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明鏡亦非臺(十二)
秋水鎮往北是松江府, 當地商業繁榮,水路暢通。
晏良也問過原随雲等人之後的去處,知道他們要往東海而去,去見識一番海上風光。
原家的江船停在碼頭, 原随雲計劃乘江船至河口, 再乘海船入海。船、人手, 該準備的他早已準備好了,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一場即将在蝙蝠島上舉行的拍賣會。
晏良思考了三天, 終于決定向原随雲坦白。
他去找楚留香,本就是為了問為何無花會逃走。如今無花就在他身邊, 若是不把無花捉住帶過去, 未免有點說不過。
晏良大大方方的向原随雲提出了問題。
就連原随雲也沒想到這人竟然這麽率直,無花更是驚訝。
晏良問問題時,三人剛在酒樓包廂中用過了飯, 圍着桌子當吃飽沒事幹的鹹魚。
到了秋水鎮後, 晏良說着分別前頗感不舍, 便在秋水鎮的一家酒樓裏叫了一桌酒席, 并且特意照顧到無花的口味,在他面前擺滿了素菜。
原随雲已察覺到晏良似乎有所謀劃,而那家酒樓本就是原随雲手下的産業, 他也不擔心晏良會弄什麽小動作,相當自然的落座。
無花看着面前的素菜,有些無言, 心情還有點複雜。
只因他面前擺着的都是些他曾多吃了許多次的食物。
無花雖然不貪圖口腹之欲,但偶爾碰見味道好的也還是忍不住多吃一些。左右不必再守那些清規戒律,也不必再拘束自己。
晏良沒有注意無花的表情,他自己就是一個貪圖口腹之欲的俗人, 記住桌上有多少菜壓根不是件難事。
原随雲吃了幾樣菜,也察覺出來了。
擺在他面前的菜式确實都是他喜歡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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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晏良埋頭苦吃——他吃飯時一向心無旁骛——沒有看到原随雲面上的神情。
待吃過飯,包廂中陷入沉默之中。
晏良便是在他們正在休息時開口的。
此前原随雲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耐心地等待晏良開口。
“你知道你身邊的這位田實,是妙僧無花嗎?”
晏良開口問道。
無花安安靜靜地在一旁聽着,好似晏良問題中的那人不是他一般。
原随雲微笑道:“我知道。”
晏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還是“果然如此”,他看了眼無花,無花朝他一笑。
“你為何要把他帶在身邊?”晏良疑惑不解,“和他有仇?”
無花:“……”
為何會猜到有仇這點?
無花忽然意識到,晏良竟然還認為原随雲是一個好人。
若是和他有仇,卻不願殺他,只能将其留在身邊……這似乎挺符合晏良這些日子以來向他們展露的觀念。
不殺人,交以律法處置。
原随雲失笑道:“我和他并無仇怨。”
晏良瞄了眼無花,無花這回沒看他,而是望着窗外,高冷似天仙。
“晏兄是何時認出無花大師的?”原随雲緊接着追問,他似乎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晏良誠實道:“我們同行的第一天。”
無花:“……”
原随雲笑道:“竟然是一開始就認出來了麽?看來無花大師的易容術不甚高超啊。”
無花:“……”
你個瞎子有什麽資格說他易容術不高超。
原随雲似有所覺,若有若無地朝無花那邊看去。
無花看着窗外的風景,神色自若。
晏良在這時否認道:“他易容術很高超,我沒有一下子就認出他。”
無花:……謝謝你啊。
司空摘星、王憐花都是易容高手,晏良和他倆混的多了,也能看出來一點好壞。無花的易容術确實算不錯的了。
原随雲道:“你我即将分別,晏兄突然點出無花的身份,不知是何意?”
無花開始看戲。
晏良坦蕩蕩道:“把無花押着去見香帥。”
無花笑道:“你武功平平,即使下山之後練得勤了些,也贏不了我。”
晏良也笑:“所以我給你下藥了啊。”
無花不信:“你何時下的?”
飯菜上桌後晏良未曾碰過一下,無花自認自己的眼神還沒瞎到看不見的程度。
晏良笑如春風:“我先來的酒樓,你們來之前我已偷偷溜進後廚,專門對你的菜下了藥。”
無花:“……”
他不着痕跡地瞥了原随雲一眼。
原随雲面上仍然帶着溫和的笑意,十分有耐心地聽他們對話。
無花笑得古怪:“你……只對我下了藥?”
晏良點頭道:“是。”
傻子。
無花在心裏嘲笑他。
原随雲忽然道:“你為何如此執着于讓無花大師伏法?”
晏良道:“他該接受懲罰。我不求你的想法與我一樣,但請你能将無花交給我。”
原随雲微微一笑:“我若是不願呢?”
晏良一怔,原随雲面朝着他,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悠悠道:“在下有一事……”
晏良忽然覺得有些不妙。
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他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連對方接下去的話也聽不太清了。
他伸手撐着腦袋,努力瞪大眼睛望向原随雲:“你——”
舌頭好像打結了一般,想說的質問遲遲不能說出口。
最後印在晏良眼中的是原随雲一如既往的溫和笑臉。
“磅”的一聲,晏良徹底閉上了眼,趴在桌邊,不省人事。
無花想着晏良昏迷前的表情,頗有些遺憾:“你真該看看他的表情……估計沒想到你會是對他下手的人吧。”
原随雲淺笑着“瞥”他一眼,無花識趣地轉移話題:“你一開始便發現了他的謀劃?也對,這般簡陋,被發現也是應該的。”
“他對我太過放心……哈。”原随雲嗤笑一聲,“是把我看成了別人才對。”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無花笑道,“不愧是蝙蝠公子。”
原随雲聽出他這聲恭維并非發自肺腑,淺笑道:“勞煩無花大師把晏兄裝入麻袋,我們休整片刻,即日啓程。”
無花:“……”
這人竟然支使他?
打又打不過,只能聽其命令。
無花拽着晏良的領子将其塞入原本便在角落的一個麻袋裏。他原先還奇怪這家酒樓為何如此不合禮數,在角落擺個麻袋,原來是原随雲早已準備好了。
無花對晏良的觀感很古怪,臉還是那張臉,但卻與少林寺時的無機想比仿佛變了一個人。
若是像他一般帶了面具倒也好說,奇怪的是寺中的無機好吃懶做偷閑躲靜,而還俗後他懶洋洋的沒個正形——這面具帶了與不帶又有何區別?反正在以苦修為主的寺廟中這兩種類型還是一樣不讨人喜歡。
無花垂眸看着昏迷不醒的晏良,對方腦袋還露在麻袋外面,一頭秀發柔順地鋪在腦後。
這假發……看起來毫無違和感。
無花自認自己的假發不似晏良的那般逼真。
他伸手欲将對方的腦袋塞進去,不知碰到了哪裏,也許是力道有點大,晏良的那頂假發眨眼之間就落了下來。
無花:“……”
無花看着他光溜溜的頭頂,沉默地将假發又給他帶回去了。
假發的觸感十分逼真。
這樣似乎也能理解晏良為何在還俗之後不願留長發了。
晏良醒來的時候很茫然。
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處,寂靜之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手腳都被捆着,身上的東西似乎也被搜走了。
他試着翻身,然而翻到一半便被卡住,右肩在上方的木板蹭過,徒勞無功地落下。
晏良又上下挪了挪,當頭和腳接連觸碰到木板之後,他意識到自己此刻有可能正躺在棺材裏。
晏良:……這要有幽閉恐懼症不得被吓死。
他此刻的姿勢是頭頂木板,翻身不行,但能上下移動。頭頂的假發不知為何掉了,而頭皮有一股涼意。
晏良猜到頭頂那塊木板大概被打了個洞,讓他不至于憋死。
既然憋不死,那便可以使勁搞了。
晏良放下心來,開始在這棺材裏半吊子的左翻右滾,棺材被帶動起來,和周圍的東西碰撞發出“哐哐當當哐當”的聲音。
黑暗中時間流逝的速度難以估摸,晏良不知道自己翻滾了多久,但兩邊的胳膊疼得厲害。除此之外,翻滾期間難免碰到頭,晏良的頭也被撞得一陣發暈。
“有誰在嗎——?”
晏良開始發問。
他等了等,沒人回應。
沒人就好。
晏良戳開系統商城的面板,理直氣壯地預備作弊。
沒人在旁邊看着那就可以出來之後就溜了,順便再看看原随雲在搞什麽鬼。
想起原随雲,晏良就嘆了口氣。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這黃雀也太會僞裝了。
就是不知為何要把他困在這裏,難不成是為了替無花消氣?
晏良在系統商城裏點了兌換匕首,手上立馬便出來了一把匕首。
晏良試探性地輕握了一下,入手了是冰涼的匕柄。
他上身和手捆在一起。晏良拿匕首割斷繩子,割斷後先動了動胳膊,感覺血液開始順暢地流通後,便預備拿匕首劃開這個棺材。
他找準方位,手裏握着匕首,正要一刀從身側的木板搗下去,外面忽然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你在做什麽?”
那聲音裏隐隐含着笑意,正是原随雲。
晏良的動作止在那裏,不敢戳下去了。
他竟然不知道原随雲何時出現在外面,連氣息也是對方開口時他才感知到。
且聽聲音,原随雲似乎就站在棺材的旁邊。
雖然知道原随雲的武功高,但竟然高到這種程度……
晏良嘴裏發苦。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呀
一開始晏良對原随雲的印象是:“溫和的好人,像花滿樓”(有花滿樓的好感加成)
認識到花滿樓和原随雲的不同之後的印象是:“溫和中帶點冷漠,是個好人”(花滿樓的好感加成還在)
被藥倒之後的印象是:“不知道在搞什麽+武功竟然這麽高+雖然不知道想什麽也許還是個好人”(花滿樓的好感加成稍稍降下去了)
之後還會再變……然後就開始難受啦
【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像會有好感度的攻略游戲】
話說今天,本來列好的章綱,準備碼的時候發現連不上,又重寫了一個|·ω·。)
什麽時候我才能練就時速3000哇,1500也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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