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告饒

淵清的聲音很平靜，但是他的語氣裏卻有着掩藏不住的失望，陸雅芙怔怔地望着淵清。他的語氣，陸雅芙聽得明白，她眼淚撲簌簌落下來。自己已經盡全力地努力做到最好，玩得最少。修煉比誰都認真比誰都自覺……可是還是讓師尊失望了是麽？

“師尊。芙兒真的知錯了……你就原諒芙兒這一次好不好？”陸雅芙眼淚不停地滑落，聲音哽咽沙啞，眼睛直直地望着淵清。但淵清卻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繼續平靜地說道，“一步錯。步步錯。我本以為可以将你教好。卻不知，你的性子竟是這般，教不好你。是我淵清的失敗。”

說着。淵清終于看向陸雅芙的臉。他的眼神一落在陸雅芙的臉上，陸雅芙就嗚嗚地哭了出來。她不停地叩頭，對淵清請求道。“求求師尊不要說，師尊別不要我……”

淵清輕嘆一口，“芙兒。我覺得我教不了你，亦是沒辦法繼續教你了，你本性難移，再如何，我淵清只有兩條手臂兩條腿，你這般性子，我縱是三頭六臂也不夠斬的。”

陸雅芙拼命搖頭，吚吚嗚嗚地哭着，一頭就撲到淵清身上去，不斷含糊不清地說着，“師尊您別不要我……”

她聽到了淵清從剛才開始，說話中一句“為師”都沒有自稱，一直是說的是“我”。

陸雅芙一直哭着，肩膀一抖一縮的。

青瑤一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陸雅芙小兔子一般可憐巴巴地縮在淵清的懷裏哭着，但是淵清只是平靜着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直到看到了她，他才展露出些許笑容來，就如當年在那小鄉村裏頭和他初見時那般。

她的翅膀雖然包紮着，但是已經接駁了上去，淵清原本一直擔心着她，終于有些放心下來，她昨日傷得那般重，他看着都覺得心驚膽戰。

淵清溫柔地微微笑着，聲音依舊是溫和的，他看着青瑤問道，“青瑤，你好些了嗎？”

青瑤的目光停留在他的斷臂之上，他右邊的袖子空空的，沒有血跡，臉上也沒有看出有什麽虛弱，想來是已經止血療傷過了，氣色恢複得算好，只是那斷臂許是只有師尊有那能耐能夠接上，墨黎是做不到的。

陸雅芙怔怔地擡起頭來，看着青瑤，只覺得她的氣色已經恢複得不錯，翅膀也已經接上了，并且她現下和影湖兩人出現略微有些驚人，他們倆竟是各騎着一頭龍！

陸雅芙腫脹的眼睛使勁眨了一下，那的的确确是龍，一頭紅發面容俊俏的影湖坐于一頭青龍背上，而青瑤的身下是一頭白龍，白龍的鱗片還閃着光，和青瑤雪白的衣衫相襯，看上去如同天人下凡一般。

那兩龍看上去都有些兇猛，龇牙咧嘴的表情猙獰着，陸雅芙有些許的驚惶，她依舊是記恨青瑤的，若不是她，自己也不會弄成眼下這般田地，若不是她，自己依舊是衆人追捧的天之驕女，就因為她雲青瑤，自己現在算是聲名狼藉，不僅敗了小比，所有人都覺得她心腸毒辣，并且還都覺得她師尊和師祖教導無方，并且還害得師尊丢了一只手臂。

青瑤沒有多看陸雅芙，看着淵清臉上的笑容，她點了點頭，微笑道，“師尊醫術卓絕，我已經好多了。”

淵清點頭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當年我應信過你母親，會好生照料你，若是你有什麽閃失……現在看到你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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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清似乎對接駁手臂一事并不是非常熱切，從始至終都沒有提一下。他只是擔心青瑤的傷勢而已，并且的确是自己教導無方，來止雲嶺跪着，也是想要讓伯夷上尊消氣，至于接駁手臂的事情……聽天由命吧。

原本青瑤正想說“你不要擔心，我會去求師尊，替你接回手臂的”只是話還挂在嘴邊沒來得及說出來，就被小青的暴脾氣大嗓門給打斷了，它語氣裏盡是怒意，怒目圓瞪，看上去更是兇神惡煞，緊緊盯着跪着的那一男一女，吼道，“小瑤！你說！是誰把你翅膀給折了的？！就是這個男的是不是？！”

然後馬上對着淵清吼道，“我看你一只手臂都斷了！不如我們再幫你斷一只？！竟然敢傷害小瑤！罪不可赦！”

青瑤差點一個沒忍住笑，劇本不是這麽安排的啊，這小青還真會來事兒，倒是配合得緊啊，先前她一早就已經同它們倆說了，是殿前跪着的女子出手斷翅的，而伯夷斷掉了那女子師尊的手臂，所以他們現下來跪着，一是認錯，二是盼着伯夷能給她師尊手臂給接上去。

當時這兩龍就感嘆伯夷是真漢子什麽什麽的，而現在忽然就變了話鋒，一副全然不知兇手何人的模樣。

只是小青這暴脾氣的嗓門吼出這話倒是的确有效果，其實青瑤是知道的，這兩龍其實也是個半吊子，雖然是修了多年才蛻變進化成龍身，但是畢竟化龍的時日尚淺，修為什麽的，還是沒有多厲害的。說起來或許還敵不過淵清。

可是青瑤知道這個，淵清或許能夠看得出來些許或許看不出來，但陸雅芙是一點兒都不知道這個的！她原本就是普通富戶出身，對于龍這種生物，畢竟只在傳說中聽聞過，現下眼見為實，哪裏有不恐慌的，再聽着那青龍口出人言！更是心中大駭！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到了青瑤跟前去，跪在那裏，頭低低的垂着，眼中依舊是忿恨的光，但是嘴巴上已經服了軟，原本就因為哭了太久，聲音哽咽沙啞，現在聽上去倒有些真意在裏頭，“師叔！是我錯了，我給你道歉，但請不要遷怒于我師尊，他已經受傷了，您就向伯夷上尊求求情，讓他替師尊接回手臂吧！他是仙門中人，修煉哪能缺了手臂啊！求求您！”

聽上去倒是情真意切，若不是青瑤原本就了解老陸家那兩母女锱铢必較睚眦必報的性子，還真會信以為真去，聽着陸雅芙的話，青瑤低頭看了她一眼，她跪在自己的面前，頭低着，想必眼睛中的眼神是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的吧？

青瑤想着，唇邊勾起了一抹笑容來，語氣倒是淡然的，只問道，“昨日你偷襲斬我翅膀的時候，可絲毫沒有想過我是仙門中人，修煉哪裏能缺了自己的飛行器呢？”

她竟是不答應麽？要不是淵清當初帶她來千山雲頂，她哪裏會有現在的好日子，而眼下她竟是不答應麽？陸雅芙猛地擡起頭來，眼神中一閃而過的陰狠落入了青瑤的眼中。

果不其然，狗哪裏能改得了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