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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這句說到做到語氣雖重, 但鐘華甄也聽得出他沒當真。
他一直信她, 不會相信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孩子。
鐘華甄想和他解釋, 但最後都咽回肚子裏。
她和他在一起就已經違背長公主的意願, 旁的有違長公主想法的話, 她不想騙李煦, 也不想再多說。等長公主知道她來這的消息後, 應當會直接派人來接她回去,李煦還有正事,大抵不會攔她。
她想小七, 但也想李煦, 和李煦再待一會兒, 再回去看小七, 很劃算。
鐘華甄路上一直被他哄着, 吃口飯都得先來一句:“好好吃, 吃完我就獎勵你。”
她每次吃完後都被他親一口, 很明顯察覺到自己在被他占便宜,無言看向他時, 他腰挺身直, 一派正直道:“我們兩個互相喜歡, 碰一下怎麽了?又沒做出格的事。”
李煦說話比以前要直白得多, 看她也更加緊, 鐘華甄已經習慣他親來蹭去, 有時候卻還是會被他的話弄得臉紅了幾次。
他整日把喜歡兩個字挂嘴邊, 心情比思春期的少年還要明顯, 一行護送的侍衛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表情一言難盡。
鐘華甄随他一路到了陣營附近,被安置在一座安全的小城中。
他沒和她待太久,送她過去後就趕回駐地。
鐘華甄跟他強調好幾句一定要派人去跟長公主說她的消息,李煦不情不願地應下,可他出門時,卻只是手背在身後,吩咐侍衛去城中給鐘華甄買蜜餞。
鐘華甄和長公主是母女,之間的關系不是他能議論的,但長公主對鐘華甄太過忽視,甚至已經養成了習慣,自己都沒法注意到。
只不過是為了避他,何必要她做馬車落崖這種危險事?中途還被突厥人給威脅了,她膽子小,也不知道回想時會不會害怕。
長公主不要華甄那個女兒,他還想要個好好的媳婦兒,就算跌到了哪處他得心疼死,何況是落崖這種大事。
遲一兩個月再把消息傳給長公主也不晚,反正她不在乎。
對別人來說見到烏黎最多不過是見到敵營皇室,但對鐘華甄而言,那是她長久的噩夢,是費盡心思壓下來的恐慌。
烏黎身邊帶的那個男人,是他的遠親小叔父,早年失去蹤影,誰也不知道他被關在大牢裏。
他母親很厲害,是一個部落族長,底下有将士,兵器,壯馬,打仗該有的東西,樣樣都有,烏黎進京挑撥各世家關系只是随手而為,他打的主意是找到這位小叔父。
但凡是看到那枚虎玉章,也該猶豫掂量下他們到底是誰,李煦是皇帝,不是普通人,對虎玉章自有個概念,烏黎帶不了叔父逃跑,想的就是要借此讓李煦起疑,保證叔父的安全。
可他大抵這輩子都沒想到,李煦根本就沒有與別人合作的念頭。
李煦沒瞞鐘華甄,半路就把事情都說出來,鐘華甄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她想難怪前世烏黎和他對上時總贏不了,烏黎和他根本就不在一條線上。
自從那天見到烏黎之後,如影随形的驚懼便時刻纏繞在她身邊,但見到李煦沒多久,這些恐懼就好像自動消除一樣,她看到他,只會想笑,由心底而生的笑意。
鐘華甄所住的地方有很多侍衛看守,李煦每攻下一城,她就得換個離他近的地方。李煦覺得戰場不安全,可其他地方同樣危機四伏,他受不了鐘華甄再出事。
雖然見不到面,不過他們間有信使來往,每隔兩日都會有人送信過來。
久違的平靜讓她身體都放松下來,等到很久以後,鐘華甄才知道李煦挨了三十鞭子。
神武營的人都知道他沒怎麽休息過,身體疲累,軍醫讓他多休息,在幕後指揮即可,對前些日子沒見到他也沒有懷疑。
他挨的這三十鞭子是私下受的,不僅是因為私自離營,還因為延時不歸,回軍營當天就挨了,除某些将領之外,沒讓別人知道。
鎮仁侯被神武營打得連連戰敗,在李煦走後只勝過幾場,等李煦回來,鎮仁侯的勝績便開始止步,李煦在打仗方面的天賦高得讓人覺得可怕。
他雖看過兵書,但從不局限于書本,鎮仁侯氣得大罵他無恥小兒,但這些都沒有止住李煦的進攻,鎮仁侯一步步退讓,直到丁城才開始和李煦有些抗衡的趨勢。
李煦卻沒再主動進攻,紮營離城外十裏遠的地方,終于抽出些時間去看鐘華甄。
鐘華甄在一個小水缸裏養了幾條魚,他回來時她正在喂魚,有個侍衛匆匆跑進來說:“夫人,陛下回來了。”
她一怔,把手裏的魚食放下,出去迎他。
鐘華甄才剛出大廳便被他抱懷裏親,他身上一股糙漢子味,也不知道幾天沒洗澡,臉上還有些胡茬,紮到人臉。鐘華甄嫌棄地推開他的臉,碰到他盔甲時,冷得哆嗦一下。
李煦才發覺自己一身盔甲寒人,回屋去換布衣。
他不滿道:“你怎麽可以這樣?我不過是親親你,你推我做什麽?”
鐘華甄擡手揉揉眉穴,道:“我方才已經讓人去燒水,好不容易回來一趟,那就先吃個飯,好好洗個澡。
“你是不是嫌棄我了?華甄,你今天要是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了,你就看看明早上能不能下來床。”
軍營中戒欲,他們兩個就算見面時間也不長,沒機會在一起,換句話說,李煦已經有個把月沒開葷了。
“總跟別人學些不好的東西,”她裝作聽不見,“近來戰況如何。”
他知道她在岔開話題,順她意說:“昭王私下出手了,他派了支援的士兵去丁城,不過他們糧草沒跟上,被我派人劫走了,既然要戰,那便熬他們幾天。”
李煦脫下盔甲,挂在嵌玉屏風旁的木架上,鐘華甄從裝衣服的木匣中取出件幹淨袍子,等看到他胸口的鞭傷時,臉色一變,上前問:“什麽時候受的傷?”
他低下頭,擡頭挑眉道:“關心我?那你得好好表現下,要不然我不告訴你。”
“你不說也罷,我今晚上不陪你。”
“……我私自離營,耽誤了好幾天的時間,自己去領了三十鞭。”
鐘華甄輕抿唇,幫他披上外袍,又握住他的手,給他把脈,沒發覺有大病後,才道:“你若疼,我給你塗些藥膏,去疤痕的效果很好,我額頭這個都已經看不到了。”
李煦伸手穿衣服,往上拉衣襟,說:“不用,我這人就是受傷的命,今天塗好了明天也會挨新傷,倒是你,自己注意些,我最怕你莫名其妙受些不該受的罪,要疼我心裏去了,你可賠不起。”
他是沒臉說自己上次抱着被子紅了眼睛,只能讓她自己注意。
鐘華甄輕嘆口氣:“你總這樣想所以才會不停地受傷……這段日子我随你輾轉,住地不定,母親的人說不到什麽時候就要到了,你替我注意些,這次我是回青州,不會再有別的麻煩。”
“等着吧,長公主若不想你回去,你便永遠待在我身邊,如果她十分想你,那你回娘家的時間也不許太長,要是我想你怎麽辦?”
李煦還沒把消息傳回去,他知道自己在做錯事,但他讨厭長公主利用鐘華甄的孝心讓她總去做些危險事。
鐘華甄無言以對,照他這麽說,她是非得待他身邊了?
她說:“八字沒一撇的話別亂說,你瞧瞧府裏怎麽叫我的,我都糾正不了。”
“畢竟是我吩咐的。”
他嘚瑟兩下,還沒來得及拉鐘華甄到懷裏抱兩下,一個侍衛便站在門口,說:“啓禀陛下,陸大人,龔副将求見。”
李煦皺起眉,鐘華甄嘆氣道:“你快出去吧,要是有大事耽擱了,不值得。”
他系好系帶,“陸郴和龔壺不解風情,挑這種時候過來,明擺着壞事。”
“你這才剛回來,能壞什麽事?腦子裏總想下流東西。”
李煦低頭偷親她一口,然後擺擺手走出去。
鐘華甄看他走出去,輕捂被他親過的臉頰,心想他可真是越來越像個精力旺盛的男人。
她轉身去收拾他的盔甲,李煦突然拍了拍窗,讓她打開,說有東西拿。
鐘華甄算是服了他,有事繞個路回來,何必特地跑來窗子旁,離門都不到兩步路距離。
但她還是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支起窗,一朵豔紅的花突然從下面伸進來,她微微一怔。
“特地讓人找地方種的,水嫩,拿着晚上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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