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最後,顧麗娘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太太眼巴巴地看着她,渾濁的眼見她看回頭時,閃過一絲亮光。看到老太太這樣,她咬咬唇,

“娘——”那‘顧麗娘’握着老太太的手,輕輕喚道。

她很想沖過去,告訴他們,滴血認親并不一定準,但在這個年代,并沒有DNA這回事,她又憑什麽證明哪個才是老太太的女兒呢?

若她這麽做了,只會被他們當成了不甘心後的瘋言瘋語吧。這裏對滴血認親可是很贊同的。那麽相似的一個人,該有的證明都有,還有着顧家五姑娘十幾年的記憶,不比她更符合顧家姑娘的條件?或許,人家根本就是。

而且帶着那姑娘來的是老太太的娘家,再怎麽樣,娘家總不會害她的罷?

也許是感受到她的心神不寧,許強伸出手,緊緊握住她的。

顧麗娘迎向許強擔憂的眼,笑笑,“我沒事。”

“老太太,我扶您回去歇着罷。”‘顧麗娘’輕聲道。

顧麗娘看着被扶走的老太太,自嘲一笑,怪她沒有争取嗎?該她的,她會争取,那麽不該她的呢?她想争,但她沒有之前那十幾年的記憶,自己到底是不是顧家小姐還有待商榷,如何去争?而且她想,除了老太太,恐怕沒人希望她是罷,再說,現在連老太太也迷糊了罷。老太太她有兒子,有女兒,家底殷實,有她什麽事呢?

“走吧,咱們家去。”

程家主屋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徐氏端着茶問大兒媳。

唐氏恭敬地回答她婆婆的話,“顧家已經順利認下墨染了。”

徐氏橫了她一眼,唐氏立即改口,“是,是‘麗娘’。”

“嗯,之前她身邊伺候的,你找個由頭,遠遠地打發了。”

程家在程老太太這一輩有四個子女,兩男兩女。程老太太排行第三,後面還有一個妹妹,後來死活要嫁去江家做小妾,可惜沒過兩年便去世了,江墨染便是她的女兒。後來被徐氏抱走了,江家也不意這個庶出的女兒,一直養在一個莊子上,外人一直不知。豈知,江墨染出落得益發肖似她大姨——也就是程老太太。理論上來說,顧麗娘與這江墨染實乃表姐妹。

Advertisement

“忙和了一天,你也累了,下去歇着罷。”徐氏緩緩出聲,趕人了。

唐氏欲言又止,但婆婆已經閉上了眼,只得默默地退了出來。只一點,她捉摸不明白,為什麽墨染與大姑婆的血能融到一塊呢。那碗與水,都是在他們眼皮底下取的,可作不了假。莫非——她心一跳,頭一回,她對滴血認親起了疑心。

唐氏退出去後,徐氏才睜開眼,唇邊綻放出一抹冷笑,“程娟,你也有今天,放心罷,你‘女兒’定會好好孝敬你的!”

要說徐氏與程老太太的過節,無非就是,徐氏當年看上了顧麗娘她爹顧淮楊,奈何被他拒絕了。這還沒什麽,可他轉頭卻娶了這程家大娘子也就是老太太程娟,徐氏對此一直懷恨在心。後來程徐兩家結親,她嫁進來沒多久,程娟也出嫁了。除了逢年過節,她也不怎麽回娘家。徐氏這一恨就恨了幾十年,而今,總算找到機會了,遂才有了這一出。

睡了一個長長的覺,顧麗娘便恢複過來了。但日子總要過的,不是嗎?

人,果然還是腳踏實地的好。雖然心還是有些悵然,本來以為兩輩子,總算有個長輩了,卻不想,是這般情況。果然,有些事強求不得。

顧麗娘是被福哥兒吵醒的,那個小家夥一早便醒了,許強給他把了尿後,就把他放回床上。小家夥見娘還在睡,就爬到她身上,對着她的臉親來親去,啊啊地叫着。

口水流得她一臉都是,濕答答的,顧麗娘醒了,就看到自家兒子的笑臉,忍不住坐起來,抱着他狠狠親了一口,然後拱了拱他的小胸脯,直把他逗得嘎嘎大笑,小腿小手亂蹬。

許強見她沒事,這才悠哉悠哉地扛着把式去地裏了。

“娘,你醒了?”小石頭聽到屋裏的動靜,忙拉了妞妞跑進來。他昨晚見他娘的臉色不好,剛才他已經偷偷溜進來幾回了,但她一直睡着,他就一直在簾幔外瞅着,沒進來。如今見她笑了,小石頭暗暗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顧麗娘一早見着兄妹倆,朝他們招招手。兩個小家夥拉着手蹬蹬蹬地來到炕邊,妞妞倒直接,張開雙手讓抱。可小石頭是個倔強的,他扭動着小身體想爬上來,可惜人太小了,怎麽使勁都爬不上來。小臉憋得通紅,最後撅着嘴看着顧麗娘。

顧麗娘笑着搖搖頭,将他提了起來。這下整張炕可熱鬧了,顧麗娘斜躺在外側,由着他們三兄妹鬧騰着。福哥兒如今九個月了,肉呼呼的很好玩,而且整個人很愛笑,怎麽鬧都不哭。小石頭和妞妞都喜歡帶他。

“啊啊——呃——”福哥兒好容易從哥哥姐姐的圍攻中脫身,便扭着小身子朝顧麗娘快速地爬過來了,然後一屁股坐在她旁邊,胖嘟嘟的小手就要去掀她的衣服,忙和了半天,見掀不開,便張着嘴朝顧麗娘啊啊地叫了兩聲。

“餓了?”顧麗娘伸出手,捏捏小兒子肉肉的臉頰,卻被小家夥一手拍開,嘟着小嘴要哭不哭地看着顧麗娘。見她沒動靜,然後就幹嚎了兩聲,兩只胖手在眼睛那揉着。指間還漏出一條縫來偷看她的反應。

“我不是你爹,裝可憐沒用哦。”顧麗娘看穿了他的伎倆。這招對他老爹有用,對她可沒用。顧麗娘不知道別的孩子是不是這麽精明,反正她家這個,就精得像只老鼠。

這招不行,小家夥立即爬到她身上撒嬌,叉開雙腿坐在她肚子上,小手摸着她渾圓的胸部,沖着顧麗娘啊啊地叫了兩聲,聲音低低長長的,像稚鳥溫柔的撒嬌聲。

顧麗娘拍拍他肉肉的小屁股,将他抱了起來,點了點他的鼻子,笑道,“好啦,真受不了你這個小皮猴。”

然後對小石頭與妞妞道,“你們也去吃點東西罷。”昨兒早上她蒸了些白面饅頭,這個時候,公爹應該把它們蒸熱了罷?

兩人依言去了,顧麗娘這才解了衣裳,小家夥性急地捧着吃了起來。沒一會,小石頭給她拿了兩只饅頭進來。

顧麗娘摸摸他的頭,将他抱上了炕,随手遞給他一個,“在這吃吧。”

小石頭點了點頭,搖晃着小腿,兩只小手捧着饅頭小口小口地啃了起來,像只偷吃的小松鼠,白白的牙齒在小嘴裏若隐若現。

“小石頭長大後想做什麽?”顧麗娘溫柔地問。

小石頭擡起臉,看着顧麗娘,遲疑一會,才道,“讀書,當狀元。”

“呵呵,想不到咱們小石頭志氣那般大啊,莫不是前些日子看到林狀元跨馬游街心裏稀罕?”顧麗娘取笑。

小石頭鼓着臉,他才不是稀罕他呢,他只是聽到旁人都說那林狀元的娘好福氣,而且那位大娘那天笑得好高興啊,他也想将來考個狀元回來,讓娘也高興高興罷了。

顧麗娘看着氣呼呼地撇過小臉的小家夥,忍不住笑了笑,“好啦,走吧,娘給咱們家小狀元做吃的去。”顧麗娘抱一個,牽一個,出了房門,把他們放在小石頭他們的房間後,顧麗娘便去摘了把菜。

許老爹剛好從廚房裏出來,碰到顧麗娘,他頓了頓腳步,道,“這天眼見着要冷了,你得空的話,就去扯幾尺好料子做兩身衣裳吧。”說完便慢悠悠地往孩子住的房間走了過去。

顧麗娘疑惑地看着許老爹的背影,想了一陣才恍然,這是老爹他怕她為昨日的事傷心,讓她做兩身衣服來開心一下麽?還真是,可愛啊。這是哄小孩的手段吧,她都好老了,呵呵。突然間,她慶幸自己嫁進了一戶良善人家。雖然沒有大富大貴,日子過得倒也悠閑清靜。兒女乖巧,丈夫勤奮幹活肯賣力氣,公爹和善,沒什麽糟心事,她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忙完了家務,顧麗娘洗淨了手,檢查起那些大水缸裏的醋的發酵情況。另一畦菜地早就不種菜了,上面同樣擺着幾個大缸,八個大缸占了一半的院子,另外還有兩個是備用的。起一批,大約有千斤純醋。再過幾日,又到了各大酒樓飯莊的人來搬醋的日子。這三四個月來,他們賣醋也賺了不少銀子。天熱,小半個月就能賣一批。

現在的醋沒有之前貴了,之前物以稀為貴,現在醋能流通起來了,價錢自然比不得當初了。不過少說也能賣到二三十文一斤。七八月份時,趁着行情,他們也賺了不少銀子,如今全部家當加起來約有四百兩了。

等賣出眼前這批醋,再進賬幾十兩,讓許強再去尋一間鋪子,不拘大小,最好是在人多的街上。開個賣醋的鋪子,京城人多,每日也算有些生錢進手。待手頭寬裕點時,再換一間大點的宅子,離着書院私塾近些那就更好了。這般想着,顧麗娘便覺得日子有了盼頭。

前頭她還沒想到這點,只想着離那些清官賢臣近些好,可這樣的宅子哪有這般容易找?想來前頭是她想左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