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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并不覺尴尬,他神色自如地收回了手,道:“怎麽在桶中睡着了?當心受寒。”
陸長亭嗓子有些發癢,他攏了攏身上罩着的衣衫,“我想……我已經受寒了。”本來他覺得尤為的尴尬,但少年面色波瀾不驚,若是他再揪着不放,那就顯得太大驚小怪了。
出于禮節,少年轉過了身,讓下人退了出去,低聲道:“該用飯了,長亭快些穿好衣裳吧。”
陸長亭“嗯”了一聲,還滿滿都是鼻音。
他暈乎乎地從床上爬起來,套好衣衫,系帶子的時候還總覺得自己系錯了。
因為受涼,陸長亭手腳都有些發軟,穿好之後他也懶得再去整理了。
少年半天都沒聽見動靜,背着身問他:“可穿好了?”
“嗯。”
少年聽見應答,方才轉過身來。
這一轉過身,少年就愣住了,他險些繃不住臉上的笑意,近日來陷入低谷的情緒,陡然間被一雙手拔高了。
陸長亭一臉懶憊,眼睛倒是睜得大,只是裏面滿滿都是困倦,再看他身上的衣衫,穿得亂七八糟,皺巴巴地團在了他的身上。視線再往下一掃。
兩條腿,白嫩嫩,光.溜.溜。
褲子哪兒去了?
陸長亭此時還毫無自覺,他指了指門,問:“我們現在過去嗎?”
“不行。”
不行?陸長亭的腦子慢半拍地轉動着,“為什麽不行?”事實證明,暈乎乎的時候,腦子裏全是漿糊,轉也轉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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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腿,“你的褲子哪兒去了?”
陸長亭渾身都發着熱,這時候聽少年一說,他才驟然瞪大眼,頓覺胯.下生風,小蘿蔔似乎都跟着抖了兩抖。
陸長亭趕緊轉身去摸床上的褲子,然後撅着屁股開始往腿上套。
少年在後頭看得哭笑不得。
這骨子裏不僅是個小孩兒,這還是個三歲小孩兒啊!
陸長亭穿好褲子,直起腰,忍不住皺了皺眉。他很少有生病的時候,他這樣的人是生不起病的,因而也少有這樣狼狽的時候。哪時出狀況不好,偏偏在此時出狀況!陸長亭都充分感覺到,少年看向自己的目光變了,現在就如同看個的小豆丁一樣。
還是那種不會自理,蠢得暈頭轉向的小豆丁。
陸長亭繃着臉,轉過身來,企圖挽回一點最後的氣勢和顏面。
詭異的寂靜在屋中蔓延開。
少年伸手搭在了他的衣結上,口吻溫和,與之前冷酷的模樣大相徑庭,“系錯了。”少年說着,微微彎腰俯身,纖長的手指在陸長亭的衣衫上翻飛,沒一會兒就給整理好了。
陸長亭再一次認識到了個子矮的悲哀。
得虧陸長亭臉皮厚,跌了一次臉,再跌一次也就不算什麽了。只不過他不知道,自己因為發熱而臉頰越來越紅,看上去就像是害羞極了。
之前他的模樣多麽小大人,多麽有氣勢,這一刻臉紅的模樣就具有多麽大的反差。
他擡手揉了揉鼻子,“現在可以走了嗎?”
“走吧。”少年伸手去牽住了他的手,等牽上後,少年自己都是一愣。
他還真不自覺拿對方當小孩兒了。
陸長亭這會兒正暈得厲害,也就不計較牽手不牽手了,有個依托可以靠着,陸長亭覺得自己腳下都穩了不少。
這麽一折騰,他們到正廳去的時候,已經是小半個時辰以後了。
那青年和程二,目瞪口呆地瞧着少年牽着陸長亭進來了,陸長亭還臉紅紅,眼底泛着水光。
程二張大了嘴,“這還是小長亭麽?”是那個特別記仇,不允許任何人質疑,狡猾又聰明,氣勢還像模像樣的陸長亭麽?這牽着的是哪家小孩兒啊?
青年受到的沖擊也有點大。
若是這時候有戀童癖一詞,他定會朝着少年投去懷疑的目光。
“他有些受涼,先吃了食物,再請個大夫上門吧。”少年一邊低聲道,一邊将陸長亭往桌邊帶。
陸長亭就挨着少年坐了下來。
青年似乎終于覺得自己發揮的時候到了,忙喚來小厮,讓他請大夫去了。
陸長亭環視一圈正廳,覺得有些奇怪。這麽大個宅邸,下人卻這樣少?除了門口守衛,程二,以及小厮,和擡水來的兩個下人,別的陸長亭竟是都未見到了。而且這裏連個丫鬟都不見。這可實在稀奇了!
青年開始動筷之後,衆人方才開吃用飯。
飯桌上青年尋了些話題,如打探陸長亭的信息。
“你叫陸長亭?”
“嗯。”陸長亭頭也不擡地吃着,他手軟得很,擡筷子夾菜都覺得沒力氣,也就幹脆專注面前的菜和碗裏的飯了。
“你幾歲了?”
“你猜。”
“你小小年紀就能為人瞧風水了,你父母是道士?”
“不是。”
……
哪怕陸長亭态度冷淡,也絲毫沒有折損青年的熱情。
少年一直沉默不語,只是在注意到陸長亭沒法兒夾菜以後,他才順手取新筷,給陸長亭扔了點食物進碗裏,真跟投喂兔子差不多。
陸長亭碗裏突然飛來了菜,他被吓了一跳,擡頭看了看少年,再看了看青年。
青年還在好奇地問他話,陸長亭忍不住出聲道:“讓我猜猜你們。”
青年來了興趣,“好,你說。”
“你們是從應天府來的,家境很出衆,如此年輕,為何回到老家呢?因為你們的長輩遣你們過來的,為了什麽?為了磨砺你們?你們家教應當甚為嚴格,有嚴父、有慈母。你們還有其他的兄弟,應該是同你們一起過來,他們去看老房子了,所以暫時沒有歸來。而這裏并非你們的老宅,只是在你們來之前,臨時買下翻修的,可是如此?”
青年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面上帶有笑容,但那抹笑容卻有點兒冷,“你怎麽知道的?”
陸長亭仰頭看了他一眼,目光裏摻雜着“你是不是傻”的情緒,他脫口而出道:“算的啊!”
“當真有這樣神?”青年眯眼。
少年擡手戳了戳陸長亭的臉頰,一戳一個紅點,“是不是燒迷糊了?”
陸長亭瞪大眼,“你才迷糊了!”
正巧這時候小厮将大夫請進來了,大夫進門,一見大家都還在用飯,也是一愣,不過他的目光挪到陸長亭身上之後,頓時怪叫一聲,“怎麽燒得這樣厲害?”
青年的目光陡然溫柔了下來,還笑道:“白日裏不是挺厲害麽?怎麽受個風寒就暈成這般模樣了?”
少年站起身,将陸長亭直接從凳子上提了起來,口中道:“小孩子麽。”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才發現是養成麽,不過養成不了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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