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風水陣是無意識湊成的,但卻可以人為地對其進行改進,這對于陸長亭來說并不難,只是風水陣形成少說有幾十年了,氣運早已有了自己運行的軌跡,一朝更改、立時生效,是絕不可能做到的。

陸長亭陪着朱棣在老屋蹲了兩天,最後用老樹根編了個屏風擺件,立在了屋中央。

這是權宜之計。

老樹根只能勉勉強強分一分直沖進來的氣,但卻并不能引導氣來溫和地流動。

這得需要風水物才行。

“你們也可選個風水擺件放置于此,便可削弱氣直沖而來時帶出的煞。”

不過陸長亭估摸着,朱棣不會去買什麽風水擺件。昂貴是其一,其二麽……說不準朱棣便想着,就瞧一瞧誰的命最硬呢……

朱棣點了點頭,轉而說起了另一件事,“在此處住着感覺如何?”

“不好。”陸長亭想也不想便道。

确實不好啊,還不如他去住典房呢。

朱棣一手将陸長亭夾過去,“那我們今日便回宅子吧。”

陸長亭憋了會兒,憋出了一句話來,“我已經完成我該做的了。”

程二從旁補充道:“可是你房退了啊。”

“我還可以再去租賃。”

“可是你沒錢了啊。”

陸長亭差點笑出聲來,從朱家兄弟這裏撈走的四筆錢,夠他住得很是舒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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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摸了摸下巴,微微俯下身,就如同溫柔得瘆人的兄長看着不聽話的幼弟一般,道:“長亭怕是不知曉,今歲便開始發行寶鈔了,銀子很快不能流通了。而且這等物品,長亭還是留着更好對嗎?”

陸長亭心底一驚。

寶鈔到了後期是會通貨膨脹,白銀雖會被禁止流通,但它的價值卻不會變,依舊擺在那裏,因而明初還有不少人铤而走險,走私白銀。

但陸長亭根本沒想到,這一日會來得這樣快!

他或許該多謝朱棣提醒了他,如若沒有他們阻攔,自己定然已經将白銀花出去了。

陸長亭抿了抿唇,眉頭微微皺起,那怎麽辦?

“如此,若有一處能讓長亭入住,不消長亭另付花費,長亭以為如何?”朱棣慢條斯理地道。

不就是想讓他住到宅子中去嗎?

陸長亭暗自撇嘴。

他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朱棣是別有用心了,但是他一個小毛孩兒,別說朱棣了,就是誰也算計不到他什麽。

“那便用風水、相面、算卦等作以交換。”陸長亭道。便宜是好占,但他不喜歡将自己放在低下的位置上,唯有平等交換,方能與之并肩而立,方才有了傲然的底氣。

朱棣聞言,也不驚訝,只是道了一句:“長亭懂得真多。”口吻還跟哄小孩兒似的。

陸長亭實在搭理他了。

朱棣和朱樉這二人變臉的速度,都令人望塵莫及。

不過陸長亭腦子裏始終定格的,還是初見朱棣時,他那冷漠又孤傲的模樣。

這才應當是朱棣的本性。

朱棣一面夾着陸長亭往外走,一面讓程二去駕馬車。上了馬車後,他們便如來時那樣,悄悄從村中離開了。

那宅邸雖然尚在翻修之中,但抵不住宅子大屋子多啊,幾兄弟換屋子住便是,宅中零星幾個下人,勉強能照顧着他們,瞧上去實在比在老屋強上太多。

在那頭,個個都是老農民,在這頭,個個都是公子哥兒。

抵達宅邸後,陸長亭便當先抛下了朱棣,“我要回去一趟。”他好幾日沒出現了,也不知道小胖墩有沒有在等他。雖說他已經提前告訴安喜他要搬家了,但保不齊小傻子找不着他,便還往乞丐窩跑啊。

陸長亭才剛踏進門沒多久,便又火急火燎地往外走了。

朱棣瞧了瞧他的背影。

程二在旁邊道:“這是趕着去做什麽啊?”

朱棣的眸光沉了沉,對程二道:“跟上去瞧瞧。”說完,朱棣又補了一句,“小孩子在外,小心出事。”

程二心道您這是忘記了人家打乞丐窩裏出來的麽?不過到底程二還是什麽都沒說,他點着頭,默默地跟了上去。

陸長亭先回了一趟乞丐窩。

他之前住過的屋子裏沒人,他推門往裏一瞥,一股臭味兒飄了出來。

……所以這才是他不願意和小乞丐們住一塊兒的原因。

陸長亭皺了皺鼻子,想也不想轉身就走,誰知道他沒走兩步,就聽見有人小聲喊他,“長亭!長亭……”

陸長亭一回頭,可不正是小胖墩麽?

安喜身後的年輕小厮沖陸長亭燦爛一笑,随後才跟着安喜一塊兒湊了前來。

陸長亭摸了摸安喜的頭……

呃……他好像有點兒明白,朱家兄弟怎麽老想摸他頭了。

安喜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等了長亭兩日哦。”

陸長亭心底頓時泛起了點兒愧疚,忍不住又摸了摸安喜的頭,“這幾日有些忙。”

安喜點點頭,“那我跟你回家吧。”

回家?

朱棣那兒?

當然不行!

陸長亭猶豫一下,看向小厮,“可有歇腳的地方?”

小厮怔了怔,忙道:“有的有的!”說着便将他們往前引了。

那程二跟在後頭,從見着陸長亭摸一個小胖子腦袋的時候,就忍不住挑了挑眉,他可沒見過陸長亭這般溫柔的模樣,與他平日冷冰冰,傲氣得不想搭理人的模樣相比,差距不是零星半點兒啊!

那他回去之後,要回禀主子,說陸長亭就去摸了個小胖子嗎?

……

陸長亭和安喜一塊兒進了處酒肆,所謂的包廂呢,便是拉塊簾子阻擋在中間。

不過這樣這也足夠了。

忽略掉酒肆中大呼小叫的聲音,陸長亭微微俯下身,繼續教安喜變戲法。

安喜的專注力極高,他手指不夠靈活,反應有些慢,才久久學不會戲法,但是像他這樣專注于學習一件事,而久久都不挪開半點心神的,世間又能有幾個?

陸長亭琢磨着,得什麽時候再見一見安父,讓他給安喜請個夫子。

安喜不需要考學,但他的三觀和常識,卻需要從書中建立起來,這些東西是安父無法教給他的。

安喜玩了會兒,有些累了,忍不住嘬了嘬手指。

那得多髒啊!

陸長亭伸手就給拍開了。

安喜委屈地看着他,眼眸裏泛起了波光。陸長亭吐出一口氣,無奈地捏了捏他的臉,安喜臉上這才轉為喜色。

程二坐在布簾的另一邊。

暗暗咋舌。

陸長亭捏了別人家孩子的臉……也回去禀報麽?

作者有話要說: 摸頭捏臉,可惜是別人家的╮(╯_╰)╭程二要回家打小報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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