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我把荔枝從三少爺的肚子上抱下來放到一旁,環顧了下四周,想找找有沒有破布啥的墊在他腦袋下面,結果周圍空無一物,便算了,跟兩孩子說:“沒事,他頭硬。”

“……”

兩人面面相觑,估計沒理解我在說什麽。

我怕他們誤會,趕緊補充道:“我第一次見他,他醉死學狗叫被我拖着走,磕了一路都沒事,這才幾下,沒事的。”

估計不到半個時辰,三少爺就能醒了。這兩個孩子,總不能放他們在這荒郊野嶺裏一直扮鬼吓人吧,我便問:“不過你們這樣東躲西藏睡不好吃不飽的總不是長久的辦法,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嗎?”

“大叔說我可以一直看到鬼,給人驅鬼啥的不錯。”江囡拍了拍胸脯,有些自豪,“阿弟雖然看着瘦弱,其實力氣也挺大,不然也不能舉着我跑。”

“等下這個大哥哥醒了,就別提能看見鬼的事情了,怕他又吓着。”其實我也不是怕三少爺被吓着,只是這事被人知道了容易引來麻煩。

“什……麽!看見……鬼?”

三少爺偏偏又在這個時候直起了身子,嘴裏嘟嘟囔囔,語不成句。

“三少爺,沒沒,你聽錯了,哪有鬼,鬼就是這兩孩子假扮的。”

我拍了拍三少爺的後背,讓他莫要驚慌,接着把兩孩子的遭遇跟他說了,當然省略了能看見鬼的部分。

三少爺從地上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塵土,還不忘記梳理了下淩亂的頭發,摸了摸後腦勺,該是磕得有些疼。

“你們兩個願不願意讀書?”三少爺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江囝,江囡問。

他二人近乎是同時堅定地搖了搖頭。我想也是,這世間謀生的手段這麽多,何苦遭這個罪。

“那姐姐繡花,弟弟當廚子?沈家可以幫你們找地方學藝。”三少爺又出謀劃策。

江囡稍顯遲疑,想必是對于重瞳的事情有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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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江囡的眼睛恐怕得找個不引人矚目的活兒才行。”

“那姐姐做木工?”

“不好,女孩子不太适合。”

“那接到府裏給你當丫鬟?”

其實如果我一直在這沈府呆着,接到別院也未嘗不是一個辦法,只是我也沒想在沈府久呆。到時候我要是走了,怕她別人排擠欺負。

三少爺看我沒有立即回話,補充道:“我覺得這個主意不錯,別院去的人也少,況且有我在,也沒人敢欺負她。”

“确實是個辦法,就是怕我走了,別院空出來了她就沒地方去了,沈家應該容不下她。”

“什麽?你要走?”三少爺大驚失色,突然握住我的兩個胳膊,勒得我生疼,“好好的要走到哪裏去?”

被他這麽一吓,我也懵了。我就這麽随口一提,沒想到三少爺反應這麽劇烈。

“三少爺,你先冷靜,我就随口一說,沒別的意思。”

三少爺這才意識到把手收了回去,說話開始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是別院哪裏住得不開心了嗎?還是被誰欺負了?”

“沒有沒有,我日子過得很好,也沒有人欺負我。”

住進別院以後,沈家知道我存在的人都不超過五個,哪有人有這閑工夫來欺負我。況且在沈家的日子實在是太過于滋潤了,反倒讓我有些惴惴不安,怕習慣了好日子就過不得窮苦日子了。

三少爺将信将疑地看着我,問:“真的?那你怎麽突然提要走?”

“沈家對我有大恩大德,我也不能仗着那字條一直留在府上打擾白吃白住。”

就是這事也由不得我,得看我弟争不争氣。

三少爺臉色忽然沉了下去,搬弄自己的手指,嘴裏嘀咕了幾句聲音比蚊子還輕我沒聽清楚。後來像是想通了一般,聲音也變得清亮了起來道:“行吧,那就這麽辦。姐姐跟着回沈家,弟弟我找個地方學門手藝,廚子,木匠,種地随意選。”

“嗯,我覺得沒問題,你們兩個呢?”咱也不能就這麽随意給他人的人生下了定斷,怎麽也得征得本人的同意。

江囡對這個安排很滿意,臉上都笑開了花,就是她弟弟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就顧着玩貓,時不時眼睛還往這邊喵兩眼。

“那你弟弟沒關系嗎?”我不放心,還是問了一句。

“沒問題,能混個溫飽,不用再吃了上頓沒下頓,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足夠了,真的謝謝大哥哥,大姐姐,等我們長大了一定好好報答你們!”江囡興奮地拉起蹲着的弟弟,給我和三少爺深深行了一禮。

“那大姐姐,我當了丫鬟該叫你什麽呢?少奶奶?”

“少奶奶”這三個字把我吓得一哆嗦,這我可擔不起,趕緊連忙迅速搖頭做出回應:“不不不,你叫我柳絮或者姐姐都行,少奶奶可不能亂叫。”說完我還用眼角的餘光偷偷瞄了一眼三少爺,怕他因為這個生氣怪罪下來。

還好還好,三少爺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兩孩子,沒有要責怪的意思,是我小心眼多慮了。

“那你們兩個先在這裏在住幾天,等我安排好了再來接你們。”三少爺伸手摸了摸他們的小腦袋,抱起荔枝跟我說:“柳絮,我們回去吧。”

這趟嚴宅,說白來了也是白來了,三少爺壯膽不成還吓昏過去兩次磕了腦袋,說沒白來也是有收獲的。江囡,江囝兩孩子雖說日後的路還是要靠他們自己走,但能幫一把讓他們少吃點苦也是好的。

我們和姐弟兩道了別,拾起燈往宅子外走,忽然一陣狂風刮過,說來也奇怪,來時最多也就刮刮微風,沒幾個時辰怎麽開始狂風大作了,不會是要下雨了吧?

“大哥哥,大姐姐,這風是大叔在謝謝你們!”江囡生怕狂風亂嘯中聽不見,朝我們扯着嗓子大聲喊道。

這不喊還好,一喊三少爺就記起來這房子裏好像還有一個人的事了,面色變得鐵青,哆哆嗦嗦,走一步都要四處張望一下,說話也不利索了。

“他們說的大叔到底在哪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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