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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三少爺認認真真地問了,我也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

“奴婢叫柳絮。”

三少爺皺了皺眉,很顯然他不記得府上有這麽個人,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一拍手道:“我好像聽我娘提起過這個名字,她還說是我爹對不起我,瞎給人留字條,害我納了個妾。”

我無語凝噎,心中甚至有些愧疚,都怪我爹多管閑事,不救沈老爺哪來這麽多事。

哦對,想起來了,不能怪我爹,是玉皇大帝多管閑事。

“我說你膽子夠大啊,敢在沈府養貓,要是被我娘知道,腿都能給你打斷。”

“奴婢該死,還請少爺網開一面,放過西瓜和荔枝。”

我反正是窮途末路了,只希望兩只小家夥能逃過一劫。

沒想到這沈三少爺一聽兩只貓叫西瓜和荔枝差點笑到從床上滾了下來。

我不能理解這兩個名字哪裏好笑,也可能有錢人的笑點就是這麽樸實無華吧。

“你……哈哈哈哈哈……給這兩只貓……取名西瓜和……荔枝……哈哈哈哈哈。”

我看着他笑得人仰馬翻,一臉茫然。

待他平靜下來,才繼續問道:“你喜歡吃西瓜和荔枝?”

“不是,奴婢沒吃過,只是看上去很好吃。”

我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自然是拿不出錢買這些的,不過沒吃過豬肉,總該見過豬跑。就是我一直很好奇日啖荔枝三百顆會怎麽樣。

秋霜說,吃多了會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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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上昨日剛從南方弄了些新鮮荔枝,我等下差人給你送幾顆來,竟然連荔枝都沒有吃過,搞得別人還以為我沈家小氣呢。”沈少爺如是說道。

我有些吃驚,我以為他會扇我幾個耳光,踹我兩腳,然後叫我滾出沈家。

沈少爺看到了我右手的牙印,有些好奇地問道:“你這個牙印是怎麽弄的?”

我可能跟我爹一樣中了邪,竟然脫口而出:“少爺您昨天學狗叫之後咬的。”

我就看見沈少爺的臉從紅到白再到綠,如果我今天死了,應該就是被這句話蠢死的。

沈少爺尴尬地咳了兩聲,又問:“那我昨天還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

這次我學聰明了,同一個地方可不能跌倒兩次。

“那有沒有叫什麽人的名字……”

“叫了若雨。”

說完這句話,我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我果然在一個地方跌倒了兩次。

沈少爺一下子慌了神,我也不知道他慌什麽,我也不可能把這個事情說出去。

他似乎想轉移話題,便朝四周看了一圈,我以為他要說家具的事了,正準備先發制人。

可沒想到他目光掃過了家具,停在了我那些堆成山的書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你會看書寫字?”

我一聽這話,其實是有些惱火的,誰規定人窮就不能讀書了,我弟還說中了舉來贖我呢。

不過我也沒指望我弟就是了,先不說他寫文章的文采如何,他字寫得有點醜,我估計閱卷的考官一看他那字,就懶得看他寫的什麽了。

畢竟就算你寫得是小兒放牛賦,用王羲之的字寫,也是千古絕句。反之,你用蚯蚓爬的字寫了一首離騷,到頭來還得看人家有沒有閑工夫扒開你醜陋的外表,看你的內心。

但我寄人籬下,肯定不能頂嘴,只得應了一聲“會一點”。

沈少爺一下子來了興致,眼中閃耀着對知識的渴望。我也說不清為什麽,我有些後悔說我會一點了,我應該說我是文盲,那些書是用來糊牆的。

“那你看的這些書裏,有沒有講怎麽讨姑娘家歡心的?”

原來他是對這些知識渴望,我有些詫異地望着他。

不過我也早該想到,沈家三少爺是這麽個德行,秋霜給我大致講過沈家三個少爺的情況。

大少爺,沈玉,名字一聽就是溫文爾雅的公子,事實也是如此。雖然他對沈家的生意不感興趣,但人家學富五車,才高八鬥,吟詩作賦信手拈來。和鳳城內的官家公子走得也近,沈家不少官場上的人脈都得靠他打通。

二少爺,沈懷,繼承了沈老爺在做生意上的頭腦,已經慢慢從沈老爺那裏接手了不少東西,而且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本來之前沈家酒樓的生意經營得不好都準備轉手了,還是二少爺一番運作,起死回生,現在做得風生水起。

三少爺,沈逸,也就是我今天碰到的這位,秋霜說他其實是沈家裏最聰明的那個。聽人說周歲抓阄,他直接選了個沈家的牌匾,把沈老爺和夫人樂得幾天沒合攏嘴。說他三歲就能作詩,五歲就看得懂賬本,七歲就在生意場上叱咤風雲。

我當然知道這些肯定是扯淡的,要不然一對比,就我弟三歲還不會說話的情況,中舉怕是水中月,鏡中花,做夢。

但好景不長,沈三少爺十歲那年調皮從樹上摔下來磕到了腦袋,昏迷了一個月。請了不少大夫,人雖然是醒了,但性格大變。也不讀書了,也不學做生意了,整日就好吃懶做,無所事事,後來大了些,愛上了喝酒,經常從白天就開始喝,喝到晚上醉成泥回來,讓沈家上下傷透了腦筋。

不過他的兩個哥哥争氣,也不用他繼承家業,沈家也就任他去鬧了,到七歲為止的輝煌,終究是過眼雲煙了。

後來他看上了朱家的二小姐,朱若雨,一哭二鬧三上吊讓沈夫人去給他提親。朱家也是鳳城內的富貴人家,但各個方面也都要承蒙沈家照顧,不得已只好把女兒嫁了過來。

可惜這個朱小姐,人不傻,也不瞎,更不以貌取人,哪裏看得上三少爺這種好逸惡勞,坐吃山空的貨色。當然,其實我覺得,沈家的金山銀山一百個三少爺恐怕也吃不空。

朱小姐雖然嫁了進來,但對三少爺一直不冷不熱。三少爺也是個癡情的種,聽秋霜說,他在得到朱小姐的心之前誓死不碰她的身子,連洞房花燭那夜,他都忍住了,在房內坐了一宿。

我看他也怪可憐的,求而不得,日思夜想,連喝醉了酒都叫着心儀姑娘的名字,便恻隐之心泛濫,想借用古人的智慧渡他一劫。

我跟他說:“這堆書裏确實有幾本講怎麽和姑娘家相處的。”

“哦?快拿出來給我瞅瞅。”

我又在他的眼裏看到了對知識的無限渴望。

我起身,在那堆書裏番了半響,翻出一本《姑娘其實很好懂》,一本《女人心》,其實本來還找到一本,但那本我記得技巧過于高超,屬于下一個階段,三少爺現在連人家姑娘手都沒摸着,還是從初級開始實踐比較穩妥。

至于我為什麽會看這些書,這就要問沈老爺了,這些書都是沈老爺書房裏的,泛黃的書頁,被翻爛的書角,甚至有些地方還有筆記,無不訴說着他當年的風流。

沈夫人估計也沒仔細檢查,看這些書破舊不堪就送給我了。我本來也對書來者不拒,沒想到這些奇書真就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我把兩本書遞給三少爺。

“這裏面講了些什麽技巧?”

我有些納悶,不是三歲就能吟詩作賦嗎,不會自己看嗎,這種書哪是一句兩句話能概括的。但我肯定不能這麽說,畢竟我是奴婢,他是少爺。

“精髓概括起來有些難,還是請少爺自己翻閱比較好。”

三少爺搖了搖頭,撇了下嘴說:“我不認識幾個字,你給我念好了。”

我愣在了原地,心中卻閃過一絲心安,因為我又想到了我弟,我感覺他有希望了。

既然少爺讓我念了,我也只能念了。

我翻開受潮的書頁,看到此書按照和姑娘的進展分為了好幾章,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又問了一下三少爺的情況。

“三少爺,請問您之前牽過三少奶奶的手嗎?”

三少爺先是一愣,然後支支吾吾點了點頭。

但我看他眼神飄忽不定,雙手無處安放,有說謊的嫌疑,便加重語氣問道:“三少爺,我們要嚴格按照書上寫的去做,不能小瞧了古人的智慧。奴婢再問您一遍,您之前牽過三少奶奶的手嗎?”

這次他倒回答地幹脆:“沒有。”

果然不出我所料,不過也有點奇怪,就算三少爺這人不學無術是個纨绔子弟吧,但憑他這張臉也不至于連手都沒有牽過。

“行,那就得從這個初級的開始。”我用手指了指這部分的內容。

“寫的啥?”

“首先,書上寫,得先弄清楚對方的喜好,三少爺,您知道少奶奶喜歡什麽嗎?”

三少爺面露難色,估計是不知道了。一哭二鬧三上吊娶回家,連人家姑娘喜歡什麽都不知道,也怪不得連手都沒牽過了。

“這也不能怪我,她現在成天就跟我娘還有我嫂子她們一起,我都沒機會跟她說話。”他這理由倒是說得頭頭是道。

“那晚上呢?”

“晚上在外面喝酒。”

也是,怪我自讨沒趣問這麽顯而易見的問題,他要是晚上不出去喝酒,我也不至于半夜三更在這裏給他念《姑娘其實很好懂》。

這是站在一旁的秋霜突然開口了,有些膽怯地說道:“這個奴婢知道,奴婢到別院之前是服侍二少奶奶的,聽二少奶奶提起過,三少奶奶喜歡吃驢打滾。因為朱家是靠珠寶起家的,三少奶奶對各種寶石很有研究。”

我聽秋霜這麽一言,反而覺得三少爺是徹底沒希望了,還沒人家一個別房的丫鬟知道的多,怕是被酒泡昏了腦袋。

哦,不對,三少爺十歲的時候,就已經被石頭嗑昏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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