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暗着呢

杭嘉澍:“…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沈司岚收回問題,接着幾聲槍響,他淡定開口:“過來舔包。”

“沈司岚,這就是你對學長的态度嗎?”

杭嘉澍開始跟他擺學長架子了。

沈司岚低低嗤了聲,随即沒什麽誠意的說:“學長,請過來舔包。”

杭嘉澍滿意了,“嗯,保護我。”

沈司岚慢吞吞的應道:“昂。”

老侯:“……”

有人願意沉浸在這虛假的兄弟情誼中,他能說什麽。

沈司岚槍用得極神,屏息壓搶,直接将百米開外的敵人爆頭。

他們贏得毫無懸念。

雖然是贏了,但老侯還是很想念剛剛上一把紮雙馬尾穿裙子的蘿莉杭總。

“杭總你上把那個蘿莉形象多神勇啊,沖出來替岚哥報仇殺人那一下,熱血又帥氣。要不是知道你是個男的,我都差點被你迷死。這把怎麽又走伏地魔路線了?”

杭嘉澍抽了抽嘴角:“想說什麽就直說。”

“要不…”老侯猶豫了半天,最終一鼓作氣,以壯士斷腕的英勇姿态提議,“你把裙子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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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人語音陷入久久的沉默,所有人仿佛都在這瞬間集體啞巴了。

如果不是清楚跟他打游戲的是個什麽貨色,杭嘉澍甚至想報警。

“你明天不用來上班了。”

“杭總我開玩笑的,開玩笑的,”老侯慫得很快,“我只是側面誇你上一把玩得好,沈司岚,岚哥你替我澄清一下。”

沈司岚:“确實不錯,”頓了幾秒,他又說,“但裙子就不用穿了。”

杭嘉澍一頓。

突然對沈司岚這個面冷嘴毒的學弟多了幾分好感。

“玩得再好不聽話有什麽用,”沈司岚慢條斯理的評價道,“現在雖然菜,但起碼聽話。”

“……”

“……”

穗杏還沒睡。

沒有手機陪着入睡,她很不習慣。

本來正抱着被子望着天花板發呆,小時候關了燈,總覺得天花板上長着一張鬼臉,正中央的燈就是鬼的嘴巴,一口就能将她吃進去。

現在她長大了,早就不怕關了燈的天花板了。

可再也沒機會找借口去跟爸爸媽媽睡,或是纏着哥哥陪她說話,直到她睡着為止。

正感嘆還是不長大的好時,房門被叩響。

“穗穗,睡了沒有?”

是杭嘉澍的聲音。

她坐起來,對門口喊:“沒呢。”

杭嘉澍推開門走進來。

穗杏不知道他想幹什麽,眨着眼懵懵問:“你是怕鬼所以想讓我哄你睡覺嗎?”

杭嘉澍翻白眼,“你以為我是你,”然後坐到她床邊,把手機扔給了她,“替我打兩盤。”

穗杏問:“為什麽啊?”

“沒有為什麽,替我打,周末帶你去吃自助。”

穗杏眼睛亮了,“自助燒烤!”

杭嘉澍敷衍的點點頭:“嗯。”

反正睡不着,還能掙一頓周末自助燒烤,穗杏覺得這買賣簡直太劃算了。

這下就跟剛剛很不同了,一切以老板的意願為主。

穗杏十分願意忍受用肌肉男的形象替哥哥打游戲,但哥哥卻說:“你不是喜歡用那個穿裙子的麽?用那個吧。”

她小心翼翼的問:“可以嗎?”

“可以。”

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了?

穗杏正想着會不會有什麽陰謀,果然,陰謀來了。

“待會你就壓着沈司岚打,他開槍你就補刀搶人頭,他跑步你就找機會開車撞死他。”

穗杏:“……”

這真的是隊友嗎?

為了免于待會隊友的斥責,杭嘉澍十分無情的把多人語音給關掉了。

然後坐在床邊看她打,穗杏為了讓他看清楚,盤腿坐在床上,雙手前伸,弓着背揚着脖子,姿勢像個小老太太。

他點點穗杏的額頭,“靠着床頭玩吧,挺胸玩,小心以後駝背。”

然後抱着枕頭挪到床的角落位置,癱倒閉眼小憩。

穗杏倒也沒杭嘉澍說得那麽,只是又恢複到了上上把不聽指揮,單槍孤狼的狀态。

并非是她真沒有團隊精神,而是她習慣了一個人玩。

朋友們誰也不像她空閑,火箭班的學習任務重,忙完大考就是小考。

她也不怎麽喜歡跟網上的陌生人随機組隊玩,平時和她玩得最多的就是杭嘉澍。

幾個月前,她和杭嘉澍大吵一架,因為杭嘉澍說以後再也不跟她一起玩游戲了。

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又滾回學校上課了。

她看了眼杭嘉澍,發現他已經撐不住睡着了。

穗杏嘆氣,想着這盤結束以後她也睡覺吧。

手機上方彈出一個聊天框,伴随着震動,是沈司岚發過來的語音通話。

穗杏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過多久,語音挂斷了。

穗杏松了口氣,心間卻又浮起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沈司岚:【接】

他發了條簡單的消息過來。

緊接着對面又發起了語音通話。

穗杏鬼使神差般去找了耳機,真的接了起來,她告訴自己,只要不說話就好了。

沈司岚不會發現,也不會吵醒哥哥。

沒有人會知道,這會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你是不是不會團隊合作?”

一接起就受到了男人的質疑。

穗杏沒看過杭嘉澍和別人打游戲怎麽樣,反正他們兄妹組隊時,到後期幾乎就是穗杏一個人扛起全隊希望。

【嗯】

說不會還能幫杭嘉澍找個和游戲技術無關的借口,替他挽挽尊。

男人笑了下,“那你玩什麽組隊模式?”

穗杏聽出他語氣中的嘲笑。

她想用表情包回擊,往杭嘉澍收藏的表情包裏逛了一圈,也沒找着合适的。

【哦】

只好回一個冷冰冰的字。

“再開一把,跟着我,這次聽話。”他說。

穗杏撇嘴,心想她哥哥明明才是學長,為什麽沈司岚跟她哥哥說話可以這麽沒大沒小。

她試着想象了下自己這麽對杭嘉澍說話。

還是別想象了,百分之百會被罵。

接着的這一把,穗杏還真沒剛剛那麽猛了,她只跟從着沈司岚在耳機裏對她說的那些話。

“去那邊埋伏。”

“來舔包。”

“躲好了,別出來。”

穗杏躲在樹後,沈司岚讓她別出來。

幾聲槍響,她正躲着的房間,門突然被踹開了。

男人穿着頭盔和防彈衣,舉着槍,站在她面前,問她:“剛受傷了沒有?”

她在聊天框裏輸入:【沒有】

“醫療包和飲料撿了,身上掉了耐久度的都裝備都換上新的,我在樓下等你。”

接着,沈司岚把剛剛自己說的那些東西都扔給了她。

到最後關鍵的時刻,多虧了沈司岚給她的這些,才讓她在一片混戰中,靠着足夠的血條撐到了最後。

他們贏了。

穗杏覺得自己根本沒做什麽。

但卻比以往無數次都要開心。

原來玩游戲不僅僅只是贏的時候,或是拿MVP的時候才會開心。

時間已經很晚,從窗外看,對面小區樓的最後一盞燈已經熄滅。

穗杏不願意下線。

“睡覺吧。”沈司岚說。

穗杏咬着唇,很想坦白告訴他,今天晚上和他一起玩游戲的不是杭嘉澍。

但她卻又不敢說。

會不會說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和他這樣一起玩游戲。

或許以後每次杭嘉澍上線,他都有了警惕,會問是不是她,如果是她的話,讓她換哥哥來玩。

穗杏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麽。

明明不屬于她,她卻已經開始害怕失去。

她任性的回:【我還不想睡】

想再多玩幾局,再多延續會兒這個夜晚。

男人沉默兩秒,語氣低沉,直接拒絕:“不可以。”

穗杏失落的抿起唇,還是不願意關掉語音通話。

她呼吸很淺,慢慢地加重,然後變成了滿是不舍的低聲啜泣和吸鼻聲。

穗杏特別看不起自己,她都這麽大的人了,卻會因為這個人一聲拒絕,又勾起眼淚。

不想被他聽到,她趕緊捂住了嘴。

就在她想要趕緊挂斷通話時,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

刻意壓低的嗓音,像是撓癢般蹭過她脆弱的耳朵,又帶着些不懷好意的調侃。

“妹妹,熬夜會變醜。”

還在眼眶裏打轉的水珠突然縮了回去。

穗杏張着嘴,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你,我……”

沈司岚沒有解釋,只是低聲說:“等天亮。”

是承諾嗎?亦或是等天亮後再說。

可不論是哪種,這個夜晚,又從無比短暫的轉瞬變成了漫漫長夜。

“嗯。”

電話裏,穗杏小小聲,卻又堅定的回答。

挂斷後,穗杏給他發送了一句晚安。

沈司岚:【zzz】

她将聊天界面截圖,又發到了自己的微信上,接着删掉了他和她的對話框。

一個人的秘密變成了兩個人的秘密。

而她為這個兩個人所擁有的,在別人看來或許根本不算什麽的秘密開心得無以複加。

穗杏叫醒了哥哥,将手機還給了他。

杭嘉澍揉着眼睛問她:“怎麽樣?”

穗杏敷衍的點點頭:“嗯。”

“周末帶你去吃燒烤,”杭嘉澍伸着懶腰起身,“要不要幫你關燈?”

“好。”

卧房重新陷入黑暗。

小女孩的心思來的很快,去的也很快。

以前天天幻想暑假變得很長很長,讓她玩個過瘾,玩個痛快。

孩子們祈禱暑假快點過完,破天荒的想要去上學,是因為學校裏有一個人,讓孩子喜歡上了上學,哪怕再枯燥再無聊的校園生活,只要能看到那個人。

可現在只想快點開學吧。

快點長大吧。

快點天亮吧。

十五歲的春天,在夏天來臨之前,穗杏已經開始期待秋天。

成為那個人的學妹的秋天。

終于熬到周末,杭嘉澍還在工作室加班。

本來杭嘉澍是答應這周末帶穗杏去自助燒烤的。

兄妹倆原本打算中午去吃,結果上午的時候杭嘉澍被叫到工作室去加班,自助餐只好又挪到了晚上。

穗杏中午一個人在家,只吃了兩個面包随便填了填肚子,一個下午沒有吃零食。

就是為了晚上那一頓。

他在電話裏對穗杏說:“我估計還要一會兒,我忙完了開車過來去接你吃。”

“我去找你吧。”她說。

杭嘉澍不太放心:“你會走嗎?”

“有地鐵,有公交,有導航。”

現在交通這麽方便,誰還會迷路。

“那你來吧,”杭嘉澍想了想,還是不太放心,嘆着氣說,“诶算了,我讓人去接你,萬一你走在路上被人拐走了怎麽辦。”

“……”

行吧,正好不用擠地鐵。

她聽到電話那頭,杭嘉澍似乎在找人幫忙。

“看見沈司岚沒有?”

穗杏捏緊了手機。

“誰來找他?”

“他們班的?誰啊?”

穗杏聽到杭嘉澍半是調侃半是八卦的感嘆:“追人都追到咱們這兒來了,沈司岚可以啊。”

“……”

穗杏的五官頓時緊緊皺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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