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化冰為水

宮千重發現自從來到大荒後，他好像一直被人套路。

不過算了, 實力不如人, 也就只有被利用的命。

宮千重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态, 或者說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很平常，能被人利用說明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最凄慘的境地莫過于連利用的價值都沒有, 那才藥丸呢。

想到這裏，宮千重幾乎是瞬間就露出懵懂的樣子，他傻乎乎地問绫巫：“這樣嗎？老師和骨巫前輩立刻就讓我們來報名了, 似乎很着急的樣子。”

绫巫憐憫地看着眼前這兩個孩子, 她猶豫了一下, 還是小聲說：“以後會很累的，還是留在幽都吧。”

葉小白這時總算反應過來了, 他氣呼呼地說：“老師和祈巫騙我們？”

他重複說：“他居然騙我？”

宮千重無語地瞥了葉小白一眼, 師父忽悠徒弟不是常有的事嗎？

绫巫顯然也被葉小白如此可愛的反應逗樂了, 她擡手摸了摸宮千重的腦袋, 語氣溫和地說：“總之，想現在考就進去吧, 還有點猶豫的話就算了。”

宮千重正要開口, 就聽葉小白氣呼呼地說：“再累也要出去。”

男孩斬釘截鐵地道：“我才不要繼續被騙呢！”

宮千重挑眉, 哇塞這話說的還對哦。

雖然現在被騙了，但考過了就能離開，以後就不會被騙了啊。

宮千重點頭, 他仰着腦袋對绫巫說：“老師讓我來，也許是認為我有能力, 我想試試。”

绫巫莞爾：“那你們好好努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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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千重眨眨眼，他伸手抓住绫巫轉身欲走的衣袖。

绫巫不解地回頭看着宮千重。

宮千重臉上流露出了忐忑和緊張：“……绫巫大人，能稍微透露一下嗎？如果沒考過會有懲罰嗎？”

绫巫看着男孩清澈的黑色眸子，又想到這是祈巫教的徒弟，而祈巫另一個徒弟栗已經沒了，心中就忍不住升起了幾分憐惜。

她語氣柔和地說：“當然不會有。”

宮千重松了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那就沒關系啦，我會好好努力的。”

頓了頓，男孩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的眼睛忽閃着：“當然，如果考過了能有獎勵就好啦。”

男孩的暗示是如此的明顯，绫巫幾乎要笑出聲了。

她笑吟吟地說：“好啊，如果你能通過，那我給你做身衣服。”

绫巫擅長種植，包括植物入藥和用材料制作成日常用的衣物和皮卷，可以說每個巫需要用到的記錄皮卷和巫紋繪制塗料都是绫巫制作并分配的。

绫巫親手做的衣服那幾乎可以算是一件巫器了。

成功得到了一點消息并給自己預定了未來獎勵，宮千重心情大好。

和绫巫告別後，宮千重準備招呼着葉小白去巫祖大殿，一回頭就看到葉小白正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抱胸看着他。

宮千重歪頭：“怎麽了？”

葉小白啧啧道：“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剛才對着那位绫巫笑起來的樣子有點熟悉。”

宮千重一愣：“熟悉？”

葉小白搖搖頭，他略過這個話題：“總之這個考核似乎很麻煩，既然你沒退出的意思，那我們就一起努力吧。”

兩個小孩手牽手走進了巫殿。

巫殿的穹頂又高又大，頭頂上有光和霧湧動，好像天空一樣變幻莫測。

四周空蕩蕩的，每間隔五米就有一根巨大的石頭柱子沖入房頂，宮千重目測最少有十幾根柱子，橫面的柱子更是只多不少。

大殿是長方形的，他們站在大殿門口倒是能看到對面的殿門也開着，然而側頭看大殿裏面，就仿佛霧裏看花，什麽都看不清了。

“你們兩個在這裏幹嘛？”

兩個孩子剛踏入大殿，就有一個手持巨斧的戰士冒出來，他面無表情地盯着宮千重和葉小白，若不是兩人都已經成為了巫，恐怕在進入大殿的一瞬間就會被四周的守衛拍死。

宮千重說：“我們來參加臨時準許考核。”

葉小白補充：“是祈巫和骨巫讓我們來的。”

臨時許可考核似乎是一項很平常的事，手持巨斧的戰士聽後點點頭，對他們倆人說：“跟我來。”

戰士帶着倆個孩子走進大殿，眼前有布幔垂下，繞過布幔，就好像來到了一個新世界一樣，四周全是來去匆匆的巫們，昨日見過的祝巫坐在大殿最上面的石椅上，此刻祝巫正拿着一份皮卷和一個巫說着什麽。

葉小白說了一句很形象的話：“就像教導主任一樣。”

宮千重意味不明地瞥了葉小白一眼，這小子難道和他一樣是來自藍星嗎？那可真是厲害了。

宮千重說：“就算是教導主任，他也是最厲害的那位。”

葉小白詫異地看着宮千重：“哇，老鄉？”

宮千重笑了笑：“應該叫同學。”

葉小白聽後熱淚盈眶：“戰友啊！我們這次一定要考過啊！！我月底還要參加月考呢！”

宮千重重重點頭：“我也要。”

于是兩個被巫們看好的天才苗子為了月底即将到來的月考而同仇敵忾起來。

他們一定要通過臨時準許考核！！

祝巫看着眼前的兩個小崽子，表情很嚴肅：“确定要參加了嗎？”

宮千重和葉小白同時點頭。

大殿內來來往往的巫們也時不時地看過來一眼。

因為這兩個孩子年紀太小了，成為巫的時間也太短了，若是他們都能通過臨時準許考核，那還在巫城裏混日子的巫們恐怕也沒臉繼續鹹魚了。

祝巫嘆了口氣，雖然已經做出了決定，但真面對兩個小娃娃的時候，他還是有些糾結。

無他，在活了幾百年的老巫頭們眼中，這兩個孩子太小了。

“既然你們确定了，那就開始吧。”

種種複雜的心思在心中一閃而過，祝巫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情，他擡手從石桌上抽出兩個厚厚的石板并丢在了宮千重和葉小白面前。

宮千重和葉小白都怔了怔，這麽快？

倆人對視一眼，各自拿了個石板。

石板就是他們平時練習巫紋時用的材料，這就是第一場的巫紋考試了？

“将你們兩個會的巫紋寫上去。”祝巫說。

葉小白舉手：“我會兩個，需要兩個石板。”

祝巫扯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有點可怖的笑容：“沒關系，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兩個巫紋在一塊石板上的和諧關系的。”

葉小白：“…………”

宮千重心中長出一口氣，有點慶幸地想，幸好我只會一個。

葉小白可憐巴巴地抱着一個石板開始愁眉苦臉。

宮千重輕車熟路地在石板上繪制了一個代表着光的巫紋。

當巫紋出現的一瞬間，整個巫殿都亮了起來，每個人都感受到了溫暖和舒緩。

仿佛開天辟地的第一縷光照亮了愚昧的世界，為人類帶來了希望和火種。

祝巫看着宮千重的眼神頗為莫測。

光系列的巫紋向來是最難掌握的，而眼前這個男孩還很可能掌握了火巫紋，只不過祈巫沒教過他怎麽畫火焰的巫紋。

光和火的出現改變了一切生靈的生活，開創了人類的新紀元，歷代掌握了這兩種巫紋的巫都搞出了大新聞。

比如當年巫的老祖宗祝融，比如隔壁湯谷的老祖宗金烏。

祝巫收回目光看向宮千重。

毫無疑問，男孩對巫紋的掌握非常熟練，肯定能合格，祝巫又看向葉小白。

葉小白掌握的巫紋很微妙，一個是精神系的混亂，一個是冰。

冰的巫紋不言而喻，據說骨巫最早教葉小白的巫紋就是冰，因為男孩來到巫城後無意中去水缸喝水，随手一點就将水凝固了，所以骨巫驚為天人，教導了葉小白一枚冰的巫紋。

然而另一個精神系的混亂巫紋，卻是葉小白自己想出來的。

骨巫擅長占蔔，與其說是擅長占蔔，不如說擅長精神系的巫紋，最拿手的是睡眠、安眠類的巫紋。

葉小白看了幾次後，居然就自己學會了精神系中最無法控制的巫紋：亂。

就好像他本人的屬性一樣，盡管看似如冰一般清澈平穩，可實際上一戳就碎。

如何将兩個巫紋平衡在一塊石板上，這對葉小白來說簡直難比登天。

咔嚓！葉小白看着手上破碎成渣的石板碎片，整個人都要空白了，這是因兩個巫紋無法兼容而破碎的第五塊石板了。

四周圍過來的巫們都面帶微笑，似乎發現了很有意思的事一樣。

祝巫一言不發，每當葉小白弄碎一塊，他就再給葉小白一塊，仿佛要看看這小子能弄碎多少塊。

葉小白只覺壓力越來越大，或者說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明明只是兩個并不難的巫紋，此刻卻好像調皮的孩子，怎麽也不聽話了。

葉小白無言地接過第六塊石板，他默默地在石板上繼續繪制巫紋，并在繪制時努力感知兩種巫紋擴張開來的力量，絞盡腦汁地思考如何讓兩種力量兼容起來……

就在此時，一道光突然亮了起來。

葉小白下意識地擡頭，正看到宮千重伸出手，覆蓋在葉小白手中的石板上，微光從他手中亮起，化為溫暖的帶着金色光芒的火焰。

這火焰的溫度是如此的柔軟，瞬間融化了冰的凝固和沉郁，化冰為水，包容了另一道充滿着混淆和雜亂意味的巫紋。

三枚巫紋如三角形一樣固定在了同一塊石板上，這一次石板終于沒有再碎了，甚至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味道。

宮千重收回手，對上葉小白、祝巫等人的目光後，他若無其事地說：“我們是一起來考核的。”

頓了頓，他又說：“你們也沒規定我不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