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夜半笙歌

第二十九章 夜半笙歌

靈兒被這些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來的小家夥給逗樂了，伸出纖細白嫩如水的手掌，将幾點璀璨的星光托在手掌中，也不管它們是否聽得懂，便喃喃說道，“你們怎麽回到這裏來呢？”

星光在她的手掌中慢慢搖曳，曲曲躍動，靈兒覺得它們可愛極了，不由得被它們吸引住了目光，緊緊的盯着一閃一阖的螢火蟲移不開眼，嘴角還挂着天真爛漫的笑容，仿佛遇見了失散已久的同伴一般開心。

可就在此時，搖曳在掌心的螢火之光驟然間變成了一小撮明亮的火焰，熾熱的溫度與火紅的光亮讓靈兒吃了一驚。等她再看手掌心時，已經空無一物，周身那些星星點點也在一陣火光中化為了煙滅。

“那是夏燐，會蠱人心惑，噬人肉髓。”熟悉的聲音從耳後傳來，靈兒未轉身便已經看見楚青城走近，靈兒只覺得有些可惜，微嘆，“多可愛的小家夥啊！你不該傷害它們。”更何況，它們也傷害不了我，靈兒在心中暗自說着。

靈兒神色平靜，聽過他的話之後卻并不害怕，這在楚青城的意料之中，可她說的話，卻又在他的意料之外。就算她知道了那些夏燐想要傷害她，卻并不惱怒，甚至還未它們感到憐惜。

楚青城凝視着膚色紅潤，眼神清澈的雪靈兒，不由自主的低聲呢喃，“你，究竟是什麽人？”

聽到眼前的人如此問，靈兒不經打了個寒噤，不是因為他的問題，而是真真實實打了個寒顫。靈兒有些不可置信的攥緊了手，眉色微微一凜，自己竟然會感到寒冷？若是北國千島之巅那樣的極寒還能夠理解，可是山中溫度在怎麽低，也不會有零下幾十度，可是她竟會感覺到冷？

楚青城見靈兒面色不好，以為自己出言不當，開口道，“楚某失禮了。”想到他自己也并未以真身示人，何苦要去對別人的身份探個究竟呢？

靈兒見楚青城不知為何，面色微微泛紅，有些不自然起來，開口道，“你怎麽了？”

這下子輪到楚青城面色不好了，難道是他想多了，或許人家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呢！想到這裏，嘴角不自覺的流出一抹笑容，淡淡的答道，“沒，沒什麽。”

“你怎麽不睡覺呢？”靈兒關切的問道，一路上都是楚青城在給他們帶路，想來他應該是最累的。

“你不也是，”楚青城不想回答是被靈兒那細碎的腳步聲給吸引來的，對她道，“你說你們來自千島？”

靈兒點點頭，千島之國在天地的最北端，距離東方太白何止千山萬水，就算說了，應該也不會有人知道吧！

“那可真遠。”

楚青城之言令靈兒驚訝又驚喜，“你知道？”她不知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問出這句話，可她知道自己內心深處有着蠢蠢欲動的驚喜，那種莫名的開心是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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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青城點點頭，有些話，其實不言而喻，他們彼此都該心知肚明。

只是礙于什麽，都未說破。

“白日裏，芷熙她誤入青城迷陣，我找到她的時候，她竟然毫發無損。”楚青城将白日裏的事情敘述道來，“要知道，這青城迷陣一般人誤入可是會立時斃命的。”靈兒聽聞大驚，“這也是為什麽謹言在聽說芷熙誤入迷陣卻還能夠安然無恙那麽驚訝的原因。”

靈兒無言，她也不知該如何應對楚青城這番話。不想楚青城安撫她道，“謹言只是尋常的富貴子弟，他不懂修道武功，有些事情我不願道明，我也不想吓着他。”

楚青城淡淡一笑，其實他早已看破，芷熙與靈兒他們并非凡人，應該與他一樣乃是修道修仙之輩，可他并未說破，一是為了身邊那個叽叽喳喳說不停的家夥，若是他知道身邊的兩位姑娘并非他想的那樣，恐怕會傷心好一陣子吧！二是為了靈兒與芷熙，她們不說破必有自己的原因與道理，他何苦點破拆別人的臺呢？這也不是君子所為啊！

聽到他這樣說，靈兒心中頓時放心了不少，他能夠如此想是再好不過的了。

“謝謝你。”靈兒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初入人界，便能夠認識這樣一個有勇有謀，又懂得顧全大局，俠義雙全的人，真的是太幸運了。

楚青城露出淺淺的笑容，靈兒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好溫柔，那如星的目光那樣好看，與白日裏那個沉默寡言，冷冷淡淡的人很不一樣。

細心地楚青城發現，靈兒眼中那抹笑容很快被一抹憂愁所取代，從剛開始他便發現了。

“你是想家了嗎？”

一語中的，靈兒沒有想到眼前的人竟會如此心思細密，就連她的這點小心思都看出來了。她也不隐瞞，有些失落的點點頭道，“很想。”

望着眼前異常失落，又思鄉心切的人，臉都皺成了一團，低着紅撲撲的小臉兒都快啪嗒啪嗒掉眼淚了，楚青城心中一緊，不由心生憐惜。

沉郁頓挫的聲音想起，那悠揚明亮的曲調令人不由的心動。靈兒緩緩擡起低垂着的小腦袋，癡癡地望着眼前這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是在唱歌？

輕柔舒緩的歌調，讓靈兒的心一下子回到了天地盡頭的千島之國，眼前仿佛出現了千島秀麗明媚的風景。靈兒癡癡地望着眼前英俊的面龐，這悅耳動聽的聲音真的是他發出的嗎？

夜好深，山中萬籁俱寂，只有隐約間悠揚缥缈的聲音傳向遠方，祭奠心中對家鄉深深地思念與憧憬。

靈兒面對着青衣素衫的男子，她第一次知道，會有男子将楚辭歌調研誦的如此溫暖動人，她第一次覺得，遠在家鄉的千裏之外，也可以感受到如沐春風般的暖意。那一絲從心底流出的感動與溫暖，是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

一曲終了，靈兒還不自知，楚青城微微道，“這樣，是不是不那麽想家了？”

不想一直纖弱卻有力的臂膀伸出，微帶乞求，“能不能，再唱一遍？”

楚青城微怔，低眉瞥見那湖藍色的衣袖緊緊的拽着自己的手臂，四目相對，有種別樣的情感洋溢在心頭，楚青城淡笑，平靜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