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心虛不已
裝修別致幽雅的咖啡廳內,陳夏默不作聲地聽着閨蜜的數落。
“丫頭你還真偉大!為什麽不告訴你妹妹?竟然讓池铮凡這個負心漢不僅逍遙法外,還能抱得美人歸!”吳嫣珊用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纖長手指,使勁地戳陳夏的腦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口吻。
“大姐,你指甲那麽長,戳痛我了啦!”陳夏趕忙躲過某女的九陰白骨爪,凄涼落寞地吶吶道:“我又不是聖母,什麽偉大不偉大的?說與不說,我都痛苦,但如果不說,至少我妹是幸福的。”
更何況池铮凡也不是什麽負心漢,他沒有占過她便宜,也沒有給過她任何承諾。陳夏現在只希望,池铮凡能夠好好待陳霜,不然她一定會跟他沒完!
“我真以為你們會在一起的……”吳嫣珊的神色有些哀傷。大學時,身為陳夏閨蜜的她,常常為陳夏出謀劃策,時不時陪她去找池铮凡。後來漸漸的,她和池铮凡身邊的好兄弟潘征文成了一對,現在都已經到談婚論嫁的地步了,可他們的紅娘陳夏竟還是孑然一身。
她就不懂了,這池铮凡怎麽能這麽狼心狗肺,一點都不感動也就算了,既然自始至終就沒打算和陳夏在一起,當初又為什麽要回應她?若不是因為她,陳夏怎麽可能會虛度青春?怎麽可能會錯過那麽多的好男人?
大學裏的陳夏,縱使稱不上是什麽美女靓妹,但也算五官端正、溫婉文靜,這樣的女孩不可能會沒有人追求。而且她們所在的學院典型的陽盛陰衰,按理說追求陳夏的男生雖不能湊成足球隊,也絕對能湊個麻将一桌了,可是偏偏,她的眼裏永遠都只有池铮凡一個人,所以最後許多男生都望而卻步、打退堂鼓了。
陳夏低頭攪拌着眼前的咖啡,端起杯子輕抿了一小口。意外的,味道竟有些苦澀,她方才明明,加了許多方糖的……
兩人剛從咖啡廳裏出來,吳嫣珊的手機就響了,是潘征文,說要過來接她去見自己的父母。
挂掉電話的吳嫣珊,一張精心修飾過的臉難掩幸福與滿足,但顧忌到身邊的陳夏,便硬生生地收住了嘴角的笑。她忍不住張開手臂狠狠擁抱了下最要好的姐妹,心疼卻堅信道:“陳夏,你一定會幸福的!”
俗話說“相由心生”,陳夏就是那種一看就知道是好女孩的人。她吳嫣珊就不信了,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和池铮凡一樣瞎了眼!
端午節的那天,陳母的一位遠房親戚得了重病,陳父陪着她一起去外地探親。
父母都不在家,陳夏也不想一個人待在家裏,就打算出遠門,去游山玩水幾日,雖然此時她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陳夏大學時閱讀過一部文學作品——陳丹燕的《上海的金枝玉葉》,其中那位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姐令她印象尤其深刻。
那位富家小姐雖然從錦衣玉食變成一貧如洗,甚至遭受到他人的羞辱和打罵,卻始終樂觀而自尊,吃着自制蛋糕、喝着下午茶,優雅美麗地活着。
陳夏覺得,她就應該要像那位富家小姐一樣,無論命運對自己多殘酷,都要如上帝的寵兒那般活得有滋有味。其實生活本就如此,只要你有一顆堅強從容的心,再艱難的日子都能夠苦盡甘來……
一周後,陳夏旅游歸來,舟車勞頓的她又累又熱,見自家的門是虛掩着也沒在意,只當是父母提前回來了,就推開門精疲力竭得直接躺在了冰涼的地面上挺屍。
人在累極的時候,難免會降低警惕,連帶着感覺也變得遲鈍。父母的房裏隐隐傳出了交談聲,接着就是一陣铿锵有力的腳步聲,陳夏已經沒有多餘精力的去理會,閉上眼睛正想打個盹兒,卻陡然察覺到腦袋上方投下了一片陰影。
她有氣無力地掀開眼皮,本以為是父親或者母親,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冷若冰霜的俊臉。
“陳小姐,你家遭賊了。”厲以寧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站在陳夏的身旁,低着頭與她對視。
陳夏半天回不過神來,厲以寧盯着她那副蓬頭垢面、灰頭土臉的模樣,竟忍不住勾起唇角。
頓時清醒過來的陳夏,趕緊手忙腳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厲以寧會出現在她家已經夠出人意料了,然而他方才說的話卻更令她瞠目結舌。
原來經過厲婧雯的指點迷津,這幾日怎麽也聯系不到陳夏的厲以寧,今天特意去藥店買了一堆的高級補品,本打算上門拜訪陳家二老呢,就恰巧撞見他們家被人洗劫一空。
這時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官從卧室裏出來,看見站在厲以寧身旁的陳夏,了然道:“陳小姐,以後出門前一定要記得反鎖,不然小偷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夠開門進來了。”
陳夏暈乎乎的,目瞪口呆地走進房間,才發現到處都是一片狼藉。她特意留在家裏的手機不見了,還有放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也不知去向。
那電腦雖然只是從二手市場淘回來的便宜貨,但裏面保存了非常非常重要的文件,如果丢了,那她無數個不眠不休的日子,就全都付諸東流了!
陳夏正覺得心如刀割,卻又驀地想起父母的房裏似乎還有個保險箱。
陳家二老不喜歡把錢全部存進銀行,一是嫌取錢麻煩,二是有現金放在家裏他們才會感到安心。
陳夏火急火燎地沖進隔壁房間,果不其然連那保險箱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世上唯一會令陳夏怕得魂飛魄散的人,就是她家的老佛爺了。她母親若是知道自己辛苦積攢的血汗錢,就因為她的疏忽打水漂,估計不對她施以滿清十大酷刑就誓不罷休。
陳夏已經不敢想象母親回來後會怎麽處置她了,若不是此刻還有外人在,她說不定早就已經抱頭痛哭。
兩名警官例行記下丢失的財物後,就非常客氣地同厲以寧道別,看起來似乎和他認識。
厲以寧望着呆若木雞的陳夏,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陳小姐,我們要不要先收拾下房間?”
這句話,無疑一語驚醒夢中人,陳夏頓時回過了神。她手忙腳亂地将父母卧室中的東西全都擺回原位,因為不确定保險箱裏具體放了多少錢,還打電話給她的父親盤敲側擊了良久,然後就失魂落魄地挂斷了座機。
陳夏的意圖厲以寧不用想也明白,再見她這副無助的模樣就知道她遇到了什麽難題。
“陳小姐,我有錢。”
陳夏愣愣地盯着厲以寧,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同情,或是落井下石,通通沒有。
厲以寧對自己究竟是什麽感覺,她真的怎麽也琢磨不透。但做人的基本道理她還是懂的,這個男人想和她好,她要麽接受,要麽就得趕緊拒絕,絕對不能再這麽不清不楚下去,尤其是不能扯上任何金錢關系,否則的話事情就更加複雜了。
可是想到自家老佛爺那龇牙咧嘴、暴跳如雷的模樣,陳夏還是不得不選擇向厲以寧求救。
欠這個男人人情,總比被她媽媽折磨好……
保險箱是陳夏陪她父親一起買的,規格和型號她都還記得一清二楚。
兩人共同走出了小區。陳夏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一路上都精神恍惚,就連幾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小打小鬧地朝她沖來也沒有發覺,幸好厲以寧眼疾手快将她給及時拉住。
掌心傳來了不同于自己的微涼滑嫩的觸感,厲以寧有瞬間的失神。若不是周圍響起了少年清脆爽朗的笑聲,他差一點就要忘記松手了。
兩人間的氣氛陡然多了些暧昧……
手腕處還殘留着男人的餘溫,陳夏難為情地說了聲“謝謝”,就強迫自己集中精力走路。
厲以寧則極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臉上的神情雖淡淡的,卻難掩尴尬和異樣。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女人的皮膚可以那麽柔軟光滑,只不過輕輕一碰,就讓他的心莫名跳得飛快。
他以前一位雇主曾吊兒郎當地開玩笑過,說上帝創造女人,為的就是誘惑男人!
厲以寧當時不以為然,現在發現,好像還真有點那麽回事兒……
兩人買了個一模一樣的保險箱後,就立刻去銀行取錢。
“厲先生,這錢我一定會盡快還你的!”五萬元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別說陳夏和厲以寧不算熟了,就算她是借妹妹陳霜的錢,也肯定會過意不去的。
“嗯。”厲以寧低頭望着陳夏那張沒精打采卻鄭重其事的小臉,心裏遺憾陳家二老怎麽不多放些錢在家裏?他真的寧願陳夏欠他的錢一輩子都還不完啊……
在厲以寧的幫助下,陳夏成功地瞞天過海,陳旭陽和蘇俊蓮回來時除了奇怪保險箱變新了外,并沒有懷疑什麽。
“這周六你準備一下,晚上七點鐘,地點定在金碧輝煌。”
陳夏一頓,知道母親說的是相親,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厲以寧,總覺得自己如果去了,就好像對不起他似的……
呸呸呸!她怎麽會有這麽莫名其妙的想法?她和厲以寧根本就什麽都沒有啊!還有他那般令人捉摸不透,還是讓別的女人去駕馭比較好。
“聽說他是收廢品的,跟你也算絕配。”蘇俊蓮涼涼道。
“……”陳夏苦着一張臉,心想她媽也太狠了,竟然給她介紹一個收廢品的,不過沒多久,她就解開了疑惑。
對方姓溫,叫“文成”,并不是陳夏想象中的那種大老粗,相反,竟然西裝革履,氣質儒雅。她這才知道,原來人家是海歸一族,現在自己創業開公司,主要研究的是能源再生領域。
陳夏無語,她媽媽竟然硬是将高科技人才,說成了收廢品的。可是不得不承認,溫先生是她這麽多的相親對象中,條件最優秀的一位。
陳夏想了想,自己現在若不好好把握,以後說不定就得“賤嫁”了,所以就竭盡全力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
兩人相談甚歡,陳夏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令溫文成挺滿意的。
陳夏眉開眼笑,心想自己這次可能真找着歸宿了,不料溫文成突然站起來,對着她身後說道:“厲總,這麽巧?”
陳夏疑惑地轉過頭,冷汗涔涔地看見厲以寧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後。
厲以寧淡淡掃了陳夏一眼,若有所指道:“我來這裏談生意的,你呢?”
“哈,我是來相親的。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小姐陳夏,這位是浩辰的厲總厲以寧。”
陳夏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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