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孽緣

夜半歌聲袅袅傳來，本就睡得很輕的若瑾披上衣服站在窗前，幽暗的湖水起了波瀾，湖中的倒影支離破碎，豆大的雨滴緊跟着落下。放下簾幕點上燈，空蕩蕩的房間裏只有衰冷。

漫不經心地研好墨，卻不知如何下筆。忽然一陣陰風吹來，燈滅。房間又暗了下來，咳嗽幾聲後，許是乏了躺在榻上若瑾很快又睡過去了。

王府中的事務從來不會麻煩方氏姐妹，只是今日徐氏特意來見方若瑾，大清早靜蘭靜雅就出現在若瑾的房間，暈暈乎乎的洗漱、更衣、吃飯後，若瑾坐在軟榻上閉眼休息。

“方姑娘，在王府住的怎麽樣，有什麽不周到的地方，一定告訴我。”

聽着溫潤的聲音，若瑾起身施禮。

“快起來吧。”

扶着若瑾坐下，“方姑娘，你已經來王府一段日子了吧。”

靜蘭端着茶進來，聽着徐氏慢悠悠的與若瑾閑聊家常，只是很快話風轉變，“在旁人眼裏，王爺對你的态度，大家嘴上不說可心裏清楚。”

若瑾微笑着拿起茶盞，喝了一口。

“多謝王妃如此擡舉我，我住在這裏，只因我的姐姐在這裏，其他的想法我也不敢有。”

徐氏和善的拉起若瑾的手，“方姑娘，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王爺巡邊歸來的日子一天天臨近，若是你有什麽想法，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若瑾心口一熱，握住徐氏，“謝謝你，我知道了。”

“好了，還有許多家事要處理，我就不在此久留了。”

送徐氏離開，斷斷續續的咳嗽又響起，若瑾用手絹捂着嘴巴矗立在風裏。

拿下手絹溫熱的液體還殘留在上，緊緊握在手裏，眼睛中的決絕沒有了猶豫。

“靜蘭，陪我去走走。”

路上寂靜無聲，一夜的雨打的花殘葉落。潮濕的地面上一處處毛茸茸的新綠踩在腳下軟綿綿的。靜蘭小心扶着若瑾，兩人悠然的在花園裏散步。

“小姐，今天怎麽這麽有興致！”

若瑾但笑不語，拉着她的手坐在湖邊的小亭子裏。

“從這裏一眼就看到您住的屋子了，小姐。這邊的景色真的很漂亮。”

“靜雅，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事情。”

臉上瞬間升起一層紅暈，靜雅安靜地坐下來。

“小姐，我......”

“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如果随随便便把你嫁出去，我母親也不會同意。”

見靜雅埋頭不語，若瑾清了清嗓子，“你記不記得那年中秋酒席上被灌醉的李伯伯，李伯伯的兒子你也是見過的，當時他就對你一見傾心，況且我們也是一起長大。他的人品自然沒話說，只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小姐的擡愛，我靜雅一輩子也還不了。只是我身份低微，恐怕攀不上。就讓我留在小姐身邊吧！”

靜雅抽泣着跪在地上，若瑾皺着眉，臉色一點點壞下去。

“你自己不想改變，難道你想你妹妹随便配一個小厮了此終身。”

冷硬的話說出口，若瑾又有些後悔，軟下臉色，“你不必擔心，只要你答應了，成不成都在于天。”

若瑾扶她起來，“靜雅，我叫你一聲姐姐從來不是只在嘴上說說，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今生能為你們做的恐怕也只有這些了。”

“小姐”

淚滴落在若瑾肩上，輕拍她的肩膀，默默的在心裏說，我已經無能為力了。

二十日後靜雅以方家養女的身份遠嫁北平，靜蘭同去。

孤零零一人站在湖邊，風吹起衣衫，白色的裙擺揚起弧度。三千青絲已經失去光澤，随便绾起飄蕩在身後。

這一生路真的太漫長，自己走下去的理由一個個的被粉碎。生命本就是純粹，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命運的輪才會停下。

清淚灑下，掉進湖中随微波遠去。

“小姐，我是王妃派來伺候您的。”

小魚站在她身後，施禮後自己站起來。“方小姐，今日又見面恐怕您都不記得我了吧。”

若瑾轉身看着她，“你是？”

“呵呵”冷笑過後，“前些日子您去找方大爺時在門口放您進去的丫鬟就是我。”

是蘇青身邊的小丫鬟，若瑾淡笑，“我姐姐真是大方，你在我這裏也得不到好處，哪來的就會哪去。”

“這不太好吧，公然頂撞王妃，小的受些皮肉之苦沒關系，您這麽嬌貴，怎麽受得起。”

不懈的嘲笑過後，小魚自顧自的離開。

姐姐，你如此恨我，所有的真相也都随風飄遠吧。大哥有你照顧我也放心了。

咳嗽過後，收起手絹。

兩日內都躲在屋內靜心誦經，雖然沒人伺候。清淨的生活是她夢寐以求很久了的。咯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重重的放下東西後輕哼了一聲離開。

不一會又有人進來，若瑾睜開眼，“小魚你不要太過分。”

回頭看在陰影裏高大的身影，眼睛漸漸紅潤，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的支持，文章已經進入尾聲。再次感謝大家對我和《前生舊事》的支持。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