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時值一月, 冬雪初融。
朱樉一行人隊伍龐大,一路行來, 因為聲勢太過吓人, 倒是沒什麽人敢來招惹,唯恐避之不及,于是他們抵達西安的路上分外順利。
一入西安, 雪便已經都融去了。
只是融雪過後,也最是寒冷不過。陸長亭縮在馬車內,捧着手爐,渾身都裹着厚厚的帶絨大披風,披風邊上一圈兒白絨絨的毛, 拱衛着陸長亭那張臉,着實好看極了。
真如那冰天雪地裏走出來個雪神似的。
馬車不知道又行了多久, 陸長亭忍不住困倦地打了個呵欠, 正猶豫着要不要再睡一覺的時候,便聽外面的人道:“主子,前面便是城池了。”
陸長亭松了一口氣,忙坐直身子, 擡手推開車門往外看去,果然, 已經隐隐能瞥見城池的輪廓了。
也就是那麽一會兒的功夫, 馬車便近了城門,城門外的士兵在檢查過往行人和馬車。
秦王的車駕自然不同,那士兵一眼就認了出來, 于是趕緊上前來迎車駕,百姓們也自發開道來,馬車很輕易地便進了車門。待進了城門之後,陸長亭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就變得嘈雜了起來。就好像一時間從一個空間進入到了另一個空間。
朱樉笑道:“好歹這裏也曾是唐朝的都城,哪怕至今也依舊繁華。”
唐朝的都城長安,便是在此。
陸長亭上輩子也到陝西旅游過,倒是并不覺得稀奇。
西安曾是許多朝代的都城,西周、秦漢、隋唐……都曾在此定都。這裏沉睡着無數帝王,在後世更被稱作東方帝王谷。那個時候,陸長亭便因着這個名號,對西安這個地方充滿了向往。不知道,百年前的西安,和百年後相比,又有着什麽樣的差別。
因為此時西安已經不屬都城,自然的,城中許多建築都沿自前人,着實少有改動的地方。
馬車在一路熱鬧喧嚣的聲音走到了秦.王.府外,這時候已經基本聽不見什麽聲音了,畢竟王府附近,是不得有人接近的。
秦.王.府的人應當是提早得到了消息,所以早早地等候在了府門外。馬車車門一打開,便有個作太監打扮的人走上前來,躬身道:“主子!”
推車門的是陸長亭,他探出頭來,眨了眨眼,當先跳了下去。那太監被他吓了一跳,忙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不是自家王爺,頓時更恐慌了,忙又繼續往馬車內看去。
馬車內的朱樉已然不像是在陸長亭跟前那樣随意了,此時的他端起了氣度,自是更為有王爺的風采了。
那太監見了朱樉,才松了一口氣,一口氣道:“熱水飯菜都已備好,主子請。”
朱樉點點頭,走了下去,卻并沒有立即挪動腳步。
“長亭瞧這秦.王.府如何?”朱樉問。
陸長亭也就依言,真的擡頭打量。朱樉不愧在洪武帝跟前也是個受.寵.的,雖說洪武帝要求兒子們節儉,但是兒子去封地上了,洪武帝不願虧待了兒子,便特令人建造了這樣的府邸。
北平的燕王府相比之下,就顯得要寒酸許多了。
這處秦.王.府便是一個縮小的皇宮,眼前是高高修起的城垣,四面環繞,城樓之上覆以青色琉璃瓦,若是他沒記錯,這四面應當都有一道大門,大門飾以丹漆金塗銅釘。而這四城正門,南曰端禮,北曰廣智,東曰體仁,西曰遵義。端的規模宏大,氣勢雄偉,占地應當近五百畝。
現在他們便是在廣智大門前。
這可真是後世見不到的雄偉奇景啊!
陸長亭不由得想起了另一位王爺,靖江王。據傳他的王府最為規模宏大,光是修建都耗時了二十年,王城周圍是三裏長的城恒,內外以方形青石修砌,十分堅固。靖江王府也是後世保存最完好的明代王府。
“如何?”見陸長亭久久不語,朱樉反而還有點忐忑起來了。
旁邊的太監更小心地看了看陸長亭,心裏暗暗猜測着這人的身份,竟然能得秦王殿下如此小心對待。
陸長亭收起目光,道:“秦.王.府應當是風水大家盯着建造的吧?哪裏挑得出錯處來呢?”
“與老四的府邸相比如何?”
陸長亭默默回想了一番燕王府的模樣,若是和秦.王.府擺在一處,那大約便是一個為鄉土挫,一個為白富美了。
但陸長亭嘴上不會這樣說啊,他只是淡淡一點頭:“不錯。”
朱樉知道他是不會說老四的不好,當即撇撇嘴,卻也不再多問。
“坐馬車進門去?還是?”
“走。”陸長亭雖然表現得很是淡定,但他卻很想将這處幾百年前的親王府邸好生打量一番。
“好。”朱樉當即陪着陸長亭往裏走去。
跟在後頭的一行人苦了臉色,只得趕緊跟上去了。
待進了正門後,便是基高六尺九寸三組正殿。陸長亭越看越覺得燕王府太寒酸了……當初督造的時候,估計洪武帝壓根兒就沒怎麽上心吧。
朱樉擡手指道:“這裏乃是承運殿、圜殿和存心殿。”
“要進去瞧瞧嗎?”朱樉問。
“走。”陸長亭言簡意赅地道。
他的态度不免又引得一旁的人關注不已,直想着這人到底什麽來頭,竟然還敢對王爺這樣不客氣?但他們仔細打量一番陸長亭的打扮,卻又瞧不出個什麽來。
朱樉帶着陸長亭走進了承運殿。承運殿最為高大,乃是王府建築的主體,闊達十一間。
宮殿窠拱攢頂,中畫蟠螭,再飾以金邊,畫八吉祥花。殿中的座位用紅漆金蟠螭,挂帳用紅銷金蟠螭,座後壁則用畫蟠螭彩雲。
活脫脫的土皇帝啊……
再想想燕王……
陸長亭突然覺得心底那點兒對朱棣的不滿,都這麽着煙消雲散了。
就朱棣那燕王府撐死了也就是郡王府的規模……這建造的時候,也實在太不走心了!
朱樉注意到陸長亭皺眉的動作,忙又問道:“怎麽了?”
陸長亭搖搖頭:“二哥這裏太過金碧輝煌,着實震住我了!”
朱樉卻是絲毫都不信的,他笑了笑道:“若是覺得此處好,那便一直在此處住下不好嗎?”
陸長亭沒應答他的話,這種話可不能承諾。雖然眼下來西安是個好選擇,但以後如何,誰人知道呢?
沒得到陸長亭的回答,朱樉也不沮喪,他笑道:“長亭會愛上此處的。”
陸長亭又在殿中轉了一圈:“這裏是用來舉行儀式慶典的?”
朱樉點頭:“正是。”
“殿後也是分前中後三宮?”
“不錯。”
陸長亭暗暗咋舌,若是分前中後三宮,那麽屋室就絕對不會少。
“我帶你過去。”朱樉道。
“好。”陸長亭跟着朱樉一塊兒往外走,于是一行人不得不又呼啦啦地跟上去。
到了殿後,果然又分前中後三宮,各九間。宮門兩廂等室九十九間。宮殿室屋約莫有八百來間。這個規模……實在叫人驚嘆。
這也就罷了,各處亭臺樓閣,雕廊畫棟……叫人看得眼花缭亂。
走動而過的丫鬟,也都是作宮人打扮,還都長得挺好看的。朱樉這是豔福也比朱棣更多啊!
和皇宮一樣,後宮乃是女眷住所。陸長亭自然不能去。朱樉直接将他帶到自己的宮殿跟前,而後将陸長亭的住處安排在了右邊偏殿之中。又是叫旁邊伺候的人好一番驚嘆。
唯有始終跟着朱樉的親随一行人,暗暗撇嘴,心道,日後你們就見怪不怪了!
朱樉指着眼前極為寬闊的屋室,問道:“長亭覺得此地如何?”
陸長亭點點頭:“不錯。”他不會過分誇耀,卻也不會出言貶低。
但這兩個字對于朱樉來說,已經是一種誇獎了,朱樉笑着搭在他的肩上:“你若宿在此地,入夜後若有何事,我也好過來瞧瞧你。”
“王爺,您要去瞧瞧公子嗎?”旁邊的一個丫鬟低聲問道。
陸長亭被叫慣了“公子”,乍然一聽那丫鬟如此說話,還着實有點不适應。
朱樉微微皺眉,道:“可是鄧妃讓你來的?”
丫鬟搖了搖頭,受朱樉氣勢所懾,頓時有些不敢說話了。
鄧妃?是了。陸長亭這時候想起來,之前在北平時,朱樉便和他說自己的正妃王氏病逝了。這一點倒是和歷史不大相符。而且這王氏一死,朱樉的二兒子也就沒了。
陸長亭問他:“二哥要過去嗎?”
朱樉搖頭道:“将公子抱來。先擺宴。長亭與我先去泡個熱湯吧。”前兩句話都是對下人說的,最後一句自然是對陸長亭說的。
還泡湯?總不至于有溫泉吧?
一個小太監在前頭開路,很快便帶着他們到了一處偏殿。此時自然有人将他們的衣物送來。
陸長亭踏進殿中,便能感覺到一股熱氣裹着水汽撲面而來。
待繞過屏風後,陸長亭便見到了一個大池子。這當然不是溫泉,畢竟這池水裏并沒有硫磺味兒。這裏應該就是普通的熱水池。
接下來,有提着水桶的小太監魚貫而入,将手中的熱水傾倒到池中去,正是印證了陸長亭的猜測。這池子裏頭的水果然都是灌起來的。這也太奢侈了些……
想到自己和朱棣平日用木桶洗澡的簡樸,陸長亭忽然覺得他們可真夠土包子的。
朱樉指了指眼前的池子,笑道:“這個很舒服的,長亭不快快脫去衣衫來試一試嗎?”
陸長亭有點不大自在,但是想一想,也不可能人人都斷袖啊!陸長亭心底的那點疙瘩很快就消弭了。他從善如流地脫去衣衫,跳進了水裏。陸長亭是會游泳的,當熱水将他包裹起來的那一刻,他就忍不住游動了兩下,但是游了兩下,陸長亭就放棄了。
熱氣氤氲,再埋着頭都快喘不過氣兒了。
不過就那麽兩下,也足夠吸引池子邊上的人的目光了。
那打水來的小太監都眨了眨眼,有些看呆。
朱樉不自在地輕咳了一聲,将注意力從方才那弧度優美的脊背上收了回來。
因為池子夠大,兩人完全可以各泡各的。池子雖好,但也不能泡久了。很快兩人便起身由太監伺候着擦淨了身上的水,再換好衣衫。經過熱氣蒸騰之後,陸長亭覺得這會兒餓極了。
朱樉叫了小太監領路,他們很快朝着用飯的屋室中去了。
剛一進門,陸長亭便聞見了香氣。
再看桌上所擺的食物,也比燕王府要精致許多,菜樣也要多上不少。
朱樉讓陸長亭坐在了自己身側,好方便為他夾菜。陸長亭知道朱樉一心将自己當做弟弟一般,反正也習慣了朱樉這般行為,便任由他去了。至于旁邊有多少人看得眼球脫了眶,那就不幹他的事了。
飯菜的味道着實不錯。
若是等日後鄭和下西洋,帶回來更多新奇的玩意兒,那時候明朝的食物怕是會變得更加豐富。
因為确實餓了,陸長亭正沉浸在美味的食物之中,他剛夾起一塊八寶鴨肉,便聽外面有誰道了一聲:“王爺。”這是道女聲,還是一道較為嬌柔的女聲。
緊接着便聽一陣腳步聲近了。
朱樉皺了皺眉,放下筷子道:“鄧妃怎麽來了?難道不知本王正在待客嗎?”這話是罵下人,卻也是說給門外那人聽的。
正好此時門外的人走了進來,聽到這句話便是一僵,不過随即那女子便滿不在乎地揚起了笑容,像是根本不曾聽到朱樉的話一般。
陸長亭也抽空打量了一眼這位鄧妃。
這鄧妃周身绫羅綢緞,明朝的襖裙很容易将人襯得較胖,但是穿在鄧妃的身上,卻反倒襯得她體态婀娜。再瞧她臉若銀盆,眼若圓杏,生得好不俏麗。一般生得這般模樣的人,哪怕是年紀再大一些,都會顯得很是少女。
這麽一比……
人家朱樉都有美嬌.妻了,朱棣還屁都沒有一個。
那鄧妃也是走近了才看見旁邊還坐了個俊俏少年,頓時“呀”了一聲,忙捂着臉後退了兩步,道:“是妾魯莽了,不曾想到王爺這裏正在待客。”
雖說鄧妃生得俏麗,還給朱樉生下了嫡長子,但此時朱樉卻極為不給她面子,冷聲道:“你身邊的丫鬟既然都知道本王回來了,怎的沒告訴你本王還有客人?”
鄧妃頓時又是一僵,忙笑道:“王爺說的什麽話?”說着,她轉身拍了拍手掌道:“妾将炳兒也帶來了,王爺走的這幾月,他可想念王爺了,不如今日便在一處吃了吧?”
這話說得有些越矩,不過由年輕女子做來麽,倒是叫人不舍拒絕。
當然這個不舍的人絕對不是朱樉。
朱樉皺眉道:“本王确實許久不曾見他,将公子留下,你帶着下人回去吧。”
陸長亭看了看鄧妃,估摸着鄧妃又該被嗆得一僵了。
果然,鄧妃臉上的笑容差點維持不住。
這時候,奶娘将一個孩子抱了過來,那孩子約莫三歲的樣子,這麽小的孩子模樣都是可愛的,一雙圓眼滴溜溜地轉着,不哭也不喊,就這麽呆呆地看着朱樉的方向。
這孩子也是一身绫羅綢緞,只是好笑的是,他的頭上剃得光禿禿、圓溜溜,一根頭發也不剩。皇家子嗣都是這般,和民間一樣,十歲前的皇子皇女們,都不留發,謂之“如佛子焉”。不過,這時候還未回暖,這麽小的孩子,頭上應當戴着爪拉帽才是啊。
朱樉見了模樣,皺眉斥道:“他的帽子呢?”
鄧妃也跟着皺眉:“許是來的路上被大風刮走了。”說着鄧妃便伸手将孩子接了過去,還擡手蓋住了孩子露在外面的頭。
朱樉看得實在鬧心,便道:“都坐下吧!”
陸長亭正猶豫着自己要不要退開,朱樉便已經伸手按住了他的膝蓋,不許他起身。
待新的碗筷被擺上來,那鄧妃也和小公子落了座以後,朱樉才道:“這乃是本王義弟,名陸長亭,将在王府中住上很長一段時日。”
義弟?鄧妃的眸光閃了閃,對陸長亭淡淡點頭,道了聲:“陸公子好。”
“見過鄧妃。”陸長亭口中如此說着,人卻是沒有站起來行禮。誰讓他正被朱樉按着膝蓋呢?
朱樉畢竟年紀還輕,對子嗣雖然喜歡,但到底還不到如何上心.寵.愛的地步。這也都是皇家的弊病,認為子嗣反正都會多起來,自然也就不是那麽上心和稀奇了。
何況在朱樉看來,長亭初至此地,他應當盡心盡力地做好兄長,先好好陪着長亭才是。這裏的一切對于長亭來說都是陌生的,他便不能對長亭有半分怠慢,以致讓長亭生出孤獨的感覺來。
因而朱樉沒有将兒子接過來哄着,而是繼續自如地給陸長亭夾菜。鄧妃看着這麽一幕,不由微微呆住。
陸長亭這會兒倒是覺得,朱樉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做如此動作,還有個深層的含義,那便是用最有效直接的手段,告訴所有人他的地位。如此也能解決掉不少麻煩了。
所以陸長亭直接受了朱樉的照顧。
一頓飯吃到一半,陸長亭再往周圍看去的時候,也能瞥見旁邊下人的面上有了表情變化,他們看向他的時候,變得更加小心了。
因為席間有孩子在的緣故,那鄧妃着實沒能吃個名堂,許是平日照顧孩子不多的緣故,鄧妃抱着孩子在席上顯得有些手忙腳亂。
陸長亭暗暗搖頭。這孩子已經是三歲的模樣,他完全可以自主進食,但是這孩子自打進門都是由奶娘抱着,而後又由鄧妃抱着,三歲孩子啊,這個年紀的孩子可不輕了,鄧妃竟然能一直抱着不撒手。這也着實太過嬌慣了,這對孩子來說可絕對不是什麽好事。而鄧妃手忙腳亂的照顧他,也絕不是什麽好的表率。若是父母經常大大咧咧、手忙腳亂,孩子長大以後也多半容易出些粗心大意、手腳不協調的毛病。
顯然朱樉和鄧妃,包括滿屋子的下人都沒意識到這有哪裏不對勁。
陸長亭心道,所以年紀輕了是當真不适合成婚啊,因為擔負不起成婚後的責任。不過這些話陸長亭也是腹诽一陣。此時若是說出來,也太掃人面子了,他現在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呢。
礙于有鄧妃在場,陸長亭很快就結束了用飯。
其實因為他上輩子的經歷,有女子在一旁一同用飯,他沒有半點的異議。畢竟他不是原裝的古人,也不會講究女子不上桌的習俗。奈何他和鄧妃并不熟悉,鄧妃除了最初打過招呼外,也不再看向他,朱樉也沒有要如何引見的意思。自然的,飯桌上的氣氛就變得尴尬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快些結束吃飯的動作了。
朱樉站起身道:“帶着炳兒回去休息罷,時辰不早了。”“長亭,我再領你在王府中轉一轉。”
陸長亭點了點頭。
鄧妃自然有所不滿,她抱着孩子拍了兩下,道:“炳兒這般想念王爺,王爺不陪陪他嗎?”鄧妃的聲音有些哀怨。
這會兒陸長亭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成了人家一家人團圓親熱的阻礙,于是他不主動道:“二哥将派個太監供我驅使便是。”
鄧妃聽見陸長亭還敢稱呼秦王為“二哥”,這才真正地驚訝了,同時在心底也對這個義弟的身份,有了更為明确的認知。
鄧妃此時辨別不出陸長亭究竟是什麽來頭,但她也知道過猶不及的道理,于是此時笑了笑道:“那……那王爺還是陪陸公子吧。”說完,鄧妃臉上閃過了失落之色。
這樣一個美人露出這般神态來,還是很讓人心疼的。但是朱樉這般人物,什麽樣兒的美人沒有見過,自然不會對鄧妃有所心軟。他擺了擺手,道:“那你去吧,小心護着孩子,別讓他受了涼。”
朱樉這般舉動可着實有些渣啊!但是想到這是什麽時代,這裏土生土長的人,都是受到什麽樣的教育和影響,陸長亭也就沒法指責朱樉了。不過朱樉怎麽不學他老朱家的優良傳統,尊重妻子呢?
待鄧妃一行人走了後,屋子中便陡然安靜了不少。
朱樉親自取來了披風,将披風罩在了陸長亭的身上。
下人們又暗暗将這個細節記在了心中。
“走吧。”朱樉塞了個手爐到陸長亭的手中,才帶着他出去了。
陸長亭頓時好一陣無語,瞧朱樉這模樣,照顧人也是挺好的,但是瞧鄧妃那怨念的模樣,想來是連被夾菜的待遇都未曾享受過。
待走出去了之後,朱樉似乎看出了陸長亭的心中所想,于是出聲道:“你覺得我待鄧妃不好?”
陸長亭點了點頭。
“父皇待母後從來敬重,我自然知道這樣的道理。只是長亭,我的正妃乃是去了不久的王氏,而非她鄧妃。”
一個稱呼上的差異,便可判別在朱樉這裏,正妃和次妃的地位。
陸長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正是因為有洪武帝在前面做榜樣,所以朱樉才會敬重正妃王氏,而次妃卻不被他放在心上。雖然正妃和次妃所出都是嫡子,但想來在朱樉的心中,只有王氏一人,才如當年的馬皇後一般,是值得被好好對待的。
得了這樣的回答,陸長亭便更無法說朱樉渣了。
或者還應該說朱樉非常的有原則,沒有絲毫.寵.妾滅妻的想法。
這也算是古代封建社會下的一道特色了!
只是見到朱樉這樣,陸長亭就不由得想到了朱棣,朱棣又是拿他當什麽?陸長亭暗暗皺眉。
“怎麽走神了?”朱樉突然出聲道:“總不至于這才到西安,便想老四了吧?”
其實以前朱樉也總說這樣的話,但是自從陸長亭知道了朱棣的心思後,再聽到這樣的話就覺得心底的滋味兒格外怪異了。
陸長亭當即搖了搖頭,卻沒過多的辯解。
朱樉也根本沒将陸長亭的怪異反應放在心上,他繼續道:“我心中對鄧妃不喜是有原因的。王氏……你可能不知道王氏的來歷……”
陸長亭心中默默道,我知道,我知道她是河南王王保保之妹,我還知道倚天屠龍記裏的趙敏原型就是她呢。
“她并非漢人,而是蒙古人,兄長是河南王。而鄧妃的父親乃是鄧愈。二人之間的懸殊是存在的。王氏聰穎機敏,但因為出身的緣故,在我王府中向來恪守本分。而鄧妃則不一樣了。正妃不能做的事,她都敢做……”
陸長亭心道,這也正是妻和妾的區別了。古時候為什麽有的大戶人家,總有人喜歡小妾,而不喜歡自己的正妻。皆因為正妻必須得端莊溫婉,舍不下面子去做跌份兒的事。而小妾就不一樣,只要是能讨好男子的事都敢做。但是這鄧妃的父親乃是鄧愈啊,這位是明朝的開國名将,被封為了衛國公啊!朱樉也說了,鄧妃的出身不低,那鄧妃怎麽舍得下面子來将自己視為妾一般?
正疑惑着呢,便又聽朱樉如此道:“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世間女子哪能個個都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但她偏偏膽大,敢打探我同王妃的行蹤,一旦王氏不在我身邊,她便湊上前來了,初時我還沒察覺,後頭才發現,這女子倒是心大,人都安插到我和王妃身邊去了!”
陸長亭暗暗咋舌。可見媳婦兒娶多了不是什麽好事。
“王氏來到王府身子便不大好,待她病逝後,鄧妃便處處以正妃自居,更為膽大地令手下丫鬟管起我的行蹤。”朱樉冷笑道:“今日便正是如此。”
被朱樉這麽一說,陸長亭倒是也對那鄧妃有些不快了。
不說別的,但就以王氏去後,鄧妃便以正妃自居這一點,讓人心底确實有點膈應。
就跟王氏終于死了,輪到她上位了一般。
“若非她育有一子,而我也只有這個獨子,我早就發作她了。”朱樉皺眉:“說起此事,當初我在北平也并非全然騙你。我這府中是有些怪事……王氏身死的時候,腹中還有胎兒。若是她能活下來,我也不必這般容忍鄧妃了。”
這點當初朱樉可沒說啊!
不過既然到西安來了,他也定然會為朱樉瞧一瞧。
“先不說此事,人都走了那樣久了,不急在這一時。”朱樉笑了笑,道:“之前你問我西安可有什麽有趣的玩意兒。齊義之事算不算有趣……”
齊義,就是之前給那個當鋪做風水陣,最後被送到朱樉這裏來的那個風水師。
“哦,你之前提起過這些人興許有組織?”
朱樉點頭道:“此次大哥出事,最後你們從柳氏口中問出了白蓮教,是嗎?”
陸長亭點頭。
“自我大明建立之後,那明教和白蓮教便時常作亂,唯獨這次将風水與白蓮教牽扯上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懷疑,這些處風水事故都與白蓮教有關系?正巧,西安也有作亂的白蓮教,并且我曾在父皇處領命,清掃當地白蓮教教衆。長亭可有興致?”
有!太有了!
朱樉的這個猜測是合理的。
明教和白蓮教都巴不得搞死明朝皇室的人,只是在明朝年間更為的活躍還當屬明教,白蓮教都是清朝時更為活躍。
聯合在中都時發生的事,可以看到事件的目的都是為了謀害皇族,目的動機相同,自然就可以大膽猜測二者之間的關系。
陸長亭還沒見過活的白蓮教,那柳氏根本不算。朱樉此時一提出來,他自然覺得有興趣極了!
若是能用風水手段,給朱樉提供清掃的機會,那就更有趣了!
陸長亭知道這些民間組織的威力,絕對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而且這些可能威脅到統治政權。就算沒那樣大的能量威脅統治,但是蠱惑群衆、煽動百姓、四處作亂造成的麻煩,也足夠令皇帝頭疼和震怒。想一想未來當皇帝的是朱棣,陸長亭就有種義不容辭的感覺。
這時候陸長亭壓根沒注意到,自己還在本能地關心着朱棣呢。
兩人一邊在王府中轉悠,一邊說着那白蓮教的情況,不知不覺時辰便不早了。
“明日.你先歇息一日,後日我帶你在西安城中走一走。”
陸長亭點了點頭。
因為陸長亭就住在偏殿的緣故,所以二人回去也是一同回去。
只是沒想到,兩人才剛剛走到了大門外,便見鄧妃從裏面出來了。
陸長亭暗暗皺眉,知道今日怕是要遭。
從中都的時候其實就可以看出來,朱樉的脾氣沒那麽好,甚至他的性子還有些急。只是他和朱樉關系很好,朱樉在他跟前又一向是溫柔兄長,這才沒有表露出兇殘的一面。但畢竟都是皇室出身,朱樉又并非那等不受.寵.的庶子。朱樉的掌控欲應該是不會小的。
而現在鄧妃的舉動,便是告訴朱樉,在他走後的幾個月,鄧妃馴服了下人。
你要馴服你手底下的丫鬟小厮沒什麽關系,但是馴到朱樉的寝殿中來,這就是要出大事了……
朱樉必然不會容忍,何況本身朱樉就已經在心底積蓄很多不快了呢?
不出陸長亭的意料,朱樉在看見鄧妃以後,當即就冷了臉,同時還冷笑道:“鄧妃好大的本事,本王不在寝殿之中,你也能出入自如。”
鄧妃頓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疏漏,忙跪了下來,道:“王爺,求王爺恕罪,妾也是心焦之下才會進入到寝殿的……”
這個謊撒得不高明。
因為方才鄧妃迎出來的時候,分明是臉上挂着笑容的,焦急的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那你倒是說說,什麽樣焦急的理由,能讓你進入本王的寝殿?”
別說是王爺,就算是普通官員的屋子,也不是妻妾能進去的,因為裏頭很可能放着私密的東西,那些作奸犯科的不論,就說正常的官員,裏面或者有着牽涉政務的東西,這些東西是絕對不能洩露出去的。因而,古代妻妾是沒有進入夫君寝房和書房的資格的。
若是王爺,比起普通官員就要求更甚了。
打個比方,你見過能宿在帝王寝宮的後妃嗎?
鄧妃的做法自然是觸到朱樉的底線了。
鄧妃跪下來,仰頭看着朱樉,眼裏淚水欲落未落:“王爺知道的,還能是什麽事呢?炳兒又說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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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