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關于鳳凰的吃醋
肖何站在水龍頭底下,水流嘩啦啦沖刷着身體,帶走殘留在丹田處的疼痛。
雖然鳳琷把那只膽大妄為的女鬼抓起來還挂在門口示威,肖何還是對自己卧室那間小浴室産生陰影,只能跑出來沖澡。
其實那間卧室也不是用來洗澡的,而是專門拿來泡,肖何有心事的時候喜歡泡在熱水裏,從小便養成這種習慣。
水流把他柔軟蓬松的發絲沖塌,貼在臉上,看着莫名頹廢。
其實他現在心情是有點頹廢的,或者說是複雜。昨晚的情況完全在意料之外,如今回想甚至頗覺荒誕。肖何怔愣地按住自己的唇,邊緣破損處有些紅腫,按上去鈍鈍得疼。
那只鳳凰……他用的力太大了。
關掉花灑,肖何走到鏡子前面,水汽朦胧的,看不清裏面的人什麽樣子,肖何便伸手去擦。水霧擦淨,鏡子裏露出一具略顯單薄的身體——肌肉不發達,又沒有多餘脂肪,腹肌不成塊,只有不太明顯的兩豎條痕跡,對于現在不算少年的年紀來說,這副身體實在太弱。
肖何木着臉看身上那些斑駁的青紅痕跡,轉過身看看,也有不少。只靠撫摸都能在人皮膚上留下這種痕跡,還真……不愧是神。
——不過他也沒吃虧,意亂情迷的時候抱着鳳琷亂抓,指甲扣在他身上的感覺還在,也沒注意力道,想必那鳳後背已經不能看了……
“叮鈴鈴——!”
一聲清脆的電話鈴聲喚回肖何注意力,他把褲子穿上,濕着上半身披了件格子襯衫就出去了。家裏座機沒有來電顯示,肖何卻能猜到是誰——知道這個號碼的人總共沒幾個。
“喂?”
“是媽媽,怎麽這麽慢才接電話。”
肖何聽清裏面的聲音倒是愣了下,一邊握着聽筒講電話一邊系胸前紐扣:“剛剛在洗澡。媽,什麽事?”
“你不會才起吧,都快十點了,又不吃早飯。”
肖何又忍不住想起昨晚,心裏嘆口氣。他低着頭捏捏鼻梁,把手撐在牆上:“到底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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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叔說你訂了一張新床,還是雙人的,怎麽,交朋友了?”
電話那頭的女聲帶着明顯揶揄,肖何又是一愣——當初買雙人床只是為了讓那位神鳥睡舒服點,倒沒想過這麽多。
只不過這事才過去兩天,他媽怎麽就知道了,消息夠靈通。肖何就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不答反問:“是吳叔跟你說的?”
他很早之前就獨立出來,最讨厭長輩管東管西,幸好他媽整日裏工作很少管他,不然肖何可能早早地成為一名問題少年。
“哎喲我的兒子,還害羞啦?別害羞,要真交朋友了帶回來給媽媽看看。還有,你別怪吳叔,他找不到好梧桐,還是從別園買的,我才問了問。你行啊,平時總板着個臉,沒想到下手挺果斷,這都同居上了。”
肖何的母親不但是個出色的植物學家,還是個出色的企業家,別園是她經營的一家木材種植加工一體化的工廠,規模不小,木材種類也很齊全。
“沒有,我是無性戀,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雖然可能正在往同性戀轉變,要是他媽知道了,不曉得會哭還是會笑。
“哼,沒有就算了,要是有了,一定要早點帶回家讓媽媽看看,不許瞞着我。”
肖何嗯了一聲當作回應:“不跟你說了,下午我還有事。”
“成成成,你忙吧。”
肖何挂上電話,扶着牆長出了一口氣,剛轉身便有一抹紅影落入眼底,吓他一大跳。鳳琷不知何時起站在那裏,一雙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肖何。
“早上好。”
僵硬只是一瞬間,尴尬被不動聲色地抹去,肖何若無其事跟對方打招呼。
鳳琷點點頭:“方才在同誰說話?”
“我媽。”
鳳琷視線落在挂牆的電話機上,意思很明顯——令堂長這樣?
肖何解釋道:“這是電話,我媽在另外的城市,離這好幾百裏。”
鳳琷來了興致,走到電話機旁邊,修長手指一勾,電話到了手裏。他翻來覆去地看聽筒,看不出名堂:“千裏傳音?”
“……有點類似,不過沒那麽神,這叫科學。”
鳳琷沒問什麽是科學,眼睛盯着肖何從上到下地來回打量。
他剛從浴室出來,身上沒擦,頭發也沒擦,發梢的水不停滴下來掉在脖子上,然後從領口滑進去。更要命的是他穿的襯衫只系了中間一個扣子,往上數兩個扣子敞着,露出胸膛鎖骨,往下數兩個扣子沒系,露出細窄的腰。
鳳琷就見一滴水離開肖何發絲,掉在脖子上,從脖子滑過鎖骨,沒入衣服,沒多會兒又從細腰上流出來——突然好想給他舔掉。
肖何淡定地移開視線,一邊往前走遠離鳳琷,還把身體側過去,擡手系扣子:“你今天有空嗎?等會兒我們出去吃,然後上街一趟。”
鳳琷眼睛微微眯了眯,瞳孔放大後眼底看起來是暗金色,雜糅了不純粹的黑:“可以啊,你終于打算走出這間屋子了?”
“我明天要去醫院給病人做手術,給你買幾件衣服……你穿這樣去醫院會被別人圍觀。”
說不定還會被其他意義上的醫院帶走。
肖何算是外聘專家,他回國後在許多家醫院都挂了外聘專家的名,只做腦科手術。肖何對人類大腦的好奇簡直達到病态狂熱的程度,但是由于醫學上往往以腦死亡定義為人類的死亡,想在不違法的前提下用新鮮人腦做實驗非常困難,肖何便想出這麽個辦法。
“我也要跟你一起?”
肖何系扣子的動作頓住:“你不是說不能離開你半步麽?”
鳳琷突然笑起來,一瞬間從原地消失,出現在肖何身後,與他緊緊貼,兩手從他腰間環過,握住肖何系手腕輕輕一扣,從後面半抱着将他摟進懷裏,鳳凰低聲與他耳語:“沒錯,不能。”
沒系好的扣子讓鳳琷一挑又給挑開了,手貼着他特別想舔的那塊皮膚摸進去,一低頭正好将下巴擱在肖何肩膀上。
“……”
肖何僵在原地,正思考要不要給他個肘擊什麽的,柔軟的嘴唇突然在他後脖子那處碰了碰,緊接着滑膩的舌頭舔上來。
他渾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一邊扭頭躲,一邊抓住鳳琷還在向裏伸的手往外拉:“……別鬧,該出門了。”
——這些神到底知不知道檢點,還是說這樣的調-情在神的世界裏只是打招呼?
想到昨晚他也為了吸食靈力毫不猶豫地吻他,後面還發生一系列那種事情,肖何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
“不許這副樣子外出。”
鳳琷語氣裏帶着笑和不容拒絕的霸道,撫着肖何的腰輕輕滑上去,他手經過之處,皮膚立刻變得幹爽。
肖何側過頭看着他,張了張嘴,終究沒問出什麽——他們倆之間到底是什麽關系,這個問題肖何自己沒想好,甚至沒認真想過,怎麽好去問鳳琷。
“好了吧……可以放開我了。”
肖何掙開鳳琷的懷抱,低着頭将剩下的扣子系好。他原本人就冷淡,心态平靜時都叫人覺得他在給你臉色看,被鳳琷來這麽一出,心情瞬間down到谷底,臉色越發難看。
鳳琷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生氣了?”
“沒有。”
他轉身去卧室:“我拿衣服去,你先将就穿穿,吃過午飯再給你買新的。”
拿了衣服來,肖何指着鳳琷的長發問:“對了,你的頭發……能先剪短一點麽,太長了。不介意短發的話我們還要去理發店一趟。”
如今男人留長發雖然不常見,卻也不是沒有,到肩膀,甚至到腰,肖何都可以接受,到小腿也太誇張……
鳳琷托起自己一部分頭發:“你們凡人的剪子不能剪它。”
“怎麽?”
“剪不動。”
肖何想起他化作鳳凰時那一身堅韌的羽毛,接着說:“難道……這是你羽毛變的?”
鳳琷抱着手臂點點頭:“衣服也是。”
“……那豈不是脫不下來,不能換衣服了。”
“可以脫下來。”
“……”肖何無語了一下,克制住繼續問“你脫了衣服化原形是什麽樣”的欲-望。
光是想象就覺得奇怪。
“那你自己把頭發弄弄短,到腰也可以,現在的時代不興男人留這麽長。”
鳳琷打個響指,長及小腿的青絲頓時從地上輕輕飛起來起來,然後從發絲卷繞着,折疊着,越來越短,短到脖子才停止。
很好,省了做發型的時間。
肖何面無表情專心致志地看着這神奇的一幕,見鳳琷最後還弄出個跟自己發型差不多的劉海來,覺得好笑:“你的劉海……就是前面的頭發,該再長一點,比較配你的發型。”
鳳琷挑眉。
“你等等。”
他到書房抽屜裏找了本雜志,翻開時尚版面給他看。
鳳琷睜大眼睛:“凡人畫師這麽厲害?這畫竟如活人。”
肖何心下覺得好笑,指着畫面上的男人問:“這個怎麽樣?”
鳳琷一臉鄙視:“長得真醜。”
“……”這個世界上會有比神好看的人嗎。
“我說他的發型,變這樣的。”
鳳琷不情不願地哼一聲,小孩子似的把下嘴唇一伸,噗地一聲噴了口氣,劉海被吹起,再落下就變成雜志上的樣子。
鳳琷又哼了哼,一言不發轉身就走,肖何看着他背影莫名其妙——鬧什麽別扭。
他低頭看看雜志上的模特——難道不喜歡這個發型?也不醜啊,能上雜志版面的模特,都算模特界的顏值擔當吧。
“啊,鳳琷,你等等,我給你找件衣服換了再走,你給我回來別穿這身出門……別光着腳出去……別跳窗!這是三樓!”
體能廢物者拼死拼活把突然發瘋的鳳凰拽回來,那位大爺此刻正一臉不爽地坐在沙發上瞪着他。
肖何搖搖頭,把T恤和配套的短褲遞給他:“這是我的,寬松款,勉強應該能穿下。”
鳳琷也不接,一個響指衣服就變自己身上。
一鍵換衣,這技能夠方便。
“怎麽生氣了?”不喜歡這身?
鳳琷學着肖何之前的語氣道:“沒有!”
這個凡人!真該好好教訓教訓,不許他抱就算了,還讓他照着別個男人的樣子變,他堂堂神鳳長得難道不如一介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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