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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爺,我的确喜歡荷花,謝謝……”我的臉已經因為刺進肉裏的簪子疼到扭曲變形,卻還在盡力上揚嘴角,看上去十分詭異。

三少爺不是瞎子,一下子就察覺到不對,盯着我緊握簪子的手道:“手怎麽了?”

“沒什麽沒什麽。”我一個機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把受傷的手藏到身後。

“把手攤開。”三少爺的表情沉了下來。

我這人就是喜歡關鍵時候掉鏈子,這不是把有問題寫在臉上了嗎?但後悔也沒用,只得硬着頭皮扯開話題。

“三少爺,時間不早了,你不是約了三少奶奶游湖泛舟麽?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快點去吧。”

我也不知道他在這裏糾結個什麽勁,只求趕緊走,我着急上藥。

誰知道他直接抓起我的手,慢慢把我緊握的幾根手指頭一一掰開,我垂死掙紮,但真的太疼了完全使不上勁。

我的整個手心都是血,玉簪被染成了紅簪,相當有沖擊力,要是官府來了能抓個現行,百口莫辯。

完了完了,我急得額頭冒了一層汗,膝蓋已經不受控制想要彎曲了。

三少爺怔了半晌,看得出來他在努力克制某種情緒,沉聲問:“上次我給你的藥放哪裏了?”

“放在櫃子裏了。”我低下頭,不敢和他對視。

三少爺朝着裏屋大喊了一句:“秋霜,江囡,把櫃子裏的藥拿一下,還有藥箱。”然後把簪子扔在了地上。

我傻了眼,一臉詫異地望着三少爺。敢情這東西不重要是吧,早說啊,害我受這個罪。

三少爺讓我在石凳上坐下,小心意義幫我把傷口清理幹淨,上了藥又包紮好。

期間幾次我一個“疼”字都到了喉嚨口,硬是被我的理智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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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我成了白粽子的手,三少爺的表情嚴肅,開口問:“為什麽受傷了不叫大夫?”

我從小幹活受傷那是家常便飯,基本都不當回事,放着自己都會好的。況且哪有這麽矯情,也沒錢一點傷就叫大夫。

三少爺見我沒反應,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高聲質問,“我問你為什麽不叫大夫!”

我吓得全身哆嗦了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不給病入膏肓的三少爺叫大夫呢。

我完全不知道三少爺到底在氣什麽,只知道我爹的教誨,遇到拿不準的,先跪下道歉,對方一看你态度誠懇也不好意思發太大的火氣。

“三少爺息怒,奴婢錯了。”

我一個撲通跪下,但我看三少爺的表情絲毫沒有舒緩的意思,眉毛都皺得打了結死死盯着我,半晌才開口。

“就這麽沒有骨氣嗎?說個什麽都下跪。”

我頓覺一道驚雷劈了下來,要不是腦中突然浮現了我弟挑燈夜讀的背影,我真的會站起來打他一巴掌,這說的是人話嗎?

我一個丫鬟寄人籬下,家裏受了沈家的照顧。雖然不知道你生氣什麽,但反正都是氣我,我道個歉到底哪裏出錯了?有錢人家就可以這麽欺負人嗎?

但這些話我肯定不能說,我能做的反抗就是繼續跪着,咬着嘴唇狠狠盯着他。

就是這個眼淚特別不争氣,嘩啦就掉了下來,讓我無聲的反抗瞬間沒有了氣勢。

三少爺估計是受不得女孩子哭,一哭他就繳械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錯了,別哭別哭,快起來。”

他把我扶起來,匆匆交代了幾句換藥的事情就趕去和三少奶奶游湖泛舟了。

我彎腰撿起簪子,讓秋霜打了桶井水把上面的血跡沖洗幹淨。

想着他還特意刻了這麽一根,剛才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有何必要多此一舉還自己刻。

街上的雜貨攤上我見過不少,随便買一根不就行了,雖然跟他刻的比起來都是相形見绌。不過我一個丫鬟,又不在乎。

我明白了,他可能是想向我展示——他其實還是有那麽點特長的。

我也沒覺得三少爺像大家口中那般不學無術、不求上進。大約只是在他不感興趣的地方比較懶而已。

他對着三夫人的畫像時,讀書寫字的學習速度是越學越快的。從開始教也就過了四個月不到,常用的兩千個字都認識了,也能脫口而出幾個成語,說話有時還能引經據典。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當晚,“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終于擁抱親吻了!”的消息就傳遍了沈府。江囡可能不理解,但我和秋霜是真切地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太好了!終于熬出頭了。

後面幾日三少爺沒有像以前一樣跑別院來。直到我手好了,才聽說三少爺開竅了,知道整日虛度光陰不是辦法開始奮發圖強了。

喝酒也去的少了,從以前天天去變成了半個月還沒去五次,五次啊,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也因為三少爺上進了些,沈老爺和沈夫人又重新燃起對他的期望,希望他能輔佐二少爺打點沈家的生意,慢慢把手頭的一些小生意交給他了。

三少奶奶和其他少奶奶來逗貓的時候,聽她抱怨過幾句,三少爺不在,府裏都沒人說話了。

我也聽過三少奶奶對三少爺的贊許。三少爺經常往外跑,不僅僅是跟着二少爺學生意場上的門道,也有跟着大少爺學同官宦如何打交道。

恰巧,三少奶奶的娘家朱氏是做珠寶生意發家的,三少爺也會雕刻簪子珠寶,不愁沒話聊。

既然三少爺和三少奶奶瞧着只差臨門一腳了,我也就不想再當狗頭軍師指點迷津了。

就想收拾收拾包袱回家一趟,看看我爹娘順便找街坊鄰居取取婚後生活的經,為接下來做準備。

至于要不要問我的爹娘,我還沒想好。說實話,我真的沒辦法理解為什麽我娘會答應嫁給我爹。

我到現在都看不到一點我爹能熬出來的希望。

于是我挑了個晴天,托秋霜上街買了點點心,自己留下來收拾包袱。

“柳絮,你要去哪兒?”

三少爺突然的驚喊吓得我魂和魄都分了家。

就看到他不由分說用力把包袱扯了過去,打翻了首飾盒,三少爺送的玉簪磕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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