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幾個孩子被激動的大人們護在最後頭,連同那個哭鬧不止的孩子一起。
魏致遠眨了眨眼睛, 趁着沒人注意, 偷偷揉了下自己的尾巴骨。
他的高冷形象不能丢,但剛才摔的那兩下子也是真的疼……
被拐賣的孩子還在撕心裂肺的哭鬧着, 旁邊那哥倆看見了,連忙跑過去圍觀:
“你別哭了, 我給你講微積分吧!”
“你知道穩定遺傳概率是什麽嗎?就是你和那人販子……”
孩子:“……哇!”
哥倆不懂,這孩子咋哭得更厲害了呢?
魏致遠:“……”
無奈地把兩人推開, 魏致遠走到小男孩面前, 輕輕地摸了下他的腦袋:“男子漢大丈夫, 哭什麽!”
動作很輕柔,但語氣卻着實有些嚴厲, 旁邊的哥倆見了,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攔一下。
結果就看到原本哭鬧不止的孩子, 慢慢收斂了下來, 一邊抽噎着, 一遍用挂着淚珠的眼睛看向了魏致遠。
“抱, 抱……”
“……”魏致遠遲疑地轉過頭去看另外倆人,結果哥倆默契得很, 見魏致遠看過來,齊刷刷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
行吧,反正本來也不指望這倆天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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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致遠任勞任怨地把孩子抱到自己的懷裏,沉甸甸的。
從這孩子的體重上就能知道,他的家境一定很不錯, 否則也就不會被人給盯上了。
火車早就停了下來,得知這邊出了事情的乘警也跑了過來。看到大家都很激動,趕緊吹響了手中的哨子。
“都住手!”
等人群都散開後,涉事的男女也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
此時他們的衣服都被扯皺了,要不是乘警來的及時,估計連皮肉都會被抓花。
“這是怎麽回事?”帶着大檐帽子的乘警連忙詢問了情況,得知這倆人涉嫌拐賣,乘警立馬警惕起來。
“被拐賣的人在哪裏?”
之前也說過,不管在哪個年代,拐子都是最令人深惡痛絕的。
原本還覺得這倆人挺慘的乘警,一聽說他們是因為涉嫌拐賣,才會變成這樣,眼神立馬變得嫌惡起來。
誰家都有婦女兒童,身為社會中的弱勢群體,他們也是最容易被人販子盯上的目标。
只要一想到家裏的孩子會被這樣的人給盯上,周圍的大人們就忍不住朝着蹲在地上抱頭的男女啐了口唾沫。
“對了,袋子裏還有個昏迷的姑娘呢!”
性質一下子變得更加惡劣起來,乘警連忙追問孩子的情況,在看到魏致遠他們的一瞬間,他還以為這倆人販子竟然一下子拐了四個孩子。
當即便沒忍住,直接一腳踹到了男人的後背上:“靠,你他媽還有沒有良心!”
“自己生不出孩子嗎?成天惦記着別人的孩子幹什麽。你也就這點兒本事了,只知道欺負女人和孩子的窩囊廢!”
乘警也是個暴脾氣,踹完男人後,便直接打電話報了警。
在公安到來之前,他把兩個人販子,給押到了值班室。
至于昏迷的女人,則是被送到了附近的醫院。
還有清醒着的四個孩子,乘警直接把他們帶在自己的身邊,半蹲着身子,溫柔地和他們說話:“要不要喝水,叔叔給你們買。”
魏致遠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對方為什麽要對他們這麽好,不過考慮到懷裏還在不停啜泣着的小胖子,他點了點頭。
至于旁邊那倆,既然魏致遠都答應了,他們就更不會糾結了,拿起自己的行李,直接跟着下了車。
等腳踏到站臺上的時候,魏致遠還覺得有些不得勁。
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麽的樣子?
人都被帶了下來,車上也恢複了平靜,等站臺上的人都上了車後,火車也就慢慢地開動起來了。
坐在乘警給準備的小板凳上,魏致遠一邊抱着被拐賣的小胖子,一邊拿着一個搪瓷杯子往嘴裏送水。
結果還沒喝上兩口,嘴裏塞着糖的小胖子又來“打擾”他了。
“喝喝。”
小胖子的年紀應該不大,純粹就是因為夥食太好,所以體型要顯得大些。
魏致遠發現了,他的心理年齡很小,而且只會說簡單的語句,除了爸爸媽媽,便是吃吃喝喝這一類的詞彙了。
也不知道小胖子的父母是做什麽的,把他給養的這麽胖……
沒等多久,公安終于來了,他們把人販子和魏致遠他們幾個孩子,分開帶到了公安局。
一方送去了審訊室,一方則送去了休息室。
怕幾個孩子會害怕,甚至都是女公安來問他們問題的。
“你們都多大了呀?”
穿着寬大制服的女公安,笑容可掬地坐在對面,輕聲問他們問題。
魏致遠倒還好,其他三個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底,全都給抖出來。
魏致遠靜靜地看着他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不好意思阿姨,我想請問一下,火車開走了,我們是不是就不能去京城了啊?”
“去京城?”此時的女公安還沒有意識到什麽不對,“放心好了,壞人都已經被抓住了,有叔叔阿姨們在,一定不會讓你們被送去京城的。”
“啊?可是,我們就是要去京城的啊……”
事情逐漸變得詭異起來,魏致遠眯着眼睛,趕緊和女公安說了他們這邊的情況:“不是的阿姨,是我的兩個朋友發現了這孩子被拐賣,不是說我們三個也是被拐賣的。”
經過雙方的協調,大家都知道原來是搞了烏龍。
然而火車已經被開走了,哥仨只能大腦一片空白地坐在公安局休息室的長凳上,眼神放空。
女公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兒,連忙勸慰道:“別急,我們立馬建聯系乘警那邊,讓你們的家長知道你們的情況。”
公安們的反應很快,但還是晚了,等徐校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能是從下一站下車,然後再租車趕過來了。
之前他因為肚子不舒服,所以在廁所待的久了一些,等他出來後,座位上面空空如也,包括最受他的信任的魏致遠,也不在那裏。
一開始徐校長還以為哥仨是餓了,去餐車買吃的呢。結果坐在那裏等了一會兒,旁邊的乘客沒忍住,指着他問道:“诶,你之前是不是跟那三個小同學坐在一起的人啊!”
徐校長:“……”
從熱心乘客的口中得知,孩子們是見義勇為去了,徐校長的心情,是既欣慰又複雜。
欣慰的是三個孩子的品行都很不錯,複雜的卻是……那三人竟然同時把他這個做校長的給忘了!
這實在是……
徐校長無奈,人乘警也委屈,在得知自己鬧了笑話後,連忙找乘務員來到這節車廂,找到了正滿臉都是悲痛的徐校長。
好在徐校長也不是什麽斤斤計較的人,得知三個孩子現在都很安全後,他也暫時放下心來,就等着到下一站停下來的時候,換乘汽車趕回去了。
而另一邊,得知帶着孩子們的大人不能立刻趕過來,好心的公安們便送來了熱水和食物。
有的在知道了三個孩子是要去參加少年班入班考試後,直接沖着他們豎起了大拇指。
尤其是那個女公安,更是在他們面前感嘆道:“真好,我們的國家一定會變得越來越優秀的!”
“而且你們三個都這麽勇敢,如果能分到軍校去,那就好了。”
後面的這句話,女公安是在開玩笑,但魏致遠聽在耳朵裏,記在了心上。
他好奇地問道:“阿姨,軍校是什麽啊?”
“軍校,就是培養英雄的地方。”
女公安對軍校,顯然是推崇的不過她也只是說說,并沒想着要把魏致遠他們三個忽悠到去當兵。
都是為國争光,根本不用在乎上的是什麽學校。而且國家現在缺科研人才,有勇有謀的人,不管到哪裏,都是讨人喜歡的。
魏致遠在聽了女公安的話後,表情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又恢複了原來那副冷淡的樣子。連離他最近的人,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兒。
跟在女公安後面蹭了一頓午飯,結果下午差不多兩點的時候,又一個好消息傳了出來,那名被裝在袋子裏昏迷不醒的瘦小女人,現在已經在醫生的診治下,蘇醒了過來。
從她的口中得知,她其實是軍區一位司令家的保姆,見今天天氣很好,便帶着司令家的小兒子出來曬太陽。
結果剛走到公園,就被那對人販子用迷藥給迷暈了。
女人剛醒的時候,發現孩子不在自己身邊,急得都快哭了。後來得知人在公安局,也顧不得繼續檢查身體還有沒有後遺症,連忙跑了過來。
也正是因為女人醒了,剛才還一直嘴硬說孩子都是自己的人販子,也終于松了口。
經過兩人的交代,其實他們根本不是合法夫妻,不過關系也不單純就是了。
兩人互有家庭,因為被對方吸引,所以便同時離家出走。剛開始那會兒,倆人還挺自在的,但随着時間一長,彼此之間便多了許多矛盾。
因為沒錢沒關系,所以他們倆也不能分開,只能繼續湊在一起過日子。
後來錢越來越少,男人便決定铤而走險。他之前認識了一個老頭,對方告訴他來錢快的辦法——就是拐賣婦女兒童。
為了不讓女人置身事外,他便拉着對方一起走上了這條黑路。
拐賣小胖子其實是他們臨時起意的,因為見對方身邊只有一個年輕的女人,再加上長得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容易找到好買家,所以便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沒人看見,直接在公園就把人給迷暈抱走了。
至于小保姆,也是因為她長得不差,正好之前有人找他們買媳婦兒,兩人便想把她也拐走賣掉。
這種事情,直接沖擊了孩子們的三觀,哪怕是最成熟的魏致遠,在聽說這件事後,也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那個告訴人販子辦法的老頭,有沒有可能逮到他啊?”
聽了魏致遠的話,女公安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時間,我們會努力的!”
因為監控、信息網都不全,所以公安們也愛莫能助。只要通緝對象提前得知消息,跑了,他們也大都只能憑着運氣來抓捕對方。
得知這一點後,魏致遠的表情更加嚴肅了。
他記得小姨之前說過,數學學好了,能發明許多有用的科技産品:比如可以監控人影的電視、儲存戶籍信息的盒子……
雖然不清楚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麽,但魏致遠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試一試。
從徐校長那裏得知,他得明天早上才能到,所以孩子們就被好心的公安送到了附近的招待所。
而小保姆也因為不放心小胖子,也跟他們住到了一起。
因為年紀都不大,怕會出什麽意外,所以只給他們開了一間房,但房間裏卻有三張床鋪。
關于怎麽分配,魏致遠倒沒什麽意見,因為他現在只把重點放到了該怎麽發明研究上。
小保姆看了對面的哥仨一眼,有些猶豫地抱緊了懷裏的小胖子:“我帶着愛國一起睡。”
哦,對了,小胖子叫吳愛國,一個很常見,但是很響亮的名字。
然而響亮的小胖子并不打算給她這個面子,揮舞着短胖的胳膊掙紮起來:“哥哥……”
他的手一直朝魏致遠那邊伸,看樣子是想和他一起睡。
小保姆沒辦法,只能抱着小胖子不撒手。
屋裏就她一個女孩子,雖然其他人都比小保姆小了好多,但她卻還是有些不适應。
害怕會出現什麽意外,所以便選了年紀最小的吳愛國和自己住一張床。
魏致遠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主動起身,去了離小保姆最遠的那張床,他安靜地坐在那裏,等着自己的床友過來。
兩位天才少年對視一眼,今年才十歲,不會系扣子的那位突然開口道:“我和你一起睡吧。”
不過他指的不是另一位天才少年,而是臉色瞬間變得不好的小保姆。
小保姆緊緊抱住吳愛國,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幹什麽!”
“什麽想幹什麽?”少年迷惑地歪着腦袋,不解地問道,“女生和女生一起睡,這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
“?!”
原本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魏致遠突然擡起頭來,大跨着步子走了過來,一把拽住了少年的胳膊。
“你,你剛剛在說什麽?再說一遍!”
“少年”奇怪地問道:“致遠你這是怎麽了,我剛剛有說什麽奇怪的話嗎?”
“就是啊!”另一位哥突然也加入進來,一臉迷茫地看着魏致遠和小保姆,“你們倆的反應為什麽要這麽大?小月和這個姐姐睡一張床,有什麽問題嗎?”
行吧,雖然剛認識的那會兒,徐校長有讓他們自我介紹,但因為魏致遠到的有些晚,所以并沒有趕上。
而兩人又不是很懂人際往來,魏致遠沒問,他們也不主動說。他們不主動說,魏致遠就以為他們是不想說。
惡性循環,除了魏致遠是因為深受徐校長的信賴,每天都被喊名字幫忙之外,其他兩個人的名字,魏致遠竟然到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
說起來,這還真是陰差陽錯啊!
“啊,原來致遠你不知道我們叫什麽啊!”
“少年”眨了兩下眼睛,終于反應過來,對着魏致遠笑彎了眼睛,開始自我介紹起來。
“我叫孟小月,今年十歲,是家裏最小的姑娘。”
“……”
毫無疑問,這是個女生的名字。
魏致遠感到自己的太陽穴一抽一抽的,有些疼。
他把目光轉到了另一位天才身上,聲音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呢?”
“啊,我叫王文熠,熠是熠熠生輝的熠,對了,你們會寫這個字嗎?”說着,他把腦袋湊了過來,一臉期待地看着其他人。
小保姆遲疑了一下,慢慢地搖了兩下頭。
這下徹底惹來了王文熠的注意,只見他從自己的兜裏抽出紙和筆,滿臉都是笑容地走過去和小保姆科普起來。
魏致遠沉默了一會兒,眼睛轉向了還在看着他笑的孟小月——對方的打扮,實在不怎麽像是個姑娘。
頭發剃成了板寸,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雖然很幹淨,但是卻連扣子都不會系。
臉倒是秀氣得很,但是有陳科技在先,魏致遠還真不一定能看出來她其實是個女生。
想起自己給對方系扣子的場景,魏致遠就有些頭疼:“你以後……還是學着自己系扣子吧!”
聽了他的話,孟小月雖然還是不懂,但還是笑着答應下來:“嗯,都聽致遠的!”
“……還有,以後別叫我致遠了。”魏致遠想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也不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只是他們既是異性,也沒什麽血緣關系,要是直接撇開姓喊名字的話,豈不是太親密了一些?
魏致遠今年雖然才九歲,卻已經明白了很多道理。
尤其是人言可畏這一點兒,以前在村裏的時候,他可是沒少體會。
“為什麽,我覺得致遠這個名字很好聽的!致遠,你可千萬別自卑啊!”
“……”
本來還想着自己的話會不會有些過分的魏致遠沉默了,果然,有些事情就只有他在意,別的人根本就不懂。
冷淡的表情終于維持不住了,魏致遠默默走到牆角,一手扶額,一手撐牆,無比悔恨地低下了頭。
科普完“熠”的典故和寫法後,王文熠一臉滿足地走了回來:“他怎麽了嗎?”
孟小月不解地聳聳肩:“不知道,可能是扭到腰了吧!”
魏致遠:“……”
第二天一大早,公安就帶着徐校長找了過來,看到三個孩子啥事都沒有的身影後,徐校長的心終于徹底放了下來。
只是放心歸放心,該教訓的還是得教訓:“你們都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了嗎?”
魏致遠咬了下嘴唇,沒有說話。
一旁的孟小月小心翼翼地問道:“是因為沒給您去送紙嗎?”
王文熠也跟着補刀道:“是在您便秘的時候,沒有去加油嗎?”
徐校長:“……”
他瞳孔震顫地看了這倆孩子一眼,然後又把希冀的目光,放在了魏致遠身上。
“是因為我們太沖動了,對方是身強力壯的大人,我們沒有考慮好後果,就直接沖了過去。如果再有這種事情的話,應該是先去找乘務員,讓乘務員聯系乘警,這樣既安全,也能抓到壞人。”
魏致遠果然不愧是受徐校長重視的孩子,這一番認錯,直接說進了他的心坎裏。
徐校長張開嘴,剛想褒獎一下魏致遠,結果就聽見對方又繼續說道:“可是校長,以我們的年齡來講,能想出沖動的辦法已經算不錯的了,剛才說的那個雖然理智,但也不過是事後總結而已。”
“所以你不打算誇誇我們嗎?”
徐校長:“……誇什麽誇,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這邊徐校長趕來了,那邊接吳愛國和小保姆的車子也到了。
一看到從車子上下來的人,吳愛國就哭了起來,伸着手去夠對方:“要媽媽,要媽媽。”
下車的女人穿着得體的衣服,剪着流行的短發,看到小胖子後,立馬心酸地把他接了過來:“對不起愛國,媽媽讓你久等了。”
另一邊的門也打開了,一個穿着軍裝的男人走了下來,魏致遠仔細觀察了一下,果然發現對方的下巴和小胖子的很像。
似乎是眼神太露骨了,對方直接看了過來,驚得魏致遠立馬轉移了視線。
吳常勝走了過來,先是和公安、徐校長他們握了握手,然後把目光放在了魏致遠他們身上。
“這就是那幾位英雄少年吧!”
“不錯不錯,都是一表人才啊!聽說你們是要去參加少年班考試的?那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來截個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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