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22

葉翎并未聽清,皺眉道,“你說什麽。”

景曦搖搖頭,視線定在小臂上微涼的手,骨節分明指節修長,皓腕纖細,宛如一折即斷的柳條。

“師尊,”青年低頭,右手從懷中取出一只手鏈,幾圈黑線中有一塊通體鮮紅的玉石;擡手附上葉翎手腕,景曦将手鏈放在掌心,低聲道,“這是紅玉。”

昨晚離開葉翎房間後,景曦一夜無眠,輾轉反側時,腦海中滿是葉翎病中額間帶汗的模樣。

他不知葉翎為何身體突然抱恙,也不知該如何救治,只能在餘憐端藥進來時,無措又多餘的站在一旁,在餘憐同葉翎若無旁人的低聲交流時,如外人般站在門邊,無話可說。

這種酸澀難言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天邊泛出魚肚白,最終他翻身起床,迎着晨光獨自下山,鬼使神差地在集市上買了塊紅玉。

紅玉,又稱辟邪玉,民間向來有紅玉辟邪保平安的說法。

景曦握住葉翎手腕,見人并不拒絕,替人将手鏈系在腕骨。雪白凝脂被黑線襯托的越發白皙,中間一處紅玉又帶了一絲意味不明的視覺體驗。

宛如耳垂一粒朱砂痣,不經意的勾人最為蠱惑。

青年喉間莫名一緊,垂眸低低一聲,“弟子無能,只希望師尊能平平安安。”

看着腕間垂落的紅玉,葉翎能感受到青年投來的視線,有擔憂,有期盼,有緊張。相處的這段時日中,景曦表達情緒的方式向來隐晦,這是第一次,他直白地表達出對自己的關心。

這些揉雜交織的情緒讓人感到安心,于是葉翎晃晃手腕,雙眼一彎,“謝謝,我很喜歡。”

“沒、沒事,”對面明晃晃的笑容出人意料,景曦偏過頭,不自然的輕咳一聲,“我們先回去吧。”

兩人回到場地時,觀衆席上看客已走了大半,三兩奴仆正在擂臺邊收拾整理。

玄青宗弟子在看臺下圍聚一圈,除了中心處的餘憐面色平靜外,其他弟子的笑容多少有些勉強。

葉翎心中有了猜測,徑直去了看臺尋司堯,單刀直入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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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後時越過擂臺底線,”司堯點頭,負手而立,轉身仔細打量葉翎一番,不自覺地蹙眉道,“你臉色不太好。”

葉翎搖頭否認,對于餘憐的落敗并不過分驚訝;防禦性選手本就在比試中吃虧,再加上對手強勁,途中不受傷就并非壞事。

況且大會前五名都有各自機緣,争奪三四位的餘憐也不會錯失良機。

“景曦,明日便是決戰,”司堯看了看景曦左臂上的白色紗布,“手上的傷礙事嗎?”

“已經沒事了。”

“那便好,你和雲錫先下去吧,我同你師尊有話要說。”

“是。”

“宗主,”葉翎見司堯一臉凝重,以為他還在為餘憐敗落之事耿耿于懷,于是輕聲勸解道,“勝負都是常事,我相信餘憐——”

“小翎你知道嗎,暗衛前夜闖進天星門,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帶走了嚴晉。”

決賽前夜的宴席盛大而流俗,鼓樂羌笛齊鳴,樂聲不絕于耳;期間觥籌交錯、人聲鼎沸,看着确實其樂融融,熱鬧非凡。

消失幾日的二皇子玄洲與阿幽再次出現,一襲紅衣與漆黑一團格外惹眼。

不過這次他沒有湊到葉翎身邊,先與司堯和各門派掌門人圍坐一處,不知在商讨什麽。

“你知道玄洲一只鳳凰,是怎麽來的仙門大會麽?

雲錫坐在柔軟棉墊上,一手托腮,半百無聊地往嘴中丢了個紅棗;見一旁的景曦毫無反應,伸手推了推他,風涼話随口就來,“別看了,你師尊忙着教訓黑胖子呢,沒空搭理你。”

收回視線,景曦淡淡撇了雲錫一眼,“他不是來迎親的麽?”

“哪有這麽簡單,”雲錫故作神秘地晃晃手中酒盞,灌了口清酒,“他這次來,主要是來捉拿‘暗衛’的。”

“暗衛?”角落處的葉翎皺眉。

“對啊,玄洲收到情報,暗衛最近在西町城附近活動,”雲錫眼中“正被教訓”的黑團子一口一個花糕,含糊不清道,“連那黑袍人都來了呢。”

葉翎心中一驚。

原書中曾詳細記載過暗衛,這是一個神秘而龐大的組織,沒有人知道這群人從何而來、隸屬哪個族群,唯一知道的,只有暗衛的首領是名黑袍人,修為深不可測。

民間傳說這黑袍人面相醜陋,不敢真面目見人,可真正見過他面容的人,無一不死于非命。

這些葉翎都有所了解,但令他詫異的,是暗衛與黑袍人出現的時間。

暗衛在原書中的第一次出現是在景曦堕魔稱帝的半年後,黑袍人率領軍隊與魔族開戰,最後兩敗俱傷;自此以後,暗衛便成了景曦征服四海八荒的最大阻礙。

而這一世的暗衛卻提前出現,冒着重重風險,帶走了武功盡失的嚴晉。

不同于這次的故意傷人,上一世的雲錫是大會蟬聯的魁首,這很可能意味着,這一世的嚴晉就是暗衛特意派來的。

細思極恐。

“你不用擔心,”阿幽這幾日應當是餓壞了,嘴裏停不下來的一直吃,“玄洲會解決的。”

“出門歷練确實練膽,不過幾日阿幽便敢對我直呼其名,”鮮紅衣擺映入眼簾,一位不速之客來到葉翎身邊坐下,拿起銀筷加了口菜,笑問道,“我不在的這兩日,小葉可有想我?”

葉翎凝眉:“你有沒有想過,嚴晉可能是暗衛的人?”

玄洲無聲挑眉,視線在阿幽身上一掃,又流轉到葉翎身上,眼神頗為受傷,長嘆一聲假裝拭淚,“我一路舟車勞頓,小葉不僅毫不關心、反倒去在乎別的男子?”

葉翎無心閑扯,雙手抱胸也不說話,面無表情地靜靜看着玄洲表演。

“羨慕嗎,嫉妒嗎,眼饞嗎,”遠遠旁觀的雲錫擡手勾住景曦脖子,“認識幾天的人都比你親。”

景曦推開雲錫的手,冷冷看他一眼。

“會哭就不怕沒奶吃,”雲錫吐出棗核,拍拍衣衫起身,走向司堯那邊時,不忘回頭挑唇一笑,“學着點。”

司堯一人坐與高位,看着殿中身姿動人的舞妓翩翩歌舞,不時與前來敬酒之人寒暄兩句。

突然他眼前一黑,有一道身影擋住他的視線,在他面前蹲下,一雙桃花眼閃爍明亮。

“一刻不見,又去哪兒厮混了?”司堯鼻子嗅了嗅,語氣立即嚴厲了些,“還敢喝酒,等會便要手疼。”

“所以我便來找師尊了,”雲錫緊挨着司堯坐下,眼巴巴地看着滿滿一桌菜,眨巴兩下眼睛,可憐兮兮道,“手疼,師尊喂口飯吃吧。”

見人仍舊冷着臉,青年旁若無人般,将頭往人懷裏一埋,使勁蹭蹭,悶聲道,“師尊不心疼我了,嘤。”

司堯瞬間破功,搖頭失笑道:“你啊——”

看着臺上一臉驕傲、宛如殘廢的雲錫,景曦側目看向獨自一人的葉翎,心思止不住地偏離軌道。

若是師尊給他喂飯吃......

雙頰一熱,景曦起身來到葉翎身後坐下,看着他面前半杯清酒,躊躇半晌後,小聲道,“還請師尊少喝些酒。”

葉翎聞言身形一頓,眼神不自覺地落在景曦修長的脖頸,那處曾留下一排牙印的位置。

腦海中不可言說的碎片劃過腦海,葉翎想了想,還是決定了解一下自己的酒品,“那晚醉酒後,我都做了些什麽?”

青年垂下長睫沉吟不語,良久後,他撥開額前碎發,身體前傾,牽着葉翎的手往自己額頭上帶:“若師尊想知道,一看便知。”

這是任由自己讀取記憶的示意,葉翎有些意外,各種思量後,還是将掌心貼在景曦光潔的額頭上。

若他還能讀到景曦落下心結的具體場景,一石二鳥自然更好。

兩人同時閉上雙眼,将四周嘈雜摒與而後。

燭光搖曳,昏黃光線将室內映照地別有暧昧意味,兩道身影,一白一黑,在偌大寬敞的卧室內對立而坐,桌上擺着幾碟見涼的菜肴。

白衣男子眼神迷蒙,雙眸含着氤氲水氣,清瘦雙頰粉紅,摸着會有些燙。

他白皙纖長的手中握着銀筷,費力地夾着碟子裏的菜,幾次失敗後眼中有了惱意,将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不吃了。”

高他半頭的黑衣青年立即夾菜遞到他手邊,幾乎是誘哄的語氣勸道,“師尊莫氣,空腹吃酒要胃痛的,還是吃些吧。”

男人從鼻間輕哼一聲,推開青年的雙手,拿起青年手邊勺子;這次他換了個目标準備盛湯,結果手一抖又撒了半桌,還弄的滿手都是。

男子不解地“咦”了一聲,呆呆地看着滿是湯汁的右手,下一刻便伸出粉嫩的肉/舌,順着手指關節,将右手食指上的汁液舔得幹幹淨淨。

仙人玉潔高不可攀,此時卻眼角含淚,通紅的薄唇微張,仿佛想含住什麽似的。

他将手伸到青年面前,拖着尾音彎眉一笑,“這湯倒是好喝,只可惜沒吃到肉。”

青年呼吸略有些急促,不敢擡頭,埋頭又盛了碗湯,還特意夾了幾塊排骨,恭恭敬敬遞過去,“師尊,這裏有肉。”

“是啊,這裏有肉呢。”

男子向前一步,擡起手,纖纖玉手停在青年胸膛,然後慢慢向上滑去,停在衣衫領口,稍微一勾手,将人輕易拽了過來。

身體前傾,下一刻,白衣男子薄唇輕啓,朝着青年修長的脖頸,一口狠狠咬去——

“......!”葉翎猛然睜開雙眼,一眼便見到胖團子正一臉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嘴裏不住地啧啧稱奇,眼中一派暧昧之色。

“原先看那話本還不信,方才一窺才發現,這師徒的禁忌之戀,”

“果真是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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