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酸橙

第二天早上, 一行人出發回市區。

林知酒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迷糊地睜眼掃了掃備注便接起來:“喂。”

“起床了大小姐。”路迢迢在電話那頭說:“有點事我得提前走,等會兒你坐陳羁他們誰的車回去。”

“嗯。”林知酒閉着眼睛問:“什麽事啊?”

路迢迢說:“我那傻逼前男友,找我公寓去了,都驚擾到別的住戶了, 保安打電話讓我回去處理。”

“行了, 跟你說一聲,我得走了, 等姐回去讓那三條腿的□□見識見識社會的殘忍。”

林知酒聽着電話裏路迢迢罵罵咧咧的聲音, 都能感覺到這人的怒氣, 跟聽相聲似的, 連困意都漸漸消散了。

“他又回頭找你了?”林知酒一邊下了床往洗手間走一邊問。

路迢迢已經發動了車子:“找個屁, 姐是他高攀不上的女人。”

林知酒也知道她脾氣,便說:“那讓保安趕他走不就行了, 你幹嘛非要回去親自處理。”

“趕不走。”路迢迢聲音聽起來都咬牙切齒的:“老娘親自回去收拾他,我今天不廢了他, 我就不在酒吧一條街混了。還一天天的在外面揚言當初是我追的他,狗玩意,追了還不能甩了怎麽的?”

林知酒擠牙膏的手一頓, 抓住重點:“你追的他?”

“是啊,怎麽了?”

林知酒放下手中的東西, 此時眼中的睡意才全部消散,她問:“怎麽追的?追了多久追到的?”

路迢迢回答:“花錢,送點亂七八糟的玩意, 一周就搞到手了。”

林知酒愕然:“這麽快?”

“這算什麽快。”海王路姐現身說法:“我前前前男友,一個晚上就成了。”

林知酒有些懵,半天沒說話。

路迢迢:“你問這個幹什麽?”

“啊,”林知酒說:“沒什麽, 做個小調查。”

路迢迢聞言便又說:“女追男隔層紗,性感美女隔空氣。”

林知酒:“……”

挂了電話,林知酒洗漱完,擡手揉了揉太陽穴。

大概是那三杯紅酒加泡了溫泉的的原因,她昨晚是真的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昨晚發生的事情,她都沒忘。

那酒不醉人,她也喝的不多,高腳杯每次都只杯底一點。

但在房間待着待着為什麽又突然起來去敲陳羁的門呢?

林知酒手握拳在自己腦袋上拍了一下,怎麽就算是沒醉,她都能表現得像個傻子一樣。

簡單吃了酒店送來的早餐,林知酒在群裏發消息:[小藍興奮.jpg]

常晝秒回:@小林小林聰明機靈,起了哈?

林知酒:[小藍歪頭.jpg]

常晝:這表情看着真的很欠揍。

林知酒:[小藍凝視.jpg]

常晝:。

林知酒:迢迢先走了,讓我蹭個車=w=

這話剛發過去,她的房間門就被敲響,是陳羁。

“早。”

陳羁回:“早,早飯吃沒?”

“吃了。”林知酒又問:“你回蘭庭還是飛雲灣?還是直接去公司?”

“先送你。”陳羁說:“現在走?”

林知酒笑着點了下頭,回頭拿了包,剛想把那只裝了小件行李和化妝品的大包給陳羁,就被面前的人動作自然地接了過去。

陳羁走在前面說:“走吧。”

“哦。”林知酒有些懵懵的,只覺得這人今天哪裏好像不太對勁。

雖然以前也總是陳羁幫她拿東西,大學那時候每周去學校,她得求這人好久,陳羁才願意大發慈悲地幫她拿。

林知酒以前總覺得,陳羁好像變态地享受她求他的那個環節。

所以今天這樣,就很奇怪。

“還不走?”林知酒發愣的時候前面的陳羁喊她。

“哦哦來了。”林知酒三兩步追上他,想了又想還是問道:“我昨晚是又做了什麽事忘了嗎?”

她嚴重懷疑是不是真的被她忘掉了某個細節,比如陳羁趁她喝了酒不注意,偷拍了她的醜照之類的。

這事兒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

高三的時候,她有次上課睡着,陳羁這只狗,就偷偷拍了她臉貼在課本上的照片。關鍵是,還親自用手機P了塊不大不小水漬,非說是她流的口水。

那張照片陳羁做了整整一個月時間的頭像。

那一個月他心情都出奇的好,連帶着整個人都變得溫柔不少,林知酒卻氣得牙癢癢。

林知酒到現在想起來,都還是想要爆錘陳羁一頓。

“喂。”林知酒揚揚下巴,問道:“你是又趁我不注意,給我拍什麽醜照了嗎?”

“嗯?”陳羁道:“沒有啊,怎麽這麽問。”

林知酒又問:“我記得我昨晚去找了你。”

陳羁微微挑眉:“這回沒忘?”

林知酒眼珠轉了轉,說出口的話臨時改口:“也不是,我只記得我去敲你房間的門了,別的記不太清了。”

陳羁停了腳步,林知酒又問:“所以我昨晚又做什麽了嗎?”

“想不起來?”

“嗯。”

陳羁勾了勾唇角,低頭看她,忽然說:“也沒什麽,你敲開門就抱着我不撒手,還說什麽晚上睡覺害怕,非要和我一起。”

林知酒:“……?”

呵,這下叫她抓住了吧。

林知酒冷笑一聲:“四個馬,我早說你這人臭屁又自戀,沒想到現在已經嚴重到了臆想症都發作了。”

陳羁:“?”

林知酒笑得像是終于抓住了這人小尾巴:“昨天晚上我根本就沒醉,我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可一點都沒忘。”

陳羁愣了下,恢複面無表情:“哦。”

“哎,可見你也不是初犯,這次瞎說,上次也是。”林知酒合理推理,說完還不忘安慰似的擡手拍拍陳羁的肩:“沒關系,改天姐姐就帶你去醫院挂號,這種病可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陳羁:“…………”

他忍了又忍,心裏将溫柔兩個字翻來覆去過了N遍,才終于控制住想捂住林知酒那張叨叨不停的嘴的沖動。

林知酒見好就收:“雖然你瞎說,但我還是很大度地原諒你啦,我們現在回去?”

陳羁也沒想到林知酒還在這兒給他下了個套。在原地定了好幾秒,目光在林知酒略顯歡快的神色狀态上流轉半晌,才終于整理好心情。

兩人直接下車庫去找孟覺和常晝。

孟覺正在打電話,常晝倚着車一邊等人一邊玩手游。

見着他兩時擡頭看了一眼:“可算來了。”

林知酒徑直走向車庫裏那輛顯眼的布加迪,陳羁的,她認得出來。

這人別的不多,但要論跑車,一定是他們這些人裏擁有最多的。

常晝在身後喊:“酒啊,你都不看看哥的918嗎?”

林知酒回眸:“啊?”

被常晝這麽一問,她自己都呆了呆。

好像走向陳羁的車是一個默認選項。

陳羁拉開車門,催她:“上車,我趕時間。”

“哦。”林知酒也就沒再糾結常晝那句邀請。

孟覺打完電話過來,臉色不太好。

“怎麽了?”林知酒問。

“我哥走了。”孟覺說:“自己回的法國,還沒和我爸媽說。”

林知酒:“伯父伯母還是不同意嗎?”

孟覺聲音淡淡:“嗯,他一向如此。”

這個他,顯然指的孟旭國。

“在法國比待在家這邊好多了。”孟覺笑道:“回去吧,我也走了。”

陳羁道:“有什麽事和我們說。”

孟覺點了下頭便朝自己的車走過去。

他們看着孟覺去開了車,駛出車庫。

常晝的車跟在後面,林知酒這才一邊系安全帶,一邊說:“我們也走吧。”

陳羁看着她這動作,好幾秒都沒啓動。

“怎麽了?”

陳羁說:“安全帶先解開。”

林知酒雖然疑惑,但也還是照着他說的做了,等解開後才問:“解開了,怎麽了,你現在是想趁他兩走了然後把我丢……”

完整的意思都沒表述完,駕駛座上的人就突然傾身湊近,林知酒一怔,下意識地在那一瞬屏住呼吸。

陳羁拉過安全帶,動作自然地給林知酒扣上。

而後滿意地看了眼,擡眸對上林知酒的眼睛,聲音都很輕:“好了。”

林知酒:“?”

她擡眸,剛想怼他兩句,卻在同時闖進陳羁看向她的雙眼。

距離太近,林知酒竟覺得,這一刻面前這人的眼中,柔情脈脈,像在其中藏了一處能把人吸進去的陣法。

林知酒眨下眼睛,放在身前的手不覺握緊,揪着那一塊的衣服布料。

陳羁的眼睛是真的很好看,每一筆勾畫,都是天神般的精雕細刻。

車內□□靜,這一秒兩秒的時間,仿佛被加了慢放一般。

也不知持續了多久,陳羁才終于退開。

林知酒手指緊了又松,抿了下唇角開口:“你有病?”

陳羁心底勾了一半的唇角硬生生暫停。

“我自己系的不合标準?”林知酒問:“還是你閑得慌?”

陳羁:“……”

這不是他想象中的劇本。

林知酒直接讓陳羁把她送到了工作室。

剛好銘閱也離青泱路不是很遠,比回蘭庭方便。

下車時,陳羁又問:“晚上過來接你?”

林知酒也不确定自己今天要忙到幾點,便說:“我讓趙叔派司機過來就行,你上班吧。”

陳羁也沒強求,擡腕看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他便先趕去了公司。

林知酒揮揮手,布加迪啓動離開。

繞過一個小院門,林知酒進工作室。

剛打開門,就差點被裏面貼着門站的徐小戈吓一跳。

林知酒撫着心口:“你站這兒是要吓死誰?”

徐小戈笑得八卦兮兮:“老大,送你回來的那個開布加迪的帥哥是誰啊?”

林知酒:“人家都沒下車,你怎麽知道就是帥哥了?”

“這車夠帥,開的人也必定是個帥哥。”徐小戈說:“關鍵是這輛和顧總那輛藍色的比,好像還要酷一點。”

林知酒并不太懂男人對車的喜愛,不過陳羁這敗家玩意确實挺愛買車,光是他一個人的車庫,就比她的衣帽間大多了。

徐小戈抱着門哀嘆:“我什麽時候才能買得起一輛酷炫狂霸拽的跑車啊,摸一把方向盤也行啊,實在不行,輪毂也OK的。”

林知酒放下包,擠了點免洗洗手液,一邊搓着手,一邊說:“改天讓你摸,不過你現在要是不把上次的試樣記錄整理好,那就下輩子。”

徐小戈:“!!?”

“半小時!給我半小時!”徐小戈激動地邊撸袖子邊說:“馬上搞定,老大放心!”

林知酒笑了,清洗完走向擺放着一排排瓶瓶罐罐的架子,上面的香精原料添了新的。

“是顧藉讓人送來的?”她掃了一眼标簽問。

“是啊,我對過了,原料公司都是老大你之前指定,都沒錯。”

林知酒點頭,她又檢查了一遍,這才去了二樓,拿着檔案本上了二樓。

新系列只剩最後一瓶香沒成。

香水調制是一個創造的過程,創意概念可以很早就有藍圖,但具體的試驗過程總需要成百甚至上千次的增減修改。

林知酒便又在工作室帶待了一整天。

午飯還是徐小戈冒死去敲的門。

再次下樓時,太陽都要落山。

肩膀累得要死,林知酒現在迫切需要一個泰式馬殺雞。

這麽想着,就趕緊拿起手機讓趙叔派個司機來接她。

還沒來得及把電話撥出去,她就先瞧見了通知欄裏顯示的微信上二十來條新消息。

全部來自今早趕着去收拾前男友的路迢迢。

——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郭随這傻逼玩意!

——求了兩句附和被我決絕之後居然又改口開始要他給我買過的東西了。

——我吐了,人間迷惑。

——一個幾百塊錢的破水晶項鏈,老娘稀罕?

——買的包都他媽是假的,當初沒當着他面說出來已經夠給這狗東西面子了吧,現在居然沖我要一只真包的錢??

——我可去他媽的吧!

……

林知酒一條條看過去,隔着屏幕都能感覺到路迢迢的怒氣。

她立刻回:我來了!這男的好惡心啊。

這種時候,必須加入和姐妹一起痛罵渣男的行列。

林知酒一邊拎着包出門,一邊回她:把他的東西扔給他,然後把你買的也要回來=w=

路迢迢直接撥了語音過來。

“那必須的,已經要了。”她冷笑,罵人的名頭也一句話一換:“那龜孫一聽見臉都白了,還真以為我是人傻錢多的富婆啊,比他腹肌硬的帥哥遍地都是,可真把自己當瓣蒜。”

林知酒也早知道路迢迢從來不會吃虧,“那就別氣了,拜拜就拜拜,下一個更乖。”

路迢迢說:“暫時沒心情,男人讓我疲倦,最近沒興趣。”

說完又提議:“今晚有空沒?來我家呗,聊聊天,你要來的話我現在就訂個餐。”

林知酒應:“OK,馬上來。”

沒麻煩趙叔派人跑一趟,林知酒直接給爺爺打了個電話,說今晚在路迢迢家睡。

林老也沒攔着,她們以前就經常在幾家之間串門。

青泱路的出租車不好攔,她得步行往前走一二百米到路口。

卻沒想到又在路口碰到了個人。

“知酒。”顏妍隔着十來米就沖她招了招手。

“好巧啊。”顏妍笑得熱情:“又見面了。”

林知酒回之一笑。

“你怎麽來這邊了?”顏妍問:“來看畫展?”

林知酒只說:“不是。”

顏妍也看得出她的疏淡,便沒繼續問。

她舉了舉手裏用牛皮紙包着的畫框:“這是我準備送給他的畫,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喜歡,知酒,你可不可以幫我參考一下?”

她說着,便動手将那層紙拆開。

林知酒掃過去,是一幅山水油畫,配色挺好看,從筆觸也可以看出來,畫畫的人的确功力不淺。

更重要的是,明顯就是花了心思的。

顏妍望向林知酒,笑容燦爛中又帶了點兒羞澀:“他會喜歡的吧?”

林知酒皮笑肉不笑:“那你得去問他呀。”

作者有話要說:  099表面:=w=

099內心:@#$^&%!$#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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