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宅邸大,人卻少,陸長亭獨自住在倒座房,就顯得更為凄清寥落了。

當然,這只是在朱家兄弟的眼中。

于是陸長亭從倒座房遷進了內院,隔壁有着燕王朱棣,再隔壁有着秦王朱樉,再再隔壁還有朱棡、朱橚兩兄弟。陸長亭頓覺,若是換個承受能力弱的,怕是吓也吓死了。

就在陸長亭剛遷進來的這一日,下人苦着臉走到了朱樉的跟前,道:“主子。”

朱樉擡頭望了一眼天邊圓日,道:“可是該用飯了?”

下人搖搖頭,“主子,和源樓那邊供不起了。”

陸長亭聽罷,眼皮一跳。

和源樓?嗬喲!這可是中都最好的酒樓了!中都并不富裕,能吃到和源樓的飯菜,那都是如安父這般的人物了。如此花費下來,他們不窮誰窮?

朱樉面色一冷,“供不起了?”

這當然都是那下人委婉的說法,下人苦着臉點了點頭,卻是不敢再往下說了。面前幾位主子可都不是什麽好脾氣的!

陸長亭站在一旁默默吃瓜看戲,他往朱棣的方向掃了一眼,發現朱棣臉上的表情竟然毫不意外。這是早就算到今日了?那他還看着朱樉等人揮霍,半點也不阻攔?

朱樉揮退了那下人,眉頭緊緊皺在了一處,倆弟弟就特別忐忑地看着他,一副束手無策的模樣。

陸長亭忍不住出聲道:“今日的食物應當是有的吧?”

朱樉從苦思中抽離出來,又将離開的下人喊了回來,問他:“今日的食物可有備好?”

下人膽戰心驚地搖了搖頭。

朱樉的臉色更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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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陸長亭出聲了,“宅子裏沒有廚子嗎?”

“沒有。”這回應聲的是朱棣。

想來也是,太祖是将他們打發來,自不是來享福的。下人、護衛是為了保證他們的安危和基本生活,若是手邊無一人可使喚,那也要出大麻煩。派廚子、丫鬟跟随自然是沒可能了。你去磨砺一番,還指着吃饕餮盛宴?享受紅袖添香?豈不是反将兒子養廢了!

正因為兒子不在眼皮子底下,下人、護衛是必要的,廚子、丫鬟是絕不能留的,就連他們離開時,也只是各自給了些錢財,若是細心花費,兩三年是沒問題的,還能過得很是滋潤。偏偏對于朱家兄弟們來說,腦子裏記着節儉容易,但時刻操心錢財,将節儉落實到生活中,那就太難了。還不如讓他們去耕地呢!

朱家兄弟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那下人雙腿打顫,實在有些憂心,若是主子沒了吃食,那該怎麽辦?他們回到應天府,還不得被扒皮拆骨?

陸長亭實在有些受不了這樣的靜默,何況他也确實餓了。他從懷中掏出了銅板,囑咐那下人到一家酒肆去買食物。那家酒肆,都是滿足市井小民的,價格自然便宜,而且量也較大。他們這麽幾個男兒,可沒一個是食量小的。

朱樉看着他掏錢,面上有些赧然,頓時有種位置颠倒,被小孩兒照顧了的感覺。

那下人捏着銅板,頗有些不是滋味。

想他們在應天府時,也少有從主子手中接過三兩銅板的時候啊。

朱棡出聲了,“你、你有錢?”他的語氣裏滿是驚喜的味道。

陸長亭硬邦邦地吐出兩個字,“不借。”

朱棡傻了眼,大約是沒見過陸長亭這樣,膽敢直接又利落拒絕他的人。

朱棣:“長亭的錢還是攢着為好。”他總是恰當的時候出聲為陸長亭說話,其他三人頓時就被襯下去了,引得陸長亭又看了他兩眼。

朱棣都這般說了,朱棡當然沒那麽厚的臉皮,繼續問陸長亭借錢了,他面上泛了點紅,然後閉嘴了。

朱棣又轉頭對那下人道:“拿着錢先去吧。”

下人點點頭,這才趕緊出門去了。

陸長亭又看了看朱棣。或許是因為他見過朱棣兩面不同的模樣,他此刻的感覺便更為敏銳。朱棣不愛說話,很難讓人看透脾氣,但往往都是他一言定乾坤,隐隐中已然有了領頭和做主的意思。相比起來,朱樉氣勢是夠,但卻并不懂得時時把握主動權于手中。

而且陸長亭發現朱棣與他們有個很大的區別。朱家兄弟的氣勢,是對人不對事,因而容易直面地讓人感覺到,他們脾氣傲,不太好相處,乍一看,這樣的氣勢是很具有威懾性;而朱棣的氣勢是對事不對人,當他雷厲風行地定下一件事後,往往參與這件事的人,還并未感覺到他的強勢,從而掉以輕心,忽略了朱棣真正所具有的威脅性。

陸長亭壓下了眼底的眸光,不再看朱棣。再看上一會兒,人家怕是都要起疑心了。

這頭朱棣察覺到盯着自己的目光消失了,心底還有點兒不大習慣。

朱樉出聲道:“我們各自還剩下多少錢?”

幾人面面相觑,彙總一番,這個數字竟然只夠他們青菜饅頭吃上兩個月。

可他們真的會願意吃青菜饅頭嗎?

“坐吃山會空,還得找個謀生來路才行。”朱棣出聲提示。

朱樉點頭,目光瞥到了陸長亭的身上,“長亭不是很會賺錢麽?”

是啊,就是賺的你的錢啊。

“長亭說一說,這城中有什麽活計是能賺錢的?”

陸長亭分外不給面子,吐出倆字,“鋤地。”

經由他這麽一說,朱家兄弟登時就想起了在田間揮舞鋤頭、揮灑汗水的痛苦時刻。朱棡、朱橚齊齊打了個寒顫。倒是朱樉還靠譜一些,他仔細想了會兒,道:“正值秋日,鋤地也難收獲食物啊。”他們那幾日前去,都只是将地翻一翻,除除雜草。畢竟那片田地已經多年沒人理會了,如今越發貧瘠了。

越想朱家兄弟便越覺得不好,尤其朱棡和朱橚,仿佛已經預見到了自己慘被餓死的結局,很快便轉為了苦瓜臉。

而靠譜的二哥朱樉,已經硬拉着陸長亭去謀劃致富之路了。

為什麽人家生在明朝,就是中舉當官,還與皇子王爺打智商戰,再有皇子王爺為了得他相助,又是香車美人、美酒佳肴伴之。

而他……卻進走上了種田致富之路,還要辛苦拉扯明朝王爺!

陸長亭瞥了一眼朱樉,又瞥了瞥另外三個朱家兄弟——真是一點用也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二哥和老四認為自己在玩養成類游戲。

陸長亭覺得自己在玩我特麽真苦逼經營類生存游戲!

劇本拿錯了_(:з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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