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忽悠

謝小山低頭看着手上的手機，再看看身邊突然扭動了一下的小表弟，忍不住嗷了一聲。

聲音之大，将在廚房準備午飯的莊爸爸驚動了。

莊爸爸從廚房探出腦袋：“怎麽了？”

謝小山一躍而起，他傻乎乎地站在沙發前，手裏還拿着手機，和手裏拿着菜刀的莊爸爸眼對眼。

宮千重眨眨眼，發現已經回到了現世。

在将紙片精塞回乾坤袋後，宮千重就在自己的狀态面板上找到了退出的标志，拍了一下退出，他就回來了。

宮千重若無其事地從沙發上站起來，拉了拉謝小山的袖子：“小山哥，這局你輸了。”

謝小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他幹巴巴地笑：“哈哈，哈哈，是，好像是我輸了……”

莊爸爸以為這對表兄弟打游戲打的忘乎所以，就沒好氣地說：“別光玩游戲，時間長了對眼睛不好。”

謝小山立刻反手将手機塞兜裏，一把拉起小表弟：“哈哈您說才沒錯，啊呀表弟你九月就要開學了吧？讀過書嗎？有預習嗎？我幫你看看吧。”

他扯着宮千重沖到了最東頭的小房間，那是屬于宮千重的卧室。

看着這對表兄弟進了卧室并關上了門，莊爸爸搖了搖頭，繼續專心做飯。

倒是謝小山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宮千重的眼神很古怪。

宮千重歪頭，不就是裝樣嘛，這活計他熟，看誰能裝過誰。

他也爬上床，盤腿坐在謝小山對面。

“小山哥，你剛才怎麽突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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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山沒有回答宮千重的問題，他反問：“你呢？我不見了之後你是怎麽出來的？”

宮千重一副乖巧的樣子回答說：“小山哥不見了，我找了一圈沒找到，那個蛇蛋爛了，還破殼了，出來一條小蛇，我吓壞了，不小心踩了一腳。”

宮千重滿嘴跑火車：“然後被小蛇咬了一口，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幸好睜開眼就看到小山哥在身邊，太好了。”

小孩仰着臉笑的開心，看上去特可愛。

謝小山撓頭，滿腹疑問都咽回了肚子裏，他安撫道：“沒事，回來就好。”

宮千重沒忘記最開始問的問題，他重複道：“小山哥怎麽回來的？”

謝小山想了會才說：“好像身體裏猛地一疼，聽到一句試煉失敗，我就回來了。”

宮千重歪頭：“那我們還會再進去嗎？”

謝小山耷拉着腦袋沉吟片刻：“你最近別玩手機了，好好看看課本，小心開學了跟不上課程。”

說完，謝小山摸了摸宮千重的腦袋，開門走了。

沒一會就聽到他和莊爸爸之間的談話。

“這就走了？”

“嗯，剛接到電話，有點事要辦。”

“午飯馬上要好了，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謝啦，我先走了。”

宮千重沒出卧室，他走到陽臺，居高臨下地看着下方從單元門洞裏離開的謝小山。

直到謝小山的身影消失在小區街道拐角處，宮千重才收回視線。

他垂眸仔細思考起來。

目前可以得知的消息很少，進入秘境的方式是在上午11點11分的時候，手機上會随機出現邀請頁面。

其次每一個進入秘境的人都會遇到試煉，試煉內容因缺少樣本，宮千重不好判斷，但根據最後只有他一個通過可知，這試煉難度不低。

謝小山殺光了當時出現的所有蛇妖，宮千重什麽都沒做。

謝小山找來了木枝和柴火烤蛇蛋，宮千重依舊什麽都沒做。

謝小山得到了升級的經驗，甚至實力都從最開始的零蛋變成了練氣五層，宮千重什麽都沒得到。

可最後，謝小山因宮千重的建議而胡亂運轉體內靈力，最終走火入魔而死，于是宮千重就通關了，而謝小山反而試煉失敗。

為什麽呢？

還有通關後給與的三個選擇，金青紅，有什麽區別嗎？

乾坤手環裏的畫中人設計他選擇了青環，他有什麽目的？

為什麽畫中人沒碰手機卻也能在試煉空間中出現呢？

宮千重腦海裏有太多的疑問了，可是他沒有任何搜集信息的方式和渠道。

“去跟着謝小山。”宮千重最終還是放出了半透明的迷夢蝶：“看看他那能得到什麽消息。”

中午，宮千重跟着莊爸爸吃完飯，莊爸爸去醫院看莊慧。

宮千重獨自一人在家。

他關上門，設了防護的陣法，閉目調息起來。

靈力輕盈流轉全身，漸漸滋潤着幹涸的經脈，直到功法運轉三十六周天，宮千重都沒察覺到絲毫異樣之處。

好像他上午跟着謝小山去殺蛇，完全是個夢境一樣。

就在此時，宮千重冷不丁想起了什麽。

在最後他選擇了金環後，手上好像多了一個玉板？

想到這裏，宮千重立刻打開乾坤袋往裏看，果不其然，那枚玉板靜靜地躺在乾坤袋裏。

宮千重的表情微變，如果說他能将秘境裏的東西帶出來，那為什麽手腕上沒有那條銀色小蛇？

宮千重猶豫了一下，擡手一引，玉板輕輕落在手中。

握住玉板的瞬間，宮千重恍然大悟，原來這玉板其實是出入空間坐标！

他仔細觀察手中的玉板，玉板大約寸許，上面刻着繁複的花紋，一上一下，似乎是兩個字。

宮千重細細摩挲着玉面，入手微涼，細膩柔滑，這玉的質地是極好的，稍微用靈力激發一下，玉板立刻發出淡淡的微光。

不過盡管宮千重激發玉板，也沒有再次進入秘境。

“……時間不對嗎？”

宮千重翻來覆去地探查了一遍，發現玉板對靈力的容納性極強，內含空間坐标，可惜現在激發沒有任何作用，想要驗證他的猜想，恐怕要等明天上午了。

“不過這是什麽字？”

宮千重再次看向玉板上的字，喃喃說。

“靈山。”

溫和的聲音在宮千重心底響起，宮千重微微眯眼，他沒有再翻乾坤袋拿畫卷，只是重複了一句：“靈山？”

宮千重說：“那另外兩個是哪？”

過了許久，聲音才再度響起：“……能讓我出來透透氣嗎？”

宮千重不置可否：“你現在這樣也能和我說話。”

一聲悠然的嘆息響起，對方說：“對你不好。”

宮千重發出短促的笑聲，他問了一個很核心的問題。

“你想幹什麽？”

他沒問對方是什麽，也沒問對方為什麽要和自己說話，更沒問對方怎麽做到這一點的。

這些都是無用功，歸根結底還是要問目的。

這一次對方又沉默了很久很久，半晌才說一句。

“……我不知道。”

宮千重：“………………”

這紙片精不會剛成精吧？不對，若是剛成精，怎麽能認出秘境裏的東西？

宮千重細聲細氣地問：“那你知道什麽？”

對方立刻回答：“你乃九幽陰魅之體，修的是剛陽烈焰之法，陰陽調和，是以氣息中正平和。”

“可是你現在身有頑疾，元氣不足，陰氣漸長，陽氣難抵，只能依靠些許氣運補足，是以暫時無事，可若是你長時間沒恢複，待氣運用盡，你就麻煩了！”

若是尋常人聽了這話，定會神色大變，心生憂慮。

奈何宮千重不是一般人，他死死活活好幾次，更是從踏入修行一道開始就麻煩纏身，從沒安靜下來過。

聽說自己要麻煩了，宮千重居然笑着說：“修士遇到麻煩，這不是常有的事嗎？”

宮千重淡定從容的态度讓畫中人深感佩服，他居然又說：“你若是打開畫卷，我就可以直接和你說話，不需要耗費你身上的氣運了。”

宮千重：“……………………”

合着這厮一直在消耗自己身上的氣運？不對，他身上哪裏有氣運？

不過對方一直希望他打開畫卷，難道這是對方的目的？

宮千重既然知道對方所求為何，自然不再擔憂，他慢條斯理地說：“你說的沒錯，既然會消耗我身上的力量，那你就閉上嘴吧。”

畫中人頓時沉默了，然後聲音很低，似乎很委屈。

“……我只是想和人說說話。”

宮千重主動問起來：“你醒來多久了？”

畫中人說：“是你喚醒我的。”

“那也不過幾天而已。”宮千重嗤笑：“修士閉關向來滄海桑田變幻無常，時間飛逝，區區幾天你都忍不住？”

畫中人再度沉默，他的聲音透着一股茫然和滄桑：“……我不記得了，我好想很久很久沒和生靈交談過了。”

宮千重聽後慢慢在心裏勾勒着對方的性格，似乎挺單純的？

“那你記得自己的名字嗎？”

“好像叫陸？又好像叫別？好像叫玖？還好像叫……”

紙片精似乎不記得自己具體叫什麽了，也可能是主人太多，每個主人起一次名字，就換個新名字，時間長了也說不清叫什麽了。

宮千重垂眸，既然對方不記得了……

他揚起一抹笑容。

“你這樣說話消耗我的氣運，我也不能一直開着畫卷，多引人注意啊。”

他笑眯眯的，像是給老母雞拜年的黃鼠狼。

“我知道一個方法，可以讓你不費力氣就能和我聊天。”

對方聽後很興奮：“什麽辦法？”

宮千重呵呵笑：“一種小契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