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青柚
林知酒發完微信,又退出去找趙叔,拜托他派人來直接把車拖走送去修。
做完這些,她才擡眸,看着顏妍和林嘉詩說:“我還挺忙的,不如我把我律師聯系方式給你,後續事宜你就和他聯系吧。”
林嘉詩臉色難看,沒想到林知酒給她一個面子都不願意。她雖然也姓林,但家裏的公司和林老的巍林集團八竿子打不着,當年她的爺爺和林老爺子分家時,就已經把公司內部關系清理得明明白白。
而這些年過去,巍林集團與日俱進,而她家的公司,卻一年不如一年。
外人對于林家內部的關系網并不十分清楚,即使公司之間沒了瓜葛,但林嘉詩以為,在自己的朋友面前,林知酒還是會給她個面子的。
可現在,林知酒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對她的打臉。
連她好心想送她回家都被拒絕。
上趕着給人做司機都被嫌棄,林嘉詩臉都拉下來了。
如果可以變色,那她的臉現在一定是五彩斑斓的黑。
顏妍也是,林知酒沒半分玩笑的語氣讓她才真慌亂起來。
林嘉詩說:“算了妍妍,人家要求賠償你還能不賠嗎?下個月畫展之後,你的畫一定能得到認可,到時候也不用在乎錢不錢的,對于我們來說,錢又不是最重要的。”
語氣清高,恨不得下一秒扶搖直上九萬裏。
林知酒當耳旁風,聽見也沒什麽反應,只把律師的微信找出來,跟顏妍說:“你看是主動加我律師聊,還是我直接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他呢?”
顏妍在原地頓了半天,最終還是在林知酒耐心而不失禮貌的微笑中,加了律師微信。
林嘉詩幾次被林知酒不留情面,到這會兒也等不及了,見狀直接過來,拉着顏妍就要走。
她們還沒走出五步遠,汽車發動機轟鳴聲由遠及近而來。
黑色帕加尼如風一般,停靠在路邊。
顏妍頓了頓,林嘉詩也跟着停下腳步。
鷗翼門打開,下來一個男人。
身上還穿着西裝,黑色襯衫,沒有打領帶,襯衫扣子開了一顆。
在西裝的襯托下,寬肩窄腰一覽無餘,腿也長得過分,一步頂別人兩三步。
僅僅是身材,都擁有走到哪裏都吸引目光的能力。
顏妍以前覺得,男人穿上西裝之後,必然是紳士優雅的,可在這人身上,又多添了幾分随性。
陳羁就這樣,目标明确地朝林知酒走了過去。
“陳羁?”林嘉詩認出來人。
顏妍抿了抿唇,就這樣定在了原地。
林知酒自然也看見了陳羁。
她眨眨眼,看着朝她走過來的人,心裏卻在回憶。
上次見陳羁穿正裝是什麽時候來着?
高中的畢業舞會?
還是大學那次的迎新晚會?
陳羁走過去,目光從車身掃過,又把林知酒整個人從上到了掃了一遍。
還沒開口,卻被林知酒搶先說:“你怎麽穿成這樣?”
陳羁頓了下,聽這語氣,估計也沒事了。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又擡眸:“怎麽了?”
林知酒找到一個自認合理的形容詞,說:“還挺人模狗樣的。”
陳羁:“……”
忽略掉無關緊要的話,他問:“出什麽事了?”
“哦,也不是什麽大問題。”林知酒給他指指自己的車,說:“尾燈被碰了。”
陳羁便走過去看了眼,眉頭輕皺:“被人追尾了?”
林知酒道:“才沒有,我的車停得好好的,是被人撞上去的。”
“人沒事就行。”陳羁說:“送去修一下。”
“我已經打電話給趙叔說過了。”
“嗯。”陳羁又問:“誰碰的你?”
幾米之外的顏妍聽了全程,到此時終于開口:“是我不小心碰到的。”
陳羁循聲望過去,這才看到那兩人。
肇事的是輛保時捷,看身上衣着打扮也知道不是賠不起的人,他淡淡道:“過錯方在你,走流程賠付就行。”
說完又低頭看林知酒:“把趙叔或者律師聯系方式給她們,你別管了。”
林知酒輕哼一聲:“我都處理好了。”
陳羁挑了下眉,朝林知酒對口型:“兩個女流氓?”
林知酒看明白,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發的幾條微信。
她踮了踮腳,湊到陳羁耳邊說:“是兩個有無敵流氓邏輯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女流氓了。”
陳羁聽完,不由看了眼另一邊的兩人,淡淡的一眼,卻看得顏妍心跳驀然停頓半拍。
陳羁收回目光,對林知酒說:“既然都處理好了,那送你回去?”
兩人說着就要走,顏妍突然出聲:“陳羁,你什麽時候回國的啊?好久不見。”
陳羁看過去,顏妍望見他臉上仿佛在回憶的表情,心裏像是被貓撓着,忍不住開口道:“我是顏妍啊,高二的時候坐你前座。你……不記得了嗎?”
“抱歉,确實沒想起來。”
顏妍努力地換了個笑容:“沒關系。”
林知酒目光在陳羁臉上打轉,又不動聲色地看看顏妍。
陳羁自然覺察到,扣着她後腦就想先把人帶走。
他打開副駕的門,“上車。”
由始至終,這兩人的動作都自然又親近。
顏妍捏着包帶的手指緊了又緊。
她知道他們不是什麽情侶關系,可從高中開始,最初不知道的人都會誤會他們的關系。
後來知道青梅竹馬這層關系之後,同學們才恍然。再加上相處之後發現,陳羁和林知酒打鬧互嗆的時間,比和諧共處多太多了。
男女朋友什麽亂七八糟的謠言随之不攻自破。
盡管如此,顏妍此時看着陳羁對她冷淡漠然的神情,對比在林知酒出事後飛速趕到,以及短短幾句便流露出的關心緊張。
顏妍心裏就更五味雜陳。
看着陳羁為林知酒開車門的動作,林嘉詩說了句:“投胎還真是門技術活。”
顏妍沒回應,想到林知酒剛才對她一個面子都不給的态度,她繼續不鹹不淡道:“被老人寵出來的孩子哪有不被慣壞的,爸媽不給教的東西,有些人可能永遠也學不會。”
字裏行間的态度,完全把自己擺到一個所謂“長輩”的高度,指責林知酒的行事。
她的聲音算不上大,卻剛好足夠傳進還沒合上副駕駛門的林知酒和陳羁耳中。
林知酒一聽,剛坐下去的屁股立刻擡起,腦袋還沒從副駕鑽出來,卻被陳羁原樣摁了回去。
還順手把副駕的門關上了。
林知酒瞪他,手都握成了拳。身上的黑色衣服的衣擺被她攥出來道道褶皺。
陳羁裝看不見,轉過身看向林嘉詩。
他的眼神沒什麽溫度。
這雙眼睛不笑的時候就顯得格外冷淡疏離。
“林嘉詩。”他說:“需要報學說話班嗎?你爸媽不教你,我找人找你。”
帕加尼揚長而去之後,林嘉詩才微微回神。
她的臉微微紅,牙齒把下唇咬得發白。
顏妍說:“今天好像是林知酒爸媽的忌日,嘉詩,你作為她的堂姐,真的不應該那麽說話的。”
林嘉詩眉都豎起來:“我可是為了你,人走了你倒反過來教訓我?”
顏妍抿了抿唇,目光落在街角消失的帕加尼身上,輕聲道:“抱歉嘉詩,我收回。”
回去的路上。
林知酒抱着胳膊,沉默了半路。
這期間陳羁一直時不時觀察着她的神情。
他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所以那些或安慰或關心的話,在心裏想了一圈也沒決定好怎麽說。
陳羁按着方向盤,路過一家甜品店,林知酒很喜歡這些東西。
他剛想開口問一句,卻聽到林知酒氣極的聲音。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林知酒大聲道:“你給我開回去,我想好怎麽罵她了,我要回去罵她!”
陳羁頓了下,車靠邊停下,“這十幾分鐘你就是在腦子裏想這事?”
林知酒鄭重點頭:“是啊,我複盤了好幾遍,越想越覺得氣!”
陳羁說:“回去也可以,但是她們應該已經不在那兒了。”
林知酒更氣了,坐在副駕上渾身不舒坦。
陳羁說:“吃不吃東西?”
林知酒頭也不擡:“不吃,人都氣死了,還吃什麽東西。”
陳羁把車挪進停車位,一邊解安全帶一邊說:“我去買個東西。”
林知酒擺擺手。
五分鐘的時間,陳羁回來了。
手裏提着一個袋子。
林知酒看見logo,又眼睜睜看着他從袋子中拿出來一個裝着千層蛋糕的小盒子,目睹着陳羁慢條斯理地拆開包裝。
一塊抹茶千層,一塊莓果布朗尼。
陳羁打開那塊抹茶的,用叉子叉了一小塊,在林知酒目不轉睛的眼神中,緩慢地往自己嘴邊送。
林知酒沒忍住,咽了咽口水。
下一秒,那塊蛋糕就被送到了她嘴邊,
林知酒笑起來,張開嘴咬住。
一口吃完,林知酒道:“還要。”
陳羁又給他送了一口。
“好好吃啊。”林知酒含糊地說:“這個世界上好吃的這麽多,我怎麽可以為傻逼生氣呢,對,我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陳羁把蛋糕送到她手裏:“自己吃。”
“唔。”林知酒接過來,問:“對了,你怎麽那麽快就到了?我在群裏發完消息才多長時間啊,十分鐘有嗎?”
陳羁一邊啓動車子,一邊回答她:“剛好在附近。”
“哦。”林知酒側了側眸,從陳羁身上掃過。
陳羁覺察到:“看什麽?”
林知酒說:“你穿成這樣,是去相親了嗎?”
陳羁:?
林知酒又叉了一小口蛋糕,咽下去後說:“不然我想不到你為什麽穿得這麽,花裏胡哨的。”
陳羁:???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哪裏有可以用到花裏胡哨的地方了?
就算加上襪子的顏色,也沒超過三種吧。
陳羁無語道:“我去的公司。”
林知酒“哦”了一聲:“這樣啊。”
她低頭繼續吃她的蛋糕。
陳羁卻忽然問:“我要是真去相親呢?”
“啊?”林知酒目光微頓,聲音有些輕:“你這麽着急啊?”
作者有話要說: 陳羁:氣死了886,有事漂流瓶聯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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