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車隊已然在燕王府門外等候了, 只是陸長亭幾人卻遲遲未從燕王府的大門跨出去,朱樉的手下在門外癡癡地等着, 卻又不敢催促, 倒是和他家主子的心情差不離。
燕王府的廳堂之中,擺上桌的早飯還冒着熱氣。
朱棣慢條斯理地往陸長亭的碗碟中夾着的食物,口中還極為淡定地勸道:“長亭慢些用, 吃得飽一些,路途才不會覺得難受。”
朱樉自是等得不耐煩,但朱棣這話又挑不出什麽錯處來,難道你能讓陸長亭別吃那麽多嗎?朱樉便只得将滿腔怨氣都憋下去了。
其實陸長亭哪有這樣嬌弱?當初逃到到北平來的時候,除了初時還有相互扶持着安家父子外, 後頭便可是他一人獨自行走奔波了。當時他連遇上比他兇惡的人都不怕,又怎會畏懼旅途上的一點兒不适呢?不過陸長亭心中雖是如此想, 但實際上他對于朱棣的這般關心, 還是極為受用的。
所以陸長亭只是微微一笑:“好。”
本就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陸長亭的食量自然不小,這一吃他還确實吃了不少。朱樉由最開始的不耐,在旁邊等到平靜了下來。
陸長亭很清楚分寸, 當然也不會故意留朱樉在一旁等着。他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站起身道:“讓二哥久等了, 我們走吧。”
朱樉面上立即揚起笑容, 再也看不出半點方才的不快,他起身快步走到了陸長亭的身邊,很是自然地接替了往日朱棣站的位置:“走吧。”朱樉說罷, 還特地回頭看了一眼朱棣,誰知道朱棣面上什麽表情也沒有,朱樉見狀,心底反倒還有些失望了。
待走到燕王府門外,不僅朱棣跟着送出來了,就連道衍也都出來了。
直到踏出大門的這一刻,陸長亭才終于有了些不舍的情緒。陸長亭本就不是擅長多愁善感的人,因而他很難即時體會到什麽離愁別緒,所以他的情緒也往往比旁人來得慢了半拍,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陸長亭的表現便常常被人解讀為冷漠。
陸長亭眨了眨眼,轉過頭道:“四哥不必送了,四哥進去吧。”
陸長亭說罷,還忍不住看了一眼朱棣背後的道衍。
若是他離開北平,道衍會不會心中高興,這個整日賴着燕王的人終于走了?
正想着呢,道衍便對上了他的目光,兩人目光相接,陸長亭卻未能從道衍的眼眸之中瞥見任何情緒。
“老四怎的不将那紀姑娘送出來?”朱樉往後瞧了瞧,還頗為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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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淡淡道:“此事不提。”
朱樉頓時憋氣不已,嗬,你說不提就不提?
“長亭,出門在外,萬事小心。”朱棣看也不看朱樉,只一手按住了陸長亭的肩膀。
陸長亭以為朱棣不善言辭,便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其中已然包含了他所有的心意,誰知道這僅僅只是個開場白而已,緊接着陸長亭便聽朱棣細細與他囑咐:“遠行在外,吃食自然沒了燕王府的好,但你切不能虧待了自己。衣行也是如此。你還要改掉你那晨起喝涼茶的習慣,每日醒來後,必須得換做溫水方能飲下。還有,你正是長身子的時候,餓得快,務必多備些點心在身邊。吃飯的時候也勿要吃得太快,如此對身體實在不好……入冬被子不要裹得多了,免得反倒惹得你踹被子……”
朱棣語氣輕緩,滔滔不絕,一時間将陸長亭說得都有些懵住。
陸長亭何曾見過朱棣這樣的一面啊?
之前陸長亭和他們也曾分離過啊,但那時候朱棣可未曾與他說起過這些話,因而一時間,陸長亭還有些轉不過彎兒來。聽着朱棣用如此寡淡的口吻說着如此瑣碎的話,陸長亭覺得有些好笑,但心底卻又止不住的感動。
“四哥,我都知曉了。”慢慢聽到朱棣說完,陸長亭才出聲道。
朱樉雖然拉着臉在側,但他也不得不說,朱棣這番話的确是對長亭用心至極。
“嗯。”朱棣淡淡地應了一聲,突然上前将陸長亭擁抱在懷,他幾乎是緊貼着陸長亭的耳側,道:“長亭,記得歸家。”
歸……家。
陸長亭心底猛地被觸動了一下。
曾經這個詞對于他來說,是極為普通的,畢竟所謂“家”實際上也只有他一人在,但是現在從朱棣的口中說出來,卻好像被賦予了不一樣的滋味兒。
陸長亭忍不住仰頭看了一眼燕王府的大門。
因為這裏住着的人不同,所以這裏才真正演變成了朱棣口中的家。
陸長亭點點頭,下巴磕在了朱棣的肩上:“嗯好。”
朱棣順手揉了揉他的發梢,“去吧。”說着他松開了懷抱,指尖抵了抵陸長亭的後背。
陸長亭驟然從朱棣的懷抱中脫離出來,一時間還有些不大适應。
朱棣張了張口,似乎還有話要說,誰知道最終朱棣也什麽都沒說。
是什麽令他欲言又止了?陸長亭心底自然好奇,忍不住問道:“四哥可是還有什麽話要說?”
朱棣笑說:“等你歸來時我便告訴你。”
陸長亭呆了呆,這不就跟那個穿山甲死前到底說了什麽一樣坑爹嗎?
“四哥……”
“等你回來。”朱棣見簡短的四個字作了結語。
朱樉在一旁暗道,老四可着實有心機!現在不說,非要留到以後說,那不就是為了勾住長亭的好奇心,好讓他日後記得回到燕王府嗎?
陸長亭想的倒是跟朱樉差不多。畢竟朱棣一直都較為抵觸他在外遠行,說不定這就是朱棣故意為之,好叫他不被朱樉拐跑,能早日回到北平。
左右朱棣不想說的話,別人就算費再大的功夫也都問不出什麽來,既然如此,那也就只有幹脆作罷了。
“那……那我便走了。”陸長亭動了動唇,半天卻只擠出了這樣一句話。他和朱棣本都非煽情之人,自然也說不出什麽悲情的話來。
“嗯。”朱棣往後退了一步,算是完全對陸長亭放開了手,就這樣看着他走遠。
朱樉深吸一口氣,這會兒心底舒暢極了,可算是輪到他了,朱樉抓住了陸長亭的手腕,帶着他往外走。
陸長亭忍不住回了一下頭,正瞥見朱棣站在那裏的身影,高大沉穩。
陸長亭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心底好像驟然就平靜了下來。
陸長亭轉過頭,随後便被朱樉推上了馬車。
“長亭對老四這般依依不舍,着實叫二哥心頭吃醋不已!”朱樉拉着臉道。
陸長亭沒想到朱樉竟然說得如此爽直,忍不住笑道:“二哥生氣什麽?我如今不是正在二哥身旁嗎?”這話可着實有些偷換概念了,在朱樉身邊和他不舍朱棣如何能對比呢?不過朱樉卻沒聽出什麽來,他低頭一想,倒也是,現在只怕是老四心中更為難過。
朱樉笑着揉了揉陸長亭:“長亭說的是,日後還長着呢……”言下之意無非便是也能在日後和陸長亭培養起感情來。
陸長亭聰明地沒有反駁朱樉的話,反正日後朱樉能不能将他留在西安,全靠他自己的一雙腿說了算。
外面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馬車也朝着城門的方向而去。
當馬車平穩地出了城門時,陸長亭忍不住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
不知不覺來到北平竟也這樣久了。
相比起中都,這裏雖有知縣、龔佥事、伏志之流惹人厭惡,但陸長亭不得不說,這裏卻比中都更令他有歸屬感。
朱樉自然不願見到陸長亭如此,他伸手遮住了陸長亭的雙眼道:“莫要看了,不如在馬車上好生休息一陣子?”
陸長亭點點頭,靠在馬車內的被褥便睡了起來。
這堂堂秦王出行,自然連馬車也都是好的,裏頭被褥、暖爐那都是備好的,哪怕是長途遠行,也不會讓陸長亭有半分的不舒服。
這和之前他千裏逃到北平來時相比,着實不知道好出了多少。
如今再一想起,頓覺恍惚不已。
朱樉從陸長亭的臉上瞧出了幾分神思不屬,便再度伸手遮住了他的雙眼:“好生休息。”
陸長亭順從地閉上了雙眼。
朱樉盯着他的臉龐看了一會兒,心底忍不住嘀咕,長亭這模樣着實生得好啊……
當晚他們便歇在了一個距離北平算不得遠的城鎮。
朱樉是這樣說的:“長亭很久未曾出遠門了,匆匆趕路怕是會令長亭頗為不适,我們先放慢行程,待幾日後再加快行程。”
不得不說,哪怕是離開了北平,朱樉待他也依舊很好,衣食住行處處關照,陸長亭甚至可以說是,跟着朱樉享上了親王般的待遇。
就依朱樉所言,他們如此行了大半個月。
這時候俨然已經入冬了。
陸長亭最是畏寒,不過自從在北平待過以後,陸長亭抗寒的能力便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因而倒是不比往年,渾身都裹着厚棉衣了。
但朱樉卻是不知曉的,他只知道過去在中都的時候,陸長亭穿得跟個包子似的,渾身圓滾滾,看上去再好笑,他也不肯脫下半件衣服來。
朱樉心頭惦記着一點,便想到了當初朱棣陪着陸長亭睡覺的時候。
兩人睡覺想來也是暖和許多。
早就娶妻的朱樉如此想道。
于是等他們在野外紮營時,陸長亭剛在帳子裏睡下,便見外面人影一晃,緊接着他的簾帳被掀了起來,陸長亭被驚了一跳,整個人都差點跳了起來,“誰!”
“是我。”朱樉鑽進來,一手将陸長亭按了下去,然後跟着在陸長亭身邊躺下了。
在外行走,自然不可能準備多麽大的帳篷,這裏頭也就只有鋪個床,只能擺個桌案罷了。
朱樉一擠進來,空間自然變得小了許多,但是突然間增強的暖意也變得很是明顯了。
朱樉心道,果然是有效果的!難怪從前老四總愛和長亭睡在一處!
朱樉脫去外衫,然後掀起被子跟着卧了進去。
陸長亭被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驚呆了。
“二哥這是做什麽?”
“這般長亭便不會覺得冷了吧。”說着,朱樉翻轉身子,将陸長亭摟在了懷中,幾乎整個身子都随之壓了上去,陸長亭怔了怔,全然無力反抗,他腦子裏好半晌才拐過彎兒來,知道朱樉此舉是為給他取暖,這是……學的朱棣?陸長亭有些哭笑不得,但實在困意上頭了,陸長亭便也不說什麽,抓着被子沉沉睡去了。
朱樉瞥了陸長亭一眼,心道,果然這般是有用的……
朱樉閉上眼,便也跟着睡去了。
只是那頭朱樉的親随,到朱樉的帳外去請示他,卻半天尋不着人,還是旁邊守着的親兵指了指陸長亭這邊的帳子,那親随張大了嘴:“睡、睡一處去了?”這陸公子到底是個什麽人物啊?那親随納悶無比。
這一夜陸長亭睡得很是安穩,倒不是別的,只是隐約讓他有一種朱棣在側的滋味兒,這種仿佛還置身在中都的感覺,自然令陸長亭心底安心無比,睡得也就很是香甜了。
他們趕路也有不短的時間了,因而昨晚朱樉便下令,令衆人都好生休息一番,第二日不必匆忙晨起。于是這日清晨,陸長亭便跟着睡得久了些,等他混混沌沌地從夢中醒來,動一動腿,卻發現自己好像也碰見了什麽硬硬的東西。陸長亭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朱樉渾身一僵,也緊跟着睜開了雙眼。
有了朱棣在前,現在陸長亭已經很是淡定了,同為男兒,這等事哪有不明白的?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晨.勃嘛,乃是正常現象,陸長亭上次不還遺.精了嗎?只是他總歸年紀不大,才未常常出現這樣的狀況。
陸長亭正想着說句什麽話來打破現在的尴尬,朱樉卻是掀開被子,猛地起身,倉皇地出去了,連外衫都忘記了套上。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陸長亭有一瞬間的呆滞,這……這反應可比朱棣激烈多了!陸長亭着實沒想到,朱樉會有這樣的反應……
若說上一次陸長亭還有些尴尬,那麽這一次他是什麽情緒都沒有了。朱棣會有,朱樉也會有,那不就是自然的現象嗎?
陸長亭坐起身來,慢條斯理地穿好衣衫,跟着走了出去,當然,他也沒忘記在手裏帶上朱樉的外衫。
而這廂朱樉突然沖出去,自然是驚動了他的親兵,親兵們驚詫地看向了朱樉,口中忍不住問道:“王爺,可是出了什麽事?”但在那帳子之中,能出什麽事?親兵們也着實是想不明白。
“沒、沒事。”朱樉剛說完,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這會兒朱樉才想起來,自己出來的時候,身上連個衣衫都沒套齊,朱樉頓時面色難看了起來。他這般驚慌失措的模樣跑出來,可着實丢了他秦王的威風和顏面啊!
朱樉站直了身體,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
只是寒風刮來,朱樉覺得自己渾身都凍木了。
而這時候走到帳子外的陸長亭,也見到了朱樉的身影,他大步朝着朱樉的方向走來,而後将的手中衣衫遞了出去,口中還道:“二哥急什麽?我只是餓了,一時餓不死的。”這話自然是将朱樉方才的行為,解讀為了是為他匆忙出來拿食物的。
尴尬自然全消。
朱樉回頭看了一眼陸長亭,心底緩緩舒了一口氣,等對上陸長亭那平淡的目光之後,朱樉這才覺得自己方才的反應是有些過度了。長亭怕是還不知曉那是什麽吧……他這般驚慌,是不是還反倒驚吓到了長亭呢?
朱樉哪裏知道,這并不是陸長亭第一次見了,因而才能如此鎮定呢。
“二哥快些穿好衣衫,我這便去洗漱了。”陸長亭将手中的衣衫再度往前送了送。
朱樉原本想沖着陸長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奈何剛才的沖擊太大,這會兒朱樉是怎麽都笑不出來。于是朱樉只得點點頭,接過衣衫開始穿。親兵們自然低下了頭。這一個個的都粗心得很,并未發覺到朱樉的臉色有什麽不對。
待到洗漱完後,食物被親随送了上來。
若是往日,朱樉已經湊上前來,幫着陸長亭剝開食物了,而今日食物送來後,朱樉卻是低着頭只吃自己的,還顯得有幾分心不在焉。
陸長亭不由微微驚詫,朱樉到底是怎麽了?
害羞嗎?
這倒是顯得比小姑娘都還要害羞了!
陸長亭心底有些無奈,但也還有兩分新奇,畢竟能看到朱樉這副姿态可着實稀奇極了。
待到用完食物後,親兵們開始收拾行李。
很快,他們上了馬車,只是等到上馬車後,朱樉都沒有再和陸長亭交談,甚至連多看陸長亭一眼都有些不敢。陸長亭實在是哭笑不得,明明是連子嗣都有了,朱樉怎麽還表現得這樣純情?
其實哪裏是朱樉純情?不過是他覺得自己冒犯到長亭罷了,因而還哪裏敢和陸長亭目光相接呢?
雖然陸長亭心底覺得朱樉沒必要這樣,但他又無法左右朱樉的想法,便也只有任由他去了。
很快,他們到達了又一處城鎮。
自然的,他們在客棧落腳了。
因抵達的時候還是白日,定下房間以後,朱樉便帶着陸長亭出去了。陸長亭以為他是要帶自己在城鎮中散一散心,可誰知道陸長亭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直到朱樉帶着他進了一處青樓楚館。
陸長亭渾身的汗毛都炸了起來,他條件反射地想到了朱棣的囑咐。
“二哥,我們來這裏做什麽?”陸長亭并非對尋花問柳之事全然無知的人,但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他才覺得無趣,也并不想去接觸,這般才對得起自己,對得起未來的伴侶,也對得起操心萬分的朱棣。
朱樉自然知道陸長亭心頭惦記着朱棣的囑咐,但越是知道,他便越要将陸長亭往裏帶。
朱樉帶着陸長亭尋了處廂房坐了下來,而後館中的媽媽桑走了出來,身後還跟了些姿态袅娜的女子,雖然因着沒有走近而不能窺得全貌,但依舊能瞧出幾分嬌美之态。
只是生得再嬌美,陸長亭也着實沒興趣啊,因而陸長亭只打量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這小城鎮上的女子能好看到哪裏去?當然,對于這些女子來說,也從未見過如朱樉、陸長亭這般長相标志的恩客啊。因而當踏進門來以後,她們便止不住地頻頻朝着朱樉和陸長亭看來。
面前這兩位公子,一位生得英俊風流的好模樣,另一位端的風光霁月的好模樣!兩人都穿着極為普通的深色衣衫,但卻實在讓人很難從他們身上看出半分沉悶的味道。
女子們悄然地紅了臉龐。
陸長亭見狀,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朱樉擡手按在了陸長亭的肩上,像是怕他跑掉一般,道:“哪有男兒不愛女子?長亭今日便莫要害羞,挑一個女子回去暖床,溫香軟玉在懷,寒冬之中可舒服多了。”
陸長亭忍不住驚詫地看了看朱樉,他确實沒想到這些話會從朱樉的口中說出來,這可着實有些掉節操啊……
察覺到陸長亭的目光異樣,朱樉的心頓時收緊了一下,他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問話,道:“長亭以為如何?”
“不如何。”陸長亭搖頭,“我瞧二哥或許需要,那二哥挑一個便是。”
“我?”朱樉猛地愣住,再聯系起他口中的“二哥需要”,朱樉一下子便想起了晨間的事,朱樉的臉色頓時就有點不大好看了。
自然是羞惱愧疚的。
“下去!都帶下去!”正是因為陸長亭說出了這句話,朱樉才更不敢再選這些女子了。
朱樉本是想着,若是無自己陪着陸長亭,那麽為他選個極為漂亮的女子也是不錯的,哪裏知道最後還險些砸了自己的腳。
朱樉忍不住嘆了口氣:“長亭是将老四的話當作金科玉律啊!”到現在,朱樉都覺得陸長亭是因為緊守朱棣的規矩,這才不敢胡來。
陸長亭只搖搖頭,并不辯解什麽。
而朱樉腦子裏閃過了方才那些女子的面容,是啊,這些人可都還不及長亭好看……許是長亭的要求太高了,因而才看不上這些女子吧。
“罷了……既然你不喜歡……”朱樉将那老鸨叫住,讓她去做些食物送來。
老鸨呆了呆,有些轉不過神來:“什、什麽?”來青樓楚館裏尋樂子的人她見得多了,卻還不曾見過這號來青樓楚館裏吃飯的人物!那一刻,老鸨都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還愣着做什麽?”朱樉冷冷地看了一眼老鸨,他身後的親随也放了一疊寶鈔在桌上,道:“還不快去?”
說實話,寶鈔還是不如金銀的吸引力大,但是這麽一疊寶鈔,還是令老鸨雙眼一亮。
畢竟這時候白銀已經禁止流通,而寶鈔還沒到貶值的時候呢!
老鸨喜滋滋地将寶鈔揣好,趕緊出門讓人做食物去了。這來青樓裏的人,都多是來尋樂子的,哪有幾個是來吃這飯菜的,自然這裏的廚子的手藝就很是一般了。這手藝對于其他人來說,還是能下口的,可是對于吃慣山珍海味的朱樉來說,那便實在是難以下口了。
“這食物也太難吃了……”朱樉的臉色沉了下來,甚至還奪走了陸長亭的筷子:“別吃了,這都什麽玩意兒?”
陸長亭也就只好乖乖坐在那裏,不再動手夾菜來吃。
而那老鸨已經被吓呆了。
老鸨見朱樉身邊跟的是什麽人,她便知道這二位公子定然來頭不小,定然是不好招惹的,不然你換個人前來,說自己要在青樓裏吃飯,你看那老鸨會不會大耳刮子呼你?
正因為心底知道他們是貴人,老鸨這時候才有些慌了,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這……這……”
朱樉不耐煩地一揮手,道:“去外面買啊!”
老鸨微微松了一口氣,趕緊站起身來,匆匆往外走去,還另外又叫了女子進屋來,有懷抱古琴的,有衣袂飄飄似要起舞的。
她們站定以後便開始表演了,彈琴起舞,看上去還像那麽個模樣,但放在朱樉眼底,自然也沒什麽可驚奇的,朱樉連半點贊賞的目光都沒有。
女子們卻是頻頻朝他們望來,眼底還綴滿了情深之色。
陸長亭雖對女子沒什麽的興致,但是舞蹈卻是可以欣賞的。因而陸長亭支着下巴,認真地看了起來。
女子們察覺到陸長亭看過來的目光,頓時羞紅了臉,跳得也就更加賣力了。
朱樉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若是陸長亭多看幾眼女子,也能讓朱樉心下放心,确認他确實沒有斷袖之意,但是真到這個時候,朱樉心底又有些不快了,他覺得自己知道,為什麽朱棣不許陸長亭這麽早便有女子在身側了。
不僅僅是年紀小不宜沉迷女色的緣故,還有個原因是,這般捧在掌心不舍給出的珍寶,怎麽能就這樣随了別人呢?那種滋味兒……實在是太難受了!
朱樉忍了半天都沒能忍下去,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出聲斥道:“都是些什麽玩意兒?實在不堪一閱!”說罷,他便抓住陸長亭的手腕,帶着他往門外去了。
親随、親兵們自然是二話不說便跟了上去,因着他們這行人着實兇神惡煞得很,女子們連攔也不敢攔,只能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們走開。
而等朱樉帶着陸長亭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又碰上了老鸨,老鸨滿臉錯愕:“您這是……”
“你這地方,實在不如何!”朱樉冷哼一聲,便帶着陸長亭出去了。
陸長亭還沒回過神來。今日朱樉的氣性怎麽這樣大?
後頭那老鸨也是滿臉莫名,只覺得今日她這裏來了兩個瘋子!
“這是找我尋樂子呢?”老鸨氣得啐道。
身邊的小丫鬟指了指老鸨的胸前,老鸨摸了摸胸口的寶鈔,這才眉開眼笑起了:“只要有錢,多來尋幾次開心,也不是不可啊!”只是她着實懷疑,今日來的這兩個公子,雖然生得好看,但怕是有隐疾啊!
老鸨噗哧笑着進門去了。
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定性為有隐疾的陸長亭掙了兩下,沒能掙開朱樉的手掌。
“二哥。”陸長亭只得出聲喚他:“二哥怎麽了?”
朱樉漸漸冷靜下來,道:“你四哥說得不錯,你年紀小,還是不沾女色的好!”
陸長亭:“……”朱樉這才真是心如海底針,着實摸不着啊!
陸長亭想不通朱樉為何會突然有這種的轉變,自然他也就不去想了。
回去的路上,他們改去了另一處酒樓,勉強用了些飯食,随後便回到了客棧。
陸長亭練了會兒字便早早歇下了,想着那晨間的尴尬,陸長亭猜測,朱樉怕是不會來了……如此一比較,陸長亭覺得朱棣的臉皮那是出人意料的厚啊,而朱樉的則是出人意料的薄啊……
陸長亭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他閉上了眼,慢慢地就睡着了。
只是隐約中,他的腦子裏還在閃現朱棣那嚴厲的面孔。
陸長亭翻了個身,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麽都拿我當小姑娘看呢……這嚴防死守的,像是生怕誰家姑娘來禍害了他一般。
就在這時候,陸長亭感覺到被子似乎被誰掀動了,陸長亭猛地睜開眼,正好看見一張臉,陸長亭着實被吓了一跳,他往後退了退,才看清那是朱樉。
朱樉沖他笑了笑:“還是我來為長亭暖一暖吧。”
陸長亭:……
這朱家兄弟,是不是都有點兒什麽怪癖?
一旦放開心裏那點兒尴尬之後,朱樉便大方了許多,掀開被子後,和陸長亭貼得更為緊密了。
這樣是暖和多了啊……
朱樉心道。
陸長亭被壓得四肢都擡不動了:……
第二日,朱樉的心情便恢複了,大手一揮繼續上路,之後的路途之中,朱樉可就放肆多了,陸長亭覺得自己完全成了他的人形抱枕。
而朱樉也的确很喜歡這種滋味兒,雖說他早早就成親了,但他一個正妃,一個次妃,都十分的拘泥,與其說是妻子家人,倒不如說純粹陪床的,這陪床陪得還半點都不舒适,從前朱樉自然不知道歡歡喜喜摟着人睡覺的妙處,如今他才算是知道,為何老四總愛和長亭睡在一處了……
如此幾次下來,陸長亭卻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按理說,不過都是宿在一處,應當也沒什麽差別,可陸長亭早就習慣了朱棣身上的氣息,睡在一處雖然別扭,但卻并不排斥,而朱樉呢,和他很少有這般親密的時候,睡在一處,他雖然不覺得別扭,但是由于氣息并未适應,陸長亭會本能地去排斥這樣的行為。
待到又一日上了馬車後,朱樉沖着陸長亭張開了懷抱:“長亭快來。”
陸長亭冷漠無情地拒絕了他:“二哥,我覺得天氣暖和不少了,日後也不必委屈二哥與我睡在一處了。”
“我不覺委屈!”
“……”
“可是二哥……”陸長亭面色嚴肅,正要繼續往下說,卻聽外面的人道:“主子,我們是否要在這裏歇息一下,再行上一天,便到了。”
“那便不趕這個急了,先行尋客棧歇息吧。”朱樉道。
“是。”
陸長亭皺了皺眉,掀起車簾往外面看了一眼。他們又抵達一處城鎮了,而與之前的不同的是,這處城鎮顯得要繁華許多。
陸長亭放下車簾,繼續嚴肅地與朱樉交涉:“二哥不必如此,我已經這樣大了,再和兄長睡在一處成何體統?”
朱樉這會兒也想到了,若是未來,陸長亭的身側便該換做一個女子了……
但是這如今想一想,怎麽就覺得這麽難以接受呢?
朱樉正待要開口,這頭陸長亭卻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再度掀起了車簾,朝外面打量了幾眼,而這幾眼還不夠,陸長亭幹脆直接跳下了馬車。
“陸公子怎麽了?”親兵驚詫地問。
陸長亭沒有搭理他,而是在環視一周之後,陸長亭磚頭去看朱樉,朱樉正巧也探頭出來,問:“怎麽了?”
陸長亭面色微冷,道:“二哥,我們當真沒有走錯路嗎?”
朱樉的目光閃了閃:“怎會走錯路?正是這條!”
陸長亭卻是不信:“那二哥究竟要帶我去往何處?”說是快到了,但這根本就不是在西安境內!
作者有話要說: 肌膚饑渴症的二哥,和腦袋綠得發光的四哥,直勾勾地盯着你們,為什麽不給這個作者多一點評論和愛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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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