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孽緣

漫漫長夜總會想起的人,屈服于威脅,而且是來源于自己,真是諷刺。

腳步聲一點點靠近,靜雅低身請安,朱棣挪着步子思考着相見的場景,轉身看着花圃“起來吧。”

靜雅垂着頭,不敢看他。

“說吧,什麽事?”

“回禀王爺,小姐想要見公子。”

這麽迫切,朱棣苦笑,原來這就是自己的位置。陽光裏,黑色的衣服威嚴無比。靜雅靜靜看着他離開。

靜蘭端着一碗藥急匆匆的進來,若瑾靠在秋千繩上,輕輕地蕩出弧度。微笑似乎回到舊日的時光,立在那裏看着她,不想打擾。

“怎麽了,怎麽一副愁容?”

“沒什麽,小姐藥煎好了。”

若瑾站起來,伸腰感嘆一句“靜蘭姐姐也有心事了。”

兩個人相繼進屋,屏退仆人若瑾端着碗拉開簾幕把藥倒進窗外的湖裏,“以後,你照常端上來,其他的事你都不知道,知道了麽。”

“小姐,您的身體。”

“你去看看靜雅回來了沒有。”若瑾歪身坐在軟榻上,前面的火爐照的人暖烘烘,随便拿起一本書翻看,“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是,小姐。”

退出去,看見姐姐過來,靜蘭心緒不平迎上去,“姐姐,怎麽樣了?”

“靜蘭。”靜雅搖搖頭,“我現在開始慢慢了解小姐的心情了。”

“怎麽突然說這種話?”

靜雅把手放在矮自己半頭的妹妹肩膀上,“好了,小姐沒什麽吩咐,我們就下去吧。”

茶館裏,一襲白衣人掩面獨自喝着茶。許是在等人,周邊的三教九流不時往這裏看一眼,一會兩個青衣男子持劍進來,掃視全場,看到他徑直過來坐下。

“景大人,好久不見。”

景清聽着聲音,擡頭微笑看着他們坐下,“兩位一路辛苦了。”

“景大哥,我們方家的事不想讓你也陷進去。”

“我知道,你們千裏迢迢而來,先休息幾天再商量下一步。”

景清為方梓涵斟上酒,“三年不見,你變了許多。”

旁邊的蘇青随他們舉起茶杯,一飲而盡。消瘦的臉龐白皙紅潤,左手卻有些異常,景清注視着兩個人的一舉一動,悲從心來,低頭喝酒。

“我聽說燕王朱棣要開拔北元,此事可是真的?”

“确實,聖上親下旨意,看來九王之首......唉,我在說什麽,梓涵,今天為你接風洗塵。”

方梓涵眼皮跳了一下,“她怎麽樣?”

“你自己确認。”

景清輕碰了一下他的酒杯,“你一直很懂她。”

說得輕松,內心的悲哀卻像酒一樣越釀越濃郁。三人吃完飯,便一起離開。

駐在遠處的飛魚服,冷冷的笑着閃進巷子中不見。

幾日過去,也沒有得到允許去看望哥哥,若瑾最不缺的就是時間,漫不經心的站在桌子前練字,一張寫滿就折起來放進桌邊的木匣裏。

寧靜的表情與她的年紀有太多突兀的地方,站在門口看她的人也忍不住安靜立在一邊,不去打擾她。

“燕王殿下,您答應我的如果不能兌現,我會說到做到。”

朱棣以為她還沉浸在字裏,嘴角上揚,“第一次有人威脅我,我很感興趣。”

走進,拿起一張紙,“思往事,惜流芳,易成傷。”捏緊紙張,擡頭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能穿透靈魂的審視讓若瑾僵硬的直立着身體。

“王爺,方公子已經帶到。”

若瑾懷疑自己的聽力,突然明白什麽,在桌子上磕了一下,跑出去。門口,那個人是他,可是為什麽那麽滄桑,都發生了什麽?

“大哥”

方梓墨呆呆立在那裏,由兩個仆人攙扶着。

“大哥”

發生了什麽,根本不應該。呼吸越來越難,只是眼淚停不下來。扶着身邊的架子,若瑾搖着頭,回頭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嘴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嘴角溢出血,伸手擦掉。

為什麽,父親母親,你看到了嗎,我活着的世界早就抛棄我了,為什麽還要掙紮,無力的抱住方梓墨,“大哥,我想你了。”

沒有一絲回應,若瑾不管這些,松開他,“大哥,我陪着你。”

“王爺,明日就要出發了,若瑾姑娘一定憂心忡忡,才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常氏一面替他更衣一面勸解,昨日的事情鬧得太大,堂堂一個王爺被人掌掴,說出去也不有人相信。

“好了”

不溫不怒的聲音裏有着不可置疑,推門出去。常氏嘆了一口氣,注視着自己的夫君頭也不回的走遠,陰霾充滿臉龐。

下了早朝,剛出午門朱棣就遇見了景清,景清上前請過安後,想要告辭,沒想到朱棣會拍他的肩膀,“小心些。”

立在朝陽中,看着朱棣詭異的笑容,和其他的朝臣出了皇宮。深呼吸一口氣,轉身進宮。

‘奏疏字誤,懷印更改’景清被彈劾進監獄。這個消息在朱棣走後的第三天傳到若瑾的耳中,正在練字的人,停下筆。走到窗前,暖風習習而來,吹亂了她的發,她的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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