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躲藏
戶牌也就相當于現代的身份證,用來證明身份;普通老百姓用的是戶牌,官職人員用的則是更高級一點的玉牌。
齊邵是黑戶,自然沒有戶牌;他本來想着等他把畫冊完工賺了錢之後再去補辦戶牌,沒想到他這錢還沒賺到手,查戶口的就找上門來了。
這下難辦了。
眼下這種時候情況,四舍五入一下,黑戶基本就約等于惡人。
齊風見齊邵愣在那裏沒有動靜,皮笑肉不笑道:“怎麽,你爹也交代過你,不讓你把戶牌交給官兵查驗?”
齊邵嘴角抽了抽,心道這小官兵還挺記仇的。
“交代不清來歷,戶牌也拿不出來,”齊風甩了甩佩刀,橫在齊邵身前壓制齊邵防止他逃走,“還愣着作甚?走走走,去衙門坐坐。”
齊邵:“……”
“……不是,”齊邵下意識後退幾步,剛好撞到齊風刀上,冷冰冰的觸感讓齊邵心頭一慌,忙道:“我有戶牌,有戶牌的!”
齊風:“戶牌呢?”
齊邵指了指房間,說:“……在屋裏。”
齊風讓齊邵去取戶牌,齊邵應了聲,表面從容不迫實則心裏慌的一批的進了廚房,燒火的時候他注意到柴火堆裏有扇小暗門,雖然不知道小暗門之後究竟通向哪裏;不過不管通向哪裏都要比因為拿不出戶牌而被抓到衙門蹲大牢要強。
畢竟在皇權至上的古代,小老百姓只要進了大牢,不管是不是清白的,但凡進去了少不得要脫層皮。
齊邵移開幹柴,打開隐蔽的小門,拿着火折子順着梯子往下爬,走了大概二十多步後才終于到了平地。
火折子照明的範圍有限,齊邵看不清地室全貌,只能一步一步順着牆面的走勢往前走;大概走了幾分鐘才走到一扇門前,齊邵估摸着這就是出口了,也沒想那麽多,手腳并用的推開這扇厚重的石門。
不過和齊邵預想不同的是,石門之後并非出口,而是一間和院子差不多面積的石室,石室中央擺着一口棺材,因為材質特殊,齊邵能透過半透明的棺蓋看到下方的場景。
棺材裏躺着一位面容安詳衣着華貴的男人,死魚白的臉頰左側有一道詭異的紅色痕跡,像胎記卻又不似胎記。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齊邵的錯覺,他在看到男人第一眼就覺得璋钰小朋友的長相酷似這男人;不過想來死者和璋钰家應該有血緣關系,不然璋阿姆也不會廢這麽多功夫把男人的屍體藏在地下石室內。
畢竟這可是沒有建築器械的古代,要掩人耳目的挖出這麽大一個地室,不廢一番心思是不可能建成的,璋阿姆也不至于為了一個不親的人如此傷財傷神。
不過齊邵也沒有繼續往深處想,他現在只是一個暫時借宿璋钰家的陌生人,于他而言,突然一下子撞破主人家的秘密并不是一件好事,知道的越多對他越不利,沒準還會不小心犯了璋家的忌諱,平白遭人嫌棄,所以他也沒繼續到處亂走,虔誠的拜了拜棺材後就随意找了塊臺階坐着。
雖然現在是炎熱的夏季,但地室內的溫度卻絕對不高,齊邵身上穿的還是璋钰上次拿給他的黑衣裳,薄薄的一層一點也不保暖,齊邵沒坐一會兒便覺得有些冷了。
他看了眼手表,十二點過十分,璋阿姆他們帶了不少幹糧,齊邵估摸着他們不到晚上應該不會回來,而外邊那些官兵應該察覺到他跑了,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進屋搜查……
一想到外邊那些官兵齊邵就一個頭兩個大,他現在算是徹底上了官府的黑名單,指不定明天就能看到他的逮捕令,也不知道以後到底該怎麽辦。
非原著人員要想辦理戶牌,要麽塞錢,要麽有權,但現在齊邵既沒錢又沒權……他仿佛已經看到自己那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未來。
齊邵嘆了聲。
也不知道老齊和老顧有沒有發現自己不見了,雖然他是老齊和老顧領養的孩子,但齊顧夫夫對他就像對親生的孩子一樣好,齊邵雖然從沒口頭上表達過對他們的感情,可是心裏卻一直把他們當做親生父母……不對,老齊和老顧都是男人,應該是當做親生父父。
周圍靜悄悄的,火折子熄滅之後只留下零星的橘色光亮,沒過幾秒,連那抹細微的星火也徹底融于黑暗,齊邵便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寂靜環境中,在這種環境下人會逐漸模糊時間流逝的感覺,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一道腳步聲逐漸響起,由遠及近,像是在慢慢靠近這裏。
睡的迷迷糊糊間的齊邵聽到動靜後猛地睜眼,他看了眼手表,因為手表的刻度和指針都是熒光,所以在黑暗中依舊可以準确的知道時間。
七點過五分,已經是晚上了。
齊邵往後一靠,莫名松了口氣,這個時間點應該是璋钰他們回來後發現自己不見了,便找到地下室來了……
從後山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璋衍在村口就被村長喊了過去,璋钰隐約猜到什麽,加快腳步往回趕,家裏的東西顯然被人動過,亂糟糟的散在地上;璋钰放下背簍後立馬跑去齊邵屋裏,毫不意外的看到被翻的一片狼藉的房間,就連齊邵寶貝一般藏起來的畫冊也被大咧咧扔在地上,露出已經半成的春/宮圖。
璋钰淡淡掃了一眼便轉身欲走,不過他突然想起什麽一般,又回屋把畫冊撿起來仔細折好,然後放回齊邵每次藏畫冊的書堆下面,做好這些後他才出去。
将院子都翻了一遍,璋钰還是沒見到齊邵的人影,除了那個地方……
璋钰雖然不大相信傻愣愣的齊邵會機靈的躲進地室,但最終還是不放心的下地室找找看。
地室是阿姆費了不少功夫建成的,阿姆也沒告訴他修建地室的目的,他也不是很清楚這座地室究竟為何修建;不過在地室建成當日,他便親眼看到阿姆将一個陌生男子的屍身搬了進去。
璋钰也問過阿姆那男子的身份,不過阿姆沒告訴他,想來應該還未到告訴他的時候。
璋钰知道阿姆有很多秘密,但阿姆不說,他便沒再開口問過。
熟門熟路的打開石室大門,璋钰只一眼就看到蜷縮成一團的齊邵。
“齊邵?”璋钰将火把豎在一旁,拍了拍齊邵的臉,“齊邵醒醒。”
齊邵其實有知覺的,他也能聽到璋钰焦急的聲音,但眼皮卻沉重的像有千斤重,不論他怎麽使勁兒撐也撐不開那層薄薄的眼皮;像是被鬼壓身一般,他的意識逐年渙散,耳邊的聲音也愈發不真切,明明璋钰就在他身邊,可聽着卻像是從天邊傳來一樣缥缈虛幻。
“齊邵?!”璋钰喊不醒,便把齊邵背了起來,這漢子雖然不重,但個子卻比他要高些,背的時候倒有些不便,不過抵不住璋钰力氣大,輕輕松松便把漢子從地室背了出來。
璋衍從村長家回來的時候璋钰已經把家裏重新收拾妥當,這會兒正要去給齊邵煎煮湯藥。
這漢子哪裏都好,就是身子骨太弱了,在地室受了涼轉頭便染上了風寒,倒是比那些府裏養着的小哥兒還要嬌貴許多。
不過好在他随阿姆學了幾年醫術,自己醫治起來倒也方便。
“钰哥兒,”璋衍忙活了一日,剛回村便又被村長找過去絮絮叨叨了半天,這會兒臉上有些疲憊,他扶着額頭,淡淡道:“別煎藥了。”
“阿姆出什麽事了?”璋钰站在阿姆身後,替他捏着肩膀。
璋衍被捏的舒服,眉宇逐漸舒展開來,他半阖着眸子道:“你撿回來的相公來歷不明,已經被官府注意到了。”
璋钰蹙着眉頭,“阿姆你該不會想……”
“想什麽?”璋衍打斷自家小哥兒危險的話,笑道:“湯藥先不急,阿姆的意思是你且先去縣城走一遭,替那傻小子辦妥戶牌,省的他又被官兵吓出毛病。”
璋钰揚了揚嘴角,輕聲道:“多謝阿姆。”
璋衍斜了眼自家臉上樂的開出花兒來的小哥兒,“還不快去?”
璋钰回屋收拾好行李,連夜進城。
——
齊邵又雙叒做了同樣的夢,還是夢到穿書之前,自己在一邊泡腳一邊刷小說,看了前幾章就困的連打哈欠眼冒淚花,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的樣子。
齊邵之所以意識到自己是在做夢在于他是以上帝視角旁觀,他控制自己的身體飄到“齊邵”身邊,像是走個程序一般不希望的扯着嗓子吼道:“齊邵別睡!起來看書!!!”
當然這次并沒有什麽奇跡發生,“齊邵”還是像之前幾次一樣上床關燈睡覺,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讓旁觀的齊邵本人都服氣的無話可說。
齊邵掃了眼床上鼓起的小鼓包,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竟然有些面目可憎,他眸光落在一旁的手機上,心思一動,控制自己飄過去,試圖拿起手機。
然後他發現摸什麽都會直接穿過去的手竟然獨獨能摸到手機!!!
實實在在的摸到手機!
手上傳來的熟悉觸感讓齊邵心神一震,他嘴角瘋狂上揚,迅速用密碼解鎖手機,點開書架上的《皇家俏夫郎》,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繼續看……
從第一章 到第二十二章,大致都是描寫主角受,也就是沈钰前期的悲慘遭遇,沈煜被人構陷入獄,沈府被抄,年幼的主角受被驅出上京,與阿姆相依為命。
但是齊邵并沒有高興太久,因為他發現從第二十二章 開始,再之後的章節全都是空白的,連一個标點符號都沒有。
齊邵:“……”
氣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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