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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沒想到陸長亭一眼就看出了不妥, 他走上前,跟着蹲下身, 輕點佛像, 道:“這是文殊菩薩。”
林老爺失聲叫道:“不可能!”
土根也忍不住道:“是啊,這根本不是文殊像啊!”
“是文殊。”朱棣在一旁肯定了道衍的說法。
這會兒陸長亭也想起了之前前往慶壽寺時,朱棣曾與他說過的話。佛也是有兇惡相的。所以這是……文殊菩薩的兇惡相?
道衍接下來的話, 無疑是肯定陸長亭的猜測,“這是怖畏金剛,文殊菩薩的忿怒相。”
這倒是奇怪了。那林夫人只要稍微有些禮佛的知識,便也不應當将怖畏金剛當做菩薩佛像帶回來啊,這供奉菩薩和金剛的區別可不是一點半點。且不說她知不知曉其中區別, 這怖畏金剛的模樣,可是有幾分懾人的, 一般人就算沒有禮佛知識, 也不會願意将這樣的佛像帶回家中。更怪異的就是,這樣的佛像,慶壽寺竟然賣了!
林老爺在一旁讪讪道:“這……我也不通佛法,也不知曉這是個什麽東西……這、這佛像真的有異處?”
“道衍師父瞧出什麽了嗎?”陸長亭謹慎起見, 先問了道衍。
“我不擅此道,并未瞧出什麽異常。”
“那道衍師父能否說說佛像為何會有忿怒相?”陸長亭一邊問, 一邊将那佛像托了出來, 周圍的人看着佛像不由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林老爺神色更是焦急,極為憂心陸長亭的安危。若是個尋常風水師也就罷了, 偏偏這位是燕王府的風水師啊!
那佛像還有些沉,陸長亭一只手托着差點墜下去,朱棣及時伸手托住了陸長亭的手背,也就将佛像托住了。
道衍本來都要開口說話了,誰知陸長亭差點摔了佛像,于是他便只有等朱棣帶着陸長亭站直身子以後,方才出聲道:“菩薩忿怒相呈多首多臂狀,同時手持法器,面容猙獰恐怖。而之所以顯出威猛忿怒相,是為降伏衆魔,以及衆生引出的貪、嗔、癡。”
也就說這忿怒相雖然看起來吓人,但實際上它也只是為了震懾衆生,教化衆生罷了。這般佛像雖然不适合擺放在佛堂之中以作供奉,但整體說來,它也不會給家中帶來災禍。
除非是……
陸長亭将佛像交到朱棣的手中,“勞煩燕王為我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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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看着他縱容一笑,“好。”那佛像被他單手托住,輕輕松松,穩穩當當,連輕微搖晃一下都沒有。
陸長亭不得不暗自感嘆一聲,這就是力道上的差距。
他伸手摸了摸佛像,又敲了敲佛像。手指總是無意識地拂過朱棣的掌心。
衆人滿面不解地看着他的動作,只覺得陸長亭這般實在讓人摸不着頭腦。
等陸長亭收回手的時候,旁邊的人忍不住驚叫了起來。
以林老爺的臉色尤為難看。
陸長亭擡起手往鼻子間湊了湊,還一邊道:“你怕什麽?上戰場殺人都不怕,這倒是怕了。”
林公子哆哆嗦嗦地指着佛像,“血……血……”一邊指一邊忍不住連連後退,面上的癡傻反倒是顯得好了許多。
可不正是血嗎?
令衆人驚叫出聲的,正是因為陸長亭在摸過佛像之後,從裏頭摸了一手血出來。佛像會流血,當然沒誰見過,也正是因為從未見過,才讓他們對此充滿了恐懼。人對于未知而神秘的事物,向來是懷着敬畏之心的。
他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甚至都不約而同地變得沉默了起來,像是擔憂打攪了誰一般。
朱棣啪地拍開了陸長亭的手,“別什麽都往鼻間送……萬一有毒怎麽辦?”
“沒毒,是人血。”陸長亭攤開了手指,惡心地皺起了眉。
朱棣無奈,掏出了手帕遞給陸長亭,陸長亭用手帕好好擦了擦手,但盡管如此,他的手掌之上都還有些殘留的血跡,實在讓人倒胃口極了。朱棣見狀,看向了林老爺,林老爺會意,忙扭動着胖胖的身子小跑着到了外頭,吩咐下人去打水來。
程二見着林老爺出來了,忙問道:“燕王如何了?”
林老爺擺了擺手,“無事無事。”說罷便又匆匆轉身進去了。
過了會兒,一個丫鬟端着水盆進去了,只是那丫鬟的心理承受能力着實不太好,她看了那水盆一眼,便忍不住驚叫一聲跑了出來。外頭的程二,被丫鬟這一聲叫得心都涼了,只能不斷祈求,主子萬萬不要出事才好!
這地方也太邪門兒了!
與外面緊張氣氛相對的是屋內沉靜的氣氛,陸長亭洗手的時候,盡管動作緩慢,但是誰都不敢出聲打斷他,他們都靜靜等待着陸長亭往下說。
“辛苦燕王,林老爺拖張桌子過來。”陸長亭一邊說一邊伸手幫着托住了佛像。
朱棣看出了陸長亭是擔心他勞累的意思,不由笑道:“無事,很輕巧的。”
那佛像不大,就一個人的頭顱般高,比起人頭還要窄上那麽一些,因而可以托在掌心。
林老爺費勁兒地将桌子拖了過來,朱棣便将佛像放了上去。
再看那林公子,已然縮到床上去了,他拉起被子緊緊裹住了自己,只露出那張清俊的臉來,模樣實在引人發笑。
但是這一刻,誰都沒工夫去注意他了。他們定定地看着陸長亭,而陸長亭微微彎腰,指了指佛像,将佛像轉動過來,露出了背面,佛像背面塑有怖畏金剛的另外幾只手,每只手中持有法器,血是從法器流出來的。
“這有什麽不對嗎?”林老爺緊張地問。
陸長亭擡手又敲了敲佛像背部,法器之中又開始往外流血水了,只是仔細觀察的話就能發現這一次流出來的血水,着實少了很多。看來應當是裏面的血混合着積水流了出來,正常佛像裏怎麽可能真像人一般流血。
陸長亭指着佛像道:“我方才敲的那幾下,将它內部敲松動了,這才帶出了血水,裏面放着的應當是屍首殘肢一類的東西。”
林老爺的臉色頓時變得極為難看,就差沒轉頭将今日吃下去的食物都吐出來了。
而朱棣已然聯想到曾經宅子裏,埋在壇子裏的屍骨。朱棣不由得皺眉,“為何都是用屍體來做這種事?”
“屍首見效快啊。”為了達成目的,什麽事做不出來呢?
如此一來,陸長亭便可大膽猜測,此乃人為了,畢竟好好的,慶壽寺的和尚為什麽往佛像裏塞東西?衆人都是信佛之人,難道他們便不畏懼佛祖嗎?
林老爺怒道:“那拆了它可就能消除宅子裏的禍患了?”
“現在還不能拆,佛像只是個引子,它只是用來布風水局的,我們還得靠着它找出這個宅子的風水究竟哪些地方被改動了,對症下藥,方可解決現狀。”陸長亭淡淡道。
陸長亭看上去還是很顯年少青嫩,但林老爺此時對他的信任已經蹭蹭往上爬了。聽陸長亭一番話,再對比之前請的那些人,林老爺心中立時便判斷出來,陸長亭是當真能處置這宅中禍患的。
林老爺此時一面高興,又一面後悔,他後悔自己為何沒能早些請到陸長亭,若是早些請到,那去年不是就已經将此事解決了嗎!林老爺都快激動地哭出來了。
而土根也激動得臉上神色變幻頻頻,畢竟人是他請來的啊,能得到希望在手,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陸長亭話說完,卻發現半晌都聽不減回應,他不由得收回目光,轉頭看去,這一轉頭,陸長亭便見他們神色激動不已,像是尋到了大救星一般,陸長亭頓時頗有些汗顏,他委婉地出聲道:“事情還未解決,林老爺莫要高興太早。”他也不想見到這家人在高興過後,卻又只能失望。
林老爺這時候卻激動得有些停不下來,他擺了擺手,“不不,我是相信小公子的。”
陸長亭:……
你相信頂個什麽用啊?那還得看最後的成效啊!
陸長亭也算是發現了,這會兒林家人正在激動的興頭上呢,不管他說什麽,都是沒用的,陸長亭便也只有放縱他們去了,反正被人用崇敬的目光多看上幾眼,陸長亭也不會怎麽樣。
“最後……令公子可曾看過大夫?”
林老爺一怔,“沒……沒有。”他怔忡過後,忙道:“他這是中邪了啊!就自從那些事兒出來以後……他就中邪了啊!不然我好好的兒子,怎麽會突然之間變成這般模樣!”
陸長亭無奈,“這只是你先入為主的想法,既然和尚道士都無法,那你為何不帶他去瞧大夫呢?說不定并非中邪,也并非鬼上身,而僅僅只是病了呢?”
“病、病了?”林老爺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他從未想到過這一點,尤其是當林家出了太多事之後,傳聞滿天飛,林老爺自己也受到了影響,他自覺地認為,這一定是被邪祟所侵才引起的。
“帶他去看大夫吧。”
“好!好!”林老爺連連點頭,眼圈不自覺地紅了。
“宅中雖然風水有異,但我已經看過了,令公子居住的這間屋子,恰好是受影響最小的。林老爺尚且不曾被邪祟入侵,令公子正值血氣方剛的時候,又怎會輕易被邪祟所傷?”
林老爺再度怔住了,從前從未有人與他說這些話,因而他才從未想過這些,但此時陸長亭緩緩分析過來,林老爺仔細想一想,可不正是如此嗎?林老爺心中頓時自責更深,他雙唇顫抖着道:“若是……若是我早日知曉小公子有這般本領,便早早請小公子過來了,誰知平白耽擱了這樣久的時間……”
陸長亭無奈道:“這也當真是緣分了,若是去年,我還未到北平呢。”
“啊?”林老爺兩眼紅紅地呆住,“小公子何時到的北平啊?”
“去年快要過年的時候,我才到了北平。”
林老爺輕嘆了一口氣,“這還當真是緣分了,幸而小公子來到了北平,不然……不然我怕是一輩子也不會想到這些。”
陸長亭道:“要請你們再等一等了,佛像……我便暫且帶走,過兩日我會再次登門。”
林老爺也不敢催促,只當陸長亭有着自己的盤算,他點點頭,忙親自送了他們離去。
待到走出林家大門之後,街道上還有不少過往的行人忍不住朝他們看了過來,或許是好奇是誰這麽大膽還敢往林家去吧。
程二連忙問道:“主子,您沒事吧?”
朱棣搖頭,看向了陸長亭。這時候,道衍也跟着看向了陸長亭,并且還當先出聲問道:“此事長亭可解?”
“我試一試。”陸長亭當然不敢随意放大話。若是給人瞧風水點穴也就罷了,這是什麽?這是要生生破一個死局啊!既是死局,人家花了那樣大的功夫,又豈是能輕易破的?
道衍輕嘆道:“由長亭,我方知何為年少出英雄。”
道衍誇人的口吻可真誠了,真誠到陸長亭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不過這點兒微末本事了……”這句話本是謙虛應對道衍的,朱棣卻是聽不過去了,忙按住陸長亭的肩膀,一邊就着這個姿勢親昵地攬着他往馬車邊走去,口中道:“長亭的本事不止微末了。”
陸長亭聞言,乖乖閉了嘴不再辯駁。
誇就誇呗,反正他還挺愛聽的。
道衍頓時便落在了後頭,他也不生氣,與陸長亭和朱棣辭別之後,便和跟随他而來的小沙彌們一塊兒離去了,只是那小沙彌還好奇地看了陸長亭好幾眼,大約是在想,為什麽他們的主持待這人這般溫和吧。
等到上了馬車之後,這會兒程二可就不再聒噪了,他老老實實地駕着馬車,大約是在林家受了點兒刺激。
這頭朱棣好奇地詢問起了陸長亭,“佛像也能用以作惡嗎?”
陸長亭冷笑道:“只要惡人想要,什麽不能用于作惡?方才四哥也聽見道衍說了,怖畏金剛本是為了降伏諸魔,以及衆生的貪、嗔、癡。可若是将怖畏金剛轉換一番,它就将變成助長諸魔,引誘貪嗔癡滋生了!”
“佛是什麽?佛本慈悲,雖有忿怒相但也只為震懾世人,你可曾見過殺生的佛?可一旦當佛染了血,會不會就由好的佛,變為邪佛了呢?假如将這個佛像視為風水物,那麽往裏塞屍體的舉動,便好比是如計寶山給風水物開光一般,這個佛像也開了個光,只是這個光卻是壞的,于是它本身的性質陡然一變,從震懾教化,變成了引誘助長。”
當然,這些都還暫且是陸長亭的推測,但這個推測目前是極為說得通的。
陸長亭頓了頓,不自覺地舔了舔有些幹裂的唇,而後繼續往下道:“若是以此為依據,繼續往下推斷,死了的丫鬟,會不會是被人殺死的?而殺她的人,是因為滋生了惡念,并且助長了這份惡念。上吊的人,會不會是因為心中的絕望被助長,因而覺得人生無趣,于是投身死亡……”
程二這時候忍不住回過頭來,隔着一道馬車門,高聲道:“小長亭啊,你這說得我都渾身發麻了,那林公子的屋子裏到底有什麽啊?”
陸長亭沒回答程二的話,因為此時朱棣面上的表情已然分外複雜了:“若真是如此,只要再拖延上兩年,那林家必然個個死絕……”
陸長亭點頭,“不錯。”
“這般殺人的本事,可着實是誰都比不上的,實在悄無聲息。”朱棣冷聲道,這會兒他便更慶幸陸長亭來到他的身邊,有陸長亭,實在可以避免不少的危險。
陸長亭嘆道:“我從前也未曾想到,竟會有人故意用風水來害人。”原本是好的東西,卻生生被變作了殺人的利器。
“幸而有長亭。”朱棣突然道。
陸長亭怔了怔,忍不住跟了一句,“幸而……幸而有四哥。”
朱棣聞言,心底頓時覺得暢快極了,他笑了起來,還一邊擡手去撫摸陸長亭的後腦,“此事也勿要太過憂心,你盡力便好。”
陸長亭點頭,他當然知曉這樣的道理。不過此時陸長亭就剩下了一個想法,他實在難得遇見這樣的風水局,他定要好生地破解!并且……揪出背後的人來!
陸長亭眼底的眸光堅定,朱棣瞥了他一眼,不自覺地笑了笑。
馬車外程二還在打寒顫呢,馬車裏頭朱棣和陸長亭卻是極為融洽。
朱棣摸了摸腰間的佩劍,道:“今日倒是沒起什麽作用。”
“誰說的?”陸長亭眨眼道:“它起了作用啊,只是尋常無法注意到罷了,從我們踏入林家開始,它便已經開始護佑我們了,只是效果并不夠明顯,等到幾日後我再往林家去破解這個局的時候,四哥便能看得很是清晰了。”
朱棣點頭,“好。”
陸長亭這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就相當于他在邀請朱棣到時候,依舊與他同行嗎?陸長亭有些猶豫,萬一那時朱棣有事該怎麽辦?而且程二又會擔心到極點吧?
朱棣隐約看出了陸長亭的心中所想,于是道:“你提前告知我哪一日前往便是。”言下之意,便是會為陸長亭排開時間。
陸長亭心中微微觸動,輕輕“嗯”了一聲。
待回到燕王府之後,朱棣便匆匆又從燕王府離開了,可見他本是有事要做的,只是放心不下才決定跟随陸長亭前往。
陸長亭擡手揉了揉額角,回到屋子裏,讓人泡了茶準備了點心送來,而後便開始靠着回憶,畫下那林家宅子的結構圖。
這樣的大宅子,當然都是四合院的格局。和尋常的宅子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因着林家只是乃商人之家,于是宅子雖大,卻只是二進的院子,也就是只要跨過二門,後面便是融為一體的內院了。外院僅僅只是倒座房而已。
現什麽極為明顯的風水問題。這可不像是當初的朱家宅子那樣,處處都是常識性的錯誤。林家宅子的挑不出錯,本讓陸長亭覺得有點苦惱,惱于難以下手,但此刻他卻有種異樣的滿足感。若是能破解此局,陸長亭相信,他心底的滿足感将會變得更大。
結構圖很快就被畫好了,陸長亭重點标注了幾個出過事兒的地方,标注出來之後,陸長亭也很快發現了其中的不同之處。
這幾個方位分布得很均勻,可以連成一個圈兒,但這個圈兒呢,它有一個缺角。
那就是林公子的那個缺角,那裏恰好是風水局無法兼顧到的地方,也就是最為薄弱的地方。就好比那破陣一般,一個陣裏,總有一個地方是生門!
陸長亭很快便推測出另外幾個可能出事的地點。
因為是風水出了問題,那麽宅子裏必然分為受影響最強,受影響最弱,和影響一般三類地方,那些人死亡的地點無疑便是受影響最強的,根據這條線,自然便可琢磨出其它受影響最強的地方來。
陸長亭挨個圈了出來。
确定地點之後,一是為防止再出事,二則是陸長亭可以畫出風水局中煞氣的路線。不管你是什麽氣,你都得遵循一個運行路線。找出路線來,便可找到這個風水局是怎麽運行起來的。這個過程不算多麽複雜,只是略有些瑣碎,一旦做習慣了之後,便也就沒什麽困難了。
陸長亭又拿了張紙出來,接着畫線。若是此時有旁人在側,看見陸長亭在紙上畫的線,定會覺得這般亂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麽玩意兒。
陸長亭最後在紙上定了幾個點。
而這幾個點,便是有可能埋了東西的地方。
光靠佛像是撐不起這個窮兇極惡的風水局的,還得加上其它的輔助方才可能。
陸長亭卷起了紙,心下卻并沒有這麽快便松緩開,風水局鑄成已然有一年之久,對宅子的影響不小,哪怕毀去這個風水局,林家宅子一時之間也不可能全然恢複,風水局所留下的影響依舊在,也就是說宅子的風水本身就已經被破壞了,必須還得想辦法修複才行。
而這便需要陸長亭布下另外的風水局,以幫助林家回轉氣運。
陸長亭揉了揉腦袋,這次的事兒,着實不是一般的艱難啊。他再翻出一張紙來,繼續塗塗畫畫。林家見了血光,必須得先消去血光的影響,其次是重新将林家旺起來,恢複到從前生意順暢興隆的時候。這兩者,前者相對來說更好解決一些,畢竟前者乃是道衍便可解決的,可暫避血光,之後再調整風水時,陸長亭從計寶山處拿點風水物也可行。而後者就沒那麽容易了。氣運損傷去得快,要恢複,可就難了。
陸長亭合上紙張,起身去用飯了。
定制計劃不在這一時,他沒必要這般緊趕慢趕。
接下來兩日,陸長亭的時間都花在了核實之上,待到核實之後,他便和朱棣再度坐上馬車,往着林家去了。
而林老爺這頭,已經等得有些心焦了。
而這一日,也是第三個大夫來到林家看診的日子。前兩個都瞧不出林公子是什麽毛病,林老爺心底都有些懷疑,陸長亭是不是說錯了,但随即他便馬上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他怎能懷疑陸長亭呢?林老爺咬咬牙,不信邪地讓下人再去請個大夫來。
于是,這第三個大夫就來了。大夫前腳剛到,後腳陸長亭和朱棣的馬車就到了。林家上下可一直都在等着燕王府的車駕,此時那門房見陸長亭和朱棣從上頭下來了,便趕緊派人去禀報了。林老爺知曉後,也顧不上詢問大夫如何了,連忙一撩衣擺,一路快跑着出來了。
“燕王!小公子!”林老爺來到他們的跟前,撐着膝蓋躬着腰氣喘籲籲。
陸長亭道:“今日前來給你拆掉這個陰毒的風水局。”
看來果真是風水出了大問題啊!林老爺面色一凝,但同時卻又松了一口氣,畢竟救星來了,管它是有鬼還是風水有問題,只要能解決就好。
“燕王,小公子,裏面請。”林老爺忙請人進去了。
只是他們剛在大廳坐定沒一會兒,便有下人來報,道:“公子那邊請您過去呢。”
林老爺明顯牽挂着放不下,但他又萬萬不敢怠慢陸長亭和朱棣,于是只有尴尬地朝着朱棣看了過去,“燕王……”
“走吧,我們一同前去,正好也瞧一瞧令公子如何了。”陸長亭出聲道。
朱棣在一旁點頭,算是附和了陸長亭的話。
林老爺松了口氣,便帶着他們一同前往了,只是走着走着林老爺不免又擔心了起來,萬一這個大夫也什麽都未瞧出來,那豈不是打了陸小公子的臉嗎?畢竟是他說應當看大夫的啊!這小公子在風水上是有本事,但若是脾氣不好那可怎麽辦?會不會惹怒了他?
不得不說林老爺這段時日神經實在太過緊繃了,因而這時候他腦子裏也就想得格外的多。
陸長亭對于林老爺腦子裏的想法全然不知。他們很快便走到了林公子的屋子裏去,陸長亭也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床榻邊上的大夫。那大夫見有人進來了,便擡起了頭,看向林老爺,道:“此事頗有些複雜,能否聽我細說一二?”
林老爺傻了眼,“複雜?”
那人點頭,“令公子這是中毒了。”
林老爺頓時覺得腦袋就暈乎乎的了,他眼神頗有些空茫地問道:“中……中什麽毒了?”他的聲音忍不住顫抖着,這會兒林老爺更後悔沒能及時找個大夫來給兒子瞧瞧了。中毒啊!這可是中毒啊!是人都知曉,中毒越久自然對身體妨害越大啊!
林老爺這會兒後悔到了極點,更覺得自己質疑陸長亭,着實不該!
林老爺很快收拾好了心情,忙問道:“這是什麽毒?”
那大夫細細與他說了,陸長亭在一邊聽着,只聽出了個大意,也就是這種毒是從外地流傳過來的,很少有人使用,會使人變傻不說,若是自己用此毒去害別人,自己也會受傷,與這種毒接觸久了,五官會變得極為遲鈍,指甲也會發黑。
林老爺聽得咬牙切齒,而後又問:“那犬子可有痊愈的可能?”他說這話的時候,雙目含淚,聲音愈加的顫抖了。林老爺更關心的當然還是這個問題。此時誰下的手,中的什麽毒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解毒如何挽救……
陸長亭在一旁摸了摸鼻子,暗道,他這算是誤打誤撞還給林家把兒子救回來了麽?
那大夫絮絮叨叨地與林老爺說了半天,大意便是可能痊愈,但也有可能不痊愈啊!林老爺急得雙眼都紅了,但好歹是沒對大夫說什麽威脅過分的話,他恭恭敬敬地将人送走了,并且還讓下人送去了豐厚的診金和藥錢。
林老爺站在那裏,喟嘆一聲,随後轉過身來,突然之間沖着陸長亭便跪了下來,“多謝小公子!多謝小公子!若非小公子提點,我這獨子怕是稀裏糊塗地死了我也不知道!”林老爺說罷,兩行眼淚流了下來,“林家近來已經死了不少人,我實在不願我這兒子也跟着離去!那大夫藥是開了,但我還想鬥膽問小公子一句,待到這風水局破了之後,能否請小公子在風水上下功夫,讓我這獨子多一個生機?”
陸長亭心下微微觸動,但他不得不提醒林老爺,“很難。”
“小公子願意一試嗎?”林老爺睜着一雙紅血絲滿布的眼,看着陸長亭問道。
“……可以一試。”
“那就好那就好,不管成與不成,我都會重謝您。”林老爺這才爬了起來,但此刻他那圓滾滾的身體,卻不再帶給人喜感了。
陸長亭指了指外面,“走吧,去破風水局。”
林老爺點了點頭,叫上了下人陪同。
他們先來到了林夫人曾經的居所,林夫人便死在了此處。
這個地方當然也在線路圖上,而且這裏還是較為重要的一環,陸長亭将屋子內外都檢查了一番,但怪異的是,卻什麽都沒發現。
陸長亭當然不會死心,他直接吩咐林老爺,拆!
林老爺瞪大眼,“拆?拆這裏?”
“拆地下的石頭!”陸長亭道。
既然發現不了,那便只有拆了再看了。陸長亭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麽。他的目光掃過了房檐,房檐……房檐之上,那是何物?陸長亭指着那處問道:“那是什麽?”
林老爺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疑惑地道:“沒什麽啊。”
“不,你仔細看看。”
林老爺眯起眼費了勁兒地盯着瞧,陸長亭見他一副都快瞧出重影來的模樣,頓時也有些無奈。倒是身後的朱棣往前走了兩步,道:“是鐵板。”
鐵板放在屋檐上做什麽呢?就不怕壓垮了磚掉下來砸壞人嗎?
“去取鐵板!”陸長亭當機立斷地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這屋檐之上放鐵板這般怪異,那定然就是有絕對的目的了!
下人們翻上屋頂,将鐵板取了下來,鐵板鏽跡斑斑,一摸一手冰涼,上面還帶着些水,豎起來的時候,水便滴滴答答往下流。
陸長亭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這鐵板是為了聚汽。”
“聚氣?”林老爺疑惑地道。
陸長亭回過頭來,發現朱棣也正看着自己,于是不由道:“這個汽是水汽,入了夜之後,氣候寒冷,會在鐵板上凝成露珠,浸濕鐵板,多餘的水會順着鐵板往屋檐下滑落,到了白日,氣候暖和,而鐵板溫度依舊低,差異之下,鐵板之上凝水汽,水汽化水,照舊順着鐵板往屋檐下滑落。根本不需要下雨天,它也能整日滴滴答答。”
林老爺臉都快憋紫了,他實在瞧不出這又有什麽奧妙。
陸長亭蘸了一點兒水,道:“風水學中有一煞,名為滴血煞。”
“所謂滴血煞,便是住的屋子常能聽見滴滴的水聲,從上滴水下來,長年累月,形成滴血煞。”
後世許多樓房,常出現下水道漏水等狀況,若是不及時處置,便也容易形成滴血煞。滴血煞,由名便可知曉,這該是個何等厲害的玩意兒!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當佛像快掉下去的時候,四哥一手托住了長亭的手背。
單身狗·道衍受到暴擊。
-100000000000000000000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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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