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球們

如果說最初他看到大巫祖嘴巴裏這條小綠蛇,宮千重還以為這是大巫祖圈養的靈獸, 那現在經過這麽久的學習, 可供選擇的選項又多了一個——也許這條靈蛇還是大巫祖的外象。

比如宮千重的外象就是一只毛茸茸的大松鼠。

宮松鼠看了看眼前的綠頭蛇, 再看看站在一步遠張着嘴巴的大巫祖,宮松鼠搖了搖尾巴, 學着人樣很自然地給綠頭蛇行了個禮:“好久不見,之前謝過前輩了。”

若不是大巫祖給他發了通行證,宮千重也不會被祈巫看重收入門下, 更不會順風順水成為巫。

綠色小蛇歪歪頭, 吐了吐蛇信子:“你似乎很閑?”

宮松鼠攤開兩只小爪子, 一副無辜的樣子:“可我也幫不上忙啊。”

綠色小蛇點點頭:“說的也是,要不你來陪我玩吧。”

然後不等宮松鼠反對, 就嗖地一甩身體, 卷住宮松鼠的大尾巴, 将宮松鼠扔到了大巫祖的腦袋上。

吧嗒, 宮松鼠趴在大巫祖的腦袋上,盡管大巫祖笑的很慈祥, 可宮松鼠卻動也不敢動。

越是實力高強的人越能從大巫祖身上感受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危險感。

大巫祖似乎發現頭上的小家夥在瑟瑟發抖, 就伸手将小松鼠抓了下來, 他揉了揉松鼠的小腦袋,寬大厚重的手掌帶着溫熱,似乎在安撫宮千重。

然後大巫祖又将小松鼠放在腦袋上了。

宮千重懵逼了幾秒鐘才回神, 他緩了緩,慢慢扭動了一下身體, 發現大巫祖的脾氣好像還不錯?

于是小松鼠就試探着伸出爪子去摸大巫祖戴在頭上的玉冠。

玉冠的邊沿光滑溫潤,宮松鼠的小爪子很尖,在玉冠上劃拉一下,留下了一道痕跡。

宮松鼠目瞪口呆,完蛋,他是不是幹了什麽可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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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下一秒那道劃痕就緩緩消失了,随即玉冠旁插着的玉簪頂部冒出了兩點光,像是眼睛似的。

那雙光點盯着宮松鼠,明明什麽都沒說,宮松鼠卻硬是從那冰冷的視線上感受到了對方的恐吓之意。

然後大巫祖又伸出手,扶了扶頭上的玉冠,那兩個光點瞬間消失了。

宮松鼠歪歪頭,冷不丁明白了什麽。

他再度伸出爪子去撓玉冠。

玉冠再度恢複原樣,兩點光又瞪他。

松鼠不為所動,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不僅當着兩點光的面繼續伸爪子,還好奇用爪子去撩那兩個光點。

玉冠要氣死了,随即原本朝天樣貌的玉冠突然變了形,從豎着變成了橫着,兩個點轉移到上面,兩邊張開的玉雕好像雙手,那形狀怎麽看怎麽像螃蟹。

這螃蟹形态的玉冠高舉雙手,虎視眈眈地盯着松鼠,頗有松鼠再伸爪子,它就直接剁掉的趨勢。

宮松鼠眨眨豆眼,他低頭看着大巫祖的頭發,索性伸出爪子撩頭發,他将大巫祖的頭發蓋在身上,只露出一個腦袋,然後得意洋洋地叽叽喳喳叫,聲音中充滿了洋洋得意和挑釁。

玉冠:……

媽呀好氣!

那玉冠伸出左邊的玉雕當手,直接抽出了大巫祖頭上挽着的玉簪子,仿佛手持了一柄長劍,猛地刺向宮松鼠。

松鼠伸出雙爪,爪上尖銳鋒利的指甲驟然變長,交叉橫架在身前,正好擋住了那枚玉簪的攻擊。

玉冠和松鼠在大巫祖的頭上打架,在玉冠抽出簪子的瞬間,原本挽在後面的頭發散落下來,正好有一大縷散落在眼前,不僅打在綠色小蛇身上,更讓眼前這頭大白鵝好奇不已。

是的,大巫祖在撈了宮松鼠于腦袋上後,并未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在幽都四周溜達,然後他看到了一頭亂晃的大白鵝,這明顯也是個巫的外象。

既然大白鵝沒有參與到建設新家園的隊伍裏去,恐怕大白鵝和宮松鼠一樣,也是新晉升的巫。

在大巫祖這種活了快千年的老巫頭看來,不管是宮松鼠還是大白鵝,那全都是剛出生沒多久的小娃娃,更是巫的未來花朵,調皮搗蛋點也沒什麽,畢竟都是小孩子嘛。

于是大巫祖就湊到大白鵝面前,想要伸手去摸白鵝的腦袋。

比起宮松鼠已經能用外象說人話,這頭大白鵝顯然還有點嫩,只能嘎嘎嘎,綠色小蛇略微溝通了兩句,發現大白鵝只能嘎嘎叫,就沒興趣了。

綠色小蛇正要縮回大巫祖的嘴巴裏,玉冠就拔下了大巫祖頭上的簪子,頭發散落下來,大白鵝好奇的探出腦袋,張開了嘴巴,夾住大巫祖的頭發,然後下意識地這麽一拽……

“……嘶。”大巫祖的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等到祝巫等幾個負責具體事務的巫來找大巫祖彙報工作時,就看到大巫祖很沒形象地坐在地上,正努力從大白鵝嘴巴裏撈頭發,而原本攏頭發的玉冠卻在和一只松鼠打架,并随着玉冠與松鼠之間的戰鬥不斷掉下新頭發。

綠色小蛇換了個出口,這次不從嘴巴出了,人家從耳朵裏鑽出來,正支棱着身體圍觀玉冠和松鼠打架,還時不時發出嘶嘶聲,似乎很興奮。

祝巫:“……”

這位大巫祖下屬的第一副手冷着臉問身後幾個身居高位的巫:“……這都哪家的崽子?”

祈巫擡手捂臉:“松鼠是我的。”

另一個身材高大的巫打個哈哈:“那頭鵝是我的。”

祝巫橫了倆人一眼:“回去好好教導!”

祈巫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倒是另一個大個子巫一臉無奈:“小孩子玩性大,我說了他好幾次了。”

祝巫冷笑:“精神這麽好,皮卷都看完了?”

祈巫沒吭聲,對比跟着祈巫學了那麽多年的栗,宮千重的進度已經很快了。

大個子名叫骨的巫很誠實地說:“這小子才跟了我半個月,已經掌握兩個巫紋了。”

這進度可比宮千重還快呢。

所有巫都吸了口冷氣,祝巫的表情有點難看:“進度太快了會被同化的。”

小孩子剛開始感知領悟天地之力,若是用力太猛,很容易被洶湧的天地元素徹底同化,失去人的神智和靈性,化為天地間的一抹清風,草地上的一株小花。

這也是祈巫從沒催促宮千重開始第二枚巫紋學習的原因,過猶不及。

骨巫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一攤手:“是啊,小白的進度必須慢下來,所以就是這樣了。”

大家順着骨巫的目光看向大巫祖身前那頭嘎嘎叫的大白鵝,表情都很微妙。

祝巫憋氣說:“……基本建設完成了,帶着你們的崽滾蛋!”

祈巫和那位名叫骨巫的大個子連忙上前,一個去抓松鼠尾巴一個去掐白鵝脖子。

兩個老師顯然比大巫祖更了解自己的學生,抓松鼠的祈巫指尖閃過一絲火光,大松鼠的尾巴就很自然地朝着他的手掌傾斜了那麽一絲絲,于是祈巫就從玉冠的攻擊間隙中撈出了松鼠。

而骨巫那毫無煙火氣的一掐,成功卡住了大白鵝的脖子,大白鵝為了換氣不得不張開嘴,正好松開了大巫祖的頭發,下一秒骨巫抓住大白鵝的嘴巴,強行直角打折,三兩下居然将大白鵝的脖子打了個繩結?!

宮松鼠看呆了,哇靠那頭大白鵝的脖子成了繩結,不會窒息嗎?

大巫祖似乎也怔了怔,他伸手想要去摸大白鵝的脖子,并不贊同地瞪了骨巫一眼。

骨巫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就見大白鵝的腦袋嗖的縮小,系成結的脖子居然自己解開了?

骨巫反手給了大白鵝腦殼一個暴栗:“別真當自己是鵝!下次再亂啄東西,我炖了你啊!”

大白鵝害怕地抖了抖,腦袋直接縮在翅膀下面,身體蜷縮并盤起來,居然變成了一個白色羽毛球?!

骨巫抓住白球直接塞到腰間的袋子裏,他對着大巫祖行個禮,然後快快地跑了。

全程看完這一幕的宮松鼠覺得自己真是大開眼界。

祈巫嘆了口氣,抖了抖手裏的松鼠:“那頭鵝還不能控制自己的外象,你呢?別告訴我你也被松鼠附體了。”

宮松鼠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和大巫祖頭上戴着的巫器打起來,他居然還用大巫祖的頭發當盾牌,這個類似于小孩子撒潑打架的事實頓時讓宮千重陷入了後悔懊惱以及自我厭惡之中。

太、太丢人了!!!

他沒理會祈巫的的問話,而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呆若木雞了幾秒後,松鼠的兩個爪子捂住臉,一副痛苦和不可思議的樣子,随即……

他也蜷縮成了球,還是黑色的。

嘤,沒臉了。

祈巫無語極了,他搖搖頭,學着骨巫的做法,将宮松鼠這個黑球塞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祝巫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冷笑起來。

他說:“一只白球,一只黑球,難道靈山未來最優秀的巫是這兩只球嗎?”

所有人:“………………”

一直都沒說過話的大巫祖輕輕笑了起來。

他對祝巫招了招手,祝巫不明所以,走到大巫祖面前。

大巫祖慢吞吞地起身,他頭上的玉冠像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似的,主動将大巫祖的頭發再度挽好,大巫祖幾乎站起來的瞬間就恢複了之前莊重而得體的樣子。

祝巫站在大巫祖面前,大巫祖伸手摸了摸祝巫的腦袋。

祝巫:???

大巫祖一副慈祥的樣子,開口說:“猶記得你當年縮成紅球的樣子。”

作為所有巫的爺爺的爺爺的大巫祖眨眨眼,他小聲說:“放心吧,比起黑白二球,我更喜歡紅球。”

所有巫:“…………”

祝巫:“…………”

我選擇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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