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李煦是什麽性子, 鐘華甄最了解不過, 整日唯我獨尊, 近些年在外人面前好不容易沉穩了些,在她這裏一點沒變。
他能平安歸來,她自是高興,但她也有脾氣, 氣他早就沒事,而自己傻傻擔心那麽久, 她又覺這事沒臉說出來,便自個生悶氣不理他。
屋內昏暗一片, 幔帳垂下, 又遮住些許光亮。李煦坐起來, 從懷中拿出幾本醫書,放在床頭邊,說:“這是從別人那裏拿來的醫書,他們家被我牽連燒了, 我讓人給了他們幾十兩, 那老大夫不想白要我的銀錢, 就把醫書贈與我, 我放旁邊了。”
鐘華甄側身道:“睡覺。”
他在床上搖她肩膀,“孩子什麽時候出生的?為什麽不告訴我?”
李煦的暗衛消息沒傳過來,他也沒打算等, 直接就問起鐘華甄。
鐘華甄不想回答, 擡手推他腰腹, 李煦吃疼,悶哼一聲,她的手一僵,“怎麽了?”
“被人砍了一刀,但又想你想得睡不着,所以偷偷來看你。”李煦把她的手放回被窩裏,捂着肚子慢慢睡下,去抱鐘華甄,中間又有個孩子,覺得實在礙事。
鐘華甄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不高興孩子的存在嗎?”
李煦從剛才到現在,除了一些震驚她要趕他離開外,幾乎沒什麽多餘表現,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倒也不是不高興,”李煦想了想,“我來青州之前就知道鐘府有個孩子,照暗衛所查,他出生的事日子比我們兩個那次要晚許多,我還以為是長公主逼你和別人生的,一直在想怎麽辦,回去也不敢問你,怕你覺得孩子比我重要。”
他那幾天格外纏鐘華甄,就是想她為自己也生個,這樣她就不會偏倚青州那個。
鐘華甄卻是一愣,她剛才看李煦那麽信誓旦旦,還以為他是聽盧将軍說的。
李煦咬她耳畔,高大的身體束縛住她,“是不是在奇怪我怎麽知道這孩子是我的?”
“……你發現了什麽?”
“那香囊裝的是什麽你應該知道,在那時你便開始用養胎藥養身,我要還猜不到,那就是傻子,剛才試探你,你也沒有反駁我,便确定了,”他向上撫她身子,被孩子給擋住了,不由皺了眉,“他今天怎麽會在這兒?連累你我談話。”
李煦骨子的冷漠居多,先帝走後沒多久他便沒再見難受之色,他連小七都沒見過,自然沒什麽感情。
他心中唯一的慶幸,大抵是這孩子是他和鐘華甄的。
李煦會護住鐘華甄,但他一定也會殺了那個男人和孩子。
“小七随我姓,叫鐘湛,”鐘華甄開口輕道,“他三月初七生,雖是早産,但身體康健,你也不用擔心他身體有恙,母親不會讓他回京。”
他耳朵靈,聽到早産兩個字便皺眉,問她:“怎麽早産的?”
鐘華甄垂眸,因為他突然到東頃山,傳話的侍衛趕着告訴長公主。這種事情她不可能說出口,只道句:“小意外,天色已晚,睡吧。”
李煦還有滿肚子的話想和她說,但鐘華甄好像真的累了,他只能摟住她的肚子,心想這小孩都多大了,哪用她抱懷裏睡?搶他位置。
……
李煦在外幾天都沒睡過覺,被盧将軍救過後便同他一起尋青州的叛徒,等晚上要入睡時,腦子又一直是鐘華甄現在怎麽樣,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最後沒忍住,忍住傷痛來了一次鐘府。
他抱着鐘華甄,一覺睡得舒服,第二天卻是硬生生被疼醒的。
小七現在已經沒小時候那樣膽小愛哭,他不認識李煦,肉乎乎的手撐在李煦肚子上,想要自己爬下床。
這孩子身子小小的,力氣卻不小,徑直讓李煦倒吸口涼氣。
小七看李煦醒了,坐起來好奇問:“你是誰?”
李煦掀開被子看自己浸出血的傷口,生無可戀道:“你老子。”
小七聽不懂他在說什麽,小小的臉蛋一臉茫然,他長得有點像李煦,但也有地方像鐘華甄,看起來聽話極了,性子和鐘華甄小時候都幾分相似。
李煦上下打量他,問:“你母親在哪?”
小七雖是懵懂,但也知道鐘華甄是母親,跟他說:“不知道,甄兒昨天好難過,晚上做噩夢,七七要陪甄兒。”
李煦頓了頓,鐘華甄昨天見到他就立即哭了出來,委屈的聲音讓他心抽疼極了。
他朝小七擺擺手,“甄兒不用你陪,我陪她就行,一邊待着去。”
小七有點不喜歡眼前這個奇怪的人,但他還小,不知道怎麽反駁,自己憋了半天,最後眼淚出來,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鐘華甄端木托盤進來,聽見小七在哭,擡頭就看到李煦一臉莫名其妙,她皺眉,把托盤放床邊的凳子上,把小七從床上抱起來。
托盤上有紗布和藥瓶,李煦昨天放下醫書被鐘華甄收回書櫥。
小七的胸口都起伏着,抱住鐘華甄,靠在她細肩上抽抽搭搭,鐘華甄輕拍他的背哄,看向李煦的視線都不好起來。
李煦連忙解釋道:“我沒惹他,他自己哭的。”
“李煦,這是你兒子,欺負他算什麽本事?”她聲音都冷起來,直接把他名字都叫上了。
李煦百口莫辯道:“我沒有。”
鐘華甄也不聽他解釋,把木架旁的衣服拿上,披在小七身上,抱孩子出屋。
李煦心涼得厲害,一瞬間就明白自己以前想生四個孩子的想法到底有多離譜。
要是幾個孩子一起繞着鐘華甄哭,那她身邊豈不是沒他的地位了?
鐘華甄今天比李煦起得早,她檢查一遍他腹部的傷口,去藥房幫他拿藥,出門時還特地吩咐屋外伺候的人不要進屋,想給李煦和小七一個相處的機會,結果他直接看着小七哭也不理。
她剛踏出門,小七抽泣對她說:“甄兒,那個人壞壞。”
鐘華甄一頓,輕哄他道:“那是爹爹,不壞,以後會對七七好。”
“不要他好,他要搶甄兒。”
鐘華甄頓時明白他是哭的原因,她輕捏他小鼻子,“就因為這個哭鼻子?以後爹爹是大英雄,不會跟七七搶,今天的事先不要跟祖母說,我待會還有事過去,一會兒就去你。”
小七還是個小孩,說事說不清楚,長公主對李煦态度一直和從前樣沒變化,說錯極容易惹長公主生氣。
小七擦眼淚應下,旁邊幾個婢女帶他去長公主院子,鐘華甄則去端盆熱水回屋。
李煦背對她躺在床上,一句話也不說,聽到她端起托盤走近,還哼出重重一聲。
鐘華甄道:“你惹哭一個快三歲的孩子難道還有理?坐起來換藥。”
李煦這點倒沒違背她,坐在床上道:“他自己哭,關我什麽事?”
屋內兩旁燃的暖爐暖和,幾扇窗牖支起小口透風,鐘華甄坐在床邊,替他解開衣衫系帶,又一圈圈解開白布,打算給他換藥時,被他摟進懷裏。
她沒有半點準備,還被吓了一跳,又怕不小心碰到他傷口,動都不敢動。
她皺眉說:“先讓我把藥換上。”
李煦道:“這孩子哭哭啼啼,沒我當年風範,你哄他做什麽?越哄越來勁。”
他的胸膛硬實,跟石頭一樣,偏偏又火熱得燙人。
鐘華甄單手輕撐住李煦胸膛,幾乎無話可說,不明白他跟自己兒子較什麽勁,只道:“我又沒見過你三歲時的模樣,怎麽知道你當年風範是什麽?你要真不想我生氣,那就松開手,別耽誤我換藥。”
李煦不情不願松開手,讓鐘華甄給他上藥。
他的傷口被小七壓了一下,又染紅了些,鐘華甄的動作很輕,她問:“是誰要對你下手,查到了嗎?”
“雍州和青州的人都有,我遇到兩波襲擊,第一次在陡坡,那些人是要殺我,後來我避去一座茅草屋,被第二波人放火逼出,他們要活捉我。我和盧将軍前晚商讨過,第一次的人應該來自雍州,第二波則是青州的某位将軍,不知道是誰,但他一定和昭王有勾結,只不過自己又別有心思。”
如果他們能活捉李煦,再對外說李煦死在青州,那青州和益州的戰争,一定會爆發,接着這幫人大概就會趁機奪盧将軍權。
再之後,讓李煦活着回去,将一切說成是昭王的手段,而他們救了當今聖上,這便直接讓益州和雍州對上。
前者是昭王計策,後者大概就是青州将軍自己的決定,一群老狐貍。
鐘華甄先拿帕子沾熱水,給他輕輕擦掉光滑腹部的餘污,又給他上藥,說:“我不常待在青州主城,因為身形緣故也不常見那些将軍,盧叔可信,你不用擔心。”
盧将軍前世至死都在守候青州,保她性命,讓她好好活着,他如果不值得信,那青州便沒有人會服她。
李煦伸手摸她臉,鐘華甄手頓了頓,擡頭看他一眼,又繼續手上動作,說:“又怎麽了?”
“我覺得我們生一個就好了,等我以後回京就封他為太子。”
鐘華甄眼皮都沒動,随口道:“晚了,我現在快有兩個月身孕。”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