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忱琢從下地鐵到過馬路, 一直拉着姜瑤的手沒有松。

指縫相貼，手緊緊握在一起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要被捂的融化。姜瑤暗罵自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孩, 不過是拉手，有什麽可緊張的。

忱琢比她要熟稔淡定多了。

拉着她的手過馬路, 一手抄兜，顯得很自然。

她低頭看柏油馬路上的倒影。

好像一對青澀的情侶，稍微離着一些距離，手卻緊緊牽着, 姜瑤開始擔心她昨晚上塗的指甲油會不會被捂得融化變形。

姜瑤心裏胡思亂想，卻忽然發現忱琢的影子……同手同腳。

姜瑤：“……0.o”

好像，不止她一個人緊張。

這樣想着, 姜瑤心裏突然平衡, 沒那麽緊張了。

溫熱的暖風吹在面頰，燥熱的溫度停留在臉上遲遲不肯離去。姜瑤的心情仿佛十五歲那年夏天，就像是冰淇淋一樣甜。

路過麥當勞，店面正在播放第二只半價的甜筒廣告。

姜瑤多看了一眼。

以往的她只有跟溫冬茹出門才會買甜筒，一個人吃兩個甜筒, 還沒吃完一個另一個就開始融化，很容易吃的邋遢。

忱琢忽然拽住她的手：“過來。”

“嗯？”

他走到窗口前, 年輕的店員看到兩人，心領神會地微笑：“兩個甜筒是嗎？要什麽口味？”

姜瑤愣了一下，望向他，這才意識到忱琢或許一直在留意她的一舉一動。

忱琢說：“我要原味, 你呢？”

“我……我也是原味。”

面對店員善意的笑容，姜瑤還有些不好意思。她輕輕咳嗽一聲，等待着甜筒。

店員拿着兩只甜筒, 笑着朝忱琢說道：“女朋友很漂亮哦。”

忱琢：“當然了。”

姜瑤騰地紅了臉：“……”

哪有人能像他一樣不客氣。

姜瑤一路上都在舔甜筒。

以往在街上總是要注意形象，今天難得穿得像個學生，她也就厚着臉皮當自己真的還沒上班，小心翼翼地舔奶油吃脆皮。

她努力讓嘴唇沒有碰到冰淇淋，誰知道這個口紅掉不掉色。

趁着忱琢在取票機取票的功夫，姜瑤啊嗚一口吃掉一大塊。

這一口凍得她大腦發麻，姜瑤緩了半天才緩過來，她吸了一口氣。兩人抱着爆米花和可樂坐在座位上，身旁的忱琢望向她，目光在她的臉頰停駐片刻。

姜瑤意識到他的視線，有些擔心地問道：“怎麽了？”

該不會口紅弄到別處了吧。

忱琢的目光飄忽。

他看着姜瑤唇角的冰淇淋，白色的奶油襯得粉粉嫩嫩的唇像是一口果凍，讓人很想咬一口。

尤其是在她微微張着嘴，一臉迷茫的時候。

忱琢側過臉，嗓音很低：“你的唇角，沾上冰淇淋了。”

姜瑤的小心髒撲通跳了一下。

昏暗的光線中，熒幕上開始播放廣告，喧嘩吵鬧，蓋過了觀衆們的腳步聲和說話聲。

她眼睜睜看着忱琢的臉湊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他低垂眉眼，專注地望向姜瑤柔軟的唇。

下一秒。

“能讓一讓嗎？”頭頂忽然響起老大媽的大嗓門。

姜瑤騰地坐直，尴尬地抱緊了爆米花。

親到空氣的忱琢：“……”

一對中年夫婦一邊說話一邊路過，絲毫沒有發現兩人之間原本醞釀着的暧昧氛圍煙消雲散。

姜瑤清了清嗓子，掏出紙巾擦掉唇角的冰淇淋，默默喝可樂。

忱琢默默地盯着屏幕，不知在想什麽，卻能讓人感受到他頭頂烏雲密布，心情似乎不太好。

電影開場了。

這是一個校園時代的愛情故事，講述一對情侶從校園到戀愛到婚紗。本身就是一個文藝片，基調從頭至尾都是淡淡的，将整個故事緩緩講述出來。

兩人看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姜瑤原本就不愛文藝片，無奈今天沒什麽好看的電影。她安靜地看電影，咔嚓咔嚓吃爆米花，已經放棄能在電影院醬醬釀釀的想法。

盡管她有些遺憾剛才沒能親上，但是這不代表身旁的大媽哭得淚如雨下一邊感慨自己的青春，還能有其他的多餘想法。

姜瑤：“……”

忱琢：“……”

一場電影看得沒滋沒味。

她忽然覺得，忱琢帶她去游樂園，去電玩城也挺好玩的。在這樣安靜的氛圍下，有話不能說，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仿佛無形之中讓兩人隔着距離。

電影快散場的時候，姜瑤小聲說道：“下次去游樂園吧。”

“嗯？”忱琢怔忪。

“我覺得，抓娃娃也挺好玩的。”姜瑤朝着他笑了，一雙彎彎的明月明媚又動人，讓他心中一動。

“好。”他的眼神裏湧動着某種熱烈的情緒，回答的嗓音很低，很好聽。

姜瑤一時間竟不知是否應該挪開。

漸漸地，兩人離得越來越近。

“小姑娘，你還有紙巾嗎？阿姨用沒了，不好意思啊。”

姜瑤吓了一跳，連忙坐正了。

她應一聲，從包裏掏出紙巾遞給對方，中年女人感激地道謝。

姜瑤回過神，突然快樂起來——

好多年都沒人叫她小姑娘了，現在的小屁孩，逮住人就叫阿姨，被對方這樣稱呼，還有些新鮮。

她心裏一遍遍琢磨着小姑娘的稱呼，越想越是美滋滋，頓時将方才的旖旎之心丢的幹幹淨淨。

坐在一旁的忱琢全程默默關注着她，就像是小朋友等待着應有的糖果。

可惜，姜瑤沒有回給她眼神。

她沉浸在小姑娘的稱呼中快樂到無法自拔。

“……”

忱琢抑郁了。

***

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姜瑤努力想讓自己顯得親切一些。

于是，原本是一邊吃飯一邊閑聊，莫名其妙就變成了長輩的話家常。

“課業繁重麽？”

“什麽時候實習啊。”

“以後出來要找什麽工作？”

忱琢一開始還回答的很流暢，但是說着說着，便有些沉默了。

姜瑤平日也不是話題終結者，今天卻像是卡殼似的，只能找一些關于學校的話題。

不然呢。

一個學生，一個工作，共同話題也就只有一些興趣愛好了。

忱琢抿了抿唇。

“不用這樣的。”

“什麽。”

“心裏不要總想着我是個學生，是個小孩。什麽樣的話題都可以聊。我不是那種只懂球鞋和游戲的幼稚鬼。”

姜瑤一時間有些語塞：“……”

盡管兩人是戀愛關系，好像她依然把忱琢當做小孩子，一個弟弟來看待。而不是一個成熟的，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竟覺得有些慚愧。

回家的路上，姜瑤略顯沉默。兩人一路走到小區門口，站在大樹下，姜瑤看着他這副打扮，又瞧了瞧自己，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她說：“雖然你這樣打扮很好看，但是我還是喜歡你原來的樣子。”

忱琢怔然：“我也是。”

“那，下次還是恢複正常吧。”姜瑤裝嫩裝的有些辛苦，忽然覺得還是那個穿着高跟鞋走路帶風的職業女性裝扮适合她。

“好。”

姜瑤說什麽，他都覺得好。

姜瑤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的情緒。

她問道：“你怎麽了？今天不開心嗎？”

難道是她今天讓忱琢不開心了？

忱琢搖頭：“沒有。”

“真的嗎，那是我想多了。”

姜瑤松了口氣。她有些擔心路過的小區居民看到自己這副打扮，便跟忱琢說道：“那，我就準備回家啦。”

“好。”

忱琢嘴上說着，牽她的手卻沒松。

忱琢忽然望向大樹的枝幹，表情自然地轉移話題：“這是什麽葉子，你見過麽？”

姜瑤擡頭，表情疑惑：“我可能不太……唔。”

頭頂的陰影籠罩住她，唇印上了冰涼的薄唇，軟軟貼着，隐約還有奶油的香甜。

一個短暫的，溫柔的吻。

姜瑤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

“下次我打球，你能過來看看麽。”忱琢頓了頓，“給我加油。”

“啊。”

“如果覺得沒什麽話題的話，就請讓我慢慢參與你的生活吧。”

他的語氣很認真。

低垂的眉眼清俊又好看。

竟讓姜瑤說不出拒絕的理由。

一點點。

融入進去。

從此他們的人生緊密交織在一起，再無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溫冬茹：據我回憶，那天姜瑤捂着被子在床上，一邊傻笑像一只蛆一樣扭來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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