只狗，戈暖都不會信，這樣一位日後殺人如麻的家夥應該不會有閑情逸致養他吧，更何況，雷利刃現在自身難保。

所以即使戈暖想留在雷利刃身邊，也只會在暗處悄悄地幫助他，伺機找到回去的機會。

但戈暖深刻領會到自己這個想法天真了，如果雷利刃是整個世界的中心，那麽一切的關鍵都在雷利刃身上，而且他願意相信，他能穿越到這本書，變成一只狗，一切都與雷利刃有關系。

還有某個小心眼的大大。

“你一定是只很珍貴的妖獸吧。”既然能懂人語，雷利刃笑了一下，“不過實在看不出來你有什麽厲害的。”

這是對他狗格的嚴重侮辱，“嗚嗚嗚。”戈暖低聲發出了威脅的聲音，沒想到主角有點話多加煩人。

“狗。”雷利刃這般稱呼他，“我快死了，要是你吃人肉的話，就把我吃掉吧，連骨頭都可以進你肚子裏，這樣我在這個人世再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了。”

？？？吃那麽多，就不怕我吃撐了嗎？戈暖首先關注的是這個點，而且戈暖絕對不會吃生肉的，要吃也要吃熟肉，等等，他這個思想很危險啊。

就算他身體變成了一只狗，但他怎麽自暴自棄到還養成一只狗的習慣？

戈暖的兩只前腿煩躁地在黃土地上摩擦着，飛揚起泥土，怎麽那醫師還不來，雷利刃這副樣子，遲早要完。

沒有聽到叫聲，雷利刃不由得有些失望，也許剛剛真的只是巧合罷了，他怎麽會遇到那麽幸運的一件事呢。

“我好渴啊。”雷利刃仰頭，不再看向就坐在自己臉旁的戈暖，自言自語道，“早就知道是沒有希望的事情，我又何必再奢望？”

倒在這裏，不出兩三天他就會因為饑餓死去，這麽一片亂墳崗，就算有人經過，又有誰願意救他呢？

一聽這話，戈暖頓時不樂意了，眼前這孩子還是之後那個大殺四方的雷嗎？他可是日後恐怖到再也沒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別人只敢尊敬地稱呼他為雷的男子，因為雷利刃并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而雷這個名字也成為了雷利刃的象征，即使是在玄武國頗有權勢的雷家也要退讓。

戈暖生氣地拿自己尾巴狠狠地砸在雷利刃的胸膛上，揚起一陣塵土，雷利刃疼痛加上被塵土嗆到，咳嗽了好幾下，但雷利刃卻笑了，他明白眼前這只狗應該能夠聽懂自己的話了。

《武惡》中寫到醫師是雷利刃被扔到亂墳崗第二天下午來到亂墳崗救治他的，小說中并沒有說明為何在謝蘭鎮的醫館之中的老醫師夏醫師會莫名其妙地來到亂墳崗之中來，現在是上午，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夏老真的會來嗎？

戈暖都不太确定，他實在不知道這是不是隔岸江大大給他出的難題，畢竟隔岸江大大那句“你可以試試”這句話格外地讓他在意。

他不就是友情地提醒隔岸江大大有BUG要好好補嗎？他不就是發現隔岸江大大沒有交代清楚為什麽一個在醫館中很有名氣的夏老會來到這裏還免費地救治一個孩子嗎？

千萬別告訴他，為了考驗他，已經将這部分情節完全留給他來操作了，戈暖簡直要懷疑，自己可能要開始無限流之路了，而任務目标就是讓他的主角大人活下去。

打了自己一下的小黃狗許久沒有再回應，雷利刃不由得有些失落，他沒有再尋死，也許只是考慮到在這裏生活的擁有靈智的小黃狗，應該也會寂寞的吧，即使自己還只能陪伴他一小段時間，但對于雷利刃來說，這一生，就有了存在的價值。

焦灼地等待着夏老過來的戈暖坐不住了，不停地繞着雷利刃走來走去，聽到戈暖在自己身旁不停走來走去的聲音，雷利刃有些安心下來，陽光已經出來了，在這陰氣格外重的亂墳崗，常年曬不到太陽。

但這心安的感覺卻讓雷利刃的意識漸漸地虛渺起來，他仿佛陷入了一片美好的夢境之中，在那個夢境之中，他還是那個一直受盡家族寵愛和器重的孩子。

半天沒有聽到雷利刃再說話的戈暖疑惑地看着他，看着他緊閉的雙眼，緊張到整個狗都不行了，連忙上前去舔了舔他的臉，但他依舊沒有張開眼睛。

戈暖連忙湊上前去感受他的呼吸聲，但雷利刃的呼吸聲很輕，就連戈暖都不确定有沒有聽到，只好将頭湊到雷利刃的胸膛上，有微弱的跳動聲傳來，戈暖這才放下心來。

呸，放什麽心啊，戈暖更緊張了，現在失去了意識，說明雷利刃的情況更不好了。

戈暖焦灼地在原地不停地繞着圈，可以看到亂墳崗有一條路一直延伸到外面，那是通往外界，或者說是謝蘭鎮的路，如果夏老真的來救治雷利刃的話，經過的也只有這條路。

亂墳崗附近地形荒蕪，沒有藥草和樹木生長，只有一些雜草，就算是夏老出來尋找藥草也不會來到這裏，更別提夏老年事已高，平日裏都在醫館坐診，不會出門。

若問戈暖為什麽對夏老了解得那麽清楚，因為後面的章節之中對夏老進行了大篇幅的描寫，雖然隔岸江大大并沒有交待他為何回來亂墳崗的情節，但後文将夏老這個人物塑造得非常豐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