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醒來

看到顧桓出現, 褚風淵頗為親昵地喚道。

“阿桓, 你可終于回來了。”

“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剛好出去了。我還以為今天我見不到人了。”

公爵長直的金發, 輕落在肩頭。

淺淺微笑着看着低着頭的顧桓。

“怎麽突然有閑情逸致去喝咖啡？”

顧桓就算不擡頭, 也能感受到從上方落下的審視的視線。

雖然剛剛見到褚風淵來, 他有些驚訝，但是現在他已經穩定了情緒, 淡聲道。

“因為腿傷沒好，所以心情有點沉悶。”

這是個非常容易戳穿的假話。

不過這是顧桓故意的。

他坐的飛車出了問題, 而且那明顯是他準備逃跑用的飛車出了問題,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 他還表現得十分信任褚風淵，那就太假了，反而可能會引起褚風淵的懷疑。

适當的暴露一點他開始隐瞞自己的事，懷有芥蒂, 才能讓公爵放心自己仍在他的掌控之中。

果然，就像顧桓想的那樣, 雖然他說了些小謊, 但是公爵并沒有生氣。

“病沒好，就不要再亂跑了，尤其是去喝咖啡這種傷胃的東西。”

“是, 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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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桓剛剛應聲，身前就蒙上了一層陰影。

一只手輕輕擡起了他的下颌。

對方金色的發絲，像冰冷的金線一樣, 一道道割在他的臉上，讓他覺得有些膈應。

他逃避得落下眼睫，不想将所有情緒展露在這個聰明人面前，因為他早就不再是之前那個怯懦的追逐權勢的人，他怕被這個人撕破僞裝。

畢竟僞裝這種事，誰的比得過眼前這個人啊。

始終表現的彬彬有禮，優雅而高貴，哪怕他可能剛剛用最惡劣的手段玩弄過alpha，也保持着那種高貴華貴。

公爵審視着顧桓的臉，左右打量，嘴角盈滿笑意，充滿關懷道。

“還好你沒有在那場車禍中喪生。”

“要不然按我就該責怪當初允許你離開的自己了。”

“……”

顧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褚風淵松了捏着顧桓下颌的手指，撐着顧桓輪椅兩側。

“你在怕我。”

“害怕其實是我對你的車動了什麽手腳。”

見顧桓對此不置可否，他承認道。

“我的确有要殺你的理由。”

“因為你知道的太多了，又是個已經沒有鬥志的棋子，我當然該殺了你。”

顧桓金色的眼睫微微輕顫，緊抿住了唇瓣，像是被褚風淵戳中了心事，害怕的有些顫抖。

褚風淵滿意得看着這一幕，笑容微微加深。

“但是我不會殺了你。”

“看你因為腺體、因為發情期苦苦掙紮，我就覺得有趣，我怎麽會舍得殺你。”

在又一次展現了自己到底是有多麽扭曲之後，公爵注視着顧桓轉折道。

“你車上的事兒，我的确知道一些隐情。”

“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

“我不僅可以告訴你，你該針對的敵人是誰。”

“還可以送你遠走高飛。”看着黑發将軍微微愣住的表情，褚風淵補充道。“放心，如果是我送你離開，那一定會是非常安全的地方。”

“只要你能幫我一件事。”

“這也算是完成你本來未完成的事。”

聽到皇叔在耳邊的呢喃，顧桓瞳孔微微一縮。

…………

皇宮裏。

飛車停在宮殿外的高空港灣。

因為剛剛接到的會見通知，顧桓穿着最華麗的禮服坐在輪椅上，随行規格全都換成最高級別之後，進入了位于首都星天空之上的皇宮。

帝國的皇宮與其說是皇宮，不如說是天空之城，遙望着星空，遠離人間。

靠能源石托舉的宮殿，俯視着整個首都星的人民，來來往往的奴仆穿着打扮的十分整潔，臉上笑意盈盈，令人如沐春風，他們大多是beta。

為了歡迎顧桓前來，移動的路燈像螢火之光一樣鋪出了一條星光大道。

顧桓垂眸眼中劃過深色，眼睫投下安靜的落影。

在十幾位護衛的跟随下，駛入了皇帝邀請他去的太子修養的地點。

進入宮殿，看到背對着，站在自己不遠處地這整座皇宮的真正掌權者，顧桓恭敬地喊了一聲“陛下。”便要從輪椅上站起來單膝下跪。

中年人感受到身後的動靜，轉過了身，揮了揮手。

“這裏也沒有別人，我特許你不用行禮。”

“謝陛下。”顧桓輕聲應了一聲，重新坐了下去。

褚盛昀上下打量着這眼前的青年。

眼神微微閃爍。

他向來知道，顧桓長得好，但是他往往是氣勢比長相要來的顯眼，平時冷若冰霜，令人很難忽視他身上的氣質，注意到他的臉。

可當他坐上輪椅上，削弱了氣勢之後。

他長得俊美這一點，便顯露無疑了。

誰能想到像這樣皮膚如玉潔白，高瘦地似乎有些瘦削，五官昳麗到可以用美麗來形容的人卻是個不折不扣的alpha呢。

“在你進顧家的時候，我還特意去看過你。”

“後來不怎麽常見面，是有些生疏了，但是有顧老元帥這層關系在，我們也算是一家人。”

當時皇後……才剛剛去世，他看着元帥突然領回了這麽一個孩子，他以為這孩子是作為阿南的替代平品被領回來的，所以見着這孩子的時候，他總覺得能在他身上看見阿南的影子，就不敢再去看他。

沒想到這個孩子越來越出色甚至一步步成長到了能成為太子左膀右臂的程度，又重新走到了他眼前。

而且身上的那份堅毅，也越來越像入宮前的阿南了。

太子會拼上性命去救他，是不是也是因為在他身上看到了阿南的影子呢？

皇帝這麽想着臉上就添了一些深沉，他沒有再看顧桓，只是用手指指了指床帳後。

“今天讓你過來，就是為了讓你們兩個見一見。”

“星凜應該也會想見見他好不容易救回來的人的。”

“是，陛下。”

顧桓點頭應了一聲，轉身走進了皇帝給他指的床帳中。

鮑威爾走了過來，看着皇帝看向顧桓的背影，就知道他又想起了皇後。

插了個話。

“顧桓将軍可真是沉默寡言啊，殿下跟他相處起來應該也不會太容易吧。”

被人從回憶中打斷的褚盛昀輕“哼”了一聲。

“這個冰塊性格剛好對付那混小子。”讓他吃吃癟。

…………

進了床帳中。

顧桓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剛剛皇帝對他的态度挺好的。

大概是因為在他眼裏，他是太子的朋友，又是太子救下的人。如果皇帝知道這個“朋友”剛剛再次接到了刺殺的命令，他應該就不會想讓他來看望太子了。

顧桓撇下了心事，走近了床上的太子。

等真正看到躺在床上的太子時，顧桓才知道原文的裏對太子的描寫是多麽枯燥乏味。

雖然當時他就挺喜歡太子的，因為太子的人格魅力強，而且還是主角們的金手指，但是對作者描寫他很帥沒有什麽概念，現在他才終于明白，他帥，是能帥到什麽程度，是記憶也無法描繪出來的英俊俊美。

他就是褚星凜……他倒是真的和楚凜挺像的，只是他不該為了救自己躺在這裏。

可能是因為外面的人都走了，只有治療儀器的工作聲音在滴答作響。

顧桓不由自主得想起了，皇叔在醫院跟他說的那些話。

褚風淵想的毒計的确不錯。這個世界上，可能只有他能不着痕跡的殺了一個昏迷的人，因為他的精神力達到sss級，想破壞一個昏迷的人的大腦很簡單，現在太子病倒在床上，出任何意外都可以僞裝成救治無效，意外身亡。

可是他不能聽褚風淵的。

如果他這麽做了，就是在恩将仇報。而且他根本無法預估，殺了太子之後，這個世界會發展成什麽樣。

誰來阻止蟲潮？是現在還是個學生的主角？還是已經年邁的老元帥……

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聽褚風淵的話，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可能。

看着床上的alpha，顧桓輕啓唇，微不可聞得嘆了一聲。

“你可……千萬別死啊。”

顧桓沒有聖父到想要拯救世界，但是也沒有毀滅世界的興趣，他只能祈禱那個能拯救世界的英雄不要被他蝴蝶沒了。

顧桓不知道，就在他離開後不久。

旁邊機器的波幅突然顫動了一下。

床上的alpha緩緩睜開了一雙仿佛藍寶石一般幽邃又深沉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